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方才一番运动,徐演确实有些饿了。 容华长公主马上叫品月去厨房传话,然后对徐演道:“最近天寒,今晚咱们涮锅吃,我叫人特意买了一头草原肥羊,锅里放上辣椒,保证合你的胃口。” 徐演爱吃羊rou,闻言胃口大起。 片刻,丫鬟们端了汤锅上来,锅底下架着火盆,点上不久,锅汤便咕嘟咕嘟冒起泡来,红色的辣椒在里面翻滚,热气腾腾。 旁边的盘子里摆着切成薄片的羊rou、牛rou、驴rou等,容华长公主屏退丫鬟,含笑替丈夫夹菜。 寒冬美食,徐演吃的津津有味,余光中见容华长公主一直站着伺候他,徐演咽下嘴里的羊rou,温和道:“别只管我,你也坐下吃吧。” 容华长公主笑着看他:“好,这块儿马上好了,我夹给你。” 说完,她认真地捞起新涮好的羊rou片,放到徐演碗中。 徐演笑笑,低头吃。 容华长公主等的就是这一刻,猛地攥住涮锅一端,一股脑朝徐演怀中掀去! 徐演正低头吃rou,哪料到好好的妻子会突然掀锅,等他反应过来准备往后退时,又因为椅背挡着挪动不了,刹那间一盆火辣辣的热汤全倒在了他身上! 方才还温馨和睦的厅堂,突然爆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啊,您没事吧!” 眼看徐演痛苦地跌到地上,容华长公主一手以补救的姿势攥着涮锅一侧把手,一边花容失色地尖叫道! 徐演这辈子从没有像此刻这般疼过,如利刃扎进了蚌rou,又如热油泼在了豆腐之上。 “太医,太医……” 疼到睁不开眼睛,徐演艰难地催道。 —— 春华堂。 徐潜才陪阿渔用过晚饭,丫鬟们收拾桌子,阿渔带徐潜去看屋里的衣柜了。 “都在这里了,明早你别忘了地方。” 两个大衣柜,阿渔打开外侧的柜子对徐潜道。 徐潜看向里面,都是自己的衣裳,点点头道:“好。” 阿渔重新关上柜子,回头,对上徐潜幽深的目光,阿渔心头一跳,才吃过饭,他都不歇会儿吗? 别开眼,阿渔问他:“你是看看书,还是这就歇了?” 徐潜反问她:“你还有事?” 阿渔红着脸道:“老人们都说,饭后消消食再睡才是养生之道。” 徐潜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这几日他不是很想养生。 “那就看看书吧。”不想表现地太急切,徐潜走到了书桌旁。 他看书,阿渔去外面待了会儿,回头捧了两个手炉进来,摆在徐潜面前,问他:“你喜欢哪个?” 徐潜以为她自己要用,打量片刻,朝右边那个花篮状的掐丝珐琅手炉点了点下巴:“这个吧。” 阿渔笑着将手炉推到他面前:“送你了,以后从家里出发时就捧着,进宫前放在马车里,傍晚归家时热一热继续用。” 徐潜愣住,送他的? 他下意识地道:“我从不用手炉。” 阿渔看向他手:“那你不冷吗?” 徐潜抿唇,冷还是会冷的。 男人不好意思接受这样的礼物,阿渔低下头,细声道:“我不想你整个冬天都冷着手。” 小妻子羞涩又体贴,徐潜放下书,声音低哑道:“你怎知我手冷?莫非这两日我冰到你了?” 阿渔:…… 这两日她能碰到他手的时候,全都是在床上。 “没,没有。”阿渔窘迫极了,面红耳赤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早上……” 徐潜立即打断她:“那是今早我冰到你了?” 阿渔:…… 她再也待不下去了! “你爱要不要吧!”羞红了双颊,阿渔转身要逃。 身后椅子声响,阿渔心中一紧,下一刻身体突然腾空,却是被徐潜抱了起来。 “想方设法勾我,是不是?”小妻子往他肩窝藏,徐潜捏了她胳膊一把,惩罚似的问。 阿渔反驳:“我没有,是你自己想歪了。” 徐潜原地不动,非要她承认:“若不是勾引,你送我手炉作何,你怎知我早上手冷?” 阿渔懊恼道:“我自己手冷,以己度人,你不领情就算了!” 徐潜顿时抓住她的小手,捏了捏道:“如此温热,哪里冷了?” 阿渔气道:“我是说早上出门时!” 徐潜不管,抱着她朝床上走去。 