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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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鲁信 郁家的人都有一副好相貌。 高鼻梁,大眼睛,头发乌黑,皮肤雪白。若说有什么缺点,就是个子不高。 典型的南方人模样。 因而郁博虽然早已过而立之年,又因为常年做生意,遇人三分笑,可看上去依旧清秀斯文,像读书人而不是商贾。 郁棠的大堂兄郁远就更不用说了,除了眉目精致清雅,说话行事间还带着几分腼腆,有着邻家少年般的温文,让人看着就觉得亲切。 可郁棠知道,她的这个大堂兄十分的有主见。前世,若不是他撑着,就算有李家的那五千两银子,她大伯父也不可能把他们家卖出去的祖产一一买回来。 郁棠对这个大堂兄是很感激的。 在父亲和大伯父说话的时候,她以茶代酒,悄悄地给郁远敬酒。 郁远讶然。 他的这个堂妹被叔父和婶婶惯着,虽然及笄了,却还是个小孩儿心性,除了吃就知道喝,家里的事一律不管不说,人情世故上也一律不应酬。 郁远不由地小声问郁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让我去办?” 或者是她又闯了什么祸,需要他帮着在二叔父和婶婶面前说说好话。 郁棠被噎了一下。 难道前世她在她大堂兄心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不禁重新审视自己。 那边郁远见她的样子误以为自己猜对了,少不得小声安抚她:“你别着急,有什么事慢慢地跟我说。要是急呢,我这就帮你办。若是不急,你就等两天——这两天我要跟着阿爹忙铺子里的事,要等忙过了这两天再给你办。” 郁棠哭笑不得。 仔细想想,前世她还真没有少麻烦自己的这个大堂兄。 她忙朝着郁远甜甜地笑,又敬了郁远一杯茶,道:“我是看阿兄这几天辛苦了,这才敬你酒的。” “是吗?!”郁远有些怀疑。 郁棠嘟了嘴,正欲说什么,坐在上座的大伯父却突然拔高了声音,道:“这件事我不同意!若是爹娘泉下有知,也不会同意的。” 屋里因为他的这句话齐齐一静。 郁远和郁棠也忙正襟坐好。 陈氏已拉着郁文的衣袖,低声道:“相公,我也不同意。” 郁文望着妻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欲说什么,却被大伯母打断:“二叔,我们都知道你心里急。可这不是急就能解决的事。你也说了,那位王御医擅长看儿科,未必就能对症下药,看好弟妹的病。京城里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御医院的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你这样贸贸然就带着弟妹去了,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大夫,就是弟妹这身子骨,怕是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因郁棠的祖父在世的时候就很抬举自己的这个长媳,王氏在家里说话向来有分量。 郁文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王氏,道:“那,那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她姆妈就这样消瘦下去啊!”说着,他眼眶都红了。 陈氏忙道:“相公,我这是因为苦夏,不是病情加重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大伯和大嫂说得更有道理。