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周堔看沈嘉拒绝，摸摸鼻子说：“行吧，你就是怕我们俩又组队然后把你按在地上摩擦。”一脸看穿了一切的表情。

    沈嘉早不是当年意气用事的混小子，哪里会看不出来周堔的小伎俩，不就是激他吗？

    要是以前，他肯定受不了激，立即把敏敏的微信号推给周堔。

    不过上辈子周堔还没这么肆无忌惮，现在看来，提前放开了嘛。

    “想要敏敏的微信号啊？”

    “对。”

    “晚上1v1，你赢了我，我就把敏敏的号推给你。”

    因为早上赢了沈嘉，周堔从容地说：“来就来，哥铁定赢你，到时候可别耍赖。”

    这会儿教授还没来，周堔和沈嘉才随意说笑。

    引得第三排的傅和平频频皱眉往这两人的方向看。

    他刚从图书馆过来，本来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就算聊天也是小小声的，这两人却在旁若无人的说说笑笑，虽然他也管不着。

    沈嘉敏锐地发现了傅和平的视线，他看过去时，感觉到自己全身的毛孔都仿佛在收紧，仿佛条件反射。

    周堔顺着沈嘉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傅和平，对他小声道：“他你认识吗？专业第三，学习很刻苦，天天扎在图书馆，都没见他去玩过，进的社团也都是数学社这种，真牛逼。”

    傅和平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看了两眼转过头继续拿笔写东西，沈嘉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对周堔说：“能有你牛逼？专业课第一，说到这个，别1v1了，你给我补补课吧，让我的专业分超过他，我就给你敏敏的微信号。”

    “？”狗子，你变得好快。

    周堔以为沈嘉敢这么说，分数应该也不低，虽然他没印象，但还是问了问，也不是不可以嘛。

    “你专业分多少？”

    “90。”

    “？”满分150，90这种分你是怎么坦然地说出来的？压线进来的兄弟，不该感到羞愧吗？还他妈一脸淡定，服了。

    “怎么，觉得自己办不到？好歹你也是专业课第一，这点困难都办不到，以后怎么开大公司成为ceo，走上人生巅峰？小同志，这样不行啊。”沈嘉语气调侃，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周堔。

    周堔可不是三十多岁的灵魂，十八九岁正是受不得激的时候，当下就冷哼了一声说：“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沈嘉看到周堔上钩，像只小狐狸一样，在心里偷笑，免费的家教老师，可不得偷笑。

    “不过你这个周期太长了，咱们这个又不月考，以时间为限吧，一个月内，月底我给你出张卷子，你的成绩能从原来的90分上升到120，就算我成功。”

    “行，听老师您的。”沈嘉语气戏谑。

    “既然叫我老师，是不是得行个拜师礼，给点束脩什么的。”

    “滚。”

    两人你来我往的状态等教授走进来才停下来。

    周堔说傅和平很刻苦，沈嘉又何尝不是，除了偶尔还和朋友们打打球，周末打打游戏，基本上没课的时候每天都扎在图书馆和自习室，他在吸取知识。

    他本就聪明，以前玩心大，加上恋爱脑，天天围着傅和平转悠，学习显得很一般，如今不再沉迷感情，又一心想超过傅和平，让真正关心他的人看到他的变化，加上又有真正的学霸周堔从旁指点，不过一个月，沈嘉的进步就非常神速。

    周堔都大吃一惊，他开始教沈嘉之前给他出了一张卷子摸底，竟然才80多分，这对周堔来说太差劲了，沈嘉则一脸无辜，因为他十几年没写过作业，看关于专业方面的书，现在能考个80多分已经很不容易了，并不是真的刚刚考完好吗？不过内里的细节沈嘉自然没办法和周堔说，只是打着哈哈说：“玩心太大，高考完就把所有专业知识丢给老师了。”

