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历史小说 - 他总想对我以身相许在线阅读 - 第90节

第90节

    因为炼药一贯是需要温和的神火,倘若神火太过暴戾,会导致药效流失、药鼎炸裂等,根本不适合炼药。

    凌夜最初寻到子时火的时候,黑色火炎宛如一头凶兽,甫一出世,便烧得那洞天中方圆百里都是寸草不生,极其霸道,根本无法用来炼药。是凌夜用尽所有手段将之降服,再施加各种封印,把子时火最为核心的部分封住,这才能用它心平气和地一炼就是几十年。

    眼下须得解开封印,才能对世西日轮进行碾压,凌夜没有犹豫,立即掐了法诀。

    “轰!”

    似是沉寂千万年的火山突然喷发,刚刚还在旧王鼎下温温吞吞燃烧着的子时火瞬间暴动,本就极高的温度登时再度升高,连周围近百道的屏障都有些阻拦不住。

    于是以凌夜闭关之处为中心,方圆数里的溪流皆尽干涸,草木枯黄,连土地都出现一道道裂纹,步入其中,比沙漠还要更让人难以忍受。

    远远望见这一幕的夜寒天若有所思:“她这是在炼化世西日轮?”

    四堂舅说:“这么热,也只有世西日轮了。”

    夜寒天道:“那快了。”

    四样神物也就在炼化上需要多费工夫。

    炼化完毕后,再融合到一起炼成解药,相较而言是非常轻松的。

    诚如夜寒天所说,屏障内,再无任何顾忌的子时火如同被禁锢多年终于得到自由的猛兽,张牙舞爪地把三足金乌的虚影一口吞下,任后者如何发出凄厉惨叫,如何拼命挣扎,子时火都不为所动,飞快炼化。

    如此,不过数日,三足金乌的虚影被炼化得只剩一小团乌光,被子时火牢牢包裹着,黑到极致,能看见当中没有半分杂质。

    “辛苦了。”

    凌夜对子时火说了这么一句,看后者宛如娇滴滴的小娘子一般过来蹭了蹭她的手,而后便主动将那团乌光投入旧王鼎里。旋即子时火自己也无需凌夜cao控,自发回到旧王鼎下,开始真正的炼药。

    被炼化的四族神物就此开始融合。

    凌夜小心翼翼地掌控着火候,额头终于慢慢溢出薄汗。

    炼药这么多年,她这是第一次出汗。

    好在融合很快,不过半天工夫,旧王鼎内便只剩一小股淡黑色的液体,这就是白头仙的解药了。

    凌夜看了会儿那解药,恍惚竟有些如在梦中之感。

    须臾一招手,解药入口,她才吞咽下去,便觉眼前一黑,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意识。

    便在凌夜昏迷后不久,郁九歌进来了。

    他微微俯身,看她耳后那两缕白发正在慢慢恢复原本的乌黑,他擦了擦她脸上的汗,又给她换了身衣服,方抱着她出去。

    夜寒天和四堂舅正在外面等着。

    见他出来了,夜寒天道:“这就要走了吗?”

    郁九歌道:“嗯。”

    九重台里有一方溯回池,是最适合魂体温养的地方。

    看过夜言魂体,深知再不好好养着,怕是不日就要散了,夜寒天道:“走吧,到地方了,记得给我传个信。”

    郁九歌应好,抱着凌夜便走了。

    目送两人离去,夜寒天在原地沉默地立了片刻,方感叹道:“女大不中留啊。”

    四堂舅道:“她也不小了,知道该做什么,随她去吧。”

    夜寒天道:“当初我也是这么想夜言的。”

    所以夜言跳下摘星探月楼,私自出走不夜天,以白身嫁给凌怀古时,他没有棒打鸳鸯。

    原本夜言和凌怀古日子过得好好的,生了个女儿,一家三口和和乐乐,偏偏被个金玉坤横插一脚……

    想起先前凌夜传信过来,三言两语把陈年旧事一并告知,夜寒天明知她略去了许多细节没提,却也不敢细问,就怕一旦问出口,他受不了。

    好好的一家三口,现如今只剩凌夜一个,他还能如何?只能看她自己继续过日子。

    “夜言那是,实力不够。”四堂舅含糊道,“凌夜和圣尊实力都非常高强,普天之下没几个能伤得到他们,您不必太过担忧。”

    夜寒天摇头:“这哪里是实力高强不高强的问题。做长辈的,自家孩子要出去闯,要成家立业,哪个不担忧?”

    四堂舅道:“可他们终归要自立。”

    夜寒天沉沉叹了口气,终究一摆手。

    “日子是他们自己过的。我这个当外公的,也只能期盼他们以后都能好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蠢作者生日!又小了一岁!理直气壮.jpg

    好吧其实今天我23岁了。难怪笔名叫乃,根本就是老奶奶嘛=w=

    挨个亲下你们。

    最后本卷结局卷,只有一个副本。

    第88章 夫人

    凌夜醒来的时候, 天蒙蒙亮,太阳还未出来。

    她掀开被子坐起身,当先撩了把头发, 见纠缠了她几十年的白发果然消失无踪, 丹田里也是除法力外空无一物, 再不见白头仙的半点踪影。

    她真的解毒了。

    确定白头仙真的消失了, 而不是悄悄藏匿在身体里其他部位,等着以后出其不意地再度发作, 凌夜坐了会儿,表情很是沉静。

    她以为自己应当很高兴的。

    但事实是此刻的她完全心如止水,没什么波澜,相反还有种理所当然之感,好似即使重天阙没把他的梦送给她, 她也料定自己早晚有天一定能解毒。

    胡思乱想好一会儿,她开始传信。

    重天阙, 江晚楼,外公,四堂舅,就连金满堂也给传了份。等陆陆续续收到众人的回信后, 她左右看了看, 发现她身处的这个地方,除极个别的物品摆放位置不太一样之外,这座殿宇完全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连被褥颜色都没变。

