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齐烨怔愣在原地，脸色中带了些许尴尬。‘老妪’？她现在是愈发随心所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丝毫不顾及他的面子！ “不！”沈清幽看着他铁青的脸，继续道，“还有些无所事事的妇人也是同你这样好听闲事，好论闲事！” 沈清幽一语作罢，只见齐烨眼中的冷冽愈甚，那寒冰似的眼神直直透过她的眼眸，顷刻间就将她难得温热的身子打入寒冰！实在是寒彻至极！ 沈清幽不敢再笑话他，匆忙间就想改口哄哄他，谁知他接下来的话就将她惊到哑口无言，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开口！ “那红痕……”齐烨说话间带了停顿，显然是他刻意为之，眼神中铺满不怀好意，“我记得没错的话……”又是一个停顿，沈清幽只感觉她的心一直被吊着，不上不下，想要他说，却又下意识从他眼神中读出不安好心的意味，所以他接下来的话，十之八九是她不喜欢的！ 齐烨附身过去，拇指轻压在她的下巴上，再以食指扣紧，眼神斜肆张狂，薄唇轻启吐字，一字一顿地，“你身上时常也会有！” 他这句话字字清晰却还还生怕她听不真切，嘴唇凑到沈清幽的耳畔紧贴着，在她耳边吐纳。 感受耳畔那种令人心颤的气息随着他嘴唇不停地开合而喷洒出，沈清幽心中一颤，随之而来的是满身的鸡皮疙瘩。 筹算着他话中的意思，沈清幽愈发不自在，本交叉握着的双手放下又抬起，不时还胡乱比划着想要表达些什么，奈何动作先出话却迟迟未出。 “夫人想说什么说便是，无妨！”齐烨倒也大度，摆出一副体恤的表情示意她开口！ 沈清幽当真是气急败坏了，左右蹬了瞪他尚还扶着自己身子两旁的手臂随后附手上去，只是触摸到他的外衣便可感觉到他健硕的臂膀带着的不容忽视的力量，坚毅不可抗拒！ 若是换作寻常时候的沈清幽是断没有能力将他推开的，不过此刻的她可是被他逼急了，俗话说‘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这不，沈清幽一使力就将齐烨从自己身边推开了。 齐烨惊诧，没想到这娇滴滴的夫人竟是凭凭生出了这么大的力气，直接将自己给推开了，瞬间觉着自己的大男子气概受到了质疑，很不快地看向已离自己将近一米远的沈清幽，片刻后又重振旗鼓抬手再要去抱她。 可谁知人没抱到，倒是他才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就遭到她无情的拦截——她还得寸进尺地狠力地拍了一下。 齐烨双眸中的冷冽倏然间迸发出来，看得沈清幽当时没忍住就是一个激灵，可倔强的小脾气上来硬是将她心底的恐惧与害怕镇压下去，挺直胸板，小脸扬起满是高傲，“怎么了？为何如此看我？我可有说什么不招你欢喜的话？” 沈清幽问得理直气壮，吃定齐烨不敢奈她何。 齐烨看着一脸趾高气昂将他的威严生生踩在脚底下的沈清幽甚是无奈。你说打吧，那是他的夫人，若是打坏了到头来还是他心疼；骂吧，看着她一脸狡黠的样子他又只觉可爱，这对着旁人出口而来的训斥到她这儿愣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真不知道这幽儿这样古灵精怪的性格是被谁给惯出来的，她原来可不是这样的！ 沈清幽见着齐烨眼中的冷冽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缱绻，她方才的一丝不安和心虚也是彻底不见了。才想开口却又想着不能再继续方才的话题，不然吃亏的总是她，“你把那些花灯砸了，那淮哥儿的那份怎么办？” 她本来是给他们每个人都买了花灯的，却不想齐烨一个生气全部给砸了，这下可好，她原本计划着送给齐淮的那个花灯也就这么没了！ “你与他说了要送他花灯？”齐烨随意开口，碰着别人的事在他这里都没有什么值得挂心的！ “还未曾说呢！” “那你就当没买过不就可以了！”齐烨好笑地说，这种问题也足够她担心的？ 沈清幽如梦初醒般，是哦，她未同淮哥儿说过此事，既然花灯坏了，那就当她没买过！ “想睡了？”齐烨注意到她眼底的倦意，确实今晚带她出去玩了这么久也该累了！ 沈清幽轻点点头表示肯定，并以手掩口小心地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如此，她每次打完哈欠眼睛总是会不自觉地挤出泪水，不多，但如此反复几次眼中的泪水也是可以积攒到溢出。 齐烨从前未曾看到过她这样只是打个哈欠便眼中噙满泪水的样子，觉着好笑又可爱，手不自觉地伸出在她乌黑的头顶轻拍两下后放下，动作间满是宠溺与爱怜。 “累了就去榻上歇息着，好好睡一觉就会好了！”齐烨头扬扬，示意她去那边床榻上休息。她现在身子弱，不宜劳累。 沈清幽恍惚间听见他叫自己去榻上歇息，半梦半醒间凭着仅存的些许意识站起身，步伐不稳，跌跌撞撞地，好几次齐烨都以为她要撞上旁边摆放着的物什。 这可把齐烨吓得不轻，两步上前追上半搂着她的腰将她带上床榻，细心地拉过一旁整齐叠着的被褥给她盖紧。随后抬起身子坐在榻旁温柔地注视着她娇丽的睡颜。 只是奇怪，为何眼前的这张脸纵使他看了千遍万遍也毫不厌倦，日日贪恋地看着也觉着不够！轻笑出声，伴着柔美月光的俊美侧脸也染上丝丝柔情，看着也愈发平易近人些！ 一夜好梦，沈清幽觉着自己好些时候未曾睡得如此香甜了，晨光熹微，阳光透过雕花床柩撒进来伴随着早春的微风，卷带着窗前不远处放着的百合花的香气逼近主间。只觉着天清气朗，心旷神怡！ 不过闻着那百合的香气，倒是觉着又有些倦意了！ 第31章 窥探他纯洁的灵魂 无声打个哈欠，沈清幽侧过身子，小心抽出一直被他握在手中的柔荑压在脸下当作枕头，另一手置于胸.前。 他还在熟睡，即使在睡梦中也薄唇紧抿没有一丝松懈。心下一动，沈清幽浅笑着伸出手从他饱满的额头往下滑动，接着是深邃立体的眼，继而又是高挺的鼻梁，最后才是他不较常日里那样鲜红的唇瓣。 睡意袭来，沈清幽上下眼皮开始掐架，最终还是耐不住周公的召唤，手指还点在他唇上就睡着了！ 沈清幽又睡了不知多久，只觉得这一觉睡的甚是舒心，想着再赖一下谁知鼻子边隐约传来微微的刺痛感，有点痒痒的。沈清幽下意识伸手抚上鼻头想要摆脱那种叫人不甚舒服的感觉，没想鼻子没碰到反倒是碰上了一只温热的大掌！ 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屋外照进来的光线较之前更强了，沈清幽只是眼睛稍稍打开一条缝便被那光给刺.激到了，一手揉揉睡眼，另一手搭在额上，手背朝向阳光的源头想要挡住让自己的眼睛好受些！ 彼时，耳边传来一阵摩挲的声音，齐烨转了个身朝向沈清幽，好整以暇地看她。许是刚醒的缘故，齐烨此时的神色少了些往日的戾气更多的是柔和。 沈清幽回头望去就见着齐烨眼底含波深情地盯着自己看。如今她已被齐烨用这般的眼神看惯了，也早已没了最初时候的羞涩与回避，取而代之的是主动回以他同等的关注与爱慕。 念及此沈清幽不由莞尔一笑。迟早有一天她会熟悉他所有的亲近，不管是刻意的抑或是无意的，都会在不经意间融入她整个生命之中。生生世世，不绝不息！ “幽儿，你又盯着我发呆，是在窥探我纯洁的灵魂吗？”齐烨适时打破了沈清幽的思维，愣生生蹦出这样一句话。 沈清幽瞠目结舌，只觉满腔怒气直冲而上，跃跃欲试就要喷发出来。狠狠地送了个白眼给他，附带自己觉着最为吓人的表情。 这家伙，什么叫他纯洁的灵魂？他还要脸吗？哦，能如此恬不知耻地说出这样的话，她觉得他是早就不要脸了！ “你还要脸吗？”沈清幽寻思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措辞，只能用这句话顶回去。最起码他不能让他太得意，不然这厮会愈发不知收敛，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了！ “当然要啊！如此俊帅的一张脸怎么能随意不要呢？”齐烨对答如流，丝毫没有沈清幽预期中的尴尬神色，这话说完齐烨又开口了，“夫人要学会珍惜，就像为夫珍惜自己的脸一样！” 沈清幽愕然，这好端端的怎会扯到自己身上？她要珍惜什么？自己的脸吗？她可未曾说过什么像他那般不要脸的话！ “我要珍惜什么？”沈清幽问道。 