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节
书迷正在阅读:无限离婚循环、甜甜的恋爱不属于我、掌欢、我爸爸的副官好像是穿越者、分手后他们都哭着要追我、宠你,让你坏、前任遍仙界、棋魂同人之十年踪迹 完结+番外、大唐第一厨 完结+番外、快穿拯救爱人大作战
八岁的小少年便带着那把刀走上了逃亡之路,一路流浪。 他杀过抢夺他食物的乞丐头,杀过想把他卖到小倌馆去的人拐子,杀过欺负落单女子的地痞。 他带着那把刀流浪了三年,入了河西军,遇到了李铭。 人生从这里走上了拐点,一直走到了云京的含元殿。 “玉璋,这就是我。我是这样一个人。”他说。 他这出身和往事,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是今日,他想告诉她。 他父亲是乡间小贩,母亲曾为仆婢,还曾受辱。而他八岁就开始杀人。 ——知道了这些,她会怎么看他呢。 琴音嗡嗡两声, “哦。”谢玉璋道,“知道了。” 李固的身体忽然放松下来,犹如浸在温水中一般。刚才的那些紧绷感都没了。 “玉璋。”他唤她。 谢玉璋:“嗯?” 李固道:“我常恨我父母。” 谢玉璋叹息。 李固道:“他们都是懦弱的人。一个,只敢对柔弱的女人和孩子动拳头。一个,挨打不敢反抗,受辱不敢报官,甚至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我这一生,都恨这些懦弱的人。” “玉璋,我在河西,每思及自己累你二嫁,便痛苦不堪。” “我怕你会受不了那些苦,我怕你会撑不下来。” “可我错了,你比谁都勇敢。你回到云京的时候,眉间全是勃勃生机。” “我再没见过一个女郎,像你这样耀眼。” 帐子外的琴音停了许久。 谢玉璋的声音响起。 “什么叫作……”她问,“你累我二嫁?” 第173章 李固的眼皮开始发沉。 他道:“因我杀了老头子,你才二嫁。玉璋,我对不起你。” 许久,帐子外面响起谢玉璋的声音。她迟疑地问:“你……杀了阿史那俟利弗?” 帐子里传来李固的声音。 “是。”他道,“我知杀了他,你必将二嫁。但我遇到了这样千载难逢的狙杀机会,我还是选择了杀他。玉璋,你可以恨我。” 谢玉璋望着那顶丁香色满池娇纹样的帐子,感到茫然。 她并不奇怪李固为什么要杀阿史那俟利弗。 两方敌对的立场决定了李固杀阿史那俟利弗,或者阿史那俟利弗杀李铭、李固,是太天经地义的事。给他们中的任何人一个能杀死敌人的机会,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拔刀或者张弓。 根本无需去问为什么。 她感到茫然的是,那个时候,云京已经乱了,河西正要乱,李铭该正是身死的时候,而阿史那俟利弗被狙击的地方,却离阿史那氏祖地只有一日的路程,是草原腹地了。 李固怎么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方? 一个她想不到的人,在一个她想不到的时间,出现在她想不到的地方。 倘不是李固亲口说,她根本不会信。 谢玉璋站起来走过去。 李固看到一个袅娜的身影投到帐子上。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她问,“那个时间,你根本不该在那里。” 是啊,那个时间他根本不该在那里。 后来的日子里,李固也回想过很多次。如果那时候义父召唤他的命令一到,他立即便赶往凉州,霍九还敢对义父下杀手吗?二郎还会被逼到这一步吗?凉州还会血流成河吗? 他自然不知道,谢玉璋的另一世里,他因为不想和李二郎相争,也并没有立即赶去凉州。李铭的命运,其实在两世都是注定的。 但对于这一世的李固而言,除了狙杀了漠北可汗这一件事之外,晚归致李铭一世英雄却死于阴谋,半途放弃致谢玉璋金尊玉贵却背负二嫁之名——这些东西,他一直独自背负着。 