    这是郁九歌特意留给她的位于九重台最深处,同时也是九重台里建造得最为华美的一座寝居。

    以前她还没觉得怎样, 只道郁九歌对她好, 够哥们儿,连这样好的房子都能给她住。现在可算明白了, 他就是想让她当九重台的女主人,否则再哥们儿也绝不可能把留给未来老婆的房子给外人住。

    女主人在这里。

    男主人呢?

    她下床穿衣,推门出去,守在外面的人立即躬身:“见过夫人。”

    完全没料到自己会被这么称呼的凌夜:“……”

    好在她稳住了,应了声,也没问他们郁九歌在哪,径自循着灵桥找过去,发现郁九歌正在溯回池边坐着,静静地往一抹魂体上浇灌着什么。

    凌夜看着,不自觉止住了脚步。

    那是夜言。

    她站在原地远远看了会儿,看蒙蒙天光之下,那道淡得仿佛风一吹就要散的魂体在溯回池水的浇灌下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变得凝实。等凝实到一定程度,郁九歌微微松手,任凭魂体沉到池底,进行更深层次的休养。

    虽不知以夜言魂体的状态,溯回池能否让她醒来,但光是这么看着,就觉以往所做的一切当真没有白费。

    复活不了,没关系,只要魂还在,还能去地府投胎轮回,这就已经很让人知足了。

    再往溯回池底布下数道屏障,确保夜言魂体不会遭受外界任何动荡,郁九歌微微侧首,对凌夜招了招手。

    凌夜抬脚过去。

    溯回池是整个九重台里最干净的地方,不仅是池水,就连岸上也是没有半点灰尘。凌夜在郁九歌身边席地坐下,对着池底里被牢牢护着的夜言魂体看了片刻,想了想说:“谢谢。”

    郁九歌道:“和我说什么谢。”

    凌夜道:“那也得说。”

    郁九歌说:“真想谢的话,就亲我一下。”

    凌夜依言亲他。

    明知现如今的夜言魂体完全陷入了沉睡状态,外界发生任何事,夜言魂体都是感知不到的,但凌夜还是觉得在母亲面前这样做很是羞耻,便只象征性地亲了下郁九歌的脸。

    等她撤回时,很自然而然的,郁九歌捏住她下巴,直接嘴对嘴亲了上去。

    大清早最是容易冲动,何况还有夜言在,就更让人有种类似偷情的隐秘快感。

    越亲越是感到口干舌燥,手心都不自觉地出汗。然而郁九歌并不急,亲了一通后,拉着凌夜站起身,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凌夜没问是什么地方,只点头应好。

    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了,明媚日光铺洒而下,照得整个溯回池波光粼粼,熠熠生辉。凌夜走前回头看了眼,心道溯回石溯回石,不知可是和这溯回池有关。

    溯回池之所以名为溯回,是因为这片池水有着能够修复魂体的奇特功效。传说即便魂体碎成了无数碎片,但只要没有灰飞烟灭,放在溯回池里养着,十年百年,千年万年,也总有一天能让碎片恢复如初,故名溯回。

    还有那么一种说法,说是圣尊之所以会把道场设立在此处,就是因为溯回池。

    凌夜倒是知道这个说法其实是准确的,不过也不尽然。

    九重台里好地方多了去了,溯回池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离开溯回池,郁九歌带凌夜去了九重台。

    所谓九重台,不仅是圣尊道场之名,更是一座圣尊亲手建造的高台。台高十丈,光滑如镜,由整块玉石打造而成,人在其上打坐,可有静心养神之功效,特别是每逢月圆之夜,玉台更能自发吸收月华,给打坐者更为绝妙的体验。

    凌夜自是在九重台上打坐过不少回的。

    但她从不知晓,原来这座高台还能打开,露出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通道。

    通道入口处有封印,郁九歌先上前去解了封印,回头对她伸出手:“来。”

    凌夜就着他的手从台上跳下去。

    通道不宽,刚好够两人并肩而行。深倒是挺深,走了约半刻钟,郁九歌才停下,再度解了一处封印后,他牵着凌夜往前一踏,登时朔风扑面而来,抬头一看,前方白皑皑一片冰雪世界,这九重台下赫然藏着个小洞天。

    凌夜目光梭巡一圈,很快停在小洞天的某个方向:“那里有两座坟墓。”

    话才说完,她想到什么,陡然住嘴。

    她觉着,她大概知道为什么郁九歌会是那么个脾性了。

    果然就听郁九歌道:“嗯,那是我父母的坟墓。”他说,“我少时练功出错,走火入魔,阴差阳错进了这个洞天,被困着出不去,是他们把我救了出去。”

    和凌夜一样,以前的郁九歌也是有父母的,他父母也是极疼爱他的。

    只是他被困洞天,虽得父母相救,但最终活下来的只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