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谈谈？” 牧瑶却甩开他的手, 转身就跑进有摄像头的后台, 全程低头。 傅修远跟进来, 坐在她旁边，伸手想去碰她，却被躲开了。 之前已经在后台休息了很久的朱以凝, 见他们进来，很热情地打招呼： “嗨, 瑶瑶你们刚才真的很棒啊！你发挥也不错！” 牧瑶扬起脸，对朱以凝笑了一下, 轻轻说了一声谢谢，又继续低头坐着。 等那位饰演她母亲的老演员过来，牧瑶转过身, 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她，让那位老演员坐在自己和傅修远中间。 傅修远跟老演员笑了笑, 寒暄几句，又瞥一眼牧瑶，左手握住右手，样子有些烦躁。 牧瑶却依旧只是低着头, 坐在那里仿佛一个无知无觉的木偶。 主持人在舞台上，邀请第四组上台，第四组开始现场表演。 表演全程，牧瑶就定定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整个人没有表情，脸颊和耳朵都红红的，眼睛也有些潮润。 上面一排坐着的朱以凝，见此情景，视线在两个人直接来回转了转，忽然轻笑一声，调侃道： “你们刚才那场戏的结局，到底有没有真的亲啊？” 本来在一旁游移的摄影老师，听见这么劲爆的问题，瞬间就把镜头对准了牧瑶和傅修远。 牧瑶脸颊就好像火烧一样的红。 傅修远皱了下眉头，看着牧瑶，扬声郑重地说道： “那只是舞台上的借位技巧而已，你不要想多了。” 朱以凝笑得更加灿烂，她可不是别人说不要自己就会听话的人，立刻就地展示自己的推论： “那我看你们俩之间气氛不对呀，肯定是我们瑶瑶的初吻被夺走了吧？” 傅修远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脸色凛冽： “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朱以凝热脸贴了个冷屁股，顿时不高兴了，却也不敢真的在镜头前做什么，自己嘟嘟囔囔的： “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现在的小年轻，真是的，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等朱以凝安静下来，整个后台的氛围简直令人窒息。 牧瑶实在支撑不住，站起身逃了出来，连个去卫生间的借口都没说。 她跑到外面走廊，找了一扇窗户打开，让窗外的夜风尽情地扑到自己脸上，期待夜风能给脑海里那段燃烧着的画面降降温。 在大幕落下的那一刻，傅修远的眼睛是那样明亮，嘴唇是那样诱人，身周散发的气息，又是那样令人沉醉。 牧瑶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海里闪过，昨天夜里听到的： “明天的演出里加一段吻戏。” 当时她说了什么来着？对，她说：我愿意。 可今天，在舞台上时，一切又按照他们彩排时的剧本进行，直到最后，傅修远也没有要吻她的意思。 这让牧瑶十分困惑，本来就没有商量好，那段吻戏到底要加在哪里，于是每一个有可能的节点是，她都看向傅修远，摆出姿势和角度。 可每一个节点上，傅修远，都没有吻她。 直到他们按部就班，演完了整场戏之后，傅修远把她抵在墙上，两人呼吸相闻，彼此激烈的心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一刻整个舞台上，光束掩映之下，除了他们二人，再无其他。 牧瑶脑海里疯狂问着一句话： 吻戏呢，吻戏到底在哪里？ 她试图用眼神把自己的疑问传递给傅修远，却只收获到对方一脸嗜血又兴奋的笑容。 傅修远还沉浸在角色当中，没有及时抽离。可他不知道，他这个角色露出这样的表情时，任何一个女生都招架不住…… 于是，牧瑶踮起脚，吻住了他的唇瓣。 鬼迷心窍之间，她的世界，山崩海啸。 满眼所见，一瞬间仿佛世间繁花绽放，再下一瞬，又全部消散在那个人眼底。 触感如何之类的具体感受，在下一秒，牧瑶慌张退开时，已经无从寻找，完全忘记了。 她只记得眼里看见的，幻觉一般的繁花似锦，和对方幽深如海的瞳仁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倒映的自己。 傅修远明显也是被吓到了，有些无措，紧接着大幕拉开，他们还得站到舞台前方，接受眼前一千多个观众的检阅。 就在上一秒，和这一千多观众隔着一块厚重幕布的舞台装置上，两人刚刚接吻了。 只要想到这一点，牧瑶觉得自己浑身都要发烫了，也不知道那些观众，有没有火眼金睛到看出真相的。 隐秘的羞耻感中，又带着隐秘的兴奋和满足，她在听评委点评时，简直是用尽了自己做演员的全部力量，才压抑住不停想要上翘的嘴角，才没有当场在舞台上飞扬起来。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那就是初恋，这种朦胧又酸甜的情绪催动剂，仿佛让她胸腔里都充满了泡泡，只是站在这里，都可以像气球一样飞上天去。 听完评委点评后，这一阵激动又恍惚、仿佛嗑了汽水一样的幻觉终于过去，牧瑶发现了一个严重问题：自己已经没法再面对傅修远了！ 现在自己只要看见他，整个身体的血就瞬间倒着冲到脑海里，完全没有任何思考能力。 