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入院
“烂木头,你使劲啊使劲抠!” 引渡上仙懒洋洋地靠在船上,目光却片刻不放松,四周的莲叶更少了,而这风却吹得更猛。灰毛身上的毛站都站不住了,在风中狂乱地摆动,一根根好似要被这风揪走一般,而他本人早就扑在船上,死死抓着船体。 可就算如此,他仍然心惊胆战。这越来越高的风浪,让这船不停地跳高坠低,每一次都像要将这船搅碎了般。 “你再不快点这船就流进冥界了,我倒是想去化生宫看看各位鬼仙meimei,你们两个可就只有去地狱了。” “上仙、上仙,您、您,想、啊啊,想法…” “边儿去。”引渡上仙推开凑上来的灰毛,目光却依然停在寒轻歌身上,忽地眉头一展,表情产生细微变化。 只见寒轻歌手中的莲蓬终于破开了,可仅仅只是一条缝隙。但有了这条缝隙足够了,她将双掌从这缝中插进去,窄小的缝隙将她手背上划拉出道道血口子,鲜血顺着莲蓬流下,这漆黑的莲蓬变得又黑又红,分外妖冶。 她根本顾不上自己的手,使出吃奶的劲将这缝隙扳得更大些,将手伸得更深些。 在灰毛的惊叫声中,她终于把莲子掏了出来,一颗两颗,不一会儿便都掏了出来,捧到引渡仙人面前。 引渡仙人道了一声好,将所有的莲子都扔进水里,两人顿时眼前一花,耳中呼呼作响,身子腾云驾雾起来,脑子里乱七八糟,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待眼前再清楚时,脚已经在了坚实的泥土上。 灰毛和寒轻歌都吓傻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们上岸了。 “这、这这,是莲河?”灰毛哆嗦着指着面前平静流淌的河水惊讶不已。 “对,只是到了晚上就没莲了。”引渡仙人道,又指了指后面,两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月光下只见一望无际的旷野上矗立着两只巨大的石兽,身形似狮头却长着一颗巨大的羊头,肋生双翼,身负鳞甲。 但除了这两只突兀的石兽,什么都没有。 引渡仙人对寒轻歌扬扬下巴道:“去吧。” 寒轻歌一脸懵道:“去哪儿?” “从那两只魌中间过去,便是内院,里面会有人接你。” 寒轻歌有些疑惑,但还是相信引渡仙人所言转身招呼灰毛一起走,两人刚动身,引渡仙人一把抓住灰毛后脖子的软毛,惊魂未定的灰毛登时哇哇大叫起来。 引渡仙人抓住他的长喙用力一合,将他的声音都堵了回去。 “我让她走没叫你,刚刚院主准你跟着我,以后啊你就跟我在这黑莲河中剥莲子。” 引渡仙人拍拍他的头,一转身便从原地消失了。 寒轻歌拍拍脸,好半天才确定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转身朝着两只魌的方向走去。到了跟前,她顿了顿,目之所及前面依然是一片。但引渡仙人既然这么说了,定是这里没错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大步穿了过去。 在她经过魌的瞬间,两只石兽中间现出一面光幕,这光幕随着她的穿过晃了晃,并跟着她一同消失。 几乎同时,引渡上仙和灰毛又出现在原地,引渡上仙的目光似要穿透这光幕。 “引渡使者,还不离去?”两只石兽动了动身子,身上石色褪去,露出原本的鳞甲,一说话鼻中喷出白茫茫的烟来。 引渡上仙的目光中有掩饰不住地失落,又有一点满足。如此复杂的神情落在灰毛眼中,让他有些莫名其妙。 “你还不走?”两只魌的尾巴同时在空中甩了出响声,并伴着火花。 引渡上仙咧嘴笑笑,一把提起灰毛,腾空而起,倏忽消失。 “哼。”两只魌又坐了回去,正要变回石兽模样,却听背后一个声音道:”你们好歹也算同僚,就不能对关渡气些?”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魌顿时恭顺起来,左边那只道:“我们只是在做着自己分内的事。” “不过每次在门口望一眼,刹那的功夫,别太较真。” 右边的接着道:“院主也实在偏心了些。” “你们也可以看。” “哼。” “你给他了一只鸟。” “……” “我们想要个棚子。” “石兽要什么棚子。” “这儿风太大了,天天的磨,我们比之前都小了一圈。” “这是考验。” “昨夜冥界的人打这儿过还笑话我们,说现在人间的石兽过年都能挂朵红花,我们什么都没有。” “可不是吗?人间……” “我把你们俩送人间去,好不好?” “您给了引渡一只鸟。” “您给了引渡一只鸟。” “您给了引渡……” “成成成,棚子是吧,起!” 两只石兽的四周顿时长出了一个茅棚来,顿时把头昂的高高的,似乎为了让他们更神气些,月光如练,照在这绿油油的茅棚上,这顶棚真是绿的发光。 “多谢院主。”两人的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喜悦。 “两个呱噪的家伙。” “院主,等等。” “没事别烦我,今儿过节,我得去准备。” 两只魌又唤了几声,已经没人应他们了。 “隔几日就过节,有什么好准备的。”左边那只腹诽道。 “我一点都不想参加。” “我也不想,一点都不想。” 但有人不想参加,却逼不得已的参与了进来。 这个人就是寒轻歌。 她曾经对仙人改造院有过无数种设想,这让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 但不论是哪一样,都一定不是现在这样。 她一进来,顿时被挤得差点背过气去,耳朵也瞬间失聪,巨大的欢呼声像要把这黑夜吵翻过去。她毫无准备地被推到人群中跟着他们一同前行。 这些人看起来都非常亢奋,连唱带跳,高歌不断。四周不停地有鞭炮响起,锣鼓唢呐一样不少,天空中花瓣不断落下,馥郁的香气弥漫了整条大街。 寒轻歌手中不知何时被塞了了一块糕点和一杯酒,不停有人和她碰杯,还有人给她添酒,还有人将花插在她的头上,一路上,她不知道吃了多少喝了多少,但还没个到头的意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