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离开，带人回家
云兮一直看着杨叶，见他刹那间从期望变成失望, 不禁失笑出声。 听到云兮的笑声, 杨叶当即茫然无措抬头看着她, 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紧张。 见杨叶露出这样的神色，云兮长叹一声后才开口道：“之前从巴猷部离开时, 杨堇就与我开口提过你的事情。 你想要出去看看，这自然没有问题。 至于你说的追随于我倒是不必要, 出门在外, 你有困难，找我, 我一定帮你。 而我如果有需要你帮忙的，我也会直说。” 云兮话音落下后杨叶虽然还是有些失望, 但如今的结果已经很好。 只要能跟着云兮他们出去，离开巴猷部, 离开滇城，他一定努力在外面活的精彩。 看着杨叶这般认真的神色, 云兮没有继续开口，她对着丁衡点点头，便起身走到一边给阮昕煮米汤。 云兮离开没一会, 丁衡也提出离开，去看看跟着阮昕出来的郎君们。 一听丁衡要去看他们, 原本还想让人快些烧水好方便那些郎君洗漱干净的柳姜就愣了一瞬。 心里刚冒出一丝留下丁衡, 让人尽快把那些郎君打扮一下的想法, 他又想到了刚才云兮的态度。 想了想, 柳姜最后还是开口对丁衡直言，将他们这段时间都在后山干活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到柳姜这话，丁衡不在乎的摇头道：“他们都是吃过苦的，这点不算什么。” 云兮的态度不好，丁衡自然就不会像她一样难说话。 更何况，丁衡瞧着刚才云兮的眼神也不像不给萝禹部机会的样子。 既然以后有很大的可能合作，那这个关系就不能弄的太僵。 柳姜在听到丁衡这话后有着明显的震惊与喜悦。 显然他也没想到，丁衡会这么好说话。 见丁衡这般好说话，柳姜当即提出陪着丁衡一同去迎他们。 丁衡并没有拒绝柳姜的提议，他甚至还叫上了杨叶，依旧留下十三和阿九方便云兮随时使唤。 丁衡他们刚走出柳姜家，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听着那有着熟悉的腔调，除了在云兮面前很少笑的丁衡轻勾唇角，望着那传来声音的方向大声道：“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丁衡话音刚落，那阵喧闹的声音立刻消失，接着一阵慌乱过后，这些郎君便快速排成整齐的队伍，朝着丁衡大步走来。 这些郎君走到离丁衡还有三步远的地方时停下，为首的郎君这才小跑着出来，对着丁衡大声禀告道：“退役老兵三分队，应到四十八人，实到四十八人，完毕。” 这老兵话音刚落，丁衡便看着他们满意点头道：“好，非常好！不愧是老兵，你们都是好样的！” 听到丁衡的这声赞许，原本还觉得没有希望，再也回不了家的老兵们顿时挺胸抬头，忍着眼中泪意，看着丁衡。 众人眼眶中的泪光丁衡自然是看着了，丁衡知道这些人为何会想哭，换位思考一下，要是他，他也想哭。 “当初你们退役的时候，我就说过。 你们一天是军营的人，一生都是军营的人。 你们这次只是被困滇城，就是天涯海角，我丁衡，也一定会带你们回家！” 丁衡看着眼前众人刚把这话说完，跟在他身后的柳姜就用土话轻声问向杨叶道：“丁郎君，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柳姜的问话，杨叶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他如今已经视自己为云兮的随从、仆人，这柳姜打听丁衡的身份，他自然不能乱说。 想到这里，他便立即看向柳姜，用官话回着他道：“丁郎君是什么身份，你要是想知道直接问他就好。 不过柳族长，我一直觉得你挺聪明，既然你是聪明人，就该知道有的事情能问，而有的事情，不能问。” 杨叶的声音不小，他这般毫不遮掩地开口，柳姜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 而丁衡，也清楚地听见了杨叶刚才的话。 丁衡扭头看向柳姜，见他脸上还有些尴尬，便对着他摇摇头后开口道：“杨叶说的对，有的事情，你不能问。 不知道，比知道的要好。” 说完这话，丁衡就转头看向眼前的郎君们，让他们都去收拾收拾自己，今晚吃顿好的，明天跟着他们离开。 