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遇到只绝世老狐狸
我不出声，还在想是不是在何处遇到过她。落日城里女子做工的也不在少数，能当上宋家首饰铺的领头除了我这个“新人”之外，还有三个大姐大早就做出了名气！她是怎么知道我是宋府小姐的呢？ “郑夫人”秀美的唇微微张着，轻笑道：“宋小姐在觉得奇怪？” “是。我从未见过您，若不是今日到府里来，我是不知道您是郑府夫人的。”我不喜欢绕圈子，尤其是这个“郑夫人”语气傲慢，听着让人不舒服。 “哈哈！”她笑起来很是动人，唇红齿白，笑声如银铃，“整个落日城除了秦家怕也都只知道有我这个人，而没见过我的面了。” 丫鬟已经递了杯热茶上来，是上好的龙井，不过我这人并不喜喝茶，若是亲近的人给我，那也便罢了，我浅尝一口就是，但这个人，我不想给她这个面子。 “郑夫人”有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刚才还好像是懒到不愿睁开似的，现在却是停下了笑，斜着眼看我，目露精光。 “宋小姐不喜欢喝茶？”好像只是一瞬，她就把眼底的精明算计全部收了起来，“那春儿便为宋小姐上杯花露吧！” 花露，即为每天清晨从牡丹花上收下来的露水，各府小姐院里都有人来做这些事情。但我嫌这费时费力，喝起来也不过是得一丝甘甜，何苦为难丫鬟下人他们，宋府就一直没供上这花露。 “不必，请上一杯白水即可。”我想，已经驳了一次她的面子，还是不要再如此莽撞了。现在的我还是站着的，毕竟我是商家女，郑府是官家，不能逾越，即便，这“郑夫人”是个地摊货。 “那好，春儿去吧！”她点点头，这才邀我坐下来，“宋小姐人长得果真是美，比我那个小女儿还要漂亮可人。” “气了，郑夫人，我自然是比不过你的女儿的。”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但我实在想不通她何须对我如此，试探性的说了一句，“落日城里，都说郑二小姐美如天仙，从小就聪明伶俐，郑夫人好福气。” 这“郑二小姐”四字，我刻意放慢了语调。 果然，听到这四字，她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面露不快，但她很快就撇过了头去，遮住了所有表情。 那我必然是猜中了，她不喜自己的女儿只能当府里的“二小姐”。 只见她慢悠悠地从长椅上起来，坐到我身边来，丫鬟很快就为她上了杯热茶，她没有喝，反而将杯子推开至一边，红艳艳的指甲看着极其妖艳。 “宋小姐，我与苏夫人交好，在她府中有缘见过你的画像，所以刚刚你在外头，我正好看了一眼，自然认出了你。”她又笑起来，露出深深的两个酒窝，“只是我人卑言微，宋小姐不识我罢了。” 苏夫人？这落日城只有一个苏夫人，那就是苏娇娇的娘亲——乌言心了。她存有我的画像并不奇怪，因为她极爱书画，没事就写写画画的，我常去苏府，也给她做过几回“模子”。但我，很好奇为什么苏夫人会与郑夫人是朋友。 我还尚未开口，郑夫人就继续说着：“今日宋小姐来，我也觉得吃惊，不过转念想想，也是有缘。” 这郑夫人说话真是有趣，我来此处确实是机缘巧合，但不是寻她，而是为了郑媛儿而来。虽说郑媛儿被这后娘打压得厉害，但她也是正正经经的郑府大小姐，身份来得比这“郑夫人”尊贵许多，只是她不懂得利用自己身份罢了。 哎？好像有点不对劲，落日城里说的可不止对“郑夫人”一人的流言蜚语，郑媛儿的风评要比她还差，但其为什么斗不过这后娘呢？ 她看着我，还是微微笑着，这时我突然一个机灵，明白了过来。 这是只绝世“老狐狸”！ 我记得有次跟各府姑娘谈天说乐的时候，有人提到了郑媛儿，大家就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了她来。 于府小姐说郑媛儿娇纵，弟妹若做得有一点让她不顺心，她张口就骂，伸手就打；田府小姐说她自负，琴棋书画样样比不过她meimei，却自以为了不起；邓府小姐说她愚钝，娘亲死得早，就没些规矩，自己院里的事情也管不来，还不如她meimei！ 这么想来，所有的坏都指向了郑媛儿，而所有的好，却是摆明了给她的meimei——郑悦儿的。看来是我们这些人被蒙蔽了双眼，这么明显的事情，却听信了多年。 我这一想明白了，整个人都有点吃惊，但不敢显露出来，便咳嗽了一声，编起了谎话来，“郑夫人，我们确实有缘。本来爹爹没想让我来，是我自己说要锻炼锻炼，这是我第一次做领头的，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请郑夫人多担待了。” 我脑内的各种想法郑夫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她很是疑惑为什么我刚刚还态度冷淡，现在却与她攀起关系来。不过她也是个聪明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我态度好转，就伸手过来牵住我的手，“是呀，若不是我没当上这真正的郑府夫人，我是定要把你收作干女儿的。” 她的手很软也很暖，但我却仿佛感觉有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在我手上游走。 真真是吓坏了我！她这么说，就是露了“家底”，将话讲明了，她想做这郑府唯一的、也是真正的夫人，同时还想拉着自己的女儿上位夺了郑媛儿的宠。 既然话已讲开，我怎么逃也逃不掉了，便索性将事情摆在明面上摊开了说，“郑夫人，您是需要我的帮忙吗？” “确是。”她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她也不想绕圈子，“宋小姐家中钱财无数，望能助我一臂之力。” 看来，她是贪上宋府家财了。郑府是官家，虽只有她生的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但郑老爷也没想供这儿子考取功名。她心有不甘，儿子无用，女儿又被郑媛儿压在脚下，她恨得牙痒痒，却毫无他法。 因为，身为一个“暗地里”的郑夫人，她用的钱财都是直接过郑老爷的手的。 所以金银首饰她随便买，花钱大度，但这些东西都会被登记在册，她无法拿出去变卖来帮助自己的一双儿女，毕竟郑老爷是她的仰仗，她不能与之对着干。失去了这个靠山，儿子女儿自然会被留在郑府，她无名无份，最终只能落个人走茶凉的凄惨下场。 所以她，只有借钱这一条出路。 我爹曾经教过我，凡事不要直接拒绝，切记留有余地，我觉得这话儿在理，就在这现学现用，问上一句：“郑夫人能回报我些什么？” 我不明着拒绝，还不能先了解了解情况再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