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几个原本还在记录电话号码的人瞬间就震惊了,连忙拉住了还围着冯德义献殷勤的几个人,细声说,“所长来了……” 那几个人面色一白,缓缓转头看向了一脸冷漠的林长风,当场就去世了。 “所长,你听我们解释!” 冯德义也没想到在挥锄头挖墙脚时刚好遇到了主人,场面一时之间有点尴尬。 但是,他是美莱集团的太子爷,大学毕业就进集团从基层开始历练,所遇到的尴尬事情数不胜数。 生意人,最重要就是脸皮厚。这时候,他依旧可以谈笑风生。 于是,他转过脸去替他们道歉,“所长,你好,我是美莱集团的冯德义……” 然而,他还没有介绍完毕,一看到林长风时,他就彻底愣住了,死死地盯着林长风不放,往日口舌如簧的他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林长风,瞳孔紧缩,指尖颤抖,艰涩地不停吞咽。 良久,他问:“你,你是谁……我们,我们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 “我是林长风,与你未曾谋面。”林长风礼貌性地向他点点头,然后又一脸冷酷无情地看向那几个挤成一团的研究员,“上班时间不工作在干什么?” 她示意一旁的助手查看个人的任务进度,“这么有胆量聚众喧哗,看来你们的工作都完成了?” 看着那鲜红的工作未达标的警戒线,几个人哪里还记得什么冯德义?一窝蜂喊着救命,冲上工作室补实验。 没有一个在林长风手下干话的人敢拖她的实验,除非他想慷慨赴死。 林长风示意安保人员送冯德义出去,自己准备回工作室继续下一阶段的实验。 然而,冯德义却拦住了她,神情非常激动,“我们肯定在哪里见过!你还记不记得我?你还记不记得你为我取的英文名,你叫我ares,我称呼你为aphrodite……” “那是我们为彼此取的名字,我们有很多甜蜜的记忆……” 他越说越激动,不断上前逼近。 不等林长风开口说话,跟在她身后的李望舒笑意吟吟地拦住了他,“这位先生,这里是实验室,不是红楼梦,我们不谈曾经见过,只谈规章制度。你看,你是是时候回去了。” 冯德义眼睛瞬间就红了,他奋力想冲破李望舒的阻拦,丢掉了所有继承人的修养,“你放开我,你什么都不知道,滚开!” 然而,李望舒轻轻松松就拦住了他,甚至有余力开玩笑,“这位先生,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aphrodite的丈夫是vul,爱人是adonis。而ares,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冯德义冷笑,英俊得一塌糊涂的俊脸狰狞得吓人,“困扰了我这么多年的噩梦,你以为这是笑话?” 看着林长风不断好不眷顾的背影,冯德义出人意料地冷静下来。 他非常快速地整理自己的心情,将倾泻出来的恶意与晦暗收拾,便又是那副冷静自持的精英模样。 他站在原地,光影将他俊脸分割两半,映在黑暗的那半边脸叫人心惊rou跳,而那暴露在阳光下的半边脸却俊逸非凡,得体大方。 “林所长,刚刚是我一时失礼,请你原谅。”他退回到陌生人的界线外,彬彬有礼地向林长风致歉。 然而,刚刚被他疯狂模样吓到的人群却紧紧地围拢他,生怕这个疯子又干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林长风摆摆手,无动于衷地继续前行。 冯德义一直盯着她,目光紧紧地,贪婪地,仿佛粘稠黑暗恶心的爬行动物注视猎物的视线看着她。 在她即将要消失的时候,他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她:“你是真的忘记了吗?碧海银滩、杨柳西湖、竹林山水……” “你一点记忆都没有吗?” 林长风没有回头,毫不犹豫回答,“没有。” “不,你会有的。”