一听明天就可以离开，这群郎君立即欢喜地乱动起来，哪里还管队伍整不整齐。 看着他们这么开心，丁衡轻笑一声后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不过在离开前，他还是看向柳姜开口道：“柳族长，麻烦你安排一下。” 丁衡一开口，柳姜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此时自然一个劲地点头。 见柳姜点头，丁衡这才唤来刚才与他禀告的郎君走到一边说悄悄话。 丁衡这里一切顺利，熬煮着米汤的云兮闻着这熟悉的香味也十分享受。 云兮说给阮昕煮米汤，她最后端给阮昕的就真的是米汤。 可是她煮的时间久，米油都被她煮出来，半碗米汤喝下，阮昕也饱了。 看着她只吃了这么一点，云兮心疼道：“你此番遭罪，身体也坏了。 等回去，我要好好给你调养调养身子。” 说完这话，云兮又想到了同样在调养身子的季冠霖。 刚把季冠霖的事情一说，云兮就看到阮昕叹息道：“都是因为我。” 听见阮昕这话，云兮拿着空碗的手一顿，而后这才面带笑意看着她道：“那你此番遭罪，却是因为我。 你要是难过自责，我岂不是也要难过自责？” 云兮这么一说，阮昕也不好再当着云兮的面说什么。 看着她不说话，云兮这才开口道：“我去端热水来给你擦擦身子，待会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就带着你离开。 等我们回去，估计季冠霖的身体也被调养的差不多了。” 一听云兮说明天就离开，阮昕立刻开口说了自己要带走的阿达一家还有稻米种子。 见阮昕受着伤还不忘惦记这些事情，云兮对着她点点头后开口道：“你放心，这些事情我都会安排好。 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把自己的身子养好。 我和你说，我那个只比我大半年的阿兄江擎文，他也要和红雁成亲了。 等他成亲后，我和丁衡也要成亲，我还想你养好身子看我出嫁呢。” 看着都拿自己成亲的事情出来说的云兮，阮昕最后只能乖乖闭眼休息，等着云兮端水来。 见阮昕配合，云兮这才端着空饭碗离开。 云兮刚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等在外面的丁衡，对着丁衡使个眼色，俩人走开一段距离后，云兮才开口道：“怎么样？他们都还好吗？” “嗯，都还好。”丁衡先开口说了一句话让云兮放心，而后这才靠近云兮小声开口接着道：“你说的三七，这山里的确有不少。 要怎么弄？” 丁衡前面说的话云兮还没有什么反应，可等听到他开口说出的‘要怎么弄？’时，云兮就直接笑出了声。 “怎么？你难不成还想着让他们把这里的山都翻一遍？” 云兮看着丁衡先说了这么一句话，拒绝了丁衡想要偷偷弄三七的想法。 而后，她这才看着丁衡直接道：“我们这次带走稻米和会种田地的农户，等于就是带走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粮食。 虽说他们还可以种，但原本这稻米是他们独有的，外面都是没有的。 可我们的到来，就让他们付出这么多，所以也要给他们留下些希望。” 云兮说到这里，丁衡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以后让他们采药卖给我们？” 丁衡看着云兮刚把这话说完，云兮就对着他点头道：“嗯，不仅要采药，他们还要种药。 这里山地那么多，可以种粮的地就那么点，他们只能想别的办法富起来。 而且他们这里的药材也的确是好，我们以后需要大量的药材，从他们这里运虽然远，但也能保证货源。” 云兮这么安排，自然也有她的道理。 对于云兮的这个想法，丁衡想了想最后还是同意地点点头。 确认了这事，云兮晚上再与柳姜谈起事情来时，也顺利许多。 柳姜一听云兮不仅要从他们这里买药，还要教他们种药，立即欢喜地不知如何是好。 见柳姜这么激动，云兮便又看着杨叶道：“你不是想出去闯一闯吗？ 以后从这里运药出去，运到我们那里的事情就交给你负责。 这样，以后你一年也能回来两次，虽说你想要出去闯一闯，但这里毕竟是你的故乡，总要回来看一看。” 云兮开口说出有事情交给杨叶办的时候杨叶就已经欢喜激动的不行。 