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玉树和临风将沈长漓和陆芊芊接回了宁国公府，原来他们俩昨日找寻了他们一夜，见城内实在是找不到人了，便只好跑来城外找，好在他们昨日的马车在不远处的地方被人劈成了两半，否则玉树和临风便不会来这附近寻找，就直奔官道而去了。 沈长漓和陆芊芊失踪了一夜的事情，不仅惊动了三奶奶和老太太，还惊动了荣显国公府，齐荣立刻派人去查昨日沈长漓和陆芊芊失踪的事情，三奶奶则是在盛怒之下，拟了一封信送去皇宫给了淑妃娘娘，最后变成九皇子李绒也在派人调查这件事情。 他们二人回来之后，除了三老爷和三奶奶关心沈长漓的伤势之外，并无人过问陆芊芊，甚至老太太还在过来看望沈长漓之时，当着陆芊芊的面，说了一句她不知检点的话语，就连二奶奶看着她的眼神里也是饱含着深意。 别人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是三奶奶却是知道，于是她一怒之下，便下令禁止陆芊芊再踏入北竹院，用三奶奶的话来说，陆芊芊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灾星，若不是因为她，沈长漓也不会接二连三的受伤。 这话曾经沈芝玥也有说过，于是当三奶奶再次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陆芊芊的心里已经毫无波澜了。 沈长漓回来之后，三奶奶便日日命人守在北竹院内，不让陆芊芊过去看望他，沈长漓无奈，便只好整日将自己关在院子里看起书卷来。 过了几日，便是秀女入宫的日子，沈芝瑾告别了二奶奶和老太太，坐上马车，跟着宫里的嬷嬷一起进宫去了，在她进宫的这一日，二奶奶和老太太给她大箱小箱的准备了许多的东西，那架势好似她这一进宫之后，便再也不会回来了一般。 自从沈芝瑾入宫之后，二奶奶和老太太便每日里都在家里祈祷着，愿她一定要被选上，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沈芝瑾当真就被皇上看中，封为了沈美人，还被赐了宫殿，至此二奶奶和老太太的心，也终于就放了下来。 可她们这边还未从沈芝瑾的事情中醒过神来，转眼间荣显国公府的人，便来到了府上。 第76章 这次从荣显国公府过来的, 除了齐荣, 还有老太君。 这京城内人人都知道，荣显国公府的老太君很少会出门，除非是有什么大事，否则一般的小事，都极难惊动得了她老人家。可今日老太君却突然造访宁国公府，这让外面一些想要看宁国公府笑话的人, 都不由得对此事关注了几分。 柳mama告知老太太这件事情的时候，老太太正坐在榻上念着佛经, 这几乎是她每日必做的事情, 是以清莞院内的人，对此事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老太太听见柳mama的话, 立刻睁大了眼睛。“你是说荣显国公府的老太君过来了？” “千真万确，人此时正坐在前厅内候着您呢。”柳mama对此事也不明所以, 这老太君突然登门拜访，恐怕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 老太太心下一惊，急忙让柳mama扶着她去往了前厅。 以往在自家府里总是喜欢靠在椅背上打盹的老太君，今日倒是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端坐在主位上，齐荣坐在她下手边的位置上喝着茶水，时不时的往门外张望一番。 没过一会儿，老太太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外，齐荣立刻放下手中的杯子，急忙迎了上去。 “老太太。”他向老太太行礼说道。 老太太冲他微微一笑, 伸手虚扶了他一把，又转身朝着老太君的方向走了过去。 “见过老太君。”老太太对着老太君行礼。 “起来吧。”老太君面色柔和，看起来并没有想要多加为难于老太太的意思。 老太太应声直起了身子，柳mama扶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不知老太君今日来访，所谓何事啊？”老太太笑看着老太君问道。 他们宁国公府虽向来不与荣显国公府来往，但是对于这位老太君，即使是老太太，也是不敢轻易得罪于她的。 