齐烨一副鱼儿上钩的得意表情，长‘嗯’一声，有几分故作玄虚的意味在其中，半晌在沈清幽变得不耐的时候终是松口，“夫人当然是要珍惜你的夫君！要知道现在这世道像为夫这样好的男子是很少见的，所以夫人要好好珍惜！” 齐烨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大言不惭。沈清幽无奈只能回以连番的白眼，看来要他收敛是不可能的事了！ 齐烨过够了嘴瘾也不再逗她，伸手将她揽紧，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望了眼外头早已高挂起的太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幽儿，我记得平日里你都醒得早，怎么今日倒是睡了这样久？”齐烨寻常时候就是爱记她的小习惯，所以她何时睡觉，何时晨起他都是知晓的！ 虽说昨晚带她去灯会玩得累了，可也不至于睡这样久的时间！ 沈清幽听他问起才敢同他说起不久前醒来时的那种感受，晕晕沉沉的，明明睡意才散去不久，可闻着空气中漂浮着的清香就愈发惺忪让人只想接着睡！ “我也不知道为何，只是前面我醒来过一次，可没多久就感觉身子乏力想休息！”沈清幽如实说道，如今她的身子不甚好，越是要小心照顾着，不然只会是雪上加霜！ 齐烨闻言眉头皱紧，她身子本就弱些，前些时候许大夫才说稍有好转没想却又发生之前落水一事，这样折腾下来她的身子是愈发羸弱了！ 沈清幽抬手触到他的眉头，想要抚平其中的褶皱。他总是如此，碰着她的事便如此忧心，有时连她都不禁怀疑有事的到底是她还是他！ 伸出的手在空中便被齐烨截下。沈清幽原本心疼他而有些神游的意识就这样被他生生拉回来，带着疑问的目光望向他。 “怎么会觉着身子乏力呢？是……”齐烨话到一半止住，生怕自己不经意间说起的话会惹她想起不好的那些事！ 沈清幽知晓他的心事，也不愿多再追问下去，只合着他前半句的问题回答，“旁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觉着那……”话到一半，沈清幽有些犹豫地望进他的眼睛，想要一望到底。哪知他带着琥珀色的眸子深的就像一汪泉水，看似平静无甚波澜，其实汹波暗涌，叫人探不到底，只能被他漩涡一样的目光死死绞住，溺毙其中！ 齐烨察觉到她的犹豫，也不逼迫，静静地回望她给她依靠，让她放下戒备。只是她这样不能全身心交付于他的心情叫他有种挫败，无力！ 沈清幽当然不是不信任他，她早前便说过，他们是夫妻，是一体的。若是她连自己的最亲密的枕边人都不能信任，她又能相信谁呢？ “闻着那味道就有些想睡！身子甚是乏力！”沈清幽指着这几日新增出的那些百合说道。她方才不愿同他说就是怕他担心误会，他本就不怎么喜欢苏沐！ 齐烨顺势望去，是那些百合花！轻掀开身上依旧厚重的被褥后随意穿上榻前整齐摆放着的鞋子后向那边走去。 要说那几盆百合花，虽说他当时记挂着幽儿的身子，也开心于齐言的久出复归。可他也没忘记这些东西都是出自苏沐之手！那女人面上看着人畜无害，性格耿直，可没人知道她心里帮着的小心思！ 齐烨凑过去闻了闻花香，清新宜人，淡雅舒适，倒也不像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只是幽儿这才稍稍安稳下来，还是需要小心照顾着，所以这些东西还是要问过大夫的，不然他也不敢断定它是否会有害于幽儿如今的身子！ “你先起来，我让碧珠去叫许大夫过来给你把把脉看看情况！嗯？”齐烨开口温柔，却有一种不容反驳拒绝的强硬在其中！ 沈清幽只乖顺点点头，身子还是有些倦意的，只是看床柩外高挂的太阳怕是已经很晚了！只能慢悠悠掀开被褥下床。 待二人梳洗之后早已接近午膳，沈清幽去同齐老夫人请安时老夫人看她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欣慰和欢喜，想必是因着他们夫妻感情好吧！ 不过老夫人心里最为期盼的还是能早日抱上大胖孙子，然而对于她而言这事却成了一个她只能深埋于心底美好希冀，也怕是再难实现了吧！ 沈清幽不由地长声叹气，待到她余光接触到齐老夫人担忧的眼神后迅速收敛自己的思绪，生怕老夫人担心地问这问那，到时候她怕一切都瞒不住了！ 