若不是青雀之死太令他心痛,他也不会剥夺李珍珍的一世尊荣,将她从权力核心驱逐。 李固说:“我去接你。” 谢玉璋重复了一遍:“接我?” 李固觉得眼皮很沉。 他闭上眼睛,道:“那个时候,云京陷落,大赵注定要亡,只大人还没开始动作,还是大赵臣子,我……这个间隙的时间转瞬即逝,我决定去接你回来……” “只我没做到。半路上被人追上,才知大人没了。又巧遇了老头子……千载难逢……” “玉璋,我……抛弃了你。” “玉璋……” 投在帐子上的那个影子沉默了许久。 李固好像听见了谢玉璋的声音,只他渐入睡,那声音便听着缥缈。 “谁让你去接我了?” “我陪嫁逾千人,你接得走吗?我怎么样,也不会单独与你逃走的。” “你又是我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抛弃’?” 李固吃力地睁开眼。 朦胧中看到一只纤秀素手撩开了帐子。美丽的女郎走进了帐子。 她没有生气愤怒,好像还在对他笑? 隐约听见她叹息:“你好像一个傻子……” 李固做了一个梦。 从前他常做关于她的梦。 一个男人对她,怎么可能没有欲望呢。他对她的欲望,从来炽烈如火山潜流。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亦如此。 只从前,他与她离得远,便可以放肆地去想象,去做梦。而现在,他与她如此之近,于他,其实是唾手可得。 他便不敢轻易触动那些欲望,唯恐哪一日再克制不住自己,做下令自己后悔的事。 一日复一日地,让自己在面对她的时候心头清明,摒弃杂念。 因为唯有如此,她在他身边才会心安,她才会放松地笑,真心地笑。而不是揣摩忖度,惴惴不安,强颜欢笑。 那些做过的关于她的梦自是不能与人说。 只今夜这个梦与以往的都不一样。 从前的那些梦也香艳,但梦中她都是含羞带怯,柔顺承欢。 今夜这梦,却是从未见过的糜丽。 梦中人肌肤晶莹,青丝如瀑,那眸子似笑非笑,那唇角似嗔非嗔。 她驰骋时仙姿缭绕,毫不掩饰对他的贪求。那身前一点嫣红的朱砂痣,在他的视野里恣意跳跃。 李固从未想象过谢玉璋竟敢如此放肆。 她俯身亲吻他。 似乎叫了声“将军”,笑了。又唤了声“陛下”,再吃吃地笑。 双颊潮动着他从未见过的红晕,鸦青发丝迤逦在他的胸膛,一双漾水凤眸妩媚得勾魂摄魄。 罢了,不过是一场梦,便放肆些又如何? 只他怎能让她如此猖狂。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按下来,那殷红的唇他想了十年。 热力在身体里炸开,将军的战场岂能容别人掌控。刀在手,箭上弦,不服便杀。 反正是梦,不必怜惜,不必克制。没有将军,不是皇帝,只是男人和女人。原始冲锋,野性厮杀。 看最后,谁缴械,谁求饶?谁咬着唇嘤嘤哭泣,泪眼迷离,脚趾蜷起? 李固醒来的时候,帐子里竟然朦朦胧胧地透着晨光。 李固颇吃惊,因他不管睡得多晚,总是会在天亮前醒来。晨光亮起才醒,对他来说已经是懒觉了。 睡眠足了,精力便饱满,身体有种说不出来的舒畅。 谢玉璋这个息神香,的确是很厉害。 屋中弥漫着好闻的香气,遮住了其他的气味。只是与昨晚的似乎不太一样,他睡着后,她还给他换了香吗? 李固穿上衣服,轻轻推开槅扇的门,走到了次间里。 次间的榻不靠窗,靠墙,位置与内室的床一样。一面绣屏挡住了人的视线。他占了谢玉璋的床的时候,她便睡在次间的榻上守着他。侍女们晚间便在这里放一面绣屏,好歹遮挡一下。 实是委屈了她。 前几回到这时候,她都该醒了,披着衣裳、趿着鞋子问他“可睡好了”。今天她却也起晚了,到现在还毫无动静。 李固的视线穿过绣屏半透的纱,隐约能看见一个侧卧的背影。 屋中烧着地龙,衾被轻薄,贴着身子,山峦起伏。 只这一眼,昨夜那靡艳销魂的梦便扑面而来。 唇齿间仿佛还有芬芳的柔软,掌心还能感受得到梦里肌肤的柔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