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沉尸湖底
十七娘站在窗旁迈不动脚步。 “十七娘子,您要的花茶,婢子给您取来了。”身后蓦然响起丫头的声音,十七娘吓了一大跳,发出一声惊呼。 丫头也吓了一大跳。 “十七娘子,您吓死奴婢了。” “咋咋呼呼做什么?” 主仆的惊呼声引来了二老爷楚俊。 他面目严肃从窗内的花厅里走出来。 十七娘一把拉住丫头的手,喊了句“爹”就急急忙忙走掉了。 走到假山处,方才放开了丫头的手。 “娘子,您的手好冰啊。”婢子将一壶花茶塞进十七娘手中,“花茶还热着,给您暖暖手。” 十七娘却“啊”地甩开手,花茶壶从手中脱落,在地上打了玉碎瓦不全,花茶水和叶子洒了一地。 “娘子,你怎么了?” 十七娘嫌恶地嚷道“你是给我暖手还是烫手?”十七娘骂婢子的时候,牙齿都是打颤的。 那打颤声连婢子都听见了。 婢子面孔扭曲地看着十七娘,十七娘咬住自己的手背阻止牙齿再打颤发出恐怖的牙齿碰撞的声音,另一只手却在身体一侧握成了拳头。 虽然刚才被花茶壶烫过,可是手依然是冰冷的。 自己之所以会反应如此剧烈都是因为听到了不该听的秘密,荣花苑那位失足落水竟然是父亲在背地里动的手脚。 而父亲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替她出一口恶气的啊。 十七娘心里七上八下,即便她心仪太子殿下,即便她想入宫当太子妃,可是她也从未想过要楚莺莺死啊! 父亲他怎么可以? 十七娘心烦意乱着,和丫头说想要一个人走走,便径自离去了。 十七娘一向乖巧,可是自从太子妃遴选一事开始闹腾后,她就不得安生了。 丫头也不阻拦十七娘,摇摇头,自由她去了,然而一直到了午饭的饭点也不见十七娘回来,这才急了去寻,可是遍寻园子也不见十七娘踪迹,一直到了傍晚,报知楚俊,发动全府下人去寻,方才在园湖旁找到了十七娘的一只绣花鞋。 这一惊非同小可,楚俊派人下水去捞,终于在一块湖底礁石处捞到了十七娘的尸体。 正厅齐集了楚家的男儿们。 楚俊到时,眼睛还是红的。毕竟是娇柔的女儿落水身亡,铁血汉子也有止不住泪的时候。 然而,定安候却没有给刚刚丧女的儿子以安慰,而是劈头就将一封信笺掷在他脚边,斥责道“楚俊,你还有脸哭!” 楚俊被这一声斥得莫名其妙,抬头看看厅内兄弟侄子皆没有好颜色,便拾起地上的信笺打开看了,顿时面色如霜。 “父亲,这……不可能。”楚俊申辩。 “十七娘的字,我这个祖父都认出来了,难道你这个做父亲的却认不得吗?”定安候脸色沉沉,声音沉沉。 楚俊欲哭无泪,这固然是十七娘的字,然而字里的内容却是一派胡言,简直就是污蔑! “你是说十七娘用自己的死来栽赃自己的父亲?”听完楚俊的申辩,定安候摇头冷嗤。 “这个贱婢,如果早知道她是这样不成器的东西,她自己不跳湖,我也会掐死她,省得诬及自己父亲。”楚俊怒不可遏。 眼看着弟弟和父亲吵得不可开交,楚蔚做和事佬,劝道“父亲,您也不必责怪二弟了,是十七娘自己脆弱,不当选就不当选吧,二弟训斥她几句也是为人父母情理中事,十七娘这孩子心气太高了。” 楚蔚在楚俊进来前当着定安候的面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的是“二弟作为人父不能摆正心态,我的闺女与他的闺女去参选有什么不一样?谁选不都是扬楚家的声威?十七娘她不过一个孩子,能经得起二弟的训斥吗?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如今竟就这样……这都怪二弟!” 堂堂定安候,有朝一日该要叹息,自己雄才伟略,征战安邦竟败在教子不严,手足不睦上。 “古人说子不教父之过……就是可怜了十七娘子……”申老爷酸溜溜一句话将定安候心中怒火再次点燃。 待等楚俊还要说什么,就被定安候轰了出去。 楚俊一边往回走,一边郁闷不已,心里想着十七娘的遗书心里堵得慌。 十七娘这孩子怎么会想不开呢?何况未参选太子妃一事,自己何曾怪责过她? 这孩子是中邪了吗?自己想不开跳湖也就罢了,竟还留下那样的绝笔信,让自己在定安候面前讨个没趣。 楚俊站在偌大的侯爷府后花园里环顾四周,重重叹了口气,他怎么感觉这个家变陌生了,他有种待不下去的感觉? 楚俊去驻守西边是次年开春的事情,接下来的半年时光他在侯爷府里头过了一段很是闷闷不乐的日子,因着定安候不想瞧见他在跟前晃悠的缘故。 阿绿将二百两银子的钱袋交到周崇智手中,道“娘子说,周管家有周管家要看顾的人,这些银子先给周管家使着吧,日后娘子再替周管家想些办法来。” 阿绿说着自去了。 周崇智看着手中的钱袋,深锁的眉头微微松开,凝肃的目光也柔和了些许。 那个女子虽然不近人情,倒也讲究赏罚分明。 她这是在给他钱让他去周济姑夫人留下来的杜家兄妹们。 虽然他不喜欢她,但是从今往后倒也乐意替她办事,因为不会白忙乎,还因为她只问结果不问过程。 像十七娘的死,他不问她如何死,不问关于那遗书,只要得到二老爷在定安候跟前失宠,仿佛便已报了她落湖之仇一般。 舒吭哪里想要去深究这些,十七娘的死她有过一丝不忍,毕竟她们曾经好过,然而还不是会因为利益而反目。曾经十七娘对她那么信赖亲昵,却会因为太子妃之争而与她撕破脸,想来这世上哪有什么友谊,只有永远的利益。 舒吭跟前忽的浮现邱云霞的面孔,那个邱家小五倒是有些特别。 不过舒吭眼下没有功夫去结交友人,她有最重要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