同往日那般用过午膳再陪着老夫人闲聊几句后，沈清幽就回了房间。说来也奇怪，这淮哥儿自从齐言回来后缠着她的时间也变少了，不知是不是都想着跑去他大哥那儿玩把她这个小嫂嫂给忘了！ 齐烨这时也出去了，他方才同她说碧珠还是留在府上陪她好一些，去寻许大夫这差事暂时还是交由他来做，顺道儿也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或是吃食的可以给她带回来！ “夫人，这花好香啊！”碧珠一进门便闻着这百合花的香气，许是今日的气温较昨日更好些，这味道是愈发浓烈！ 沈清幽但笑不语，只伸手翻转过桌上整齐陈列着的杯子给自己倒水，碧珠也是同她呆惯了，见着她都自己动手了却还没有要上来帮忙的自觉，依旧在原地拨弄那几盆百合花！ 沈清幽真是无奈到极致，想着若是齐烨看到不知会不会命人将她拖下去打个几十大板，不然这丫头是愈发没有主仆之分了！ “你若这么喜欢芷华院里的东西，我明日就同齐烨说将你差到苏jiejie身边去照顾，省得你呆在这什么事都不做，竟是将时间用去欣赏别人的东西去了！” 沈清幽不客气地开口，说完就佯装生气的样子将手中还握着的杯子用力往桌上一扣，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碧珠本以为沈清幽是同自己说的玩笑话，便也没当真。可见到她紧跟着的神情与动作，碧珠觉着她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毕竟自家小姐在国公府中从未表现得如此暴躁！ 看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原本天真好脾气的小姐也学得了齐将军的一身坏脾气！ 第32章 百合花有问题 “夫人你是同碧珠说笑的吧？”碧珠不甚确定的语气试探着，眼神中透露着小心翼翼！ 沈清幽不再吓唬她，她贴身侍奉的信得过丫鬟也就只她一个，若是因为这样把她吓坏了可好，“嗯……”沈清幽故作玄虚，也不直接回答她的话，只是用着调笑的神请回望着她。 也是这样的眼神让碧珠悬起的心瞬间落地！看来她家小姐还是很‘洁身自好’的，没有被自家姑爷给随便影响了去！ 沈清幽当然不知道碧珠心中所想，不过若是她知道了，也不知会做何感想！ 沈清幽将杯中方才自己倒的水喝完后作势就要去拿壶子倒水，这回碧珠可学乖了，见沈清幽的手才伸出，她就接过她的动作帮她倒满。 沈清幽坐在一旁将她紧张讨好的神色尽收眼底，抿唇一笑，也不阻拦，朱唇轻启想继续同她说些什么，就见一身乌黑长袍的齐烨步伐匆忙地进了门，身后跟着前来为她把脉的许大夫！ 沈清幽起身迎接，“许大夫，有劳您这样走来走去了！” 许大夫也是心疼沈清幽的，毕竟这女娃娃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但凡是有个什么病痛的都是他来替她诊治！如今知晓她的身子怕是不便有孕，这心痛感顿时席卷他的思维，刀子般刻在他的心头。 “夫人何以如此客气，不过是看看病，把把脉，没有什么辛苦的！”许大夫看着如此体贴懂事的沈清幽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明明自己是大夫，可是却什么事都不能做，在心底叹口气，还好，她进了将军府，遇上齐烨这么个会疼她的夫君！ 寻常的流程走完，齐烨想起沈清幽进来贪睡的毛病，“许大夫，不知为何，幽儿这几日总是感觉很疲倦，睡的时间也较往日长些！” “哦？”许大夫眉头微微一皱，因着年纪大的缘故，只是这样轻微的皱眉便让他眉间遍布沟壑。 许大夫不禁有些疑惑，要说这容易疲倦，嗜睡的症状多半是发生在有喜的女子身上，怎么她…… “夫人可有觉得还有其他的不适？……例如何时会感到疲倦？”许大夫对于齐烨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还是不能判断沈清幽的情况，只能从她其他反应来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