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温暖信以为真，把刚才泡好，已经放温了的红茶倒了一杯递给她：“要不要来点红茶？” 秦小秋正渴着，道了声：“谢谢温暖姐。” 接过红茶如老牛饮水一般咕隆咕隆，一口气就干完了一杯，才后知后觉地道：“这茶真好喝呀。” 温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茶壶里还有，你要想喝再倒。不过一天不能超过三杯，不然会失眠的。” “啊，原来喝多了还会失眠呀！” “对。还有我们卖的茶叶蛋，每人每天限量3个。等下你卖的时候一定要注意。” 秦小秋赶紧点了点头，将这些都记在心里。 五点一到，温暖小吃铺便开门营业了。 原本安静等候的人群一下子便sao动了起来。 排在前头的客人已经在掏钱或者掏手机准备付款，排在后面的则伸长了脖子瞅着前面的队伍有没有变短。 还有些不明真相的路人原本只是围观几眼，可是看着看着便也加入了排队的行列。 这其中就有一位穿着白衬衫，黑色休闲裤的年轻男子。 一般来说，白衬衫、黑裤子这样的搭配因为太过普通，普通到已经成为许多行业里基层小哥的标配。比如保险员、中介小哥等。 但是就是这样简单的搭配，因为江源的颜值与气质双双在线，显得干净而又不会让人产生太强的距离感。 江源闲逛到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忽然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腹中便传来一阵饥饿感。走过来一看，见这家门头并不起眼的小铺子前居然有百余人在排队，便也跟着挤了过来。 江源一边跟着排队，一边向旁边的人打听：“你们这是在买什么？” “茶叶蛋、rou夹馍呀！你不知道怎么也来排队？” “我看这家排队人多，估计东西好吃就跟着也排了。” “好吃是真的，而且茶叶蛋还能改善失眠。”说话的是排在江源前面的一位染着黄发的小伙子：“我奶奶跳广场舞的时候，听说这里的茶叶蛋能治失眠，连着来买过五次，这两天都能一觉睡到大天亮了。就是这儿排队的人太多了，年纪大的人吃不消排，任务就落我头上了。” “这么神奇？茶叶蛋治疗失眠我还是头回听说。” “更神奇的是rou夹馍能治疗脱发。我老公脱发都快脱成地中海了，吃过几顿rou夹馍后，头顶居然都冒出发茬了！”排在江源后面的人也突然插了句话。 某位跟风的路人听得是眼睛直愣：这前前后后的人，怎么感觉像医托？难道现在开小吃店也流行用医托的手段了？ 江源正想撤走，一回首，顿时吓了一大跳：他才来了一分钟，本来站在队伍的后面。而现在，在他之后已经多了十几个人排队， 后边还有一位妹子道：“我偶像都爱吃，再多人都值得排！” 说着拿着手机对着自己就是一通狂拍，然后顺手发了微博：［作为小王爷的忠粉，小王爷最爱的食物也是我的最爱！@林星染 原来这家就是林星染带红的卖茶叶蛋的店呀。 江源思索着，反正今天也是闲逛了，不如就尝尝林星染偷吃的蛋到底是什么味道。嗯，要是味道不好，就找他算帐去。 有了秦小秋的帮忙，温暖只一门心思做饼、烤饼即可。秦小秋则负责打包、递到顾客手上。至于收钱嘛，还是只支持手机付款，免得占用过多的人力。 这时，轮到了黄头发的小伙子，他已经付了钱，接过打包好的茶叶蛋，忍不住抱怨道：“老板，一次只卖三个茶叶蛋，根本就满足不了我们的需求。我奶奶是把这蛋当药吃，治失眠的。我排了半天队，一个都落不到吃，太憋屈了。能不能再多卖我几个？” 后面有不少人纷纷附和： “我外婆和外公都失眠，可是我一次只能买三个蛋，我到底该给谁？” “我更惨，为了买蛋治失眠，已经请续请假三天了。感觉要愁得秃顶了……老板，给我三个rou夹馍，我要提前预防脱发！” “还好rou夹馍不限售，但是现做的等起来更费劲啊！” “是呀是呀，我排队排得花儿都谢了！” 尽管这些都是顾客们的真实诉求，可是温暖也真的很无奈。茶叶蛋的畅销，拉雅红茶占据了不少的功劳，对失眠能起到改善的作用，但是睡觉正常的人多吃反而会有不适症状。自控力好的人也就罢了，那些自控力差的人，一吃起来没个数。吃的时候爽翻天，等到失眠了，难受了，又跑来找麻烦。 至于rou夹馍嘛……虽然她是准备换个大点的烤箱，一次多烤点饼。但是揉面、擀面还得自己来，也快不了太多。 忽然间，她灵机一动，道：“如果家里人有失眠，自己又不方便出来排队的，可以凭医院的病历来购买，并且保证不会因为正常人误食过量，引起失眠而上门找麻烦，那么可以一次购买多些的茶叶蛋。但是上限为单人10颗。” 