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安妃meimei，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宁妃被两位嬷嬷迎到了屋内，便见素月一身常服站在屋子的中央等着自己，这才明白为什么没在门口看到她。穿的这么少，确实不太适合出门迎接人。 “宁妃jiejie哪里话，没有打扰到meimei，只是这天怎么冷，jiejie怎么出来了？” 素月上前挽着她的手，二人一同坐在榻上，还拿被子盖住了她的脚。 “给宁妃jiejie端碗热汤来，这么远的路，哪怕是有软轿也够呛的。” 素月前面是跟碧眉说的，后面则是跟宁妃说的。 很快汤就端上来，宁妃喝了半碗后，浑身都暖和起来，笑盈盈地放下碗，看着素月。 “我啊，在含翠宫待烦了，又不想听对面那个人的吵闹声，只好来打扰你了。这后宫啊，我也就玉翠宫没来过。”宁妃确实是被紫霞宫的人烦透了，这才出门躲清静。但是这后宫别的人她也信不过，只好在半路改了道让人来玉翠宫。 “额，她还在闹啊！”素月没想到玉贵嫔连这么冷的天都在坚持每日一闹，该赞她有精神呢？还是有韧性呢？ “没有一天不闹的，今儿闹得更凶了。”说这话的同时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素月，意思不言而喻。 “那没办法，只好让她继续闹了。” 素月假装没看到宁妃打趣的眼神，不管她来的本意是什么，到是提醒了自己昨晚皇帝留宿的事已经全后宫的人都知道了。 只是她无法跟人解释，说自己没有承宠？这话说出来她都不信，何况后宫这些经常想多了的人。 “meimei，jiejie也不废话了，只是今儿给meimei提个醒，要是有机会，还是早早的有个孩子的孩子要紧，就算以后有什么万一，也有个依靠。”宁妃用过来人的身份提醒素月，皇帝的宠爱谁也不能保证，还不如在受宠的时候赶紧要个孩子，这样一来就算以后没了宠，也有孩子让自己立足。 看看这后宫有孩子的三位妃嫔吧，哪一个不是腰杆子挺的比别人直，份位也比别人高？这就是有了孩子后的底气。皇帝对自己的孩子向来看重，哪怕是个公主安妃能也平平安安升至四妃，从一品的四妃与二品的妃可是天壤之别。 “那jiejie当初怎么没……” 宁妃的意思她懂，可她不明白当初宁妃怎么就没为自己考虑过？不过对于宁妃的好意提醒她也没有完全相信，不是说她的提醒不好，而是怕她别有用心，毕竟两人平时可从没有过来往，宁妃的到来让整个玉翠宫的人都提心吊胆，不敢有一丝的放松。 “我身体不好，比皇后娘娘的身子骨还要差，太医说怀上的可能性不大。”宁妃努力过后还是没有怀上也就放弃了，现在她在这后宫不过是熬日子罢了，要不是为了娘家，她也许早就支撑不下去了吧！ 娘家没有什么出息人，全靠她在宫里支撑着整个家族，所以宁妃是想死也不敢死，就怕她死了之后家族没有人撑腰被人欺负。 这就是家族无人的悲哀，居然要女子在宫里支撑。 “宁妃jiejie，很抱歉，是我不好，提起你的伤心事了。”宁妃的眼睛都红了，素月急忙拿手帕给她，她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不，这不是meimei的错，是我自己不争气。我上回在宫宴上见过meimei一次后，便觉得meimei亲切，所以才忍不住提醒meimei，什么都宠啊恩啊都是虚的，只有孩子是实在的。” 宁妃看多了后宫的起起落落，对皇帝的恩宠早就不抱希望了。 其实说起来皇帝对她也不算差，知道她身体不好，每年都有赏赐她大笔的珍贵药材，这可是后宫独一份的。也正是靠着皇帝这独一份的赏赐，才让她没有了恩宠后不至于被人欺辱。 “jiejie的话meimei听进去了，只是这事也由不得meimei啊，越是着急反而就越是不来，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素月说完在心里扮了个鬼脸，她要是现在能怀上才有问题呢！ “唉，说的也是。看看满后宫求子的人不少，但能怀上甚至能平安生下的也就那几个。”宁妃也理解，这事确实急不来的。 好在这安妃看着也不是个傻的，相信她自己心中也另有打算，不管怎样总不会让自己吃亏了去。 “meimei上回可是让jiejie惊艳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让jiejie看一眼？”宁妃对男装的素月可是念念不忘啊！ “jiejie说笑了，上回meimei可没少被人参。”素月翻了个白眼，她还用那些折子烤了几回红薯呢！就是后面皇帝让人送来的少了，要是再多一些她还打算用来煲汤，也不知道煲出来的汤味道怎样？ “呵呵，meimei不提jiejie都忘了呢！”