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从王丁那里收回的赃款则用于发放工人的工资，偿还供应商的欠款和银行出借的贷款。王丁的亲戚，还一些吃空饷的流氓被工人们从厂里赶了出去。在省里派来的人的监督下，厂里成立了工会，并选出了一些靠谱的工人骨干领导这个工厂继续生产。 陈可欣叼着一根草，盯着手里的一张表格，坐在离家附近的公园里的草坪上。时值盛夏，河边吹来的丝丝清风却不会让人感觉闷热烦躁。白t恤牛仔裤这样简单的装扮套在陈可欣玲珑有致的身材上，也照样青春可人。 此时的陈可欣就像死神小学生柯南一样，身体很年轻，内心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人。本该事故死掉的她，穿越到了1994年夏天，从一个资产几百万的小老板变成了一个一穷二白的学生妹。 上一世已经混成人上人的陈可欣，一朝回到解放前。她的爸爸是个被领导穿小鞋的守门的工人，她的mama是个根本就找不到工作的主妇。生活可谓贫穷又潦倒，生活在这座城市的最底层。 不过最近这个家庭的生活水平开始有了些许好转。 本来处于失业边缘的父亲从守门的被调到了厂区的财务室，中专学的财务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母亲也在厂里得到了一个做工的机会，有了一份可以糊口的薪水。 这都要归功于陈可欣这几周来的行动。 手刃了上一世的仇人，父母都能够好好赚钱，平安生活，这是上一辈的年少时代的陈可欣难以触及的梦想。 了却了心愿的她并没有太过高兴，生活不过是回到了该有的轨迹。她还有新的问题要去解决，高考志愿表已经拿在了陈可欣的手里。 穿越前的十八岁的陈可欣任然很争气，她在高考中考了六百多分，成绩名列茂市第一。她的成绩足以去任何一个一流大学，然后等着分配工作进国企，挣一个铁饭碗，这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归属。 对于陈可欣来说，远远不够。只是这样不足以应付时代的洪流的。 下岗潮已经来了。 很多国企由于人员累赘，吃空饷的人多，产业滞后等原因衰败得很快。一个已经资不抵债的厂子要靠银行贷款才能发工资的情况在当时不算少见。为了减轻企业包袱，很多入不敷出的厂子都响应政府号召，加入了国企改革大潮，这样本来是铁饭碗的工人被大规模地下岗。 很多国企已经快死了，前途无望。 还有一个出路是进政府机关。从一流的大学毕业的话，在这个时代是天之骄子。出来至少可以混个小官当当。到时候她可以利用自己上一世从商场里学习到的知识和经验，去指导当地的企业，甚至也可以自己去申请调动，去当个厂长什么。大力号召人民发展经济，走向发财致富路也不错。不过就算进入了机关，各种关系错综复杂，条条框框束缚着，那么多利益纠缠着，要在上面大展拳脚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最重要的事这些路子对于陈可欣来说都还是太慢了，她等不了这么久。 开什么玩笑，就算现在让她跑到特区去随便搞点东西回来卖，都可以翻倍好嘛。换成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不会傻傻地任由财富从手指缝间溜走，更可靠是对金钱敏感的生意人陈可欣。 如果换成其他人还会为如何在这个正在变得功利拜金的社会里何去何从而感到迷茫，但是陈可欣她不会！ 陈可欣已经想好了，她要去深圳读大学！ 近水楼台先得月，到时候她可以边学习边工作。她就是要利用二十一世纪商人的经验为自己打出一片新天地！ 不过现在的陈可欣目前面临着一个难题——那就是她没有钱，是真的一分钱都没有。 因为她又是自作主张带着晨宇坐火车去省里上访，又是去抓捕罪犯还差点成了枪下亡魂的英勇举动，她的父母十分感动，然后就把她的零花钱全部停了，还拿走了她全部的私房钱。 这样被说坐火车南下深圳，她现在去门口小卖部买瓶汽水都成了问题。 陈可欣当然不服，多次向父母抗议他们不能这样对待一个拯救了一个工厂的英雄，却被父母以担心她因过度放飞自我而出事给驳回了。 唉，本来她想填了志愿，就先去深圳那里探探风。现在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她只能在免费公园里抠脚，真是不走运。 算了，还是先安心地呆着吧，等录取通知书来了，估计父母也会给自己学费和生活费了，倒时候再边做生意边读书吧。 不过问题是填什么专业呢？ 