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方正的意外

    盛红跑出了拥挤路段。实在是没力气了。停了下来才觉出右脚传来了刺痛，低头一看黄色的袜子已经变红了，不知道被什么扎了，还浑然不知。以作死的方式跑到路中央，张开双手挡下了一辆私家车。司机摇下玻璃正准备骂街呢。盛红哭喊着说：“求求你，送我到世纪花园那那个幼儿园吧，我儿子被车撞了，婆婆也昏迷不醒的。”司机看了一眼悲痛欲绝的盛红，打开了车门喊了声：“快上车。”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方源先赶到了。看到幼儿园一百米左右的路上，聚集了一群人。边上停了一辆红色小轿车。他冲着人群冲了过去，嚷道：“大家让让，我是家属。”

    人群朝两边分开了一条缝，看到方正被一个陌生女人抱着，手里拿着围巾捂住了方正头上的伤口。方正昏迷不醒，脸上都是血。身上盖着不知道谁脱下来的衣服。王淑珍在一边平躺着。也不知生死。他瞬间崩溃了。从没想过会面对这样的场面。泪水瞬间充斥了双眼，悲痛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大叫着。

    陌生女人看到这个样子的方源忙说：“我是医生。老人就是昏迷了，平躺着更好。我检查了，生命体征明显。孩子流血有点多。我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具体还得到医院检查。”

    方源听了像从万丈深渊往下坠着，拉住了一条绳子。感动的跪在了地上，跟女人说：“谢谢，还是好人多。”

    女人忙说：“你赶紧起来，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

    方源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听到哭声，往人群外看了一眼，是盛红哭着跑了过来。推开了人群，看到这个场景，盛红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她不敢问人都怎么样了，她害怕听到的是那个结果。方源一把拉起了她。把她搂在怀里抽泣着说：“没事儿，碰上好心人了。妈没事儿，只是晕过去了。那个抱着方正的是医生。人家给捂着伤口呢，等救护车吧。”

    盛红听方源一说抱着方源哭的更厉害了。短短十几分钟，仿佛经历了生离死别，又起死回生似的。她看着方正面无表情的躺在女人怀里，心疼死了。她多想抱抱他啊。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再动着伤口还不知道会有个什么结果。

    盛红坐在王淑珍身边，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盖在王淑珍的身上。方源看了又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披在盛红身上。

    盛红擦着眼泪。一会看看王淑珍，一会看看方正。脚底传来的阵阵刺痛，一阵强过一阵。天已经快完全黑了。谁也没注意到她没穿鞋，还有已经被血水侵透的袜子。春天还没正式到来。冰冷的天气冻的她的脚，渐渐的失去了痛感。时不时的问方源有没有救护车的影子。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的救护车，让方源惆怅地看着拥堵的车队，恨不得找个铲车给他们铲平。为什么都这么堵了还都要开车。看到车就充满了憎恨。他丝毫没想到自己和盛红也一人一辆车。天天开着。

    这时刘承和钱菲菲赶了过来，看到这场面，钱菲菲焦急地问：“还等什么？自己送医院啊。”

    方源跺了跺脚说：“这路况怎么送啊？在堵半路上，救护车上有简单的医疗设备，等等它吧。真是急死我了。”

    刘承问：“人都怎么样啊，问题不大吧？”

    方源说：“还好碰到个医生，说问题不大。”

    刘承点了点头说：“那就好，肇事司机呢？”

    方源才想起来自己都忘了这个事儿了，往周围一看就一个红色小轿车在这块不规则的停着。准是他了。

    怒气冲冲的向那辆车走了过去。隔着玻璃，他看到车里一个人在打着电话。方源拽了一把门，没拽开。用手示意司机下车。司机看着眼睛通红的方源，丝毫没有开门的意思，打开了点玻璃有些恐惧地说：“我报了警了，也报了保险了。”说完又摇上了玻璃。

    方源一拳头砸在了车玻璃上。

    救护车没等来，警察来了。一辆交警的摩托车后边跟着一辆警用汽车。方源顾不上理肇事司机了，向警察走了过去。一个年长的警察，正在询问着情况。

    情况还没了解清楚。医生突然说：“不好，孩子心跳越来越快。应该是失血过多造成的。得赶紧去医院输血了。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盛红听了失去理智的她扑向医生，抢夺着医生怀里的方正。医生避开了她喊道：“别动，一动伤口流血更多。你冷静点。”

    盛红不分青红皂白的冲着医生喊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叫我怎么冷静？”