冯德义却丝毫没有理会她的回答,一个人喃喃自语,“你只是暂时忘记了,等我把你带到那里,你就会记起来” 三年,整整三年,他都无休止地日复一日地沉沦在噩梦中。每当去到某个特定的地方,他便开始头疼,那些快乐的痛苦的变态的记忆总是在翻滚。 以往,他总是看不到那个带给他超越生命般快乐的女人是谁。 直到,他看到了林长风,生命中最重要的碎片终于被补上。 他不可能放过她的。 ※※※※※※※※※※※※※※※※※※※※ 暂时先不完结啦,重新撸了大纲,把之前埋下的线补完,然后再去写令人激动的番外。 第100章 完结篇 2 李望舒追上林长风, 习惯性地跟在她身后, 和她一起到了工作室。 他们两个很少交谈,却彼此熟悉对方的眉眼神态和动作语言。李望舒自然而言地接过她的大衣, 又给她递上工作服,还顺势拉开了转椅。 林长风说了声谢谢, 就低头准备工作。 李望舒没有像以往一样默默地离开, 反而驻足在旁边看了她很久。 终于, 他单手撑在桌子边沿, 说:“长风……我,我后天就调走了。” 林长风执笔的手顿了顿, 抬头看他, “李上尉, 恭喜了。” 在这次细菌抢救战中,负责运送新型细菌实验体和保卫实验室的作战队起到了至为关键的作用。 如果没有作战队不断深入沦陷区向实验室输送材料, 如果不是作战队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实验室的精神支持,实验室根本不可能有效率开展一系列的试验。 如果是实验室的实验成功是解决细菌爆发的必要条件, 那么作战队的武力护卫和震慑必定就是充分条件。两者相互相成, 谁都不能缺少谁。 在这一系列的条件下, 毋庸置疑,李望舒所带领的作战队必定获得最高荣誉的嘉奖。而李望舒作为作战队的队长,由上尉升至叫校级军官是必然的事情。 “我记得从开国到现在,二十多岁的校级军官不超过三人。”林长风皱着眉回忆资料, “这样说来, 或许你会是开国至今最年轻的校级军官。” 李望舒苦笑, “这样的荣誉,我宁愿不要,我自己都不敢去想这些日子我已经亲手送走了多少战友。” “节哀。”林长风顿了顿,不是很熟练地安慰了他。 “你不用担心我,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接受心理辅导。”李望舒又重新舒展了笑容,“生活总是要向前的。” 林长风细细打量他,这才发觉这个陪她熬过整场战役的男人已经变得很不一样。 初次见面,他任命来保护她,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他倚在门框,眉眼轻浮,痞笑问她,“学妹,你还记得我吗?” 现在再看他,他年轻又青涩的脸庞变得沉稳又干练。那总是高高挂起的嘴角弧度变得生硬又冰冷,紧紧抿起来,是军人天生的担当和责任。 他不再轻浮地倚在门框,背脊挺得标直,像是一支带来希望的标枪。肩膀宽平,像是能撑起所有的灾厄和痛苦。 是个男人了。 林长风收回打量的视线,下意识回了句,“我没有在担心你。” 他笑开了,那冷硬的唇角上扬,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的开心。 “好,你没有担心我。”他没有反驳她,眉眼却飞扬,“我很快就走了,参加完明天的全国表彰大会,就要立刻整队离开。” 共和国表彰大会,顾名思义,就是对国家、社会和人民的事业做出巨大贡献并且建立卓立功勋的各界人士颁奖。 按例来说表彰大会是十年一度,也多安排于国庆庆典。但是,由于国家急需要稳定社会,让社会各界人士重拾信心,因此特意在试剂研发成功的半个月后举办了表彰大会。 毋庸置疑,这届表彰大会就是专门为了那些在细菌战役中做出巨大贡献建功立业的各行各业的人士举办的。 在这些人之中,林长风实验室的所有人都被获得了提名。与此同时,所有人都默认林长风必定会占据最高勋章的名额之一。 “明天,也是我站在你身后保护你的最后一天,”他眼眸里压抑不住的温柔倾斜而出,让他冷硬的五官柔和下来,“此去经年,不知道何时再重逢。” “我一直都在塔克拉玛干荒漠。”