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节
没有人能为自己而活，有些东西注定要被牺牲掉。 譬如说，某些无果而终的爱情。 陈文轩给唐卡发了一条信息：家里遇到点事，我去不了了，春节快乐。 “什么事？”唐卡紧张。 “……有人安排相亲。”陈文轩说。 “这样啊，老大不小了，遇到合适的就定了吧，现在家里女孩少，省得被人家抢跑了！”唐卡同他开玩笑。 陈文轩关掉手机后，轻轻房门。 “妈，别这样了，啊。以后，我听话。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您希望我娶谁，我就娶谁。随时随地，什么时候都可以办事，我这辈子，绝不会再忤逆您一回。”他轻声说。 林修办完事儿后，立马返程，回去之前给肖也打了个电话。 “唐伯父吧，希望您将来能给唐宝，也就是您未来的小舅子，买套房子。顺便将来再给他安排个工作，然后呢，老两口身体不太好，希望能抽空去燕京做个全身检查。另外，唐伯父表示，目前这边都流行老年代步车，出行特别方便，大概需要六万。还有就是，您跟唐小姐什么时候回来，最好给他带个能治百病的电疗椅……就是上个月刚被工商局查封的那个牌子。”他说。 “……”肖也沉默。 “另外还有一件事儿，清溪这边正在搞什么城镇集中化，目前大家都在拼命盖房子博拆迁，唐伯父让问问您四层楼会不会太高。”林修不敢夹带任何个人情绪。 “你怎么回答的？”肖也问。 “我说自己不敢做主，会把事情如实上报。”林修谨慎道。 “你这一趟有什么感受？”肖也问。 “……还行。”林修勉强道。 “说实话。” “这家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从头到尾都在打听您的资产跟身家，没有问过唐小姐的情况 ，也并不关心。提到其他几个女儿时，语气也非常鄙夷，直接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生下来就全是赔钱货……我听得都想发火！要不是看您的面子，我真想抽那老家伙！”林修立马转了态度，“我待了几个小时都受不了，真难想象，唐小姐在这种环境下，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就这么跟您说吧，那一家子，除了那个弟弟看起来正常点外，其他人都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对了，还有一件事，老头儿表示过年了手头紧，把我身上一千块现金都给盘剥走了……肖先生，这个给不给报？” 唐卡家情况，肖也之前也听说过。 但是没想到，居然糟糕到这种地步。 而林修只在那里待了几个小时，所见所闻也不过是管中窥豹，并不周全。 他实在想不出来，那个姑娘成长的环境究竟是有多恶劣…… 一个贫困家庭，养育了六个孩子。 没有点手段和心计，怎么可能走得出大山、走到今天？ 温室里可以养花，路边却只能长草。 她的自私、狡猾、薄性……都有成因。 肖也挂掉电话后，闭上眼睛，重新将两人初相见的场景仔细回忆过…… 一件外套，从初中穿到大学，缝缝修修舍不得丢。 一起吃饭的时候，她永远只夹面前的那盘，未必是因为自己喜欢吃，更有可能是怕别人觉得不礼貌！ 她只有在说到自己擅长的东西时，才会流露出那么一点点自信。在需要别人帮忙时，她即便是笑着，也透着种委曲求全的讨好。 在安广厦出事之后，她有发出过求助信号。 小心翼翼地询问试探，并没有直接要他做什么。 被拒绝之后，也没有任何控诉指责和言语恳求。 她是卑微的，同时也是骄傲的。 她努力地踮着脚尖，守护着那点微薄的小自尊，希望能站在同一条地平线上，跟他并肩而行。 那时，他应该是她最后的希望与梦想…… 可是，他却亲手把那个微弱的信号给生生掐灭了，随后还反过头来指责对方不该出卖情感去变现，然后在她刚获新生的时候选择分手…… 肖也突然间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第186章 突发状况 肖也突然涌起一股冲动, 他想去见那个女孩, 张开双臂拥抱住她，然后告诉对方自己的纠结和领悟…… 可他走出去后, 却在对面房门上发现了一张便条纸。 “肖先生您好，我跟朋友约定了今天过去, 所以请原谅我不辞而别。如果您喜欢这里, 可以继续住下去, 我已经跟老板说过了。如果您想离开, 麻烦把门窗都锁好，然后把钥匙送到距此处三公里以外的老刘修车铺，亲手交给老板，再见。” 没错，唐卡思虑再三后还是跑路了。 即便已经分手半年，可她还是没办法，像以前那样跟对方坦然相处。 看到他的脸，她就会想起两人牵手、接吻的画面……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 虽说肖也不像元少洛那么好对付，可是在没有能力处理之前, 逃避也不是个坏选择。 谁知道再冷静一段时间，对方会不会改变主意呢？！ 肖也把便条纸撕下来，捏在手中。 他打电话给唐卡, 关机。 迟疑片刻, 他编辑了条信息发过去。 “我在燕京等你，回来之后咱们两个好好谈谈。” 没有生气，只觉得非常失落, 又禁不住开始担心。 明天就是除夕夜了，她一个女孩子，能到哪儿去呢？ 外面那么冷，她又没有几个朋友可以投靠…… 在吃了元少洛的教训后，她不敢使用实名制交通工具。 被自己追踪后，怕是连手机都不敢用了。 这一趟，他似乎又来错了。 如果老老实实待在桃园，她肯定就安安稳稳的在这个旅店里过年了。 虽说有些冷清，但是好在温暖…… 肖也垂着双手，孤独地站在走廊里。 他的思绪，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 从小到大，他都是那种传说里别人家的孩子。 对别人要求严苛，对自己更甚。 所以不管做什么事，只要用心都能做到最好。 可是在感情上，他却表现得异常糟糕。 别人处个对象，一年半载就能步入婚姻殿堂。 六年下来，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他却磕磕绊绊异常崎岖，偏偏前几年还自我感觉良好，觉得所有局面都在掌控之中。 好不容易开了窍，送出了求婚戒指，却又自以为是地提出了分手。 现在倒好，两人又回到原点了。 不，他们两个的关系，目前看来要更加糟糕。 唐卡被他如蛇蝎，根本不愿意与其相处，否则也不至于大过年的逃离。 而他，可以轻松处理几十亿的生意，却没有把握修复一段感情，这听起来似乎很荒诞。 在唐卡之前，他没体会过怦然心动，对异性也没有任何特殊好感。 因为爱慕者很多，通常扮演着被追逐的一方，所以也没有任何积累经验。 很久之前，林修就说他的感情不太正常。 肖也没往心里去，可是后来，持有同样态度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 元少洛、曲新源、甚至是自己的爷爷，似乎都这么认为。 肖也觉得，自己是该好好反省一下了。 而现在，他迫切需要个经验丰富的人来帮自己做诊断。 肖也没有马上离开旅馆，而是独自住在那里，把这个年给过了。 这是他独自过的第一个春节，孤伶伶、冷清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听着远处的鞭炮声响，再看着桌子上那碗已经没有热气的面，觉得自己好像被这个世界遗忘了。 大家都在热闹，可热闹是属于别人的。 自己选择独处，和被迫孤独，感受天差地别。 过去这几年，那个女孩就是这么过来的。 她总是笑，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过去肖也觉得是因为她坚韧、坚强，实际上他又错了。 如果这会儿有个熟人冒出来，自己第一反应肯定也是微笑。 “你喜欢的姑娘走了，你在等他回来吗？” “不，我只是想冷静几天。” 微笑是最好的掩饰，内心的失落和悲伤别人都看不见。 她用表情告诉别人：瞧，我好着呢，什么亲情啊、祝福啊、温暖啊，我一点都不在乎！ 肖也胸口有种钝钝的疼，一下、两下。 过去他就像个冷眼看客，目睹她为生活挣扎、沉浮，却从未想过出手拉她一把，他觉得这是成长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他从没有想过，他们的世界不一样。 他舍得下、输得起、辛苦创立的事业，一言不合说放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