别说云兮让他跑腿一年来往滇城两次，就是让他再去做别的，他也愿意。 说完这事，云兮自然就提起稻米种子和农户的事情。 柳姜知道云兮付出这么多想要什么，此时云兮一开口他就直接点头道：“今年萝禹部留下的上等种子分给你一半。 等到明年，萝禹部会从别的部落再换些种子来，明年收获后，上等种子再分你们一半。” 柳姜能给出这么多已经是他最大的能力。 云兮也没有想过要让柳姜付出所有，他能给出这么多，她已经满意。 “既然如此，明天你就派人跟着我们去滇城取盐粒和药丸。 盐粒多些，药丸我带的少，你们留些备用，以后缺什么药，可以直接说，我们会准备好。” 一听云兮这般大方，柳姜立刻点头道：“明天我与你们同去滇城，我要亲自押送盐粒回来。” 说完这话，柳姜又看着云兮道：“你之前说选个聪慧的小郎或者小娘，我已经选好了。” 云兮见柳姜这么快就选好，直接挑眉看向他等着他接着说。 柳姜也没耽误，见云兮看向他，他便直接对着一旁与他有几分像的小郎招手。 这小郎看着比辰哥儿大些，最多十岁的年纪。 “柳林，哥哥也是十岁时开始学着怎么做一个族长。 如今，你也有十岁，这次哥哥让你出去学医，你一定要好好学。 记住学会后回来，你就是我们部族的医。” 名唤‘柳林’的小郎是柳姜同母异父的弟弟，今年刚好十岁。 他这两年跟着柳姜学了不少官话，此时柳姜的话音刚落，他就忍着泪意对着柳姜点点头。 “阿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 柳林话音落下后，柳姜这才向云兮介绍自己的弟弟。 一听柳林是柳姜的弟弟，还学过官话，云兮就直接点头道：“你这弟弟可以。” 见云兮点头，柳姜和柳林都同时松了口气。 他们还真的怕云兮问怎么不从普通族人里选一个出来。 可云兮又不傻，她怎会问出这种问题。 柳姜和柳林都还没成亲，他们的阿娘已经去世。 以后兄弟俩一人做族长一人做医，是部族里身份最贵重的俩人。 柳姜这么安排，也避免了以后弟弟长大，想要和他抢族长之位的可能。 至于普通族人，无论是他们真的不如柳林聪明还是假的不如。 在他们兄弟面前，自然是没有话语权的。 这等重要的事情，他们自然会握在手里。 商量好这些事情，这顿哺食也吃的差不多了，云兮和丁衡今晚也被柳姜留下在他家休息。 等到云兮第二天一早起来给阮昕煮米汤时，丁衡也早早的起身，按着云兮说的轿子，带人去砍竹子了。 云兮他们那天来萝禹部的时候是几个人偷偷摸摸地来，今天再回巴猷部，却是光明正大，偌大一个队伍回去。 等云兮他们到巴猷部外，巴猷部里在外玩耍的小郎和小娘们也很快发现他们。 见云兮这么快就回来，而且还带回这么多人和东西，最重要的还有柳姜和柳林兄弟俩，杨瑶立刻吩咐族人去准备食物招待人。 杨堇原本在屋子里养身子，一听到外面的动静，她也立刻走了出来。 看到云兮身边躺在竹椅上的阮昕，杨堇直接激动开口道：“阮昕，云兮真的把你救出来了！” 听着杨堇这么欣喜的声音，今天精神很多的阮昕立即扭头看她。 见阮昕只是对着自己微笑并不说话，而且脸色也不好，杨堇立刻蹙眉朝着她走来。 “阮昕，你这是怎么回事？” 杨堇看着阮昕刚把这话说完，也不等阮昕开口，她就看向云兮等着云兮解答。 云兮也没瞒着杨堇，直接将阮昕在萝禹部被大长老和彩欺辱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到云兮这话，杨堇直接冷笑一声，而后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最后被同样抬着来的彩面前，抬起手对着她的脸就是两个耳光。 打完后，杨堇这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彩道：“活该！ 我就知道，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山神赐下的。” 说完这话，杨堇这才心满意足扭头离开，回到云兮身边。 看着杨堇这般不掩饰的样子，云兮对着阮昕摇头道：“看来之前杨堇没少被这个叫彩的欺负。” 云兮话音刚落，阮昕还没给出回应，听到她话的杨堇就立即开口道：“可不是。 之前她仗着自己出生时的彩光，每次部族之间的聚会都要炫耀一番。 小时候，她经常抢我的东西，如今她变成这样，我真开心。” 杨堇看着云兮刚把这话说完，阮昕就笑着轻声道：“你可是要做族长的人。” 