宁妃掩嘴轻笑，想来对这件事也是记忆深刻。 “唉，所以不是meimei不愿意再让jiejie看一眼，而是meimei怕了那些大人们，笔刀子比嘴刀子还利。”素月叹气，要不是她居在深宫，非得去套这些人的麻袋不可。 果然古代最讨厌的人就是那些御史，什么都参，不管有没有证据，反正一天不参上一本全身都不舒服。 “咳咳，我看meimei也不差，皇上这不是没理他们嘛！”宁妃也对这些御史心有于悸，说实话这些人骂起人来真是一个脏字不带，皇上还不能杀他们。 “皇上英明啊，哪能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不过是没事找事罢了。” 要是皇帝真听了那些御史的话，素月与皇帝也算是走到头了，她不死现在也要在冷宫待着。所以别怪素月对御史们没有好气，实在是差点被他们坑苦了。 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些人好看。所以未来的御史们被整得不敢出门见人，源头就是来自于这件事。 “噗，也就meimei敢这么说他们。”安妃有这底气不把御史们放在眼里，除了有皇帝的宠爱之外，还有柳家人也给力啊！ 这就是娘家人争气的好处了，有事也有娘家人顶着，根本不用她出面。不像她，生怕被御史们惦记，不但她遭殃，连自己的家族也不被放过。 “我说的不对吗？好吧，我知道jiejie的意思了。” 见宁妃迟疑，素月转眼就明白她在害怕什么。 听说宁妃的家族没什么人支撑门面，最大的官才五品，这在京城毫不起眼，所以宁妃才在后宫没什么声响，平时也轻易不出含翠宫的门，更不大跟人来往。 “多谢meimei体谅。”宁妃欠了欠身，她的家族不争气，底气啊自然就不足了，她除了老实本份之外，还能怎样呢！ “对了，meimei没出门，肯定没有听说凌贵妃的事了？” 宁妃突然提起了凌贵妃，让素月微微惊讶。 “她？有什么事？” 凌贵妃在后宫算是一霸，地位高，家世也好，名下更有一子两女，她能有什么事。 “贵妃娘娘派人去正阳宫拦了圣驾，听说被皇上给骂回去了。” 宁妃说到这嘴角含笑，凌贵妃当年多受宠啊，后宫的人基本上都受过她的气，她自然也受过。只是与后来死去的雪妃相比，凌贵妃还算知道分寸。 “她脑子被门夹了吗？” 素月黑线，居然敢拦皇帝的驾，果然是吃错药了吧！ “也许吧，皇上当场就禁了凌贵妃的足，把人直接关到了大年除夕。” 宁妃听说后整个人都呆住了好吗？从前皇帝对凌贵妃多宠啊，别说禁足了，就连大声说她一句都没有。现在儿子女儿被迫搬入了皇子苑与公主苑不说，皇帝也许久没去过她的长阳宫，现在更是直接把人给关了，不到除夕都出不来。 “皇上公私分明，贵妃娘娘这是犯到了皇上的忌讳吧！”素月只能这么解释了，皇帝的心思你别猜，因为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皇帝对凌贵妃与她孩子的态度，素月亲眼所见，变化得太快，也太过诡异，所以到现在她都不敢提。 “也是，都派人去正阳宫拦驾了，听说当时还有别的大臣们在场，不怪皇上如此生气了。”宁妃一想确实如此，皇帝本身就是个十分自律的人，对前朝后宫的态度很明显，就是公是公私是私，不会因为后宫的事打扰到前朝。 “所以啊，我们就别关注贵妃娘娘了，这些事与咱们没关系，还是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好。”素月对凌贵妃的八卦也不感兴趣，哪怕在外人眼中凌贵妃的失宠与她有关，素月也同样如此。 对于凌贵妃的失宠素月确有着与别人不同的意见，她觉得可能有什么事是皇帝没说的，也可能是凌贵妃与大皇子做了什么，所以引得皇帝厌弃。 只是世人向来多想，所以才觉得这事和安妃有关，更加证明安妃有手段，不知道给皇帝下了什么迷药。 为此，太后还把皇帝叫去了。 “母后，这与安妃没关系，是儿子知道了一些事，所以才……” 皇帝的话没有说话，但是太后懂他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吗？母后知道了，母后不再过问凌贵妃与大皇子的事。就是凌贵妃也就罢了，大皇子可是皇儿的孩子，也是我的孙儿，皇上不能不管他啊！” 太后还是心疼孙子的，忍不住替孙子求情。 “母后啊，不是儿子不疼自己的孩子，而儿子失望啊！有些事朕也说不出口，母后就当疼疼儿子吧，那几个孩子以后是好是歹朕不管了。” 皇帝面对母亲，不用再压抑自己，虽然真相不能说出来，但是他可以发泄一下自己的苦闷和不满。 “皇儿啊，你这是怎么了？跟母后说说，虽然孙儿重要，但是在母后心中他们都比不上你。”这时身边也没有别人侍候，皇帝早在进来的时候就把人赶出去了，整间内室只有他们母子。 接过母后递来手帕，皇帝擦了擦眼睛。 “母后，你只要知道那是几个不孝子就行了，别的啊儿子说了也不过是让你难受罢了。”皇帝一时狠起心来，那可是不讲父子情面的，现在还容几个皇子活着，全是因为他们年纪还小，甚至有些事他们还没来得及做，所以才容忍了他们的存在。 可能有人会说皇帝这是不对的，不能因为对方未来的错误就否定他们。但是大家替皇帝想想，能让他不顾父子之情不再管自己的儿女，可见他们做下的事有多么的不堪，让皇帝连提都不想提起他们。 “行行行，母后不问就是。”太后抱住儿子，虽然这个儿子有时候对她偏心娘家的行为很不满，但这也是她的儿子，太后最在乎的人，娘家都不能与皇帝相比，何况还是隔了辈的孙子。 所以太后现在对那几个孙儿与凌贵妃等人十分不满，此后轻易不再见他们。你们让我的儿子伤心，我就让你们的日子难过。 因为太后的事，皇帝当天没有去玉翠宫，而是留在了正阳宫。晚上皇帝又做起了梦，或者说不是梦，只是对皇帝来说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三公主，你可有伤着？”一身被血染红了战袍的阿月不顾自己的伤势，关心的问躲在宫女身后的三公主。 刚刚结束了宫乱，素月身上有保护太上皇与新皇时留下的伤，但她没有急着让人替自己处理，而是先安抚被吓坏了的公主们。 “母、母……” 三公主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看到阿月过去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然后就在这时发生了皇帝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不~~阿月快躲开。” 皇帝双眼充血的朝着梦中人大喊，可惜无论他怎么喊，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 “嗯~~” 阿月捂着胸口倒下了，这时众人才看到在她的左胸居然插着一把匕首。 只来得及再看太上皇一眼，甚至连刚踏入殿中的小儿子也没来得及看他是否无恙，就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正阳宫乱了，所有的宫人都在尖叫，太上皇与新皇踉跄着被人扶过去，小皇子则大声哭着吼着叫娘，都挽不回那远去的人。 “阿月，朕的阿月啊~~” 皇帝从梦中醒来，抱头低声痛哭。 最后那一眼你可有遗憾？什么话也没留下就这样走了，应该有留下不甘吧！是他没用，没能早早看穿那些不孝子的狼子野心，才让心爱之人含恨离世，他恨啊~~~ 这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闻者伤心，听着落泪。 二十多年的相伴，相互之间早已习惯对方的存在，对方一颦一笑都被记在了心中。所以当阿月离世后，皇帝才无法接受。 苏大海站在龙帐外，听到帐中传出的哭声，默默跪在了地上。他不知道主子为什么这样伤心，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的陪着皇上。从他到皇上身边的那一刻起就发誓要永远忠于皇上，即使付出自己的性命也甘愿。 现在有人让皇上伤心，不要让他知道是谁，否则他苏大海别看着是个太监，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皇上病了？” 素月没想到人还没起来就接到这个消息，苏大海亲自来玉翠宫接人。 “回娘娘，皇上半夜发起了高烧，口中一直唤着娘娘，小人实在担心，所以不得不来玉翠宫请娘娘前去照顾皇上。” 苏大海嘴上急出了火泡，天一亮宫门一开他就跑来了，把素月堵在了床上。 “那还等什么，还不替我更衣。” 素月被子一掀从床上跳下来。 苏大海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直到素月换好了衣裳，随便让人挽了个头发，又披着一件大毛斗篷，头上戴着昭君帽挡风雪，连热水袋都没顾得上拿就往外走。 “起来，还跪着做什么，带路啊！” 踢了还跪在地上的苏大海一脚，皇上怎么会生病？这些侍候的人干什么吃去了？一个个全是废物，连个人都侍候不好。 因为忧心皇帝，素月这是迁怒了。她知道这样不好，但她现在也没心情考虑这些，皇帝现在还不知道病的是重是轻，古代医疗环境不好，随便一个病都能让人上天找祖宗去。 不在外面的风雪，素月坐着软轿一路直奔正阳殿。路上素月心急如焚，手中的帕子被她捏成了团，明明是寒冬腊月，大雪纷飞的天气，她的手心却一直在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