就算是要去京城看病,也得请人去打听打听,等我的身子骨好一些了再说。” 郁文顿时有些沮丧。 王氏就朝着丈夫使了个眼色,偏生郁博还沉浸在对弟弟的不满中,道:“我说你也是做父亲的人了……” 这是他教训郁文开头必说的话,家里的人都熟悉了解。郁远怕父亲和叔父有了争执,顾不上旁的,开口打断了郁博的话:“阿爹,有件事您得和二叔商量商量。” 郁博打住了话题,和郁文的目光都落在了郁远身上。 郁远道:“我听人说了,裴家大老爷的棺椁明天出殡,我们是不是要设个路奠。不管怎么说,从前在长兴街做生意的时候,裴家对我们家也多有照顾。” 长兴街十之八、九都是裴家的生意,衙门的那些捕快不仅不敢在长兴街撒野,还常常在长兴街巡逻,他们这些在长兴街做生意的人家也跟着沾光,治安好不说,也从来不曾有过吃拿卡要的事。 “应该设个路奠。”郁博连连点头,对郁文道,“最好还写篇祭文,你是秀才,这点事对你来说应该信手拈来吧?” 郁文应下,道:“我今晚就写好了,明天派人送去裴府。” 郁博想了想,道:“就让阿远送过去。长兴街被烧了,裴家肯定不会眼睁着地就这样荒废下去的。让阿远多跑几次裴家,和裴家的管事、掌柜的混个脸熟,以后有什么事也能和裴家搭得上话。” 郁文颔首,双桃跑进来禀道:“鲁先生来了!” 在郁家被称为鲁先生,又会在饭点的时候来的,只有鲁信了。 郁棠皱眉。 郁文已经亲自去将人迎了进来。 “大兄!大嫂!弟妹。”鲁信以通家之好与在座的诸人问过好,笑道,“阿远和阿棠也在啊!看来今天是阖家欢啊!” 众人起身和鲁信见礼。 陈氏热情地吩咐双桃给鲁信拿一副碗筷上来,道:“之前不知道伯伯要来,也没有准备什么好酒好菜的,您先将就着,我这就让人去重新做几道菜,您和孩子她大伯父、大堂兄好好的喝几盅酒。” 鲁信擦了擦还泛着油光的嘴,笑道:“弟妹不用客气,我用过膳了才来的。” 郁棠挑了挑眉。 鲁信和她父亲一样,都是秀才。但她父亲是不愿意再读,鲁信却是因为家贫,没有钱再继续读下去。她父亲因此觉得鲁信不过是鱼搁浅滩,暂时落难,假以时日,一定会金榜题名的,不仅常带鲁信来家里蹭吃蹭喝,还常常救济鲁信。 前世,郁棠觉得这也没什么。 就算是鲁信和父亲是酒rou朋友,那也是朋友,是能让父亲开心的。 可自从知道王柏的消息是鲁信透露的,她对鲁信就不太喜欢了。 她注意到鲁信鹦哥绿的杭绸长衫上还沾着几块油印子,有些尖锐却故做天真地道:“鲁伯父是在哪里吃过了?我们家今天做了红烧肘子。陈婆子说,您最爱吃这个了。上次您来家里,把一盘红烧肘子都吃完了。” 鲁信老脸一红,急急地道:“我是在裴家吃的。裴家大老爷不是暴病而亡了吗?他们家二老爷和三老爷都回来了,家里客似云来,名士林立。裴家怕家中的管事招待不周,特意请了我和几个好友去招待客人。” 郁棠暗暗撇了撇嘴。 什么招待客人,是去裴家混吃混喝吧! 郁文却一点也没有怀疑,让双桃去给鲁信沏茶,请了鲁信上桌坐席:“那就随意再加一点。” 鲁信向来把郁家当自己家,没有推辞就上了席。 郁文道:“这三老爷回来还说得过去,怎么二老爷也回来了?” 裴家三位老爷,大老爷和二老爷是同年,当时一起考取了庶吉士。因要避嫌,兄弟俩只能留一个在京城,二老爷就主动外放,在武昌府下的汉阳县做了个县令,现如今是武昌府的知府。三老爷是去年大比的时候考上庶吉士的,如今在刑部观政。 大老爷去世,三老爷在京城,随道跟着回来说得过去,二老爷专程从武昌府赶回来,请假都不容易。 “谁说不是!”鲁信叹道,“要不怎么说二老爷这人敦厚实在又孝顺呢?我寻思着来给大老爷送丧只是其一,主要还是听说老太爷病了,想回来瞧瞧。”说到这里,他表情一变,神色有些夸张地低声喊着郁文的字,“惠礼,我可听说了,二老爷见老太爷病了,立刻拿了自己的名刺派人去了苏州城……” 郁文眼睛一亮,道:“你是说?” 鲁信嘿嘿地笑,道:“我可帮你打听清楚了。