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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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还没睡。” 她没吭声。 季洛甫说“他喝醉了,你有时间的话,就过来接一下他。” 朝夕捏了捏手心,“我准备睡了。” “没时间是吗?” “……” “也行,沈放,把你二哥扔在这儿就行。” 沈放的声音似乎很遥远,带着稀松又顽劣的笑“大哥,要不我顺便再放个碗,说不定第二天起来,早餐钱都有了。” 梁亦封冷冷道“衣服也给他脱了,不更好?” 沈放惊奇道“好主意!” 他们似乎在室外,声音嘈杂,间或夹杂着喇叭声,风吹树叶簌簌作响,季洛甫声线平缓,道“那你睡吧。” 朝夕阖了阖眼,“在哪里?” 季洛甫报了地址。 电话挂断。 他对面,陆程安身形慵懒地靠在车门上,指尖香烟发出猩红的光,烟雾被晚风吹散,他听完全部对话,浸在夜色里的双眼带着清明笑意。 哪儿有一点儿喝醉的模样? 陆程安“过来了?” “不都听到了?”季洛甫把手机扔给他,“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使唤。” 陆程安笑着“哥。” “对方要不是朝夕,你再怎么求我都没用。” “要不是朝夕,我也不会求人。” 季洛甫笑了下,忽地敛起神情,说“你和朝夕能成,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如果成不了……”他正色道,“我和你还是兄弟,这点不会改变,但朝夕她要是真不喜欢你,我不会让她成为联姻的工具。” “如果你俩成不了,以后就别见面了。”季洛甫说,“我就这么一个meimei,我总归得护着她的。” 陆程安默了默。 他挑眉,冷静道“但我还是要娶她。” “陆程安。”季洛甫的声音冷了下来。 陆程安把烟头按在车门上,他侧眸,眼神很淡,说“我就是想得到她,就算她不喜欢我,我还是要得到她。” “对于我而言,把她留在身边我就满足了,至于其他的……”他轻笑了下,笑里似乎有拱手山河的魄力,“随便吧。” 他说的轻巧,但心底却又是明晰的。 朝夕不喜欢你,你真不介意吗? ——骗谁呢。 但她要是真不喜欢你,你要放手吗? ——决不。 他这段话,多多少少地让季洛甫心里不适。 季洛甫的生命里在乎的人事很少,除了妻子初一以外,朝夕能排前三了,他也难得会对别人说这样的话,太过真心的内容会让人捏住把柄。 他难得表露真心,陆程安却不给半分面子。 季洛甫“她是我meimei。” 夜晚的城市喧嚣,街头霓虹灯亮起,街头行人攒动,年轻男女们欢声笑语结伴而行,目光之下皆是灿烂美好的盛大爱情。 光影影绰绰地照在陆程安的脸上,他唇角紧绷,似在竭力压抑着情绪。 许久的沉默对峙之后,他艰难开口,道 “可对我而言,她是我这样活着的意义。” · 朝夕是打车过去的。 其余三人早已离开,只剩陆程安一个人坐在副驾驶。 车门打开,酒气扑鼻而来,呛鼻又刺骨。 朝夕严重怀疑他整个人在酒窖里滚了一圈。 似乎是听到开门声,他睁开眼。 他似乎是真喝多了,眼神迷离,许久之后才对上焦,“怎么过来了?” “你喝了多少?” “不多。” 他伸手,虚虚地比了个三。 朝夕“三瓶?” 他没否认,只是对着她笑。 室外停车场只两盏路灯亮起,灯光的饱和度极低,昏暗亮光在他迷离的眼里盖上一层薄薄的雾,酒气氤氲眼帘,他眼梢轻佻,平时寡冷的桃花眼,此刻有丝丝缕缕的笑意抽离出来。 酒精发酵,他笑容温柔又缱绻。 朝夕的心脏猛地一紧。 陆程安看她这样,似觉得她不开心。 垂在身侧的手忽地抬了起来,为了让自己更像一个喝醉酒的醉汉,他甚至在摸到她衣角的时候,还哆嗦了下。 抓了好几次,才成功地抓到她的衣角。 他扯了扯她的衣角,沉声道“朝夕。” “嗯。” “我不知道大哥会给你打电话。” “嗯。” 她低头看着他抓着她衣角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青筋脉络如山峦般起伏。 “那个时候,你在干嘛?”陆程安问,“准备睡了吗?” “嗯。” 她好像只会说这个字了。 陆程安喝了半瓶红酒,他酒量好,半瓶对他毫无影响。 但红酒后劲足,这会儿酒意渐渐涌了上来,已到微醺状态。 他的嗓音也被酒精浸渍,声线比平时低了好几个度“他们都有人来接,以前每次结束,只有我是叫代驾的,他们都有老婆来接。” 朝夕看着他。 他眼眸半垂,眼睑处投下密密的阴影,看不太清神情。 沉默些许,朝夕关上门“回家吧。” 回去的路上他始终保持安静,车厢内酒精味太重,恰好遇到交警拦车检查酒驾,车窗一降,刺鼻的酒精味散了出去,把交警都呛到“姑娘,你这是把酒倒在车里了吧?” 朝夕拿过仪器,说“他喝的有点多。” 半小时前把两瓶红酒倒在车里的人默默地把头对着车窗。 交警半俯下身看了进来,“男朋友啊?” 朝夕犹豫了下,没否认。 交警自顾自地说“你这男朋友怎么回事儿呢喝这么多酒?我告诉你啊姑娘,喜欢喝酒的男人要不得,一点儿都没有责任感。我看你长得也挺漂亮的,要不你换个男朋友,叔叔给你介绍个更好的,烟酒不沾的那种。” 朝夕测完之后,把仪器递还给他。 她侧眸扫了陆程安一眼,他垂着头,双手换在胸前,似乎在睡觉。 她淡声说“他挺好的。” “哪里好咯,喝酒喝得这么醉,大半夜的还要你开车,我是过来人,这小伙子啊,一看就不喜欢你。” “他挺好的,”她冷淡极了,“也挺喜欢我的。” 话音落下,她升上车窗,脚踩油门飞驰离开。 几乎是在车在车位上停稳的瞬间,死睡了一路的人突然有了动静,声音朦朦胧“朝夕,还有多久到家?” “已经到家了。” 朝夕解开安全带,“下车吧。” 可是等她走了几步,身后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 她转身,透过挡风玻璃看到陆程安低头解着安全带,动作笨拙,朝夕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和一个喝醉的人计较什么呢? 她提步上前,打开车门,俯身给他解安全带。 左边脸颊是他温热的鼻息,夹杂着浓重的酒精以及尼古丁的味道,她动作微微一滞,正好这个时候附近一辆超跑开过,声音惊人。 她连忙抽回身“好了。” 陆程安坐在位置上,仰头,看到她背对着自己站在车外。 她头发由一条丝带摇摇欲坠地固定在脑后,露出她线条优美的脖颈,她皮肤很白,微微侧过头来,下巴莹白小巧。 喝酒之后,他喉咙本就发干发紧。 她转过头,双唇翕动,似乎在说些什么,但他什么都听不到。 眼前只有她一开一合的粉嫩双唇,像暗夜中的玫瑰,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摇曳,带着致命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