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我一想到那五具尸体的样子，就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转身抓着毒蛇道：“快给陈叔叔看看，快！” 其实不用我说，毒蛇已经大步的走了进去，让我们先将陈连长给摁住，然后仔细的检查了脓包。 大约过了五分钟，脓包已经蔓延到了陈连长的脸上，他整个人的表情都扭曲了，不停的喊着让我们放开他。 “毒蛇，怎么样？” 我死死的按住陈连长的胳膊，将手伸进他的嘴里，防止他咬舌自尽，随后扭头看向一脸严肃的毒蛇。 毒蛇黑着一张脸，随后闷闷的道：“我没有办法，病情恶化的太快了，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药品。”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声嘶力竭着道：“什么叫没有办法，你不是对这些毒最有研究了吗？怎么会没有办法，你救救他，你救救他啊。” 毒蛇转过脸，抬起手在脸上抹了抹，没有回我的话。 我看向老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老烟，你应该有办法的吧？” 老烟也没有说话，看着陈连长的眼神带着悲哀，随后他呐呐的道：“老陈，我还是害了你……” “杀、杀了我吧。”陈连长挣扎着将我的手吐了出来，随后哀求了一声。 我瞪大了眼睛，眼泪再也止不住：“陈叔叔，你坚持一会儿！没事的，真的没事的，不过就是蚂蚁咬的，肯定能看的好，你的养育之恩长安还没报呢，长安已经没了爹，不能再没您了……” 陈连长看向我，挤出一个笑容，这笑容挂在他布满脓包的脸上本来应该显得可怖，可我却看出了和蔼。 “长安，好好活着。”他缓慢的叮嘱了一句，随后看向老烟：“老烟，我也不求你什么，你杀了我，再将长安好好的带出去，便算是偿了我这条命……” 老烟的眼眶也红了，他严肃的敬了个军礼，随后扭头看向我：“你和毒蛇先出去。” “不……”我张了张嘴，只知道机械的重复这一句话。 老烟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举起枪，随后问我是不是要看着陈连长就这么死在我眼前？ 被老烟放开的陈连长已经陷入了疯狂，双脚拼命的蹬着，我一个人根本压不住他，被他挣脱开来。 只见他双手狠命的在脸上挠着，甚至将皮直接抠了下来，但他依旧没有好受一点，趴在地上就用脑袋哐哐哐砸着地。 “我们出去吧。”毒蛇实在看不过去了，过来拖着我就出了帐篷。 砰！ 我们刚出帐篷，一声枪响便传了过来，我无力的跪坐在地上，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 对我来说，父亲走后陈连长便一直陪着我，算是陪我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后来他更是像严父一般的训练我，在部队这三年我学了很多东西，这些都是他一点点的教我的…… 如果没有陈连长，我不敢想象自己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或许就拿着父亲留给我的钱财挥霍，然后凄凉的过完一生。 毒蛇本就沉默寡言，这个时候更不会说话，我们两个就这么一站一蹲的，良久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烟掀开帐篷走了出来，哑着声音道：“你再去看一眼吧。” 老烟想必也很不好受，从他和陈连长的相处中，我能看出他们应该认识很久了。先不说关系如何，到底是旧识，如今他亲手结束了老朋友的性命，怕是心里更加堵得慌。 可我现在也没心思去关注他，只机械的跪在地上，慢慢的爬进了帐篷。 老烟显然已经帮陈连长收拾过了，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可脸上的脓包和撞出来的血印却收拾不掉，看的我心里一阵犯酸。 我跪在陈连长身边，就这么安静的跪着，大概十来分钟后我慢慢的站起来，出了帐篷对老烟道：“我要将陈叔叔火化了。” 