    当时周堔颤抖着嘴角，觉得沈嘉的资质太差，明明刚高考完，很多知识点应该还记忆犹新才对，竟然就写对了这么点，他觉得自己一个月后怕是不能顺利拿到孙敏敏的微信号了。

    不过既然答应了，还是很认真的指点沈嘉。

    然后10月底看到沈嘉的进步后，不可谓不吃惊。

    “行啊你小子，进步不小啊。”

    “还是老师指导有方。”

    因为学霸的辅佐，沈嘉在专业课上也表现优异，课堂上回答问题都积极了不少，频频获得教授的夸奖，这让作为男生专业课第二的傅和平隐隐有了危机感，他没想到半路会杀出来个程咬金，本来只是把周堔作为假象竞争对手，激发自己要努力，如今竟然又多了一个，他又仔细回想了下当初看到的专业排名，怎么都没想起来这个公子哥的排名在第几，他把大部分专业分不错的都记在了心里，没想起来沈嘉，只有一个可能，他专业分平平。

    这让傅和平心中越发烦躁。

    本来对方是有钱人，富二代，傅和平还没有那么在意，顶多酸一下，别无他想，如今发现这么一个吊儿郎当的富二代竟然要赶超他，心中更加郁结。

    特别是傅和平明显感觉到，虽然是一个宿舍的，但沈嘉似乎只和另外两个舍友互动，偶尔会请他们吃饭，会跟那两个舍友说说笑笑，他一出现，沈嘉就会变得沉默。

    傅和平本就敏感，发现这种差别对待后，也越发冷待，同时也疑惑，为什么这个人要如此。

    周五晚上，另外两个舍友出去通宵了，沈嘉没回家，说了周六早上回去，宿舍就傅和平和沈嘉两个人。

    之前宿舍里有别人，傅和平没主动和故意差对待他的沈嘉说过话，不想自己显得很可怜，现在只有他们，傅和平毕竟还是个少年人，并没有多成熟，没忍住，洗漱完走到床前，看到了站在窗户旁喝牛奶的沈嘉，沈嘉看着窗外，像是宿舍就他一个人那样旁若无人。

    “你是不是讨厌我。”这种没来由的讨厌让傅和平不理解，就像心中扎了一根刺，被人讨厌的莫名其妙，他想把这根刺拔了。

    沈嘉听到傅和平主动和他说话，身体一怔，因为他没想到这个人会主动和他说话，在他眼里，傅和平是高傲冷漠的，他没去看傅和平，语气淡淡地回了一句。

    “没有。”

    傅和平觉得沈嘉在敷衍他，莫名心中生出怒意。

    “没有？这个宿舍里，谁看不出来你讨厌我？不然为什么对别人可以说说笑笑，对我视若无睹。”说到最后还冷笑了一声，觉得沈嘉的回答很可笑。

    沈嘉太熟悉这个语气了，上辈子傅和平对他爱搭不理的时候，他忍不住质问他，你为什么唯独不理我，我做错了什么？

    他后来才明白傅和平只是在迁怒他，因为林羽过的太苦，他过得太恣意，他爱的人在受苦，他这个讨厌鬼却过得太轻松，甚至还舔着脸追求他。

    他没想到傅和平有一天也会这么跟他说话，命运真是有趣。

    上辈子他是个舔狗，这辈子远离他，他却主动想破冰。

    内心忍不住自嘲的沈嘉拿着喝完的空杯子转身看向坐到了床上的傅和平，笑了笑说：“可能是气场不合，有些人天生没办法相处融洽，不必勉强。”

    傅和平深吸一口气，他已经受够了被一个人这么对待，看着沈嘉说：“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不觉得我们有必要如此漠视彼此，太过刻意，正常的来往不可以吗？明明我没做过什么让你反感的事情，或者我有什么地方冒犯到你，你可以告诉我，并不是不可以解决。”在同龄人中，傅和平其实算较为成熟的那个。

