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节
既然要明鉴，那就明鉴。案宗很快呈了上来。 如此，一鉴之下，众人明白了，就是陈王、晋王也解开了心中的疑惑，缘何对手有如此大的把柄，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原来，作为对手，当然不光是明着对付对方，暗中挖坑对付也是不少的，因为，双方都派了不少卧底到对方的阵营。这次，双方的把柄竟然没有被对手抓住，只能说他们对付卧底的手段十分高超，都成功的将假消息递给了对方。 而且不光如此，他们甚至还成功策反了对方的卧底。为此，当时陈王、晋王听闻了此消息后，还甚是得意。现在看来，是得意的太早了些。没想到竟然被沈珏等在这里了。 二王犯事，尤其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二王犯下如此大事，当然不可能立时就判定的。毕竟抛开国家大义什么的不说，单说这案情本身，也不过是直接指明乃是晋王、陈王属下所犯，至于说晋王、陈王犯事，不过是从二人的附庸之人联想到的，要说直接定罪二王也还太轻率了。 此事，朝臣明白，建光帝更是明白。建光帝目光沉沉的扫视一番，将目光对准了陈阁老：“此事陈卿以为如何？” 陈阁老举步上前：“皇上，此事兹事体大，当不是一蹴而就可明了的，老臣以为，此事还当详查论处。” 此提议正中建光帝下怀。建光帝点头道：“如此，此事就由陈卿主理吧。” 陈阁老没有推辞，随着沈珏这折子，此案可谓已经是案中之案了，一朝不慎当是会动摇国本的。何况，牵连二王之事，必当要有位高权重者镇之方可。 陈阁老接下了此案，案情未明之前，当然也不可能将晋王、陈王二人如何的。建光帝直接下旨让二人闭门思过，无事不得外出。 此事算是一个开始，也算是一个暂时的了局，众人猜度审视不已，都在等着后续的是事态进展。 经此一事，沈珏算是声名大噪，谁都不曾想到，向来称的上低调的镇国公不声不响的就来了一次大的。 陈王、晋王更是气得不行，尤其是晋王先前听了何宜娴所说，知道当今也就今明两年的事儿了，眼见着胜利在望，突然给自己来了这一下，可真是让人难以气不打一处来。 气归气，两人回府后，赶紧麻溜儿的叫来幕僚商议。现在这种时候当然不能坐以待毙。 晋王、陈王于朝堂争斗一道也算是久经沙场的，两人的幕僚也是十分不凡的，很快找到了对策。沈珏查出来的那些东西证据确凿辨无可辨，现在这种情况，当然是要赶紧断尾求生了。 这个事情，先前也是做过的，一套流程都是熟的。cao作起来不难，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要看圣上的态度了。只要圣上轻轻放下一切都不是问题。 沈珏他们也在商议这个问题，现在头已经开了，可是后续如何，还真是难说。依当今这处处讲究平衡之道的性子，尤其是他现在身体不大好的情况下，更是会十分看重这个。说不得，对二王又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毕竟，替罪羊可是好找的很的。 “现在已然提头，当然不能就此放过，我看，该是要下一副猛药了。”沈珏神态淡淡，语气森然的决定。 陈王这些天十分的老实，果然缩在府里，如非必要，都不大号令出府的。经过最初的慌乱过后，他跟一众幕僚商议过后，已然笃定自己这次是可以脱身的，不为别的，这次，晋王犯的事比他大多了。 他不过是贪渎，虽然是战时贪渎，罪名有点重，可是到底脱身也容易。晋王则不然，晋王是通敌啊。这可是比自己严重多了。 何况，以他对建光帝的了解，现在这时候，想必他也不见得愿意大动干戈的。这样一想，自觉身上的危机感小了很多，陈王也闲适了很多。 这天，陈王正闲适的听着曲子。心腹递了封信进来。 陈王接过信一看，当即惊得差点将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旋即一迭声的吩咐人赶紧将心腹幕僚叫进书房有要事相商。 