老烟看了我一眼，随后点了点头：“你在这里等着，我和毒蛇去搞些柴来。” 说着他便招呼毒蛇走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非常的不合理，在沙漠里不好找柴，可是我已经顾不得许多了。我不能看着陈连长的尸体就这么埋在沙子里，忍受虫子的啃噬，然后慢慢的变成枯骨。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烟和毒蛇带回来了五六根粗壮的红柳木，他们身上都有些狼狈，想必为了这红柳木他们也废了不少劲儿。 “谢了。”我默默的开口，随后将红柳木搭好，又和毒蛇小心翼翼的将陈连长的尸体抬了出来，放在红柳木上。 我亲手点燃了红柳木，看着陈连长在大火中一点点的变成灰烬，只觉得眼睛涩的发疼。 等火熄灭，余烬也冷却之后，我从包里掏出一个用来装水的罐子，将他的骨灰慢慢的捡了进去，说实话我也不是很能分辨出骨灰，只是想着多少给自己留个念想罢了…… 收拾好一切，已经中午了，老烟也没有催促我们出发，反而是拿出干粮让我吃一点。 默默的吃了干粮，我开口道：“我们出发吧，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耽搁！” 老烟看了我一眼，那意思很明显，就是问我现在行不行。 我点了点头，现在我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然后离开罗布泊…… “既然这样，我们便走吧。”老烟叹了口气，将东西收拾好后招呼我们出发。 他已经看过地图了，如果地图没有出错的话，我们在暗河底下摸了一圈，离长夜古国的距离比原计划要近不少。 “接下来可能会更加危险。”老烟皱着眉头：“我仔细想过了，这一路上出现的东西很可能和长夜古国有关，所以越接近危险程度越高。” “到了长夜古国就能找到余成泽？”我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 老烟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我让他放心，如果这余成泽是个好的，我也不会对他怎么样，如果真的是他一路上给我们制造这些麻烦，我肯定会一刀一刀的活剐了他！ “随你吧，若真是他做的，我也饶不了他。”老烟无奈的道。 接下来两天倒是很平静，只是老烟的眉头一直都没有解开，我知道他是因为另外一支队伍一直没有回电报的事儿。 “他们若是出事，这一趟怕是更不好走！” 这天，正午的太阳太烈，我们便找了个地方扎了帐篷休息，毒蛇出去解决生理问题，老烟突然吐了口气和我说道。 他告诉我那一队的领队是部门里一位精英，最厉害的本事便是在沙漠里，若是他遇到之前的沙虫，怕是徒手就能干掉，若是他也走不出来，那么我们也就玄乎了。 我听了有点不信，那沙虫可是rou眼看不到的东西，他怎么徒手做掉？ “你不知道，我这手下人家都叫他盲侠，因为他那一双招子在他二十出头的时候瞎了，你知道怎么瞎的吗？”老烟看了我一眼，语气里满满的神秘。 第三十七章 恐怖笔记 我摇了摇头，就见老烟缓缓的道：“当年他年轻气盛，听说蒙古沙漠里有一处成吉思汗的宝藏，孤身就进去了！最后一个人从那里面出来，一双眼睛就瞎了，但他却捧出了遗迹里面一样国宝。” 具体什么国宝老烟没和我说，但是能有国宝的墓一般机关都不会少，那盲侠一个人进墓最后只损失了一双眼睛，看来确实有两把刷子。 如今我知道老烟为什么担忧了，若是这样的能人在没进墓的时候就折了，那么这一路上的凶险可想而知。 我只好安慰老烟说，指不定他们和我们一样被困在了什么地方，毕竟之前收到电报的时候，老烟也不可能第一时间回。 “希望吧！”老烟摁灭手中的香烟，显然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有所放松。 老烟说完这句话，沉默了良久才问我，若是这次能活着回去，他推荐我去部门我会不会答应？ “我够格了？”我摸了摸脑袋。 老烟笑了，说单凭我背上的九龙纹身，还有这一趟所表现出来的丰富经验已经过关了。 “只是你要想清楚，入了这行，生离死别便是家常便饭了。”他最后加了一句。 “你们快过来，这里有具尸体！” 就在我考虑该怎么回他的时候，不远处的毒蛇突然喊了一句，我们赶忙围了过去。 