    沈嘉扬扬手中的杯子说：“你不用多想，真没有，倒也不是我不理你，你不也没理我？你看你跟我说话，我不也回了？你早点睡吧，我去洗个杯子。”

    可能沈嘉的态度还算可以，傅和平听完觉得好像是这样，或许是那段时自己沉浸在林羽的事情中，心情不好的样子落在这位小少爷的眼里，以为是在跟他臭脸吧。

    傅和平耐心地解释道：“不是故意对你臭着脸，那段时间有点烦心事，没顾及到身边的同学，如果让你误会了，我先说声抱歉。”

    已经快要走到客厅的沈嘉顿住，他倒是想保持冷漠，可有人跟你解释为什么的时候，他终究没办法像一个天生高冷的人那样不理不睬，或许他就是贱吧。

    “嗯。”

    “那我先睡了。”

    “晚安。”

    “晚安。”

    沈嘉洗完杯子后关了宿舍的灯，来到天台，手里夹着一根从隔壁舍友那里借来的烟，在黑暗中一口又一口，烟头的亮光明明灭灭，吞云吐雾时仿佛心中的惨淡就可以少一些。

    他上辈子成年后和陈不泯两个人偷偷抽过烟，想知道抽烟的滋味，被大哥发现狠狠训斥了一顿，从此就没再敢抽，那个时候也不觉得抽烟有啥好的，后来大哥去世，他又开始抽，想有一个寄托，心境的变化让他觉得抽烟似乎有了些滋味，仿佛也期待着有一天大哥再次出现能再像从前那样训斥他一顿，再后来他和傅和平离婚，开始酗酒，其实也称不上酗酒，因为他酒量一般，那种四五十度的烈酒，一杯就让他醉了。

    喝醉的感觉很好，可以忘掉一切，也能梦到一些想梦到的，很快乐。

    只是宿醉让人不太快乐罢了。

    这一夜，因着傅和平主动打破僵局，注定让满怀心事的沈嘉内心无法平静。

    第9章 009

    沈嘉晚上睡得不踏实，周六早上顶着黑眼圈回了沈家，没想到离开了大半个月的大哥竟然回来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看到沈嘉一脸萎靡不振的模样，沈帛冷峻着眉眼打量他。

    沈嘉心惊胆战。

    上次沈帛回来还是国庆的时候，沈嘉没想到今天能见到大哥，想到自己昨天晚上还在抽烟，心里直打鼓，生怕被发现了。

    沈家叔叔阿姨不在家，沈帛就是大家长。

    沈帛斟酌片刻，放下筷子喝了口汤问沈嘉道：“听你小哥说，你最近在学校表现不错，经常在图书馆看书学习，连他都知道你们导师经常夸你，学习固然重要，但身体也不能这么熬。”对于小弟转性，发奋学习这事儿，沈家三兄妹乐见其成，但熬的一脸疲倦就有些过头了。

    他们并不奉行死读书，劳逸结合最好，沈家的人，就算学习不是最拔尖的，只要不是蠢货，在家族的支持下毕业也能有一番作为，因为学习累倒了，反倒不是好事，脑子太轴，作为上位者，脑子活泛才行。

    虽然这么认为，但沈家三兄妹没人学习不是拔尖。

    沈嘉心里那个虚呀，因为这一脸疲惫样可不是学习学出来的，而是昨夜因为感情的事儿搞出来的，却被当成太努力了，他心内尴尬，表面虚心道：“好，我会注意的，哥你不用担心，来，吴婶新研究的这道菜特别好吃，你尝尝。”殷勤地给沈帛夹菜，然后转移话题。

    沈念看着沈嘉的黑眼圈说：“我们都知道你懂事了，下次可别这么拼了，尽力而为就好，反正你这脑袋，也不可能毕不了业。”沈念一贯温柔，也很疼沈嘉，上午看到他一脸疲倦的样子，也是心内一惊。

