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过了好大一会儿,陆离峥才回来,十分没好气地甩给他一条新亵裤,叶勉一边在屏风里边穿衣裳一边安慰他,“谢了哈,回头哥给你买好吃的。” “稀罕!” 叶勉在里面哈哈笑,想着陆离峥出去和人借内裤就十分有趣,随口问道:“这是谁的?” 陆离峥轻咳了一声,小声道“庄珝哥的。” 正在低头系腰带的叶勉顿在那里,一脸惊悚,过了好一会才又问了一遍:“你说谁的?” 陆离峥那边声音更小了些:“庄珝哥的啊......” 叶勉定在那里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陆离峥,你真的死定了。” 陆离峥也郁闷,委屈道:“他们都没有嘛,我就去郡王院子里找了他们的管事,还好夏内监熟识我,人家还以为是我怎么着了......” “他不是住长公主府吗?怎么会有院子在学里?” “公主府还没修整好,庄珝哥暂住学里,隔壁一整套院子都是他在用。” 叶勉穿好衣裳,从屏风里走了出来,一把勒住陆离峥的脖子往外带:“走走走,跟我吃宴去,哥今儿个好好谢谢你啊。” “嗷!”陆离峥惨嚎出声,“你轻点儿!” 晚上回了府,叶勉也没敢和府里提这事儿,偷偷让丫鬟把端律的衣裳浆洗干净了,准备明日还回去。 中衣是陆离峥的,俩人关系好,而且他都已经贴过身了,自然不会还回去让他再穿。 至于亵裤......叶勉真是一想就闹心,他和庄珝这关系,自然是算的清清楚楚的最好,就算是一条亵裤......他也得还! 只是这怎么还呢?叶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饼。 洗干净送回去那肯定是恶心人呢,还给他一条新亵裤也是感觉怪怪的,不太对劲。 要么做一套新衣裳给他? 不行!一条裤衩换一套上好的新衣裳,美得他! 叶勉气哼哼地翻了个身。 第30章 生病 第二日在学里膳堂用完午膳, 叶勉就去了启南院,把浆洗好重新熏了金缕香的衣裳还给了端律。 四处找看了两眼, 那人却不在。 叶勉轻咳了一声, 问陆离峥:“荣南郡王怎得不在?” 陆离峥嘴里含着叶勉带过来的舶来糖果,含糊道:“庄珝哥一大早就进宫去了,刚还打发人回来传话, 说太后娘娘留了膳,要再晚上一个时辰回来。” 叶勉点了点头。 “勉哥可是找郡王有事,可要我先带个话?”陆离峥问。 “无事,”叶勉摸了摸鼻子。 本想今日借着来还端律的衣裳先当面与他个道谢,不管俩人之前怎么闹, 这次总是他的私卫救了他,正面一揖总要有的。 不过既不巧, 改日他备上些好礼再谢也不迟。 叶勉揉了揉额角, 又问陆离峥:“你们宿苑可能午睡?” 陆离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二遍敲钟前必须出来,勉哥想去午睡?” 叶勉轻轻嗯了一声, “今儿身子有些不爽利,头疼的很。” 他昨儿个在湖里还是着了凉了,今早一起来就有些不大舒坦,因为之前装病赖床被叶侍郎拆穿, 狠狠教训过,这次真病了, 他想起那顿屁股板子,倒不敢躺着了,还是按时来了学里,只是这身子却越来越飘,头也疼的厉害。 “狼来了”的故事可能会迟到,但是永远不会缺席,这回却怨不得别人。 陆离峥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我刚刚就觉得勉哥你脸色不大好。” “无碍,睡一会儿就好了,”叶勉心不在焉道。 