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历史小说 - 我真的喜欢那个男二标配的汉纸在线阅读 - 第131节

第131节

    当她从入定的状态出关时,大师兄樊湘君他们已经回来了。

    情况似乎没有预想中的往好的方向发展,因为比起千年前的那次万魂煞血阵,这一次的毗沙摩计划的更加缜密——他设置了多个阵法核心。

    燕和真人的渡劫天雷,最多也只是摧毁了一个核心,但只要其他核心还存在,就随时都可以转移能量,然后继续运转下去。

    白秋寒已经通过拷问魔教高层,在中原地区找到了三处核心,南疆地区找到了两处,并且全部销毁,但有些地方,却已经隐隐约约出现了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扭曲投影,这说明还有更多的核心,正在将其余地方的力量汇聚收拢,持续运行,而毗沙摩心思缜密,即便是自己的心腹,也留有不少后手。

    “我也去找。”玉襄道,“我们还有机会。毗……魔教教主的老巢在贺摩国,那里我比较熟悉,我可以去贺摩国找!”

    陆元衡下意识的便皱眉不解道:“你为什么会熟悉……”

    但太逸略一思索,就微微点了点头:“跟王三一起。”

    王三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玉襄已经转过头来,看向了他所在的方向,笑了,“六师兄,好久不见啦!”

    王三却似乎难以面对她的视线,垂下了眼眸。当时她冲入万魂煞血阵中时,他为了维系法阵保护其他同门,没能出手将她拦住——这对他而言,是一道从未放过自己的坎。

    但玉襄却似乎早已不记得这件事情,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她毫无芥蒂道:“我还没跟六师兄一起下山出去过呢,走吧!”

    事实上,她也只跟大师兄樊湘君、四师兄忘一有过在山下的经历。

    两人一起化为剑光,飞向天际。

    太逸一直目送着他们彻底消失,才收回视线。

    ……

    直到远离了广寒峰,玉襄才道:“师兄,我等会儿可能要去找白秋寒,可以吗?”

    “……为什么?”

    “因为……有点担心他……”

    玉襄心想,他的身份实在是太过微妙了。在正派眼中,他是魔教教主的儿子,这几乎是一桩洗不掉的原罪,然而他却又与毗沙摩几乎没有任何感情,现在似乎还在帮忙揪出魔教的势力,好让正派一一拔除。

    可以说,这个差事真是两边都不讨好。

    还有……他送给她的那条紫色吊坠——那时候,本以为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见面了,便想着留下来当个纪念也好,可谁知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们又见了那么多次,她自然能够感觉到他的情感,可是现在,她实在没能整理清楚自己的感情,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予回应。

    也许……趁着这个机会,跟他谈一谈比较好。

    通过在幻境中,婆罗曾经教授过的定位法术,玉襄以紫水晶中的歌声为引,终于成功的在一处荒野找到了白秋寒。

    瞧见玉襄的时候,这个苍白的少年瞪大了眼睛,眼睛里却闪现出了绚烂的花火,“你怎么来了?”

    他本就肤色苍白,如今眉眼间显出些许倦色,就显得有些瘦削憔悴。

    “你多久没休息了!?”玉襄第一反应却是把他按在地上,“盘腿,冥想,调息,张嘴!”

    白秋寒乖乖照做了,吞了一粒药丸下去,问都没问一句。

    他的白蛟鞭系在腰间,原本洁白无瑕,此刻却弥漫着一层血雾,远远望去,仿佛变成了血红色。

    “他杀了很多人和妖。”王三道。“应该都是魔教中人。”

    邪魔外道的人数总是要比正派多出很多,因为入门的门槛极低,这就导致了他们中的强者不多,走的却是蚁多咬死象的路子。

    上阳门两百多人都已经算是大宗门了,所有有名有姓的门派弟子加在一起,撑死了也只有三四千人,可魔教却随随便便就能扩张到几万人的规模。

    他们烧杀掠抢,坑蒙拐骗,以人为祭,以血rou为食,千奇百怪,几无人性,几乎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所以玉襄在乎的,倒不是他杀了多少人,而是白秋寒与毗沙摩没有多少父子情分,对魔教也说不上有什么感情。但此前,这的确是他最大的依仗。

    而以后,白秋寒能去哪呢……?

    如果她把吊坠还给他,他们还能当朋友吗?以他那骄傲的性格,大约是绝不肯跟她回广寒峰的了……说不定连见都不愿意见面了。

    可是,难道就让他一个人以后独自在天地间流浪吗?

    她一没注意,就沉默的看着他的侧脸出起了神。

    过了一会儿,白秋寒苍白的耳尖慢慢地涨红了,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语气有点羞恼的气道:“你不要这么一直看着我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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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为什么……这么努力?”

    这当然不是不好, 但是……以白秋寒的立场来说,玉襄实在不觉得有什么理由,能让这位魔教教主之子,突然间如此嫉恶如仇。

    玉襄不大确定的看着他,心想:难道是因为……我吗?