这次被请进书房的不过只有陈王最为信重的幕僚赵继一人。 见到他，不及寒暄，陈王直接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赵继看完，一向总是淡然一派仙风道骨的脸色陡然变色，声音都有些变调的看着陈王问道：“王爷，此信从何而来？可还可靠？” 陈王道：“已经问过了，此人也已经被我们扣住了。乃是晋王府的人，方才已经问过了。原来此人是镇国公世子夫人何宜娴安插在晋王府的眼线……” 原来，此人在何宜娴死后，一直惶惶不可终日，想要找机会逃离晋王府。可惜，还不待他逃出的时候，已然被晋王府察觉，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才逃脱出来。晋王府的叛徒一般也没人敢用，也没地方可去，于是此人就找上了晋王的死对头陈王。 赵继听完陈王所述，立即亲自赶了过去，提过送信之人又亲自审问了一遍，审问的结果，让赵继十分放心，来人没有说谎。 送信的人不光是将何宜娴这些年给晋王送的信都说了一说，还特意说了说自己的怀疑，怀疑这何宜娴乃是异世之人。 饶是赵继自诩见多识广，当听得送信之人说何宜娴来历有异之时，也是心惊不已。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这人在信中说了这么事，包括说何宜娴对晋王说建光帝大限就这一两年的匪夷所思之事，也算是有了解释。 虽然他们这些人一向以子不语怪力乱神自诩，但是，实际上也是十分信重这些的。经过多方拷问，赵继跟陈王终是相信了此人所说。 信的来历已然明了，那接下来就是要赶紧处置此事。 如果此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何宜娴曾经对晋王透露过，晋王最后得了大统。这个消息，对陈王来说，如同五雷轰顶也不差的。不光是因为多年所想，最后竟然被晋王得去了心中的不甘；还有更重要的，如果晋王御极，那自己这个跟他争斗多年的王爷，下场会是如何，真是不敢想象了。 陈王气得差点将书房都砸了，不过，到底让赵继安抚住了：“此消息虽然骇然，但王爷也无需动怒。就算何宜娴说的是真的，那也是前世之事，前世王爷可是不知道此事的。这世，我们既然已经提前得知，断不可让此事成真的。” “此事现在我们已然知晓，说明上苍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因此，也足以说明王爷乃是众望所归，上苍所定。王爷，属下在此提前恭喜王爷了。” 赵继的话让陈王展颜不少，赵继说的有道理，是的，现在既然已经让自己知道了，就说明自己乃是得到天道认可的。当是大有作为的。 既然有心要争这大位，陈王的心性当然不凡。很快，陈王平定了心思，开始跟赵继商量起对策起来。 今日这封信对陈王来说极为有用，不光是因为知道了建光帝的大限这等机密之事，还有也相当于知道了晋王的底牌。难怪平日里，晋王在自己面前总是有种若有似无的笃定感，有种让人难以言喻的上位者的感觉。这感觉可真是让人不爽。 “王爷，如果此人说的都是真的，那此事就不光是我们知道，就是晋王也是知道的。晋王既知道当今的大限，知道自己日后能得登大宝，临门一脚就能成功，想必此时比我们着急。这人一着急，就难免犯错。因此，我们不如再推一把……”赵继侃侃而谈来献计。 听完赵继所说，要推着让晋王犯错的事，陈王深以为然。陈王点头道：“赵翁所眼甚是。以赵翁所见，该如何做来？” 赵继道：“让我们安插在晋王身边的人放出风去，就说圣上已然知道了晋王大逆不道。将这信中所说，似是而非的放出去。” 陈王沉吟片刻后，点头应答：“可也。”此事只能如此处理了，这信的内容太过匪夷所思，只能用似是而非的放言激化了，其实，最快最有效的办法是可以将这信直接递到皇上面前。 要是其它的信也许可以用得此招，可是，现在这信却是不可以的。这信中的内容太过要命了。如果真是直接捅到皇上面前，晋王当然是铁定保不住，可他陈王的项上人头也许一样的保不住的。 毕竟，没有哪个帝王会容许臣下知道自己如此要命的消息。