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都市小说 - 安阳,安阳在线阅读 - 一百七十二章 另一种生活

一百七十二章 另一种生活

    大概是看她还在犹豫,彩碧看着她说到’郡主,算我求你,求你出去查明真相,还皇上一个清白。”她说着又要跪,这一次安阳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拦住了她,看着彩碧,她是那样的坚定,不容置疑,如果说之前安阳对她的话还有一丝怀疑的话,此刻她几乎已经相信了,彩碧没有说谎,在她心中,穆泽是那样重要,甚至她当初背叛自己也是为了给穆泽报仇。

    安阳看着她,最终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出去查出真相,但是我也要你们两个答应我一件事。”

    “放心,我们会好好活着等着郡主来救我们的,就像上次一样。”彩碧看着她笑道。

    安阳拉过她的手,与明玉的手一起握在自己手中‘说话算话,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

    明玉看着她笑了“郡主当初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说话算话,郡主放心吧。”

    安阳还在犹豫,她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样把明玉和彩碧留在这里,可是彩碧也提醒了她,她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其实于事无补,最糟的结果就是她们三个一起死,留在这里只能被动地等待着别人宣判自己的命运,出去至少还有翻盘的希望,何况,彩碧说的对,她比谁都更渴望知道真相。

    在她犹豫时一直不曾出声的穆洹此刻伸手牵住她的手说到“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把她们两个也救出去的。”

    安阳看着他点了点头“谢谢你。”

    彩碧笑道“郡主,这下可以放心了,快出去吧。”虽然她觉得没有人能像皇上一样对郡主好,可是眼前这个人对郡主的真心,她看得出来,也没有丝毫作假,既然皇上已经死了,如果郡主愿意开始新的人生,她也会为她感到高兴的。

    安阳最终选择了与穆洹一同出去,走出地牢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她总觉得自己在地牢里没有待太久,没想到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

    想来穆洹带她出来所有人皆已提前得到消息,所以她这个被禁军亲自送进地牢的人一路出来竟然也没有人阻拦。

    当她跟着穆洹走到门外,看到在门口等着的穆长峤时,之前因为穆楚楚发生的那点不愉快瞬间烟消云散,她看着穆长峤冲着自己跑过来,又在穆洹面前停住,看着她,充满愧疚地道歉“是我不好,明知道京城如此危险,不该让你一个人出去的。”

    安阳对他轻轻摇头“在这里,你跟我一样危险,即便你在我身边,也不过是多一个人受害而已。”

    “我听说,徐幼容死了?”穆长峤似乎有些怀疑地问安阳,不怪他即便听到宫中传来的确切消息却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实在是徐幼容死的太过突然和轻松,他复仇的计划还没真正展开,他的仇人竟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这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让他一时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安阳点头“是。”

    她死的时候,她也曾与穆长峤一样不敢相信,可是她确实就死在自己面前,她的血流了一地,粘到了她的手上,衣服上,她端着要喂给自己的药潵了一地,药碗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一切都历历在目,做不得假。

    穆洹见她神情有些不对劲,连忙上前一步挡在她与穆长峤之间,说到“她受了惊吓,又受了伤,先送她回去休息,有什么话之后再说。”

    穆长峤连忙让开挡在他们面前的路,这才看到安阳脸上的伤,连忙让穆洹带着她上了马车。

    穆洹自作主张,将安阳带回了在他看来最安的地方,如今的摄政王府,当初的靖国公府。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皇兄有一点说得不错,徐幼容虽然死了,但是她那一派的大臣还有不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杀了徐幼容的人,之前在驿站,她被人轻而易举地掳走,他再也不放心让她住在驿站中了,要说这京城之中,还有什么地方最安,是任何人只要没有得到指令一定无法进入的,除了皇宫,大概就是摄政王府了,某种程度上来说,王府甚至比皇宫还要安,毕竟皇宫人多眼杂,连皇帝也不可能控制里面的每一个人,但是王府却又不同,这里的人都是父王和温成亲自挑选出来的,绝对可以确保他们的忠诚,只要他们不发话,没有人能在王府中对安阳怎么样。

    而要他们保护安阳的安也很简单,他能把她从地牢中带出来,就能在王府保护好她的安。

    可是他没想到,当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下,他掀开车帘扶着安阳出来的时候,她在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匾额后便甩开他的手重新回到了马车内,穆洹有些不知所措地连忙跳上马车跟进去解释“长乐你听我说,这里目前来看是最安的地方,我已经说服了父王和皇兄,他们会跟我一样保护你的。”

    安阳看着他,马车内只有一盏烛灯,发出昏暗的光,将穆洹的脸照的有些模糊,她看着眼前这张因为模糊而更像那个人的脸问道‘你知道这里曾经是什么地方吗?”

    穆洹有些愧疚地低头轻声回到“我知道,这里曾是你的家。”他匆匆抬头看着她郑重说到“之后也会是你的家,只要你愿意。”

    安阳忍不住笑了“你知道什么是家吗?”

    穆洹有些不解地看着她,这里是靖国公府,是她曾经的家,也是摄政王府,只要她愿意,也可以是她以后的家,难道他说错了什么吗?