陆离峥赶紧带着叶勉去了宿苑,叶勉没什么精神,和他说笑了两句便躺在床上合衣睡了过去,再醒来是被陆离峥的巴掌给拍醒的。 “你再不醒我就泼你水了,快快快,马上要敲第二遍钟了。”陆离峥拽着叶勉的袖角急道。 叶勉甩开他的手,翻身又闭上了眼睛,他本就是起床特困户,今儿身子又不爽利,哪那么容易叫起来。 陆离峥又拽着他衣襟晃了半晌,叶勉才支起身子坐了起来,只觉得浑身乏力,头虽然不那么疼了,却更加昏沉。 陆离峥催道:“快些下来,司正马上来查房了。” 叶勉打了个哈欠,坐在那儿天人交战了数个回合,最终往下一倒,爱谁谁! “你让侍童在外面上锁就是,散学了你再来找我。” 午后陆离峥坐在学屋里有些走神,心里惴惴的,总觉得不大对劲,趁着先生停了讲习出去恭房的功夫,转头和一边的端律说:“端律哥,我好像闯祸了......” 端律愣道:“你干什么了?” 陆离峥咬了咬嘴唇,小声道:“我......我把叶勉锁在我屋子里了。” 端律愣在那,“你锁他做什么?” “他在我那里午睡没睡饱,又怕司正进来查房,我想着他身子不舒坦,就让他多睡会儿,散学了再去放他回府。” “简直胡闹!” 端律急斥道:“他身子不适,你不上报给医监,还把他一个人锁起来?若有差池,你担得起?” 启南院学子听到这边争吵得知原由,也纷纷埋怨陆离峥。 陆离峥委屈争辩道:“他没睡醒好凶,和他多说两句都不耐烦,我哪敢逆他?” 暮色悄至,叶勉悠悠转醒,只觉得口里发苦,骨头也疼,撩开眼皮盯着床顶的帷帐发了会儿呆,突然一个弹身坐了起来。 草!这什么鬼地方? 他明明记得陆离峥的被褥帐衾都是学里统一的蜜合色素帐,怎么醒来就变成苍缊钩金的奢绣罗账了? 难不成他又穿了??? 叶勉慌乱地撩开层层软罗,还没等两条腿都踩在地上,就见一架八扇折叠落地大屏风后面,鱼贯而出几个和丰今差不多大的童子,见他醒了赶紧上来行礼,齐齐地唤了声,“叶四少爷。” 听到他们叫人,微微喘着粗气的叶勉把心放回去一半,再看几人皆穿着雪青色素袍,并不是国子学侍童的打扮,不由皱眉问道:“这是哪里?” 叶勉问完抬眼打量,只见窗外已经素黑,挡在眼前的屏风也被小童折了起来,露出的偌大厅堂昏幽幽一片,只在远处几案上燃了两盏琉璃灯,烛影幢幢合着月光铺洒在柔软的织金地毯上。 “叶四少爷,这里是荣南郡王在国子学小住的宅院。”其中一小童恭敬答道。 叶勉怔愣在那里半刻,又问了一遍:“谁的院子?” “回叶四少爷,是荣南郡王。” 叶勉再回过神时,厅堂里已灯火遍燃,突然门扉被人从外推开,一锦衣少年面上含着笑走了进来,见叶勉醒了,脸上笑意更浓了些。 “叶少爷可醒了。” 屋里童子皆向他福身,少年恰似叶勉的年纪,把手里的捧的两株半金谷海棠折枝,交给童子插进床头的汝窑瓷瓶里,回身笑道:“觉着如何,可有哪里还不爽利?” 叶勉从未见过此人,见他衣着华贵,想是郡王府的贵人,便客气答道:“多谢,大好了,不知如何称呼,你们郡王可在?” “郡王在书房与人议事,叶四少爷可叫我庄然。” 姓庄,叶勉心下明了,想必是庄珝在金陵的亲戚,便冲他拱了拱手:“方才麻烦贵府照看了,不知你们郡王何时得闲,我去与他说上两句。” 庄然笑了笑:“那这就不知了,有的时候议到三更也是有的。” 叶勉微微皱眉,按下心下不耐,想了想说:“看天色已大晚了,那我先回府,烦你与你们郡王说我明日必备礼身谢。” 叶勉说完起身,却被庄然给拦住了,“嗳,叶四少爷别急,”又伸手指了指一边的漏刻,说道:“您看现已过戌时了,国子学早已下钥,您出不去了。” “什么?” 