杨斗星明天晚上就会到临安。你可要抓住机会。” “太好了!”郁文跃跃欲试,随后又神色一黯,道,“上次我们去见杨御医,他徒弟不是说他伤了双手的筋脉,没办法行医了吗?” 鲁信不以为然,道:“那就要看他明天会不会到临安来了!” 言下之意,若是来了,双手筋脉受伤就是个推脱之词。 郁文愁道:“既然是推脱之词,就算他来了临安,也未必会答应给孩子她姆妈看病。” “你怎么这么傻!”鲁信急道,“在苏州城我们当然没有办法,可这是在临安。我们求到裴家去,乡里乡亲的,裴家还能不帮着说两句吗?” 郁文连连点头,看到了希望。 郁棠只当在听废话。 前世,她不知道杨斗星是否来过临安,也不知道鲁信是否给父亲通风报信,结果是,裴家老太爷在裴家大老爷死后没多久就病逝了,二老爷和三老爷回乡守制,她父亲也在不久之后带着母亲去了普陀山看病。 可见不管发生过什么,杨斗星对她母亲的病情都没有什么作用。 郁博担心弄巧成拙,道:“我认识裴家的大管事,不如让阿远先去打听打听!” “还是别了!”鲁信反对,“若是平时,你们求上门去自然无妨,可如今,”他说到这里,左右看了看,有些故弄玄虚地小声道,“我听说,老太爷要把三老爷留在家守家业,长房的不同意,大家正闹着呢!” “啊!”众人不约而同地吸了口冷气。 裴家的老祖宗怕子孙不成气侯,败坏了祖产,连累后代子孙没钱读书,有读书种子却不能出人头地,规定谁任族中宗主,谁就掌握家中五分之四的祖产。 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当然,这些产业并不是全供宗主享受。做为裴家的宗主,是有责任、有义务用祖产资助家境清贫又愿意读书的族人,维护族学文风昌盛,保证裴家的家业能世代传承下去的。 这让郁棠想起一件事来。 前世,裴家的宗主是裴家三老爷。 第六章 轶事 前世,郁棠对裴家三老爷成了裴家宗主没有什么感触。主要还是因为她知道裴家是三老爷当家的时候,她已经嫁到了李家,裴家三老爷已经是宗主了。可现在想想,她非常地不解。 裴家祖业再丰厚,做为一个读书人,做了宗主,就意味着得远离仕途,留在乡野守业,怎比得上拜相入阁,青史留名? 何况像裴家这样的大族,为了保证出外做官的子弟不会因为钱财在仕途上翻船,通常每年都有一定的补贴,以保证裴家的子弟在外做官能不受财物的束缚,在政治上一展抱负,根本不用担心嚼用。这也是李家为何新贵之后就想办法拼命捞钱的重要原因——他们家想像裴家一样,从此步入耕读传家、世代官宦的大族行列。 当然,这也是郁棠嫁到李家之后才知道的。 鲁信这个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狐朋狗友很多,消息灵通,虽不可全信,也不可全不信。他既然说裴家为谁做宗主的事闹了起来,就不可能是空xue来风。至少裴家的人为此有过争执。 可裴家三老爷是这样的人吗? 郁棠想到前世裴家三老爷给她的印象。 神秘、低调、强大、高高在上。 牢牢掌握着裴家,控制着临安城。 如同盘旋在空中的鹰隼,大家平时没有什么感觉,可一旦遇到什么大事,就能感受被他笼罩的阴影。 李家那样的巴结裴家,她都未曾见过裴家三老爷;李家几次想背着裴家插手临安城的生意,都没敢动手。 这样一个人,会为了宗主之位和长房的侄儿相争吗? 郁棠非常地怀疑。 她不由对鲁信笑道:“鲁伯父的消息可真灵通!既然让裴三老爷留在家继承家业是老太爷的主意,万事孝为先,长房有什么可争的?” 从前郁棠可不关心这些。鲁信闻言颇为意外,微微一愣,笑着对郁文道:“阿棠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主见了!” 言下之意,他们这些大人在一起说话,郁棠做为女子,不应该随便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