基本上一家有两位老人，即使同时都有失眠症状，10个茶叶蛋也能满足他们的基本需求。至于那些，一个人就想给好几家代购的，不好意思，由于数量有限，暂不支持。 再说病历这一点，算是一个小小的门槛，避免有些人胡乱买。 那黄头发的小伙子又问道：“我外婆和我奶奶失眠是真的，但是他们都没去医院看过，根本没有病历呀！” 温暖笑了笑：“条件允许，建议还是去医院看看为好。如果是病理性的，最好还是经过医生处理的好。我卖的茶叶蛋只建议作为食疗辅助调理，不能太过依赖。” 10块钱一个蛋都能随便吃的老人，条件肯定不差。身体不舒服，去正规医院比较好。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食物上，这样的话，她的压力也太大了。 这时已经轮到了江源来买。他刚才就已经远远地看到了温暖，起初还吃一惊：“这也真是太巧了吧？” 然后翻出手机，果然看到温暖之前通过微信给他留的地址是这一片的。他本没准备来，没想到却机缘巧合地成为了她的顾客。 温暖却没有把他当成顾客，不等他开口，便先道：“呀，你来了？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进来帮忙！小秋，去把旁边的小门打开让他进来，他是我招的另一名员工。” 既然来了，当然就是愿意来她这里干活了。你说你都准备来干活了，还傻呼呼地跟着一起排什么队嘛！ 秦小秋刚才就听温暖闲话里提过，说在半路上招了个听力和语言有障碍的小伙子当帮手。没想到对方居然长得这么好看，正愣神地瞅着时，忽然听到温暖的话，忙应了一声，开了门后，便大大咧咧地将人往里头拉，一边拉还一边自语：“正好我和温暖姐忙不过来，你来得正是时候。就是我不会手语呀，以后交流会不会有问题？要不，回头空了和温暖姐学学手语。” 江源：“……” 我真的只是来买茶叶蛋的！我是直接开口解释呢？还是解释呢？解释呢？ 一进到里面，温暖打手势给他安排工作：“烤箱里的饼已经烤好了，你把烤好的端出来，把生的再放进去烤。记得带隔热手套。另外，拿饼之前先把手洗了去。对了，薪水的问题等我忙过这一阵和你谈。你放心，比起行业标准只高不低，不会叫你吃亏。” 说罢便忙着揉面，制作新的饼去了。 江源有点哭笑不得：我居然真的成了她手下的打工仔了，这姑娘真是……嗯，有点意思。 秦小秋见他还在发呆，便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干活呀！这儿的薪水比其他的餐馆好多了，保证你满意，反正我挺满意的。” 说完又想起他是聋哑人士，遂又指了指烤箱示意。 于是，堂堂江氏集团的大公子，环星影视的最大股东，江源先生便鬼使神差地干起了小吃店帮手的工作。 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11点，店外没有排队的人了，温暖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宣布打烊。 秦小秋拿着漏勺在锅里捞了捞，道：“姐，还有七、八个茶叶蛋呢，卤rou也还有点，怎么就不卖了？” 温暖笑呵呵地道：“余下的蛋咱们三个当宵夜吃。忙活了这么半天，你们也该饿了。尤其是你——” 说话间，她指了指江源：“你还没吃饭？我特意留了点卤rou，还有烤饼，给你当晚饭吃吧，要不要辣椒？刚才太忙了，实在顾不上让你吃饭。” 江源苦笑连连，心道：大姐，你终于知道我还没有吃饭呢？你知道不知道，我长这么大，头一回尝到挨饿是什么滋味。 温暖根本没注意到他脸上的古怪神色，转过身嚓嚓地剁rou，很快就把两个rou夹馍做好了，因他没有拒绝辣椒，估计是能吃辣的，便顺手把瓶子里的辣椒抹了点在馍上，然后递给江源，“吃吧，今晚辛苦了。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说话间，她拿起手机指了指，示意他把名字写到手机上。 江源只接过了rou夹馍，却并没有接手机，忽然开口回了句：“江源。” 第27章 遗产之争 温暖闻言一惊，“你……你会说话？不是聋哑人……哦，难道你会读唇语，也能说话，只是耳朵听不到？” 江源：“……”为什么非要把我想成有缺陷的人呢？ “我的听力和语言能力都很正常，真的。” 他的语气很诚恳，清澈的眼神中还透着几分无辜。 温暖有点被闹晕了：“那你之前为什么装作听不见？不对呀，在公交车上被人那么骂，你都不理不睬，很不正常呀。” 江源从裤兜里摸出了两颗无线耳机：“我正在听音乐，可能是耳机的隔音效果太好了，所以没听到。