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历史小说 - 穿成暴君的糟糠妻在线阅读 - 第71节

第71节

    含烟却道,“夫人在午休,将军——”轻些。

    崔mama在笑,是取笑。

    李恒顿了一下,脚下却更快了。他有些懊恼表现得过于急切,不像是个干大事的大男人,反而是耽于情爱中的小男人。可莫名其妙地,顾皎仿佛在催促着他,延之,快些,再快一些。

    因此,当他推开院门,对上杨丫儿震惊的双眼,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可这姿势做完,他更恼了。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这下子从河西郡至龙口,都晓得他是个贪恋美色的人了。

    然再入正房,屋中芬芳着顾皎身上熟悉的味道,他整个人冷静下来。

    全身原本沸腾着热血,全沉了下去。

    他关上门,一步步走入内间,看着纱帐里隐约的起伏。

    她在,她是他的妻子,她将会分享他全部的痛苦和荣耀。

    李恒撩开帐子,静静地看着她许久。

    她睡着了,软被搭在胸口,额头一点点薄汗,脸稍微黑了点儿,整个人仿佛大了一圈。

    难免地,视线落在那隆起之上。她在信中说,胖了,要他来确认。

    他笑了一下,这个不要脸的丫头。

    梦中的她似乎有些苦恼,一会儿皱眉,一会儿不满,翻来覆去,一刻也不肯停。她睡觉便是这般不老实,发现身边有热源,便会紧跟着滚过去蹭着,抱着,压着。他刚开始很不习惯,后来被缠得没办法,只好将她的双手和双足压起来,才稍微老实一些。习惯了共眠后,再去军营中,竟然有些不习惯。

    可怕的女人,硬生生扭转了他的习惯。

    李恒伸手摸了她一下,再笑一下,摇着头去箱子间换衣服。大约是发出许多响动,顾皎醒了,叫着含烟和杨丫儿的名字。

    他有些期待,又有些迟钝,本能地走出去。

    她见了他,先是迷惘,然后两眼里冒出了熊熊的火光。

    仿佛,他就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延之,你回来啦?”顾皎直接扑过去,抓着他胳膊,“怎么不先派人送信?你怎么知道我在西府?”

    李恒撑着她身体,差点被扑得跌倒,“小心些。”

    “人家开心呀。刚睡觉还在做梦,结果一睁眼,你就在眼前。这是什么——”顾皎哈哈笑,“我一定是在做梦,肯定是!你明明在郡城,怎么可能在龙口。我真是糊涂了。”

    李恒扯了扯嘴角,两手用力,直接将她抱起来。

    这样,还是做梦吗?

    不想顾皎却感叹,“做梦真是好,我不逗你,你也能对我笑。”

    李恒有些无奈了,道,“王爷要和京州王会盟,定在中秋,我便先回来。白电跑得快,路上又换了好几次马。我并不知你在西府,只想先来梳洗一番再入关。”

    顾皎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摸摸他的脸,“果然是在做梦,不然延之怎么可能对我解释?他这个人好无情,走了半年只来一封信,什么好听的话都不说,什么缘由也不解释,只写了献粮二字。什么意思呢?谁献?怎么献?献给谁?当人是他肚儿里的虫子么?再有一个,他竟不问问,娘子在后方为他献粮出谋划策,到底累不累。”

    他笑了,果然是一张利嘴,说得他怎么回都不对。只好道,“娘子,累不累?”

    “怎地又不是皎皎了?”她瞪着一双眼睛问。

    李恒见她那狡猾的样子,明知她故意装作在梦中,可还是愿意陪她玩耍,道,“娘子和皎皎,有甚区别?”

    “娘子可以是任何人,皎皎只能是皎皎。”她没玩儿够,摸的手改成了捏,“夫君可以是任何的谁,可延之只有一个。”

    无理也要搅出三分来,李恒忍不住,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顾皎假意有些恼怒,“哪儿来的登徒子,居然非礼别人家的娘子。我可要叫了——”

    李恒被她无赖样逗笑了,干脆将她按到床被上。

    小别胜新婚,一个迢迢远路后的急切,一个是酣睡后的心旌荡漾。

    难免地,便擦枪起来。

    只天光还亮,晚间又有事。

    顾皎艰难地将俯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我爹要待客,让我晚间过府去呢。我若是不去,没问题吧?”

    李恒见她两眼潮湿,双唇红亮,道,“没问题。”

    无非便是为了后续的购粮动作一番,可他都回来了,后面朱世杰和朱襄再来,没人敢再乱动。

    “当真?”她吃吃笑,“那我叫杨丫儿去跑个信儿?”

    说着,便扭动起来。

    她不动还好,这一动作,李恒就难过了。

    他眯眼按住她,“老实点,别动。”

    顾皎岂有不知他难过之处,只见他难以自持的样子,邪念便起了。如此惬意的夏日午后,美人在握,还有什么可求的?去它的死亡大限,去他的生存极限,她现在就是要个安逸。

    她转着眼珠子,将他的头拉下来,就着他的耳朵低语几句。

    刚说完,他却难解地看着她。

    她问,“如何?据说这般不进去,是不会有喜的。”

    李恒的血,从脚底板冲天灵盖,整个人沸腾起来。本来每次战后,他体内热血便沸,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这次赶路,熬夜,又急切,更是没控制过自己。他强忍着只亲了几口略解相思,结果她又不安份地来招惹,真是找死。

    他滚下她身,平躺着,看帐子上浅浅的花纹,努力平息自己。

    顾皎却不死心,攀爬上来,“如何?要不要试试?”