    “不是同一个地方,同样一间房子,就可以称之为家的,这里曾经是我的家,因为这里面住着的是我的亲人,现在它不是了,以后也不会是了,因为我早就没有亲人了,再也不会有家了。“安阳轻声说完‘走吧,送我回驿站。”

    穆洹正想着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她的时候,听到她说要回驿站,急忙开口劝她“不行,驿站对你来说太危险了。”只是听她这么一说,他也没有办法坚持让她跟着自己回王府了,这里于她来说的,大概是伤心之地。

    “我知道去哪里了。”穆洹很快想到了另一个地方,那是他的皇兄特地为他找的藏身之处,他与父王虽然目的各异,却都派了人在那里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无论是哪一派,至少目前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出事,他带着安阳去那里跟回王府是一样的。

    他住的院子在离王府不远的地方,只隔了两条街,马车拐进一个胡同,很快就到了,穆洹掀开帘子扶着安阳出来,她站在马车前看着面前的这个小院子,外面的墙壁上覆盖了满满一层爬山虎,碧绿而茂密的叶子,火红的花朵,在傍晚黄昏中轻轻随风摇曳,安阳轻轻笑了,看向穆洹说到“你知道嘛,其实我一直想要一个这样的小院子。”她不止想要一个这样的院子,她还想要一个普通而幸福的人生,会有平凡而宠爱自己的父母,互相打闹却又最亲近彼此的兄弟姐妹,她还会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玩伴,等到了年纪就由双方的父母作主成婚,然后他们也会有这么一个小院子,院子的一边住着她的父母,她会在傍晚蒸一碟桂花糕隔着墙壁喊自己的爹爹来取,也会在清晨从隔壁的墙头接过一碟母亲刚做好的绿豆酥。

    轻轻眨了眨眼睛,安阳将自己心中的难过压了下去,走进了面前这个跟自己梦想中有几分相似的小院子。

    里面果然也跟自己想的一样,会有大大的影壁,小小的花园,里面栽着她最喜欢的海棠,旁边会有一个小小的池塘,夏日荷花正在盛开,院子的墙头也是矮矮的,不费力就能从这里看到隔壁院子里的情景,墙边种着几棵柿子树,现在还没到时候,等到了秋天,金黄的柿子将挂满枝头,偶尔还会落到隔壁的院子里,安阳似乎被眼前的一切吸引了,此刻她已经忘记了仇恨,忘记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好像这里就是她的家,隔壁院子里住着的就是她的父母,屋里就有等着她的夫君,直到穆洹的声音响起“你喜欢这里?”从一走进院子她便开始四处认真地看着,又对着院墙和旁边的几株树发呆,看着看着,穆洹忽然觉得她神色如此柔和,与他以往所见是那么不同,曾经的她,时时刻刻带着防备与戒心,后来更添了仇恨与敏感,此刻的她却好像放下了所有的仇恨与戒备,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是只要她能放过自己,穆洹就觉得高兴。

    但是他忽然出声,打断了安阳的想象,她终究还是要回到现实,轻轻叹了一口气,安阳转过头来看着穆洹说到“多谢你收留我。”

    “只要你愿意,可以一直住在这里。”穆洹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个院子,而他,很高兴她能喜欢这里,只要她愿意,他可以陪她一辈子生活在这里,所谓大隐隐于市,虽然他们就住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方,但是只要他们愿意,一样可以远离喧嚣和斗争,这是从未真正见识过斗争的残酷的穆洹此刻所具有的天真的想法。

    对此安阳也并没有反驳,她只是觉得,既然自己注定无法拥有这种美好,穆洹能够拥有也是好的。

    安阳走进屋里,看到这里摆设的一切,明明是第一次来,却在踏进房门的时候便产生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可是仔细看过,这里的摆设与她之前住过的任何一处都不同,安阳只能将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归咎于自己方才站在院子里产生的一切关于美好生活的想象。

    她轻轻摇头笑着将自己头脑中的这点不切实际的幻想抛开,随意走到一把椅子前坐下,穆长峤也走过来在旁边坐下,穆洹却在看了她的脸和手之后又走了出去,安阳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坐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很快,穆洹便回来了,他走到安阳对面的位子坐下告诉她“我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你手上和脸上的伤必须处理一下。”尤其是脸上的伤口,一道道深深的划痕看的人触目惊心,本来光洁无暇的脸此刻遍布血痕。

    安阳倒是不知可否,在穆洹坐下来后她便开口“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穆长峤还没等点头,穆洹便一口答应‘你说吧,我一定帮你办到。”

    安阳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看向穆长峤,在听到他说“若是我能帮上忙,一定会帮。”后才开口道“我想查清楚当年的父亲和兄长死亡的真相。”

    穆洹楞了一下说到‘侯爷的死不是早就昭告天下了嘛,是先皇担心侯爷功高震主,在他得胜归来的途中派人暗中杀了他与两位公子。”难怪后来他见到的安阳总是充满了防备和不信任,养育了她十几年的人最后却被告知是她的杀父仇人,任谁也会因此受到极大的打击。

    穆长峤并未急着发表意见,相比起来,他在政治上比穆洹成熟得多,很清楚所谓的真相可能只是谎言,所谓的谎言也可能恰恰是真相,当初他的父亲之所以能拉拢到靖国公府从而一举逼宫成功,靠的不就是这所谓的真相嘛,如今安阳既然又主动提出来,看来这个真相也并没有那么真。

    安阳看了没有出声的穆长峤一眼,又看了依然处于困惑中的穆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为他的单纯高兴还是该为他的天真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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