这种事情当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然是要斩草除根的好的。 不管怎么说，有了此信，现在cao作起来容易很多，要让晋王犯错也更容易了许多。陈王让人去晋王面前戳是弄非之时，特别交代，此事万万不可传到皇上耳朵里去了。 皇上耳目遍及天下，此事如果让皇上知晓了，说不得很快就会查到自己这边了。事实有时经常是事与愿违的，谣言既已放出，范围也不是那么好控制的。何况，有人也不会让他轻易能控制的了的。 晋王这些天很是不好过，不光是因为通敌之罪，还因为身边不时有人报来不好的消息，说皇上对他不满这些有就罢了，最让他心惊的是，何宜娴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竟然不见了。就这样不见了，这可就要命了。 先前得了何宜娴多少消息，现在就有多担心。果然，很快就有风声传来了出来，说是有人透出，晋王早就有不臣之心，请了不少能人异士，日日做法不说，还竟然意图对圣上不轨云云。这些话里，真假参半，更是让人心惊。 晋王心头发紧，更是用心的吩咐人做事，因为，跟陈王府相反，晋王虽然被软禁在府里，但每日里府里进进出出的人不少。 一直注意着二王情形的建光帝听闻之后，冷笑不已：“这个晋王倒是个上进的。” 晋王确实上进，很快，建光帝就知道了晋王上进的消息。很快，建光帝也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其中不乏他最为忌讳的寿元跟下任继承之人等事。 建光帝听得心惊不已，这些是他最为隐晦，最为担心的事情，可现在竟然被人这样大喇喇的说了出来。建光帝心里冷笑不已，这些人不会真以为自己病了，他们的机会来了，什么鬼怪都跑了出来。 这些风言风语大多都跟晋王扯上了关系，建光帝大怒之余当然也不傻，如此明显所为，想必是有人想要借自己之手除掉晋王。 建光帝却也没那么傻，如果晋王真是做了这些事，他除掉他那是顺理成章的事，可建光帝也无意给别人当枪使的。 建光帝大怒着命人去查。不管是为这些话本身也好，还是为这些风言风语的来源，都必是要好好彻查一番，他倒是要看看是谁敢在他面前装神弄鬼。 建光帝的暗卫十分了得，很快，不但查到了谣言的源头，顺便还将给陈王送信之人都一并提溜进宫了。 何宜娴所用之人能有多大能耐，在君王威严面前哪里能撑得住的，很快将该说的不该说的，一并倒了干净。 听完此人所说，建光帝几欲瘫倒在御座之上，握着御座的手紧的微微发颤，方才勉力撑住。命人将人拖出去后，到底撑不住大大的吐了一口血出来。 一见建光帝此状，王万吓得魂飞魄散，尖声叫着人赶紧去请太医。 太医是被人拖着来的，说实在的，看来叫自己的太监的神色，太医也是惊的面无人色，今天不会就是自己的死期吧？ 还好，走拢了一诊脉。先前一直淤塞于心，不见大好的皇上竟然因为将心里的淤血吐出来，好了许多。这可真是劫后余生，太医喜滋滋的开了药方，亲眼看着让人熬好送到皇上面前让他服用了，口里不断的预祝皇上大好。 听得太医之言，建光帝心情也开朗了不少，将药碗里的药一饮而尽。哼哼，这些人，天天盼着自己死，还有那晋王，竟然早在几年前就知道自己的死期，还有陈王，现在也是巴不得自己死的吧。 哈哈哈，苍天可见，现在自己不光不用即刻就死的，身体还见好了。这不就是天意么？也是，朕乃真命天子，岂能是这些宵小之辈能预见的。 建光帝心情大好，今日许是上天对自己示警了，这晋王竟然如此大胆，还有这陈王，也已经知道了这要命的消息，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当是不能留的。哼哼，不是说晋王乃是真命天子么？他要飞升成龙，那也得看自己愿不愿意。 建光帝越想越觉得要赶紧除掉晋王，对，除掉他，既然真命天子都能被自己除掉，那就说明何宜娴所说之事是假的，此事是假的，自然，自己的大限之说也是假的。 建光帝向来喜欢先发制人，目前这种状态，当然更适合先发制人。建光帝立即走到御案旁准备提笔下旨。 可是刚刚拿起朱笔，建光帝却是口吐鲜血，颓然倒在了御案之上。 