第149节
原本楚蓉也打算把姐妹俩给安排到山头的，只不过念头刚起，便被她给否定了。先不说两个小姑娘的经历，就说这一个十六一个十四，搁在这时代也不算大的年纪，又是两个漂亮小姑娘，真要把人搁在山头，即便她觉得不会出问题，也怕会有什么意外。 不过安排在家里的话，似乎除了倒座外，也真没空闲屋子能住人了。 想到这里，楚蓉很是无奈的接着说道，“院子里有七间倒座，如今都被当做库房存着东西呢，要是你俩想住在这儿，就只能腾出两间倒座捯饬一番住进去，或者你们自己选也可以，家里山头都行。” 将选择权放到姐妹俩手中，楚蓉觉得这种事还是民主一点儿的好，说实话，真让姐妹俩住进倒座里，总觉得有点儿委屈人。 不得不说，在人权这一方面，即便穿过来两年，楚蓉也没能真正融入到这个时代，仍就觉得人人平等。 而这些话也让两姐妹感动的无以复加，红着眼眶跪下来哽咽道，“奴婢们住哪里，自然全凭夫人做主，哪有咱们挑的道理。” 第469章 告诫 “刚说了没这些规矩，你们还跪个啥，赶紧起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两姐妹，楚蓉不由无奈。 小陈氏和大林媳妇听了这话，笑着把姐妹俩扶了起来。 “东家，依我看住倒座里就不错，平日里做啥都方便。”说罢，大林媳妇扭头看向姐妹俩，笑呵呵道，“你们姐俩都是有福气的，东家这的倒座可都比我们家里的正屋都要好，还有那地龙啥的。” 听到这话，春梅忙拉着meimei点头道谢。楚蓉见状，也在意料之中，便让她们从山头回来时多带上几个人抓紧把屋子收拾出来。 晌午饭加菜还有鱼，rou可拿的消息传到了山头和作坊里，近百号长工无论男女都热闹了起来，干活也越发的卖力气，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有意思的对话，让第一次听到的春敏和春荷好奇不已，频频停下脚步来听他们说什么。 “哎呀，一条鱼两斤rou呢，地猴儿，你家里能得多少啊？” “嘿嘿，两条大鱼四斤rou，我和我三哥两人的。” “这可没多少，不如我们家，我家可是六个人呢，这些个鱼啊rou啊的，都不晓得要咋吃了。” 这欠揍的话一出来，不少做工人口少的人家均是摆出一脸怒容来，各种带刺儿的话层出不穷的怼了出来。 春梅和春荷听得瞪大了眼睛，让走在边上的大林媳妇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说明子啊，你要是嫌东西多吃不了，我可以去跟东家说说把你家的鱼，rou少给一半，多出来的那些就给大家伙儿加个菜成不？” 大林媳妇笑呵呵的走了过去，看着那仍旧嘚瑟不已的长工忍不住调侃了一声。 明子一听这话，连连摇头摆手，一叠声的说着不用不用，好像生怕大林媳妇真的要把他家的福利给减半似的，一溜风的跑到了边上埋头干活，也不在说话。 众人一见原本嘚瑟的明子被一句话吓成了鹌鹑样儿，都大笑出声，而果酱作坊的妇人们在瞅见大林媳妇时，都围了上来，连声闻着几个孩子的情况，满满的关心之语。 陪着妇人们聊了大半个时辰，大林媳妇才带着姐妹俩往回走，路过青石路边的两排小院子时，年纪稍小的春荷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好奇询问了一下院子是作何用的。 得知这些院子是给外来的长工们住的，也可以当做是奖励，给那些表现良好的长工后，春荷惊呼了一声，大眼睛满是羡慕的瞅着那别致的小院儿，忍不住问道，“那……那我和jiejie表现好了，能分到一座吗？” 这话一出，不仅大林媳妇愣住了，就连春梅都没料到meimei会说出如此不知身份的话，受惊过后忙扯了一下春荷，朝大林媳妇无措道，“春荷还小不懂事，婶子您别多想。” 大林媳妇回过神，忙摆了摆手笑道，“没啥，没啥，你这丫头就是忒小心了点儿，不是婶子说你，以后在东家跟前儿可别这样，咱东家性子直，平日里温温和和的，开个把玩笑也是常有的事儿，但唯一一点你可得记住了，别跟她耍心眼子，弄些虚头巴脑的。” “要说这院子，你们姐俩要是想住这儿的话，就回去跟东家说，不是啥大事儿。” 春梅听了大林媳妇的话，忙不迭的福了福身，受教般的点头道，“婶子放心，以后我在不这样了。