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温婉如跟苏麻喇姑去到慈宁宫的时候，已经是快到中午了。

    几乎是温婉如宫里的请安一散的时候，温婉如就跟着一起走的。

    一到的时候，除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外，另外还有两人是刚从她宫里离开的宜嫔和宣嫔。

    这两个都是太皇太后宫里的常客，温婉如也没有奇怪，只是过去给太皇太后请安：“臣妾给太皇太后，给皇太后请案，老祖宗万福，皇额娘万福。”

    温婉如的礼仪找不出什么毛病，太皇太后看了，让人给温婉如送来凳子，让她坐好后才看着温婉如道：“今日叫你来，是说宜嫔的事情，你也知道，皇帝跟哀家达成协议，让宜嫔的孩子生来抱养给皇太后。

    哀家看时间是差不多了，毕竟后宫里已经好久没有喜事了，能让后妃们陆续给皇帝孕育子嗣，这也是她们的责任，你说是不是。”

    太皇太后的声音非常轻柔，就是笑容，也比往日要和缓不少。

    温婉如听了，觉得没有毛病，便点点头道：“老祖宗说的话，是这个理。臣妾也觉得是这样。”

    说着话，眼神还很真实，太皇太后就想抓狂了，你说是，那你倒是做啊，光说不做怎么能行呢。

    不过温婉如态度好，太皇太后却不能跟她发火，只是又让人给温婉如上了不少甜点后，这才看着温婉如继续道：

    “你也知道，皇帝他听你的话，你又是后宫掌握凤印的，皇帝的侍寝名额都是你出的，你看看是不是要多安排皇帝去别的宫里侍寝才行。”

    这话一说，温婉如还在思考，她似乎没有管敬事房的事情，都是那边自己在运转，可是按照太皇太后的意思，她竟然是有这个权利去管这个的么？

    温婉如一去思考去了，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都看着温婉如，等着她等下如何的反驳。

    太皇太后自然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便看着温婉如继续道：

    “哀家也听说了，你不要孩子了。可是后宫里，皇帝的子嗣自然是越多越好的。在皇家，不比在普通家里，会担心子嗣的养育问题。

    皇帝再宠你，可他还有天下还有前朝和后宫，自然输不起。你放心，等孩子生下来，哀家也不会让后妃对你位置有影响的。”

    太皇太后的声音，太过诱惑，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温婉如听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是边上的两个后妃看着她，也多了几分复杂的心思。

    在后宫里，能让太皇太后这么说话的，也就只有温婉如了。

    可是贵妃娘娘，听了太皇太后的话，又未必会按太皇太后说的做了。

    就在众人都在等着温婉如后面的回话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一道不满的声音：

    “皇玛嬷，既然答应你的是朕，那您去逼迫贵妃，又有什么用呢。

    朕若不答应，她又能把朕怎么样。相反，即便是朕想做什么，您觉得贵妃又能干涉多少。”

    康熙踩着大步来，一番话说的太皇太后脸色铁青。最后只有看着康熙道：“玄烨，你怎么来了。哀家本来也要找你的，后面想着你忙，就想让温僖单独过来跟她聊聊。”

    太皇太后和脸色，变化非常的快。温婉如甚至都没有搭上话，太皇太后就已经将前因后果说清楚了。

    康熙也没有说话，而是走到温婉如跟前，不满道：“说好的中午跟朕一起用膳的，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了，都不跟朕说下。”

    明明是太皇太后叫的温婉如，康熙这时候说温婉如，这明显都知道是说的谁。

    温婉如还没说话，太皇太后脸色就一阵难堪。

    看着康熙和温婉如的方向，就道：“皇帝这是怪哀家了，是哀家让人叫的她？

    你还说你干的什么事情，如果宜嫔和后宫有人有身孕，哀家又如何会干涉这个事情。都说君无戏言，皇帝你可曾做好了。”

    太皇太后是真的气的发抖，看看玄烨干的什么事情，她一直等他，结果呢，他却给她这个答案？

    太皇太后脸色不好看，康熙却是就势在温婉如身边坐下后，安安静静的听着太皇太后的话后，等着她将情绪发完，他这才道：

    “都是孙儿的错。皇玛嬷的担心，朕都清楚。只是朕这么久来都没有跟皇玛嬷说这个事情，以至于让皇玛嬷以为是朕故意拖的。

    其实皇玛嬷你问问下面人就知道了，贵妃一直在安排人来侍寝的，只是朕，朕实在是身体，……，”