阮昕这话虽简短，但听到她这话后，杨堇还是瞬间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对着阮昕点点头后，杨堇这才开口道：“我明白，我现在有阿娘在，还能这般肆意几年。 等再过几年阿娘年纪大了，我也要变得像柳姜一样了。” 听着杨堇的话，云兮没有再说话，而此时，杨瑶也知道了这次柳姜和柳林跟着云兮他们离开要做什么。 虽觉得云兮不会亏待巴猷部，但杨瑶还是在此时来到云兮身边，打断云兮与杨堇，开口提了这事。 杨瑶刚说完，杨堇就激动地对着云兮开口道：“云兮，你看我可以去学医吗？” 杨堇一开口，杨瑶就瞪着她准备训斥，可云兮却在此时先一步道：“你不合适，你是未来的族长，轻易还是不要长时间离开部族的好。” 云兮看着杨堇说完这话，深知她们这些部族规矩的她就直接望着杨瑶道：“正好杨堇还有个meimei，她虽不会说官话，但年纪小，又有柳林陪着，我觉得她就可以。” 云兮这话刚说完，杨瑶就看着她点头认同道：“正是，正是。” 对着云兮说完这话，杨瑶便沉思一瞬后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给她取名为‘芸’，希望她可以铭记，她能有如此机会，是因为云娘子。” 云兮对杨瑶给小娘取这个名字自然是没有意见的，看着她点点头后，便直接开口说明自己明天就要离开的事情。 “我带来的盐粒和药丸，巴猷部和萝禹部分，至于怎么分，你们自己商量。 和萝禹部买药材，对你们自然是一样的。 因为你们离滇城近一些，以后我们的人每年两次来，都会留在你们巴猷部。” 云兮这话一出杨瑶自然是什么想法和意见都没有了。 看着云兮这般为巴猷部考虑，杨堇得意地仰着脖子对她阿娘道：“阿娘，我早就说过，我第一眼见到阮昕和云兮就知道她们是巴猷部的贵人，你还不信。” 听到杨堇这话，杨瑶立即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云兮倒是没介意杨堇这话和一开始杨瑶到底是什么态度。 此时西南之行到这里该办的事情其实都已经办好，他们也该准备准备回家了。 一想到回家，云兮就想到了家中的两个小郎。 这次她又带了一个小郎和一个小娘回去，也不知他们看到这两人，会是什么反应。 云兮心里想着回去，丁衡也想着快一些回去。 他急着快些回去准备和云兮成亲的事情，想到年后就可以成亲，他就心情舒畅。 云兮他们来巴猷部的时候因为天气不好，路况不熟所以走的慢。 等到再回去时，不仅人多了，天气也好，回到滇城时，天还没黑。 这是杨堇第二次来滇城，她幼时跟着杨瑶来过一次，可杨芸却是第一次来。 杨堇这次能顺利出巴猷部来滇城，一是来取盐粒和药丸，二也是想再送送杨芸。 相比于柳林这两天的冷静，杨芸简直就是一个小哭包。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学医，为什么要离开家，想想她就觉得伤心。 云兮他们到滇城，自然是看季平怎么安排。 这几天季平看着云兮做事，也明白了云兮的处事风格。 回到滇城后，他直接把阮昕先安排在他五叔那里休息，而后这才看向云兮道：“我要去处理一下滇城季家商铺事宜。 五叔这里有一座宅院，云娘子可以在这里好好休息两天，待我处理好商铺事宜就可以回去。” 说完这话，季平停顿一下后又看向站在丁衡身旁的十三道：“可能还需要十三小郎君跑一趟，去传话，好让留守在商铺的其他郎君们可以带着货物来这里。” 季平态度很好，说的话云兮也都能理解，等丁衡示意十三和阿九跟着季平同去后，季平这才道谢后准备离开。 季平说的话不假，他五叔带着他们走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来到一个五进宅院里。 宅院看着很新，等云兮他们进来后，季平五叔这才开口解释道：“这是家主给我的养老银子建的。 可我还是喜欢住在茶铺里，这里平日里只有我定期来打扫，都是新的。” 听到季平五叔这话，云兮当即对着他点头道谢。 可看着云兮道谢，季平五叔却侧身避让开。 “云娘子不必气，此番西南之行，多亏有您在。” 说完这话，季平五叔就离开让云兮他们自便，而等他走后，云兮这才看向身边丁衡展颜一笑道：“丁衡，我们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