我心里也晓得夫人大度，对下人也没架子，可就是因着夫人太好了，我就怕惹了她不快被赶出去，才会缩手缩脚的。” 说着，小姑娘眼眶已经红了起来，缩在后边的春荷也跟着红了眼眶。 大林媳妇叹了一声，抬手安慰的拍了拍春梅的肩头，“以后就踏实跟在东家身边就好。” 有些话大林媳妇不会说给姐俩听，或者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虽然大林媳妇性子急，平日里也是大大咧咧的，但有些东西她却是比别人看的更加明白。 就好比小陈氏，跟在东家跟前儿仅仅一年出头的时间，可那变化却是大的离谱，如今更是有了那种大管事儿的做派，根本看不出一年前还是个逃难的妇人。 而她自己也变化了不少，最起码不像以前那般小家子气，也没了那种混日子的想法，总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想要把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 回去的路上，因着和姐妹俩谈心，倒是让她想了不少以前的事儿，到如今她才发现整个村子都因为东家有了不小的变化。 第470章 她是怎的了 到了晌午，十多个娃子齐齐的跑了回来，春梅春荷两个领着他们洗过手脸后带到了堂屋，三张方桌隔着不远摆放开来，男人们一桌，妇人一桌，而最大的那张桌子却是给孩子们准备的。 楚蓉看着一窝蜂冲到饭桌上做好的一群小萝卜头，总觉得这画面很是吓人，还好只是亲近的几家过来了，要是家里长工家的娃子们全聚在一起，怕是自家院子都放不下。 想到那黑压压一片娃子的场面，楚蓉生生的打了个寒颤，突然发现前世的计划生育还是不错的，只不过在低头瞧见自己凸起的肚子时，她也没好意思再去想什么计划生育，毕竟她自己似乎都有三个娃子了，加上小山，也算是六口之家。 男人那边喝酒聊天，妇人们则是打趣调侃再说说这些天来村里的事儿，当然还有山头作坊的事情，两桌人虽说聊得不同，但却都不约而同的没有提起林婆子和黄老婆子两家人。 只不过吃到一半的时候，来顺媳妇却是提起了黄王氏，说了没两句话就被来和媳妇给扯了袖子。 楚蓉对她们的小动作也不在意，而且说实话，她也想听一听，拿了个虾，一边剥着一边问道，“她是怎的了？” 见楚蓉脸色正常，没有动怒的样子，来顺媳妇想了想便把黄王氏疯疯癫癫找孩子的事儿给说了出来。 “唉，其实这话不该说的，就是这几天做活的时候经常听人念叨，我也就稀里糊涂的说了出来，那黄王氏也是可怜。” 来顺媳妇叹息了一声，很是感慨的说道。 桌上几个妇人脸色都变了变，一向话少的小林媳妇跟着感叹了一番，来和媳妇和小陈氏两个却是默不作声，脸上的表情也很快恢复正常，像是根本没有听过一般。 而直脾气的大林媳妇却是沉了脸色，语气发冲的说道，“她有啥可怜的，当初孩子被一个个卖了的时候，咋没瞧见她站出来，还有那叶子跟小山两个娃，村里有谁不知道他们过的啥日子，要我说那黄老婆子把叶子给卖了倒是积德的好事儿，不然谁晓得那娃子能活着长大不。” 原本还有些感慨的妇人们听过这话后均是一愣，旋即脸色像是调色盘一般变来变去，张开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春梅春荷两姐妹刚来，不了解黄王氏的事儿，听了刚才来顺媳妇的话后还满心的感叹，甚至是红了眼眶，只觉那妇人真是可怜，然而在听到大林媳妇口中卖孩子三个字后，却是让两姐妹浑身一震，眼中错愕尽显，随后便是厌恶。 她们两个也是被卖了的，对于把亲生孩子卖掉的人自然不会有好印象，原本还觉得可怜的妇人，现如今只道那是报应。 其实，对于黄王氏这个人，楚蓉倒是没往心里去，毕竟即便是原主活着的时候，那黄王氏也只是嘴上讨些便宜，躲懒不干活，全部让原主去做，但要说动手打人什么的，黄王氏还真不敢下手。 而她穿过来后，黄王氏更是没在她这儿占到一点儿的便宜，所以相较于直接害死原主，后来又变着法的磋磨她的黄老婆子来说，楚蓉还真得没想过要去报复黄王氏。 如今，听到黄王氏疯疯癫癫的在村口喊着黄叶，又经常跑到自家院门口守着想要见黄山，楚蓉心里没有太大的波动，现在的黄王氏可怜，那孩子被卖时的黄王氏却是可恨的。 “她如今这样，村里没人去县里寻黄松吗？”