叶勉无语,好半天才急道:“你们怎么不早些叫醒我?” “叶四少爷莫慌,我们已经派人去贵府传过话了,说郡王留您宿在这里一晚。” 叶勉愣在那半天也没囫囵出这是个什么神cao作,只好问他;“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陆离峥呢?” 说到陆离峥,叶勉又起身,“我去找峥哥儿看看。” 庄然又挡在叶勉身前,拦道:“峥哥儿的宿苑过了戌时也是不能随意出入的,叶四少爷可安心歇在这里,”说道这里庄然恍然道:“看我,光顾着和叶少爷说话,都忘记传膳了,叶四少爷睡了这么久,想必早已腹饥不已。” 庄然说完便去遣小童传膳,待吩咐妥当又转头与叶勉说:“叶四少爷今儿在峥哥儿那里发了热,幸好启南院发现及时,郡王就将您带回来了,咱们院子有长公主派来跟随的医官,倒方便些。” 叶勉听他这么说,心里想也是这样没错,却又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太对劲,他现在脑子还有些昏沉,只想不明白关窍,不禁心下急躁,遂又问道:“能否麻烦庄兄去书房通报一声,就说我醒了,想见见荣南郡王,只半盏茶时候就好。” 庄然脸上的笑微敛了些,看着叶勉面露难色,“叶少爷,您......刚还发着热呢。” 叶勉看着他反应了半天,才忽然明白,这是怕他过了病气给荣南郡王呢。 怪不得一直推三阻四,还议事到三更半夜...... 叶勉一时有些气闷,又哪里都去不得,只好又翻身折回床上,搂过一只香罗软枕趴在那里顾自消化情绪,那个庄然他也懒得再搭理,脸上的假笑和面具似的,打谁看不出来呢。 那边庄然见叶勉不再理人,倒也没再说什么,只坐在不远处案侧的雕漆椅上吩咐童子做事。 暗中看了好一会儿,叶勉只觉奇怪,这个庄然怎么净是吩咐童子打理荣南郡王的私房碎事,这哪像什么亲戚,倒像是他房里的宝雪...... 正纳闷时,一童子过来叶勉床头的暗格里取了一个雕花漆盒来,就听那边庄然吩咐道:“取郡王每日惯用的瑞麟香片出来,一会儿就去那屋子燃上。” 叶勉心下更奇怪了,主人惯用的香片怎么在客房的床头去取,不太清醒的脑子里过了好几个轮回,叶勉心里终于有个不太靠谱的猜测,小声地试探着问那个童子:“你们郡王的主房在哪里?” 童子躬身答道:“回叶少爷,此处就是郡王卧房。” 叶勉:“......” 那边庄然似听到了这边谈话,走了过来歉然道:“那边卧房还没收罗好,郡王惯用的东西多冗了些,倒扰了叶四少爷休息。” 叶勉:“......”那为什么不把我安排在客房? 叶勉正在那里腹诽荣南郡王一家子的脑回路之时,外面几个童子提了几个红漆描金的多层攒盒进来,一一将晚膳菜品摆在厅堂的雕漆圆桌上。 庄然笑着对叶勉说道:“叶四少爷来用膳吧,都是您平日里爱用的菜色,虽是我们院子南菜师傅做出来的,您倒也可当尝个新鲜。” 叶勉一听这个就来气,那个庄珝居然用人查他,连他平日里爱用什么,忌口什么都捋得一清二楚,前两日那个全羊宴的整蛊,他到现在一想起来还反胃。 叶勉看着满桌熟悉的菜品,不禁冷哼:“你们郡王倒是有心,我爹都不知道我吃八宝豆腐里面不放松子。” 庄然也不气,依旧彬彬有礼道:“那叶少爷快来用膳,一会儿菜就凉了。” 叶勉又趴了回去,摇了摇头,他本就身子不熨帖,胃口不佳,一觉醒来又跟被山贼撸上山的似的哪也动弹不得,哪里有心情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