一见此变故，勤政殿里众人顿时乱成一团。大太监，声音变调高呼：“请御医。护驾，护驾。”勤政殿顿时乱成了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预计这几天完结 第206章 皇上出事了，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差不多被提溜了过来。 勤政殿这番动静没有瞒人，很快六宫皆知。知道皇上在勤政殿突然吐血晕倒，现在人事不省，此消息顿时让六宫震动。 魏皇后听闻人来报，再三惊问过后，知道事情属实，立即充分展示了她后宫之主的威严，第一时间出面命令命人加紧宫禁，严令六宫不得私下走动多言，传递消息，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安顿整治六宫过后，魏皇后立马赶往勤政殿。 魏皇后这次来勤政殿没有受到阻拦，而是畅通无阻的直接就进到了勤政殿中。 一进去，一群太医正围着建光帝忙忙的诊脉开方。 魏皇后径直走到龙床旁，止住要向自己行礼的御医们：“不必多礼，赶紧诊脉。” 太医诊脉，魏皇后满面冷肃的站在一旁细细观察皇上的情形。皇上面色青灰，情形很是不大好。魏皇后心里慢慢计较起来。 秦院判凝神诊脉，良久，方才满脸凝重的收手。 魏皇后一见秦院判此神色，眼里神色莫辨：“秦太医，皇上她现在如何了？” 秦院判神色难看，踌躇几许方才摇头叹息道：“禀皇后，皇上情况危怠，实在是不大好啊。” 魏皇后闻言陡然看向秦院判：“秦太医，圣上不好，是怎么个不好法，你给本宫说清楚。” 秦太医心里发冷，方才还没给皇上诊脉，单单只是见了皇上的面容神色，秦太医就已经怀疑皇上是中毒了，结果一诊脉之后，皇上果然是中毒了，再无侥幸。 这可真是要命。皇后现在逼问不已，此事可要怎么说？秦太医额角的汗滴了下来，今日一个不好，说不得自己就交代在了这里。 见秦太医踌躇在那里不肯开口再说。魏皇后冷哼一声：“钱太医，你去给圣上诊脉。”秦院判这个老狐狸，现在为了保命，一些要命的东西他不肯说，那就用自己的人。 钱太医应声向前，魏皇后杀气弥漫的看了眼秦太医，你以为你不说，就能脱身了？ 秦太医被魏皇后这一眼看得遍体生寒，不过，现如今也只能先扛着了。秦太医伺候皇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皇上虽然昏迷，但到底没有死，以秦太医对皇上过往的了解，他总觉得这次皇上没有那么容易就死了，谁知道皇上还有没有后手呢？还是小心为上。 秦太医缩着脖子往人后藏了一藏。被魏皇后点名的钱太医奉命诊脉之后，心里却是一喜，皇上果然是中毒了，很好，照此情形，说不得太医院马上会更新换代一番了。秦院判处处压自己一头，日后，说不得，自己可以处处压他一头了，当然了，更有可能的是，说不得还能将秦院判踩在脚底下。 钱太医极力的忍住想要得意的去瞟秦院判的眼神，低头躬身对魏皇后禀告道：“禀皇后娘娘，皇上乃是中毒之像，现在已然毒入肺腑，情况危怠至极。” 魏皇后一听，心头剧震，目光灼灼的盯着钱太医道：“钱太医，你说的情况危怠，何解？”到底有多严重，魏皇后必须要清楚的知道。 钱太医低头躬身，看着魏皇后道：“禀皇后娘娘，圣上现在已然毒入肺腑，除非华佗在世，否则……” 魏皇后懂了，深吸一口气，目光森严的朝着殿内扫视一番，然后威严的下令命人圈住勤政殿，所有人等皆不得出入。 魏皇后吩咐完后，也顾不上看建光帝现在如何了，当即大步转身走了出去。现在这个关键时刻，她要赶紧做好决定。 魏皇后不知道的是，待她刚刚走出勤政殿，建光帝就已经睁开了眼。虽然仍然是虚弱至极，但，毕竟是睁开了眼了。 随着建光帝的睁眼，一道道号令也从勤政殿中发了出去。 魏皇后的信顺利的送了出去了。已经知道皇上昏迷消息的晋王一接到魏皇后的信，真是欣喜若狂，很好，很好，这何宜娴没有说错，自己真是天命所归。 晋王立即点齐人马前去验收胜利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