楚蓉放下筷子，突然想到那个自小被黄家人宠到大的黄松，忍不住挑眉问道。 “找了，族长派了十多个后生一起去县里打听，也去问了关在祠堂的黄文海，谁成想他竟是不知道亲儿子住哪，后来去打听的后生们回来，才得知那黄松跟着他岳丈一家去了凉山郡，和咱这微山郡可离着老远，找不见的。” 话是来和媳妇回的，因为她家大娃子跟在县里的陈掌柜学徒，对县里比较熟悉，族长找人的时候就把大娃子给寻了去，是以这事儿她比较清楚。 楚蓉听后一愣，心道这黄松是给那家子当了上门女婿啊，竟是不要自家反到是跟着岳家过了，也不知道那把他当成眼珠子疼的黄老婆子知道这事儿后，会不会后悔，会不会…… 第471章 不是亲生子 热热闹闹的一顿晌午饭，一直未时出才散了席面，文娘带着春梅春荷收拾桌子，小陈氏几个要留下来帮忙，被楚蓉笑着赶走，让她们回去好好的休息休息，回来的时候虽然没急着赶路，但也不如平日在家里舒坦，休息还是需要的。 小陈氏几个也没客气，说说笑笑的都带着孩子们离开，呼啦啦走了一群，等清静下来后，就只剩楚蓉一家人，还有个喝多了酒，嚷嚷着要揍徒弟的楚臻。 而作为那个要被揍的徒弟，楚蓉撇了撇嘴角，嫌弃的看了一眼醉酒的老头儿，朝着黄书海努了努嘴。 黄书海点了点头，扶起楚臻把人送到了东厢。黄山也带着困顿的直打瞌睡的兄妹俩回屋休息了，独剩楚蓉一人来到后院，陪着几天没见的三只团子亲热了一会儿，便也回了屋打算睡上一觉。 然而在楚蓉即将睡过去的时候，却是发现哪里不太对，好似忘了什么一般，但实在困得不行，便也没有多想，任由自己进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文水县成宗杂货铺的后院里，刘桂兰坐在椅子上虎着一张脸，陪在跟前儿的刘氏和孙氏两个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黄贵成兄弟俩也是鸵鸟一般的眯在靠近门口的椅子上，不敢上前撩虎须。 “行了，你也别摆这个脸子，蓉丫头没跟你说孩子被拐的事儿还不是怕你着急，这下大人孩子一起回来了，你要是惦着，明儿就让贵宗送你回村子看看。” 一起过了半辈子，黄成瑞可是很明白自家老伴儿稀罕听啥样的话，虽说楚蓉的隐瞒，也让他心里不大得劲儿，但孩子寻到后便传过来了消息，也让他晓得是那孩子懂事，怕他们两个老的跟着一起着急上火。 只不过自家老伴儿那脾气，可不是他这样软乎的，瞧瞧这几天那脸唬的，大人孩子都跟着赔小心，连过来买东西的熟客都瞧出来异样了，好几个都拉着他问出了啥事儿。 “哼，那臭丫头就是没把我这干娘给放眼里，丢孩子这么大的事儿也是能瞒着的。”刘桂兰轻哼了一声，嘴上说着赌气的话，但那脸色却是缓和了不少。 “娘，您要是这么说，我都替蓉妹子叫屈，她对您啥样咱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说是比我们都对您好也不为过，她呀是真心疼您才瞒着的。”这回，见婆婆脸色好看了不少，刘氏也连忙的帮着开解，说完还不忘朝孙氏眨了眨眼。 孙氏见状一愣，旋即连声应和道，“大嫂说的是，蓉妹子是个贴心的，没瞧见孩子一寻到就给咱来了消息吗。” 听了这些话，刘桂兰的脸色是彻底好看了，嘴角止不住的笑意，然而在想到罪魁祸首是和自己对付了几十年的黄老婆子后，又瞬间冷了脸，怒气冲冲道，“刘苗儿那个作死的玩意，几十年都没闲着，一肚子的坏水，竟是连亲孙子孙女的都看不上卖了，活该她老了老了啥都剩不下。” 刘氏和孙氏一听这话，晓得婆婆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黄老婆子身上，自然应和着说了几句，黄家兄弟俩也都义愤填膺的骂了几句。 然而几人说的激烈，却是没瞧见边上的黄成瑞在刘桂兰说到亲孙子孙女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手里的烟袋锅子也跟着颤了颤。 又说了一会儿，刘桂兰便打发着两个儿子去开铺子，让刘氏去厨房多准备点儿卤rou什么的，孙氏则是被她打发着去了隔壁院照看孩子。 不一会儿，屋里只剩下了老夫妻两个，刘桂兰起身去关了门，回过头来便开口问道，“刚才你是咋回事儿，我瞧你脸色不对，是不是有啥瞒着我呢？” 