    方源看到发了疯的盛红，一把抱住了她。强忍着痛苦，故作冷静地轻声说道：“盛红，不要去破坏我们最后的希望好吗？”

    警察看了看这密不透风的车流。对方源说：“别等了，上我们车去医院。”方源哭着指着寸步难行的车道哽咽着问：“怎‥怎么去？”。

    警察看着六神无主的他们，以一种命令的语气地说：?“上车。医生跟着一起去。”说完对着骑摩托车的交警说：“小王，你骑摩托车给我在前边打通一条车道，去医院。”

    小王点了点头，打开了摩托车上安装着的扩音器，一边骑着一边喊道：“请大家往里避让，留出最右侧车道，有伤员需要从这里经过。去医院。”

    车流开始了缓慢的变化。不在一味的往前开，而是往中间挤。方源看到这一幕感动的模糊了双眼。他又觉得每一辆车都这么可爱，他欠他们的。

    盛红先钻了进去。等方源和警察一起把王淑珍抬上了车，她抱好了王淑珍。医生抱着方正又要往里挤。警察看了一眼说：抱着孩子坐前边。”医生有些奇怪地问了句：“不违章吗？”警察给她拉开了副驾驶的门说：“你快来吧，都什么时候了。”

    方源跟着坐在了后边。刘承和钱菲菲跟了过来说：“你们快去，这里我俩处理。”方源冲他们点了点头。

    等他们?都坐好了警察坐上了车，看着前边渐渐的空出来一条车道，拿出对讲机，调了下频率，对着对讲机喊道：“指挥中心，指挥中心。”对讲机里传来“收到，请讲。”

    警察不容置疑地说：“我是于焕生。我车上有重伤员。位于在开元路与平安街交叉路口西300米。现在要沿开元路，到建设路，经幸福大街，去人民医院进行抢救。请你们注意我所提及道路监控，实施信号灯管控。注意我的车。我们一定抢赢时间。给老百姓发一个交代”

    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坚定地声音：“明白。”

    警察放下对讲机，看到这里到红绿灯的那段路已经让出了右转道。摩托车在很远的前方闪着警灯前边开路。

    警察打开了警灯，拉响警笛。就冲了出去。绿灯，绿灯，绿灯，绿灯……

    每一个路口都是绿灯。方源从车子后视镜里看到。每当他们冲过一个路口。后边的绿灯就变成了黄灯。他哭了。这次是感动的。方源被这一幕幕震撼着。这一刻他深为自己是一个中国人而自豪，曾经令他烦躁的刺耳警笛，曾经被他厌恶的晃眼警灯。这都是在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而执行的任务所要采取的措施。这也是他的靠山。国家从不会因为你是个小人物而忽略你。从没有过什么爱国热情的他，这一刻体会到了祖国的怀抱可以给你堪比一切的温暖。

    警车冲进了医院，警用摩托停在了急诊室门前。交警小王陪着急诊室的大夫推出了担架车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

    医生抱着方正跳下了车，把方正放到担架车上，用力的甩了甩已经发麻的没什么知觉的胳膊。医院大夫捂住了方正的伤口，急匆匆把车推进了急诊科。

    方源下了车拖住王淑珍的头往外拽，警察跑过去帮他把王淑珍拖出了车，抬到另一辆担架车上。也匆忙推了进去。

    最后下来的是盛红。盛红的左脚先迈了出来。踩稳后，右脚跟着抬了出来，小腿成九十度向后弯着，右脚疼的已经不能着地。一条腿站着，看着大夫把方正和王淑珍推了进去。心里多少踏实了。

    方源没顾上好心医生和警察，拉着盛红就要往里走。一拽盛红的胳膊，盛红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抱着脚痛苦的哼了一下。

    方源才注意到盛红没穿着鞋，还有已经变成了两个颜色的袜子。

    方源俯下身，用力抱起了盛红。歪歪斜斜地跑着，冲着医生跑进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警察看着他们都跑了进去，看着还在甩胳膊地医生，他走到医生跟前说：“谢谢你。”

    医生冲着警察笑了笑说：“也谢谢你。”

    警察问：“孩子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还好，送来的及时，到了这里，怎么命也保住了，别的具体检查再看吧。”

    警察高兴地说：“好，好，好。我回事故现场了，你进去跟着看看吧。”

    医生摇了摇头说：“我也要回家了，到了这里，我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警察笑着拉开了车门，说：“上车，我送你过去，家应该离现场不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