正当陈可欣冥思苦想的时候，一个脑袋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上方。 晨宇说：“原来你在这里啊！” 陈可欣被凭空冒出的他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晨宇面无表情地挨着陈可欣坐了下来：“我找你有事。” 当他挨着自己坐下来的一瞬间，陈可欣有些心跳加速。 晨宇下半身穿着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上半身则是套着一件白色的丁字背心，典型的夏日工人装扮，可英俊的容貌和好到可以称之为性感的身材，让晨宇看上去更像一个杂志上的模特。 没办法，女人嘛，谁不爱小鲜rou呢？ 只是陈可欣的身体里面这个四十多岁的灵魂已经学会了什么叫做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她用力吸了一下混杂着年轻男孩子散发的荷尔蒙的空气，然后一脸笑嘻嘻地说：“什么事？” 晨宇从裤子口袋里面拿出了一叠薄薄的钞票递到了陈可欣面前：“给你。” 陈可欣目瞪口呆，她赶紧坐了起来：“怎么了，你为什么要给我钱？” 晨宇还是面无表情：“辛苦费。” 第11章 意外 辛苦费是指的什么，陈可欣瞬间就理解了，但她没有动手去接。 晨宇解释到：“这是工会发的奖励金。” 陈可欣还是一动不动：“但这不是给我的吧。” 抓捕王丁的功劳算在自己一个学生头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处，最多就是有点嘉奖。陈可欣之前就要求晨宇配合，把自己的功劳全算在自己的老爸身上，这样老爸得以升值加薪，母亲也才沾了老爸管理层的光进了厂子里面。解决了家庭的生计问题比什么嘉奖都划算。 如果这次出主力的两个人都拿了奖金的话，那么另外一份应该被自己的爸爸拿走，以他们最近的态度不可能拿给自己，而且是这么大面额的。 这些钱应该是单独奖励给晨宇的。 要知道在这个年头，工人一年的工资也就几百块，这捆钞票怎么也有个上千元吧，抵得上晨宇好几年的工资。 晨宇见陈可欣有些抗拒，便说：“没有你的帮助，这个厂子早就成了王丁的东西了。你费了这么多力气，帮我们追回了这笔钱，我们应该报答你。” 陈可欣摇了摇头：“我爸爸应该也拿了一份，你不需要把自己的钱给我。” 晨宇举着钱的手一直没有放下：“我想你有这笔钱。” 陈可欣还是一动不动，晨宇的眼光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了她手里的高考志愿填报表。 他真诚地说到：“恭喜你，叔叔阿姨都以你为傲。” 陈可欣发自内心地笑了：“我也以自己为傲。” 晨宇说：“你是打算去省城读大学吗？” 陈可欣摇了摇头：“我想去深圳读大学。那里离特区近，地处珠江三角洲地带，经济发达。在这个全民搞经济建设的年代，除了读书我也想有一番作为。” 陈可欣也不清楚自己为啥要和晨宇解释这么多，只是看到他听到自己要去深圳读书时眼里的 的失落，她就忍不住这样做。 晨宇低下了头，淡淡到：“这样啊……” 陈可欣不由地走近了他，想看清楚他的表情。晨宇也抬起头来直视着她，陈可欣终于可以看见自己的身影倒映在他清澈的瞳孔里，那里面写满了不舍的情绪。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好一会，气氛都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突然晨宇直接就把钱塞进了陈可欣的手里，他扔下一句：“给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步伐快如风，还没有等陈可欣反应过来，他已经消失在了陈可欣的视线里。 陈可欣简直被他一番cao作搞得目瞪口呆，等她反应过来，望着手里的钞票，这才有些脸红地喃喃到：“搞什么嘛，简直就像……” 她的声音随着清风小了下去，心里一个想法却萦绕不去：晨宇这小子，这行为，简直就像把自己的工资卡拿给女朋友保管似的。 陈可欣心神不定地回到家里，父母又如同往常一样催促她填志愿，让她就在附近的省城选个好大学的好专业。 陈可欣随口附和着他们，她心里很清楚父母啊，就是老一派的思想。他们不希望子女离自己太远，希望子女就在几个小时就能看到的地方，这样心里踏实。 要是直接告诉他们，自己打算去深圳读学，那么就像在家里投了一个炸弹，那么她在家估计就没有安宁日子过了。这次就轮到她的父母一哭二闹三上吊，磨到她妥协为止了。 