黄成瑞狠狠的嘬了一口烟袋，半晌才苦笑了一声，“能有啥瞒着你啊。” “哼，别跟老娘来着一套，就你我还能不知道，赶紧说说，到底是个啥事儿，看你刚才那样，这事儿是不是跟刘苗儿有关？”刘桂兰可不那么好糊弄，两人磕磕绊绊几十年，哪有不了解的。 半晌没等到回应，刘桂兰脸色一沉，语气里也带了几分怒意，“怎的，你是跟那刘苗有啥关系不成，好你个黄成瑞，老娘还不知道你有这心思呢，” “嗳嗳，别瞎说。”黄成瑞一口烟呛到嗓子眼，咳了好几声才缓缓的吐出口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咬牙道，“书海那娃子根本不是黄老头的亲生子，当初他媳妇难产，生了个死胎。” 第472章 今儿就回去 守了二十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黄成瑞只觉心头压抑着的烦闷感顿时轻松了不少，原本答应黄老头把这隐秘的事儿给带到棺材里，可如今他却是不想再隐瞒下去。 等着老伴儿坦白的刘桂兰是真的没想到他隐瞒的会是这个，当年黄老婆子难产的事儿她也知道，那时候年轻，两人虽然多有口角，但关系没有到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而真正交恶便是因为书海那娃子。 “到底是咋回事儿，书海那孩子真不是刘苗儿亲生的？你是咋晓得的，还有别人知道不？” 一连串的问题扔出来，刘桂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把心底的震惊给压了下去，然而那端着茶杯微微颤抖的手却仍旧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黄成瑞听着那一叠声的询问，见到自家老伴儿强作镇定的模样，忍不住叹了一声，事儿已经说了出来，也用不着有啥隐瞒了，随即便把黄书海是如何被捡到，又是如何被黄老头抱去养的过程从头说了一遍。 “虽说当初捡到书海的人是我，可那时候咱家贵宗也还是个奶娃子，贵成年岁也小，根本帮不上忙，家里日子也不怎么好过，就给了他。” 黄成瑞苦笑了一声，磕了磕烟袋锅子，叹道，“怪我，要是当初把书海留下，那娃子也不会苦成那样。这事儿，承平叔还有睿德爷都晓得，当初忠子把娃抱走的时候，是怕他媳妇知道自己生了个死胎经受不住，才求着我们替他瞒着。” “哼，瞒着瞒着，你是没瞧见过书海过的啥日子还是咋，那刘苗儿要真有个当娘的做派也成，可咋地，蓉丫头差点儿被她给磋磨死，俩孩子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一张嘴就要给卖了，当初要不是蓉丫头急了，知道反抗，那小瑾丫头都不晓得被卖到哪去了。” 刘桂兰铁青着脸，讽道，“这会子你倒是给说出来了啊，要是没那几个娃子被卖了的事儿，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 黄成瑞老脸一红，想要张嘴反驳，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有些话他不好说出来，也只能把这份儿委屈给咽下去。 其实，当初黄书海五年未归，只留下孤儿寡母三人，那黄家的婆子又是个不消停的，看着那娘三个肚子都吃不饱，他是想过把这事儿给说出来，好让那娘三个摆脱黄家的磋磨。 只不过这个念头刚起，就被他自己给否决掉。书海在外生死未卜，要是眼前再把他不是黄家人的事儿说出来，那蓉丫头娘三个就没了村子的庇护，到时候能去哪讨生活，倒是不如留在黄家，虽说苦点累点，但总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再加上自家婆娘的帮衬，活着还是可以的。 黄成瑞暗自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愧色，“明儿个咱就回村子吧，我去找承平叔和睿德爷，商量一下怎么和书海说，到时候黄家那边也跟他没啥关系了，拐卖孩子的事儿也得有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