只见这尸体已经成了骷髅，外面裹着的衣服也烂成了布条，一看就知道死了有些年头了。 我扫了一眼说这应该是最近被沙尘暴给翻出来的。 我倒是没有在意，沙漠里一年到头不知道要吞噬掉多少人命，这只不过是其中一具罢了。 倒是老烟似乎很在意，皱着眉头蹲在骷髅旁边，伸手就在它身上摸索，半晌后竟然给他从这烂成布条的衣服里摸出了一个裹着塑料袋的本子。 老烟皱着眉头道：“要是我没有记错，这应该是五年前考察队配的本子。” 他说在进入罗布泊之前，他将有关于五年前的资料都看了一遍，其中就有这样的本子，似乎是特制的，可以防水防潮，所以非常适合用来作野外记录。 我顿时来了兴趣：“这么说，这人是那考察队的？” 老烟嗯了一声，随后从塑料袋里将本子取出来，翻开第一页的时候他就愣住了，我看他久久没有动作，忙问他怎么了？ 他将本子往我这里凑了凑，我低头一看，只见扉页上赫然写着一个名字：余成泽。 “这人是余成泽？”我瞬间炸了：“看这样子也不像是死了才几个月啊……” 一边的毒蛇也凑了过来，说按这骷髅随便一捏便要成粉末的状态，死了最起码有三四年了。 老烟眉头拧成了川字，半晌后决定还是先看看笔记本里的内容再说： 1965年7月13：今天终于进了罗布泊，众人都激动不已，我更甚。我常年研究西域三十六国，对于横空出世的第三十七国自然是充满了期待！ 1965年7月16：路线虽然是定好的，但没想到一路上竟然出现这么多的变故，如今已经偏离了原先的路线，但愿还能找到古国。 1965年7月23：经过中日专家几天的努力终于重新找到了正确的路线，距离古国不远了，我的热血在沸腾。 …… 接下来大概四五天的样子，笔记本里记录的都是他们一路上的波折，以及余成泽的心情。 直到8月7号这一天才出现了重大转折，因为他们已经找到了空军炸出来的大坑，上面是这样记录的：终于到达目的地，我敢肯定，层层锁链之下肯定是一处从未被人类发现的文明，一想到这一文明会由我来挖掘，我便激动的睡不着，今夜已经晚了，我们决定明天一早下去。 1965年8月9：简直不敢相信，古国竟然以这种形式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当她出现的时候我深深的被她所折服…… 1965年8月10：里面的一切都说明这是一个在当时非常鼎盛的国家，只是不知道为何没有历史记载，难不成也和楼兰一般，一夜之内便被埋在了沙漠中？ 1965年8月11：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什么，我们逃不掉的，所有人都逃不掉！ 到这里字迹已经有些潦草了，似乎当时的情景非常的紧急。 接下来几天他又记录了一些，但语焉不详，一直强调所有人都逃不掉，可具体是什么东西让他们逃不掉，却一直没有写出来。想必不是真不知道，就是在高度紧张的环境下分不清重点了。 1965年8月12：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逃了出来，可他们都随着古国埋葬了，不，还有它，它也跟了出来…… 接下来又隔了一段空白，直接跳到了26号，上面字迹非常潦草，显然是在非常慌乱的情况下写成的：它来了…… 老烟又往后翻了翻，随后皱着眉头说这已经是最后一页了。 “这个‘它’指的到底是什么？”我不明所以的道。 老烟没好气的说自己哪里知道，不过看来余成泽不是死在了长夜古国里，反而是死在了沙漠中。 我问他是不是确定这具尸体就是余成泽？ 老烟看了我一眼道：“虽然我也不想承认，可从上面的记录来看，逃出来的只有余成泽和‘它’。这个它是什么目前我不知道，但眼前的这个应该是余成泽没错了。” 我阴沉着脸，半晌后道：“所以余成泽已经死了五年了？我们这一趟来是为了什么？” 老烟没有接话，我望着已经成为骷髅的余成泽，黑着脸又问了一句：“老烟，你将我们诓到这鬼地方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烟苦着一张脸，吧嗒吧嗒的吸着烟，好半晌才说他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他可以用人头担保，这五年来余成泽确实活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