    李恒道,“你从哪儿知道的?海婆教你的?那老婆子不好,你少听——”

    哪儿知道的?现代各样小颜色本,科普漫画,真人和非真人,当真看得不少。

    什么海婆教?那老太太懂的指不定还没她多。

    她笑,“杂书上看的。说只要你找对了地儿进去,且忍着动,待到忍不住了再出来,不弄进去便好。”

    他实在听不下去,翻身要起。

    她再压着他,“你干嘛走?”

    “不要命啦?”李恒捏捏她下巴,确实比年前多了些rou,“稍好点便折腾?”

    顾皎好容易大着胆子要试,他却很不配合,有点没面子。她坐起来,有些哀怨地看着他,扯着帐子道,“延之,我虽是女子,但若是爱一个人到了极点,便想和他亲近。若是亲近不得,便要心生怨气。我若是成了怨妇——”

    李恒低头看她,实在爱得不行,咬着她的唇道,“青天白日的,且忍忍。”

    顾皎禁不住叹息起来,衬得她成了玉女一般。

    没情趣的家伙。

    第68章 慈悲

    顾皎抱着李恒腻歪了一阵, 实在赖不过去,只好起床。

    李恒要去书房办公,她喊了一声,“你不和我去顾府呢?”

    他摇头,“我去不妥, 有你露个面也是一样的。”

    也是, 要官商勾结, 官直接出面太不要脸了些,还是迂回些。

    顾皎便瞧着他,“将军大人不方便去便算了,那放不方便来接呢?”

    李恒笑了, 没答。

    顾皎努了努嘴,算了,要冰块儿开出花来,还需继续努力。她换了新衣裳, 自带着含烟和杨丫儿出门。

    李恒去正院书房的时候,已近暮。

    崔mama叫人将屋子收拾干净, 这段时间各种来往的信函,城守那边关于关口的文书,又有各样的账目,案头摆得整整齐齐。她跟着他进屋, 关切地上下打量。

    瘦了, 黑了, 仿佛又高了点儿。

    男子大丈夫, 满了二十也会在往上窜一窜。

    更何况,他眼睛亮得很,表情虽然还有些死板,但莫名就觉得生动了许多。

    崔mama又眼见地见他口唇有些充血,哪还有不懂小夫妻的黏糊?

    李恒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随手捡了信函来看。崔mama暗笑一声,自去泡茶和找点心,顺便叫下面的人将将军的晚食单送来。正巧儿,含烟和杨丫儿来要车,说二舅爷来门口接夫人了。

    崔mama又去看李恒,不知怎地,他眼睛虽然盯着信函在看,整个身体姿态却仿佛将所有的话都听进去了。

    然他抬头,却反问,“mama,你看甚?”

    “你说我看甚?”她将热茶递给他,“先生可好?老王爷没被世子气坏吧?”

    “挺好,一切都顺利。”他接了茶,却不与多说。

    崔mama略有些不满,“你不爱跟我说那些打仗的事,可也不必如此敷衍吧?”

    “并非敷衍,确实很顺利。”

    “顺利?”她坐他对面,“龙口却不是很顺当。魏先生选了这儿,说是要长久经营,便要对本地豪强都客气些。只除了几件大事上拿了他们一下,小事均睁眼闭眼就过去了。你们走得也着急,匆忙吩咐几句后,只把志坚定在关口里面。夫人年纪小,恐是不知道厉害,由着性子也干了好几桩事,看得我胆战心惊的。”

    “就这会儿,那个辜大还带了几个土匪,在咱们后院歇着呢。”

    李恒看她一眼,“mama可是不喜?”

    “我有什么喜不喜的?”崔mama叹口气,“闲话虽是这样说,夫人却当真把路修成了大半,过路费也正规起来了,河堤稳稳儿落顾家手心里。嘿,她自己还搞了个巡逻队,把关口里面只当自家地盘一般的护起来。只一个,拿着你和先生的名头,将整个龙口上下得罪完了。”

    “城守夫人来找我好几趟,孙家和王家的女眷也没少跑路。”

    李恒笑了,“原来,mama是来告状的。”

    崔mama有点儿不好意思,“什么告状不告状?你和先生的吩咐,夫人都搞妥了。只是太冒险了,实在看得人不放心。”

    李恒懂崔mama的意思,这龙口未清洗过,那些豪强虽耳闻了他的厉害,但当真是没亲历过。一旦遇上事,难免摇摆。他在一日,顾家和顾皎便无事一日。他转身刚走,便幺蛾子四起。这次,顾皎在顾青山的帮忙下,有周志坚配合着耍大旗,将河堤和献粮的事情唬弄过去了。可总有唬弄不过去的时候,上真刀真枪了,她该怎么办?能护得她的,便只她手边几个顾家的护卫和辜大。

    如此说来,崔mama是相当喜欢顾皎了。

    他放下信函,看着她道,“mama,劳烦你去将辜大找来。”

    崔mama应了一声,自去。

    辜大的命运,在半年时间里翻了个漂亮的身。

    他领着将军夫人的命令,问周志坚要两个土匪兄弟做手下。往日严苛的周大人,头回看了他许久。

    “辜大——”他说,“我竟看漏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