    他们都很清楚, 作为魔教教主之子, 和上阳门广寒峰峰主的徒弟之间的身份差距有多大。为此, 玉襄才会觉得“根本没有可能”。

    她原以为,这本该是心照不宣的结论, 不必直白的宣之于口。可是, 他却为了救她而一个人冲进了万魂煞血阵。

    她不是不知道白秋寒在分别之时,依然喜欢她,但她只是觉得, 等时间一长,那份情愫自然而然就会消退, 却从未想过, 他居然重情重义到这个份上。

    所以,他如此竭尽全力, 是为了洗刷自己的身份所带来的影响,想要让玉襄的师门能够接受他吗?

    他愿意一心向善当然是好事,但如果她让他失望了, 他会就此失去目标, 然后误入歧途吗?

    “这有什么为什么?”白秋寒却没看出玉襄复杂神色后的想法, 他笑道, “你是名门正派,你们每天做的不都是这些事情么?你还要来问我为什么?”

    玉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最终,他自己从她的神态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表情微微凝滞了些许,感到了些许不祥的意味,“怎么了?”

    他沉声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三垂下眼眸想了想,觉得这时候自己也许应该说点什么。

    他平静道:“我等降妖除魔,只是为了护佑一方清净。”

    白秋寒下意识的便想反呛回去:“你的意思是,我是一己私心,不配与你们名门正道相提并论了?”

    但他看见玉襄在一旁,想了想,又忍住了。

    “到底怎么了?”他放柔了声音,蹙起了眉头,担忧道:“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说话?”

    “我……我和师兄准备去贺摩。”玉襄终于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

    贺摩?

    据说,他所出生的国度,古称便是贺摩。但后来被他的父亲改成了伊旬。伊旬教便是由此得名的。

    “我自然没什么不愿意的……”白秋寒虽然有些奇怪,却并没放在心上,只以为大约是中原那边的习惯有所不同。但玉襄主动来找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拒绝?“不过,你师兄……没关系?”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王三,挑了挑眉头。

    王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玉襄摇了摇头,“没关系。我跟师兄说过了。路上……我想跟你说说,我在万魂煞血阵中发生的一切。你愿不愿意听?”

    白秋寒笑着道:“当然。”

    ……

    玉襄和白秋寒之间的关系,现在有点奇怪。

    他们差一点就在一起了,然而互通心意的时候,就是明了了彼此身份,并且注定分离的时候。

    事情就是从这里开始出现了偏差。

    玉襄想的是:我很开心知道我们曾经真心地彼此喜欢过,这就够了。如果要问她,他们是什么关系,她可能会说,是这个世界的初恋。

    但对于她来说是结束的地方,对于白秋寒来说,却只是开始。如果问他,他们是什么关系,他只会坚定不移的说,她是心上人。

    现在的尴尬之处就在于,他们都不觉得自己是对方的恋人。但玉襄曾经对他是有好感的,而白秋寒的定位是——他们相互喜欢,只是因为身份地位的差距,不能在一起。

    他在努力的消除这份差异,却从未想过,玉襄已经把他当做了朋友。

    但他很快就知道了。

    在前往贺摩的路上,当他听完玉襄在幻境中,遇见的那个名叫伏凌的少年的故事以后,他就明白了什么。

    “……那个人,伏凌,是你的师父?”

    白秋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而镇定,但他紧握的拳头,由于太过用力,关节都已经泛起了白色,青筋迸现。

    玉襄看了他一眼,顿了顿,却见他眼神锋锐如剑一般的刺来,寒意四射:“你告诉我,你喜欢上了你师尊?”

    这事情,她并不想被六师兄知晓,因此他们与王三兵分两路,他去贺摩搜寻,而玉襄和白秋寒,前往了月神与日神居住的雪山。

    她曾在毗沙摩的幻境之中,向双神索要了一个赐福:给予她无论身在何方,也能知晓两位所在的力量。

    那当然是虚假的,是基于毗沙摩的记忆所构造而出的虚幻。

    但虚幻之中,却也隐藏着真实,因为日月双神答应了她,就相当于毗沙摩潜意识中的一部分,同意了透露他所知晓的,关于日月双神的位置。

    他正好的确知道日月双神的位置。

    而现在,他们已经抵达了雪山山脚,白秋寒正在质问她:“你师尊呢?他也像你一样,记得幻境中的一切吗?”

    玉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其实她觉得他好像是记得的,只是似乎并不准备深究下去。那么,她揪着不放,除了把场面弄得格外难看以外,又有什么意义呢?

    而且……她好像也只是,喜欢着师尊年少时的样子。

    “那我呢……”白秋寒低声道。“你从没有想过我吗?”

    “我以为我们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玉襄诚实道:“自从那天,我将你从山上放走,那时候我就觉得,我们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我以为我们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了。”

    “你没有想过为我争取一下,哪怕一下吗?”

    玉襄沉默了一会儿,她不想伤害他,却只能说:“……我的师门养育了我,我的师兄们真心待我,我的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不想让他们伤心,也不想让他们因为我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