只想逃跑，逃到看不见他的远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心里那点隐晦的小秘密。 此刻，牧瑶站在窗前，被风吹着脸颊，思路和理智终于回笼了，开始认真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简单来说就是，自己在演出结束后，强吻了自己的菠萝先生，傅老师，全国最年轻的影帝，拥有上亿粉丝的天才演员，傅修远！ 仅仅是冷静的描述这件事情，都能让牧瑶内心沸腾，只能又把窗户打开一些，让风灌进衣领。 那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呢？糟糕，只是这样想一想，脑子又要炸了！ “我们要不要谈一谈？”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至极的华丽声音，牧瑶吓得差点跳起来，赶紧转过身。 傅修远在走廊的声控灯下，看上去朦胧又温柔，仿佛自带光环，令人想要亲近。 可现在的牧瑶看见他，只想往后退。她便慢慢后退了两步，轻声回答道： “不用吧……” 话说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跟平时不一样，有点太……难以言喻的软糯了。 就好像自己突然无师自通了绝顶撒娇的语气，随便说点什么，都仿佛在撒娇，rou麻的让她自己都难以忍受。 傅修远却是勾起唇角笑了： “所以，你不打算负责吗？” 牧瑶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声音，想让说出的话不那么像撒娇，却并不成功，声音依然颤颤巍巍的在抖： “就，其实，其实只不过，就是个意外吧……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意外，你，你想让我怎么负责呀？” 傅修远唇角勾起的弧度越发扩大，忽然伸出手来，朝牧瑶递过去，仿佛要揽她入怀。 牧瑶心脏激烈的跳动起来，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言辞拒绝，还是放任不管，整个人从脚底开始，知道头皮都有些发麻。 可傅修远的手，只是从她耳后伸了过去，拿起窗户插销，把窗户关好。 “在这里吹风，虽然都快夏天，也是容易着凉的。” 傅修远若无其事的收回手，轻轻拍了两下手掌。 而牧瑶，还呆呆站在原地，被他手肘位置擦过的耳朵尖，一阵一阵的灼烫。 她没有抬头，也没法说话，只轻轻地摁了一声。 傅修远又用华丽而有些慵懒的声音说： “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毕竟，是我事先提议的。” 牧瑶错愕，他现在思维混乱，有些跟不上了。 傅修远又笑道： “比这尺度更大的场面我也经历过，你以后也会经历更多，我过来只想问问，你会不会不舒服？” 牧瑶赶忙摇头，悄悄抬眼瞥了对方一眼，鼓起勇气嗫嚅道： “没……没不舒服……” 傅修远： “那就是正好相反，挺舒服的？” 牧瑶慢半拍的疑惑了一句： “啊？” 随即才反应过来，他那是在调戏自己，顿时脸颊爆红，抬眼用眼神剜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却也不舍得看得狠了，叫对方觉得伤心，最后使出来的，只是含羞带怨、如娇似嗔的一个眼神，看在傅修远眼里，倒好像是在调情。 傅修远不由微笑起来： “那既然你挺舒服，我也挺舒服，我只想请你考虑一下，别因此影响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好不好？我很珍惜你。” 牧瑶看着眼前这万千少女仰慕的男人，他看上去时刻充满着魅力，从骨子里散发着令人折服的美，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像出自上帝之手的绝美雕塑，好看到让人心悸。 而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天之骄子，却顶着重重压力，在拍摄间隙追了出来，只想跟自己说一句“我很珍惜你”。 牧瑶感觉自己又要缺氧了，脑子有些发晕，赶紧用力掉头： “嗯，绝对不会！我保证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的好朋友，好师徒！我也会，嗯，会珍惜你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鼓满的勇气也开始泄气了，简直像蚊子哼哼一般。 傅修远听到前面时脸色还很严肃，听到最后一句，又被她逗笑，正想再说点什么，忽听那头编导在叫他们回去，继续录节目。 毫无疑问，牧瑶进入了总决赛，只需要一场即兴发挥的比拼，就可以决出最后的胜负了。 上台前，牧瑶在后台回头看，就看见傅修远鼓励的目光，和夸张的口型： “加油，菠萝小姐，你是最棒的！” 牧瑶笑了，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无上的支持，可以放心去闯，去挥洒才华，去征服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