所以陈可欣打算先斩后奏，她回来的时候，用晨宇给的钱，去把志愿表复印了一份。她把自己的志愿填好了之后，放在信封里寄了出去。而自己则是拿着复印件当着父母的面填上了省里一所大学的会计专业，并为了不露馅，当即表示自己要去邮局把这份表邮寄出去。 父母对她顺从的表现很满意，陈父当即给了她邮费，让她快去快回。 陈可欣出门之后，随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就把复印件撕成了渣渣扔了。她填的所有志愿都是深圳市的大学，不论怎样，深圳她是去定了。估计等到父母发现真相时，一切都晚了。 陈可欣本来准备随便去把晨宇的钱还了，她还在头疼怎么说服他收回这笔钱。可是当她行走在街上的时候，她又改变了主意。 低矮的楼房，破旧的道路，极其陈旧的公共设施。没有高楼大厦，没有柏油马路，没有车水马龙。这个三线开外的城市，她的故乡，一切都是百废待兴。 而她知道在千里外的深圳，旭日东升，万丈高楼拔地起，新一轮的经济建设正在如荼如火地进行着。 陈可欣长长久久地望着这条街，最终还是回了家。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晨宇的钱总有一天要双倍，不，十倍地还给他！等着吧，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陈可欣很清楚当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的时候，爸妈绝对会被气得够呛，母亲是肯定会cao起皮带，给她一阵社会主义的毒打的。 为了避免皮rou开花，也是为了让资金能够尽快地有效运转，陈可欣简单地收拾了行囊，当晚又故技重施，坐上去深圳的火车。她打算先去深圳致富一波，然后等通知书到家之后，让父母寄过来，自己再去学校报到。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独自去深圳，这需要巨大的勇气，而对于陈可欣这样曾经走南闯北的老江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但她忽略了一个问题，现在是1994年，这个时代的治安非常不好，即使93严打过后，效果也不是特别明显，火车上的抢劫事件更是司空见惯。而上一世陈可欣离开省城，开始到处经商的时间是2002年左右了，那时全国才经历了2001年的严打，犯罪数量迅速下降。 所以当前方劫匪拿着手枪，站在车厢里吼着“全部不许动，乖乖把钱交出来”的时候，陈可欣头都大了。 车厢的尖叫声顿时此起彼伏，人们都纷纷站了起来，想要夺路而逃。 “砰！” 随着一声枪声响起，人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那个头头凶狠地说道：“都给我闭嘴！” 乘客们大气都不敢出了，眼观鼻，鼻观心，毕竟谁也不想当靶子。 劫匪只有七八个人，但人人手里都有刺刀，最可怕的是为首的那个手里拿着一把上了膛的枪，这种情况，估计火车上乘警都没有办法。 陈可欣下意识地就闭上眼睛装睡。可恶！要是不是正好劫匪就出现这节车厢，她绝对会跑出去。哪怕劫匪搜完整个火车，只要爬上车顶躲个一时半会，就能避开他们。陈可欣相信自己的体力。 不过还好，为了防止晨宇给自己的钱弄掉，她把钱套上小的布袋分别藏在了鞋底和内衣里面，只留下了少许在钱包里面。这样的话，就算等会歹徒来收钱，应该也不会损失太严重。只要不反抗，这些歹徒也应该不会随便杀人。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劫匪在搜刮钱财的时候，居然趁机在一个年轻姑娘身上摸来摸去。甚至还要以没有搜到多少钱为由，要拨开这姑娘的衣物。 车厢的另一头的那个姑娘颤抖着，哆嗦着，尖叫连连，就像只正在被活剥皮的兔子， 车内也是人心惶惶，所有的女性都恐惧地望着这帮yin笑着的劫匪，别提有多慌张了。 “啊啊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锈钢水杯掉到了地上，泼出来的开水的正好沾到了那个动手动脚的劫匪的脚上，引得他哇哇大叫。 劫匪又惊又怒，指着座位上的乘客大吼道：“混蛋你干什么，想死吗？” 晨宇摘掉帽子站了起来，脸上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抱歉，我的手抖了一下。” 第12章 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