纱帐落下,就在徐五爷准备好好疼一疼自己的小妻子时,门外忽然传来宝蝉的声音,夹带着几分震惊:“五爷,夫人,正院那边急匆匆去请太医了,好像是国公爷受了伤!吴随叫我通传一声,二爷二夫人好像都过去了!” 徐演受伤了? 阿渔大吃一惊,她瞪大眼睛,徐潜则微微皱眉。 兄长功夫不俗,又是在自己家里,好好的为何会受伤? 刚要起来,忽见阿渔若有所思,徐潜疑惑,一边扶她坐正一边问:“你想到了什么?” 阿渔有些犹豫。 她恨徐演,但徐演是徐潜的亲大哥,不过徐演那种德行,让徐潜知道他的为人也好。 前世她是徐恪的妻子,徐演连儿媳妇都惦记,如今换成弟妹,徐演就会罢休吗? 想到这里,阿渔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快速将上午容华长公主试图羞辱她却自爆夫妻内情之事告诉了徐潜。 徐潜越听眉头皱的就越深,容华长公主傲慢无礼,兄长,兄长所为也颇令男儿不耻。 容华长公主那种脾气,徐潜能理解兄长不喜欢她,可不喜欢不碰或少碰就是,何必折磨她? “会不会是大嫂跟大哥动手了?”阿渔低声猜测。 徐潜心烦,道:“先去看看,你我只当不知内情。” 阿渔点点头。 徐潜动作快,等阿渔整理好发髻,他没忘给她披上厚厚的斗篷,夫妻俩这才并肩赶往正院。 正院灯火通明,徐潜二人刚走到门口,里面二爷夫妻竟退出来了。 双方碰头,徐潜面露疑惑,二爷叹气道:“大哥吃涮锅不小心烫伤了,说是没什么大碍,娘在里面,叫咱们都回去,人多闹腾反而不便太医替大哥包扎。” 提到包扎,二爷浑身一抖,对于男人而言,那里受伤光听着都疼,他实在无法想象现在的兄长正承受什么痛苦。 其实二爷夫妻来得早,知道内情,但二爷听老太君的话没有说太多,二夫人却忍不住朝阿渔递了个眼色,然后抹着眼角道:“大嫂也真是的,那么不小心,一锅沸油汤都洒大哥腿上了……” 世上哪个马屁精是真心愿意拍别人的马屁呢?二夫人平时逢迎容华长公主,是因为容华长公主身份高,现在容华长公主闯祸了得罪了婆母,说不定还可能被休,二夫人自然不必再继续避讳容华长公主。 “闭嘴,就你话多!”二爷急忙斥责道。 二夫人再瞟阿渔一眼,乖乖跟着丈夫走了。 阿渔顺着二夫人的话想象徐演受伤的情形,浑身也抑制不住地抖了下。 伤在那里,容华长公主真的是不小心才弄翻涮锅的吗? 她看向徐潜。 徐潜脸色很差,无论如何,那都是他的亲兄长。 他迟迟不动,阿渔也不敢说话,脑袋里转了几个弯,阿渔突然开始担心起来。 她紧张地拉住徐潜的衣摆,不安道:“五爷,母亲,母亲会不会怪我?” 如果她没有多试探容华长公主那一句,容华长公主可能会继续蒙在鼓中,不知徐演一直在折磨她,自然也就不会用这种手段报复回去。万一老太君知晓事情是因她而起…… 阿渔真的怕了,怕那么慈爱的老太君从此怨恨上她。 小妻子的手在抖,徐潜暂且收回对兄长的担忧,握住她手道:“不会,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债。” 真要怪,就怪…… 徐潜一怔,继而苦笑。 他也说不清兄嫂之间到底谁欠谁更多了。 第77章 徐潜将阿渔送回了春华堂。 “你先休息,我去看看母亲。”他对着门外道,急于离开的姿态。 都是他的至亲,阿渔点点头,没再说些无意义的安慰。 徐潜快步而行,原路回了正院。 一路走向长兄的居处,徐潜遇见的几乎全是母亲身边的丫鬟,偶尔有两个兄长的心腹,一个容华长公主屋里的人都没有。 到了地方,徐潜看到侄子徐慎、徐恪候在门口,均神色凝重,厅堂里母亲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容华长公主背对他跪在母亲面前。 就在此时,内室里忽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哀嚎。 徐潜第一次听长兄发出这种声音。 因为知道兄长痛在何处,徐潜一时都僵在了原地,底下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