    康熙说完，又顿了顿道：“皇玛嬷不信的话，可以问问苏麻喇姑，今儿贵妃所做的事情。”

    康熙的话说完，整个慈宁宫里安静极了，一众人傻愣愣的看着万岁爷，一时间完全消化不了万岁爷说的如此多得信息，到底是应该信什么。

    温婉如听到康熙说他身上的问题，一时间有些迷惑，三哥的身体不是最近才有的问题么，难不成很久以前就有问题？

    对自己有信心的温婉如，都被康熙一脸认真的表情给震住了，难不成真的出问题了？

    因为温婉如知道康熙确实身体出问题了，才去后妃那里动员。是以等康熙说完话后，她一闪而逝的担忧，成功为康熙的话做了信任背书。

    太皇太后将信未信的看着苏麻喇姑，眼神示意她说说是怎么回事。

    苏麻喇姑在太皇太后，皇太后，万岁爷和几个后妃的眼神下，表现的十分淡定，低头在太皇太后耳边嘀嘀咕咕一阵，很快太皇太后的神情就由之前的震怒，转为疑惑，到震惊再到狂喜。

    一张脸上，一时间要表现这么多种情绪，实在是有点为难今年已经七八十岁的太皇太后了。

    温婉如虽然听不懂太皇太后跟苏麻喇姑说的什么，但是她知道二人用的是蒙古语，至少她隔壁的三哥，就一直在用得体的笑容面对二人。

    事情发展有点超出温婉如的预计，她默默的在心里预计说点什么，恰好她三哥的手，不知不觉间在众人的眼皮底下，一下握住了她的手。

    指尖在温婉如的掌心一直勾着，示意她等下不要乱说话。二人的接触就是通过温婉如的掌心传递的，不知为何，温婉如就看懂了她三哥说话的意思。

    想开口说点什么，最后迫于她三哥的yin威之下，默默的选择沉默。

    太皇太后终于听完苏麻喇姑的话后，看着温婉如的眼神柔和了不少，难得的对温婉如软和了下来：

    “温僖做的很好，以前都是哀家的错，还误会了你。至于你说的后妃轮流去服侍玄烨的事情，哀家赞同你。

    只是有一点哀家要补充，这个服侍，不能只限制于你的宫里，还有玄烨的乾清宫侧殿，以及每个月有一半左右的时间，要歇在后妃的宫里，这样有利于皇帝开枝散叶，孕育子嗣。”

    太皇太后这话一说完，温婉如还没有开口，就被康熙压着她的手心，没让她说话。

    康熙笑看着太皇太后，声音很柔和的看着太皇太后道：“这点，朕就代贵妃应了皇玛嬷。皇玛嬷说的事情，孙儿赞同。”

    说完，他看着太皇太后脸上遮掩不住的笑意，然后再开口，残忍的打破了太皇太后的期待。

    “只是要别的后妃孕育子嗣，孙儿怕是有些力不从心。太医已经给朕治疗，检查过好久，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好。

    现在，整个后宫，孙儿怕是除了对贵妃会有感觉外，对别的任何女人，无论脱光，还是亲自挑逗朕，朕都没有任何反应不说，朕还忍不住想虐、待、毒、打她们。

    朕的后妃，都是身份品貌具佳的，朕担心控制不住心里的暴躁杀了她们，到时候前朝就乱了。

    朕也很过意不去，一直答应皇玛嬷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做好。是朕这个孙儿不孝，是朕这个皇帝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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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的声音说的很内疚，语气也很诚恳。

    温婉如是越听越瞪大眼睛，她怎么不知道她三哥有隐疾，而且还说不行。

    难道他说的不行，就是要折腾她好几个时辰？温婉如的眼神，恰到好处的被康熙的身体挡住了。

    因为现太皇太后听了康熙的话后，整个脸色一片铁青，震怒道：“皇帝，你以为你现在当皇帝了，翅膀硬了，可以耍着哀家玩吗？”

    没有人相信你对别的女人没有感觉，对贵妃就有感觉。太皇太后经历了三个朝代，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荒谬的事情。

    甚至这种荒谬感，已经超过她儿子顺治帝，为了个女人连皇帝都不当了要去寻死，还要让她震怒。

    太皇太后不相信，她只感觉自己被欺骗后的心痛和震怒，这是她从小就养大的皇帝，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说这种话骗她。