林长风仰头望他,“你要找我,容易至极。” “但是,在无法与你相见的日子里,我总是会思念你的。” 他手心攥得很紧,却又在下一秒的时候放开,似乎怕弄皱了手中的信封。在她纯粹看透一切的目光中,他红了耳尖,却还是执着又颤抖地将手中信封递到了桌上。 “这是我写的信……你如果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 那封信简单又利落,草黄色的信封,铿锵端正的字迹,冷硬又清晰的边边角角,和它的主人一样执拗又坚毅。 然而,这里面却慢慢都是少年人对心爱之人的倾慕之情。清新又纯粹,像是徘徊在街角,却不小心被洒了纷纷扬扬满身的木棉花瓣,怡人又熏然。 “我不收信。” 林长风将他的信推回,语气毫无波澜,“我时间很短,想做的事情很多,爱人、亲人或者是家庭,都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聪明又坚毅,天赋卓绝又有责任担当。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你要把你的时间甚至是生命都献给科学、社会、国家和人民。” 李望舒俯下身,坦然而又灼热地看向她,“我知道我永远不会在你的计划之内,但是我也不需要自己出现在你的计划之内。我不是你靠岸的港湾,而是永远跟随你的帆船。无论你记或者不记得我,我一直都在你身后。” 林长风有些难以对视他过于坦然而热情的双眼,她垂下眉眼,却没有动摇,“但是,我不需要。” 她重新执笔,继续工作,冷声冷气说,“你该走了,不要打扰我工作。” “我永远不会阻碍你。” 他开朗地笑,笑容又热烈又纯粹,灼热得快要让这片空间燃烧。 “信就放在那里,你想看或者不想看都行。我第一次追求人,没有经验,一切都是道听途说。你如果觉得困扰了,就直接拒绝我,我继续改进。” 但是不会放弃,他在心里默默说,莫名其妙觉得甜蜜蜜。 “我走了,明天见。” 关门的声音响起,林长风放下笔,看了眼在白花花文件中格格不入的信封,犹豫了下,还是任由它在那里没有理睬。 过了片刻,她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快速将信封锁进抽屉。看不到它了,她总算觉得舒服多了,心跳也平稳些。 ** 表彰大会如期而至,整个共和国大会堂被红色包围,阳光从大门喷射,金灿灿的光辉将大会堂的每一个角落都映得灿烂夺目。 林长风出现在会场的那一刻,会场全体起立,他们双眼含泪,憧憬而又感激地看着她,他们开始自发地鼓掌,不要命地鼓掌,每一次的鼓掌都是真心实意的感谢和敬佩。 掌声在回荡,一浪高过一浪,从会堂的中心扩散,一直扩散到会堂外面被人山人海包围的八道道路。 她向所有人挥手致敬示意的那一刻,所有媒体的□□短炮全部对准她,所有电视频道的直播中都出现了她顾盼神辉的容颜。 然而,没有一个人注意她美若天仙的花容月貌,他们全部都被林长风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所震慑。 他们仰望着她,激动而又灼热,甚至有人忍不住声嘶力竭地尖叫,也有人看着看着就泪流满面不能言语。 所有激荡的情绪在胸怀中震荡,那一刻的神州大地,似乎都浑然一体。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都在默念着同一个名字——林长风。 等到最高领导人将国家勋章亲手挂她脖子上的时候,那一瞬间,整个大会场都激动了。通过直播的方式,所有人都沸腾了。他们或许在家里或许在学校又或许在别的什么地方,都情不自禁地欢呼甚至是尖啸起来。 也不知道身边的人是陌生或者熟悉,他们互相都拥抱、尖叫、欢呼雀跃,举起帽子蹦跳。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哭着哭着,所有的彷徨痛苦也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