再后来，你已经和那位大爷杠上了，我如果说我不是聋哑人士，那岂不是拆你的台。所以才稍稍配合着没有开口，于是就被你一路误会下来了。” 而且还误会到，连他到站了，想下车都还被强行按了回来。他不能解释，又不会手语，只能坐过站。 后来温暖下车了，没人再逼他坐下时，他才能跟着下车。本来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公交车时，没想到又被误会是到人才市场找工作的，还那么好心地把他给招了当员工。 当时江源也有想过要解释，可转念一想，如果解释了，难免叫人尴尬，不如就让这姑娘觉得自己确实是做了好事吧。彼此留个好印象，倒是也好。 再后来，江源本已将这段经历抛之脑后，哪成想这么巧，自己随便在这个城市闲逛着，居然又逛到她的店前，还当上了小工，忙活了一晚上。 现在，看着手上的两个rou夹馍，真是苦笑不得：这算是对他格外的犒劳？ 温暖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听他这样解释，回头想想，好像人家确实没承认过是聋哑人士，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揣测。 倒是秦小秋，她一直很同情这位英俊却又身体有障碍的小哥哥，听说他是正常人后，打心眼里替他高兴：“太好了，我可以不用学手语了。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吃呀，rou夹馍趁热吃可好吃了！” 江源举起rou夹馍在自己的鼻端嗅了嗅：很香。可惜再好吃的食物，他都无法品到各种滋味。 这些年来，他吃任何一种食物只靠嗅觉。嗅觉告诉他应该是好吃的，他就吃。嗅觉如果嗅不到很诱人的味道，哪怕是再有名的食物他都不爱。比如刺身，除了鱼腥味，他闻不到任何的香味。 刚才之所以排队，也是嗅觉告诉他，这里的食物很香，可以吃。 “谢谢。”他礼貌地道了声谢，唇角带着温和得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然后举起rou夹馍放到口中轻轻一咬。 馍的酥脆混着rou的软糯，口感倒是不错。只是他依然品不到任何滋味。如过往的每一顿饭一样，再美味的食物在他的嘴里都味同嚼蜡。一次吃，一次次失望。而习惯了失望后，便也不再抱有希望。这次应该也是一样，本来也没太大的希望，只是想满足一下嗅觉而已。 可是下一刻，他的眼睛忽然瞪圆。这是……辣椒的味道？ 虽然不是特别的明显，可是他依然能感觉到舌头上传来微微的刺激感，使得他已经沉寂了多年的味觉又缓缓地活了过来。 但是这种辣感太弱了，一瞬即逝。很快的，口腔里的食物又恢复了寡淡无味的感觉。而刚才那一瞬间的辣感，仿佛幻觉一般。 江源忙地将第一口馍咽下肚，又急急地咬下了第二口。他急于想证实，自己刚才昙花一现般的味觉体验到底是真的还是错觉。 第二口下去，最初的一瞬还是品不到任何味道，可是很快，微微一点的辣感在口腔中弥散开来。依然是很淡很淡，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辣，实实在在的味道。 这一刻，他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十年了，整整十年没有品到味道的滋味是何等的痛苦？ 无论多么精致、多么美味的食物，吃在他的嘴里都味同嚼蜡，除了软硬、质感不同外，全都是一样味。对于别人而言，美食是种享受，可对于他来说，食物只是为了果腹。 曾经有段时间，吃饭对他来说是极为厌恶的一件事。因为每吃一口，都是在提醒着他自己是如何的怪异。 以至于后来，他强迫自己用嗅觉来选择食物，慢慢的才转移了注意力，不再那么痛苦。 而今天这一丝丝微弱的辣味，仿佛是迷航已久的人，终于在茫茫大海上望见了灯塔。虽然灯塔依然隔着迷雾与距离，一时半会难以抵达。 “这个里面的辣椒……是什么辣椒？” 江源也吃过不少辣椒，可是根本没有作用。他的口腔品不出辣椒的味道，但喉咙和胃却被过度的辣伤害过。被医生批了顿，让他以后不要随便碰辣，免得给味蕾和其他器官造成伤害。 见他这样的反应，温暖只以为是和其他食客一样，单纯的被海椒的味道惊艳了。便含糊地道：“我特制的辣椒酱很特别吧？市面上买不到的哦。” 刚才卖rou夹馍的时候，江源也注意到，要加辣椒得另外多加5块钱。而那些吃过的食客，也都对辣椒非常的买帐，赞不绝口。 “能不能卖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