    太皇太后重重的一跌倒，连眼睛都湿润了，被皇太后焦急扶住的时候，太皇太后通红着眼睛问他：

    “玄烨，你还记得，你不过三岁的时候，我们在后宫里被董鄂妃逼的、连冬天的炭火都烧不起的地步吗？”

    这个事情，还是当时才三岁的康熙，跟他母妃一起被打压的时候所受的苦。

    至于太皇太后，她身份高贵，顺治帝是她儿子，她自己又掌管大半后宫权利，顺治帝自然不敢对自己皇额娘不好。

    只是，这个时候的康熙，让太皇太后悲从中来，忽然感觉一阵绝望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温婉如看事情竟然已经不知不觉飞了，而且太皇太后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她三哥何必如此呢。

    对于她漫长十几万年的岁月来说，她三哥给她的时间太短太短，她是真的不知道能对这段记忆有多久的回忆。

    她看着她他，低声问他：“三哥，你何必，……”

    温婉如的声音还没有说完，就被康熙挡住了视线，止住不让她说话。

    康熙看着太皇太后，压住心底一闪而逝的不忍后，他就噗通一声跪倒下去，声音带着愧疚道：

    “皇玛嬷，孙儿句句属实，皇玛嬷不信的话，可以每天安排后妃来侍寝看看孙儿能不能好转，也可以每天让孙儿的太医来汇报病情。

    如果皇玛嬷还认为朕是骗您的话，朕可以应你，这段时间都不跟贵妃圆房，配合太医和别的后妃侍寝治疗。

    至于这个蛊毒，当年建宁姑姑刺杀朕的时候，怕是就存着让朕绝后的想法吧！”

    康熙的声音透着伤感，说的话句句诚恳，一下让太皇太后的情绪软和下来不说，就是在场的众人都听到目瞪口呆。

    原来万岁爷中了蛊毒，即便解除了毒性话，万岁爷竟然有了后遗症，这几年一直在坚持治疗。发生如此大的事情，没想到万岁爷瞒住了这么大的消息。

    如果不是现在万岁爷还好好的待在这里的话，几乎没有任何人会相信。

    可是万岁爷竟然说了，不跟贵妃圆房来配合治疗，还有什么比这份决心更让人服气的。

    即便先前震怒的太皇太后，听到康熙的话后，都整个呆住了，她瞪大眼睛，看着康熙，失声叫道：“你说什么？”

    她再大的怒火，最后都被这条消息震惊的头皮发麻，仿佛瞬间衰老十岁一般，再反问一句：“皇帝当真如此严重了？去将太医院的太医，都给哀家叫来。”

    太皇太后吩咐话，就几步急速走到康熙跟前，双眼通红的拍着康熙道：“玄烨，发生如此大的事情，你为何不跟哀家说？”

    康熙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子，也是亲自抚养的。如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太皇太后只感觉满满的心痛和着急。即便是皇帝，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得多大打击，却一直瞒着没说。

    “孙儿怕皇玛嬷担心。”

    康熙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忽然间，众人瞳孔瞪大看着万岁爷，忽然满头大汗，脸色煞白，就是整个人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

    “玄烨，万岁爷，天，快万岁爷晕过去了。”

    “快，快快叫太医。”万岁爷忽然昏迷过去了，整个屋子的人都脸色大变，让人赶紧去叫太医。

    就是温婉如都脸色变了一变，看着她三哥的样子，忽然就昏迷了，忙过去一看，心里疑惑，她三哥的状态，按理比昨晚要好很多了，怎么会忽然昏迷了。

    事情的真相是，康熙虽然受到反噬，但是有温婉如花妖一族的生命力维护，再加上宜嫔德嫔早上跟康熙的接触，就已经好了大半。

    何况还有温婉如当时给他的神器庇护，康熙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可为了取信于太皇太后，他取消了神器的庇护不说，还让神器改变了脉象。

    以至于等太医们把脉后的情况，竟然跟万岁爷提前暗示太医们的话，一模一样，竟然真的有中蛊的迹象。

    太皇太后听了，脸色一片铁青，眼睛重重一闭，看着太医们道：“你们好好给皇帝治病，剩下的，你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应该清楚。”

    太皇太后的声音透着厉声，即便已经苍老，但是里面的气势，还是让众人下意识感觉胆寒。

    这才是经历三朝太皇太后的气势，众人吓得不敢说话，屋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只有太医们诚惶诚恐的回话：“微臣领旨，臣等势必不会泄漏半点消息，万岁爷只是头天晚上在雪地里受凉了。”

    太医们小心的给康熙把着脉，又施针让康熙赶紧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