    沈嘉又给沈念夹菜，对她说：“姐，话不能这么说，作为你们的弟弟，你们在学校的时候谁不知道你们的厉害，我太次了也不行是不是，虽然不能超过你们，但也差不多吧，不然谁在你们面前提到我这个小弟，说我成绩一般，面子上多过不去！不过我会注意点的，放心吧！我会亏待我自己吗？你们还不知道我的性格？”沈嘉最没资格说这句话，因为他遇到傅和平后就没好好爱过自己，一直亏待自己。

    沈卿闻言，点着头说：“嘉嘉说的也是，他那个性格，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小时候我踢他一脚，他定要踢我两下，小是小，脾气还挺大。”报复心也重！

    吴婶端着一盘凉拌菜放到桌子上，听到这几个家伙在聊天，笑着说了一句。

    “那可不一定，以后遇到了喜欢的人啊，说不定只想对对方好，可不就得亏待自己吗？”吴婶是沈帛五六岁的时候来的沈家，基本是看着这几个孩子长大的，语气带着慈爱。

    沈嘉几乎是立刻想到了上一世的自己，还有他所有的遗憾和痛苦，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道：“不会的，我不会为了喜欢的人亏待自己，我会更爱自己和家人朋友的！”可能是语气太笃定，甚至是急切，这种反常举动让说说笑笑的几人都是一愣。

    看到大家的反应，沈嘉也发现自己语气生硬，透着不自然，立即语气放轻道：“这道凉拌秋葵真好吃。”那笑容莫名的虚弱，加上刚刚的语气，分明像是在爱情上受了大挫折，因为太疼，就像是被蜜蜂蛰过，往后听到展翅的声音都下意识一缩，生怕再被蛰那么一下。

    吴婶没有多想，听到沈嘉夸自己做的菜好吃，立即欢喜道：“好吃就好，好吃你们就多吃点。”说罢笑着转身去了厨房。

    沈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沈嘉，没有多说什么，继续用餐。

    沈嘉看大家没有过分在意他刚刚的态度转变，心中松了口气。

    真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本来沈嘉以为这茬就揭过去了，没想到吃完饭不久，沈帛就把他叫到书房去了。

    他到了书房，一度以为自己抽烟的事情被大哥发现了，但是他进去后，沈帛独自忙自己的事情，一直没跟他说话，搞得他胡思乱想，不知道自己还犯了什么错。

    就算他心理年龄已经比现在的沈帛大，可面对沈帛，他天然的带着尊敬和仰慕还有信任。

    过了片刻，沈帛像是忙完了手头的事儿，把面前的东西收拾到一旁，双手手指交叉在一起好整以暇地看着沈嘉慢慢地问了一句：“失恋了？”

    “啊？ ”沈嘉猝不及防，眨巴着眼睛一脸呆萌地看着大哥。

    沈帛说：“你今天似乎魂不守舍的。”他一开始以为是沈嘉太专注学习了，后面吴婶的无心之话让沈嘉反应那么大，就往深里想了想，其实沈帛能看出来最近的沈嘉眼眸里有什么变了，但他也说不明白，明明在溺水那件事之前，这小子满心满眼都是吃喝玩乐，动不动搞一些新奇的玩意儿满足那旺盛的好奇心，如今却变得爱发呆，心事重重的，性情猝然改变，从玩心重的小子变得稳重听话，太突然了。

    沈嘉连忙反驳道：“没有。”他这辈子还没开始谈恋爱呢。

    “抽烟了？”沈帛不确定沈嘉有没有抽烟，他之前抓到过他和陈不泯抽烟，这次是看他状态不对，想诈一诈这小子罢了。

    不怪乎沈家最聪明的人是沈帛，五大世家，现如今为沈家马首是瞻，还不是多亏了这几大世家和沈帛同辈的，只有沈帛是最有出息，最有能力的那个。

    沈帛是想诈一诈，但沈嘉这个时候最不经诈，沈帛刚问完，沈嘉就哭丧着脸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