老太君听闻这话，朝着身旁的常嬷嬷看了一眼，常嬷嬷立刻会意，让一旁的丫鬟将带过来的东西递给了老太太身旁的柳mama，柳mama接过盒子，打开放在了老太太的面前，只见那盒子里面装着的，正是一只人参。 “这是？”老太太不明所以的看向老太君。 “这是我们家老太君赠给府上七少爷的一个见面礼，听闻七少爷前些日子从荣显国公府回来的时候，不幸受了伤，老太君一直心存挂念，今日便亲自登门来拜访了。”一旁的常嬷嬷急忙笑着解释道。 “承蒙老太君还惦记着我们家长漓，若是他知道了，定是会很高兴的。”老太太笑着让柳mama将人参给收下了，顺便还命柳mama去将沈长漓给请过来。 她心里十分的清楚，老太君今日过来，并不是为了见她，也不是为了来同她拉家常的，而是为了来见沈长漓。至于老太君为何会亲自过来见沈长漓，她便不得而知了，只能待沈长漓过来之后，方能知晓。 这些日子，沈长漓日日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养着伤，他这一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样子，倒是正合了三奶奶的心意。起初三奶奶还时常担心陆芊芊会偷偷跑去见沈长漓，可她派人盯了好几日，却发现陆芊芊一点要去见沈长漓的意思都没有，整日里不是将自己关在院子里看书作画，便是绣绣女红，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陆芊芊关心沈长漓的时候，三奶奶是怎么看她都不顺眼，还将自己的气全都撒在了她的头上，费尽心思不让她接近沈长漓。可如今她不关心沈长漓了，三奶奶反倒是更加的不悦了，成日里说她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念叨得就连她院里的余mama都听不下去了。 其实三奶奶不知道的是，她虽不让陆芊芊去见沈长漓，却没说不让沈长漓去见陆芊芊，于是每到夜里，沈长漓都会偷偷潜入陆芊芊的闺房，与她待上一阵才分开，这也是为何两人至今为止，都对三奶奶的所作所为无动于衷的理由了。 柳mama去到北竹院的时候，沈长漓正换好了衣裳，一副正打算出门的样子，柳mama见状，便急忙向他秉明了来意，沈长漓倒也没多加追问什么，便随着柳mama一道去了前厅。 沈长漓知道，这次老太君过来，恐怕是因为荣显国公府，已经查到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否则今日也不可能是老太君亲自来造访宁国公府了。 他进入到前厅的时候，依旧是齐荣上去迎接的他，只是今日的齐荣，却是同以往有所不同。以往齐荣见到他，都是一副客气又疏离的样子，并不会如今日这般热情的待他，这便让他更加笃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他随着齐荣一道走了进去，先是拜会了老太君，又朝着老太太行了一礼，老太君依旧和颜悦色的将他叫到跟前，嘘寒问暖了一番，随后才向他问道：“怎的今日没将那日的丫头给一道带过来啊？” 沈长漓心中微微一动，随后说道：“老太君若是想见她，长漓这就命人去将她给请过来。” 可他话音才刚落下，便听老太君继续说道：“不急不急，反正迟早都是要见的。” 沈长漓会意，走到老太太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老太太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可是沈长漓却并没有打算要告诉她那件事情，只是示意她先听听荣显国公府的人，这次过来的目的。 常嬷嬷从怀里掏出一个被红色的布所包裹住的东西，递给了老太太，老太太接过来，将那红色的布块给打开，里面露出了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来。 老太太只是看了一眼，便急忙抬起头来看向老太君问道：“老太君，您这是何意？” 她看到那张写有生辰八字的纸张上，写着齐雨裳的名字，这整个京城之内，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这齐雨裳，便是老太君多年前失踪的那个女儿的名字。如今这生辰八字出现在她的手上，难免有些晦气，因为并没有人知道，这齐雨裳现在到底是生是死。 正在这时，坐在一旁的齐荣却是开了口，将老太太心中的疑问给接了过去。 “老太太，您曾是赵府的大小姐，您可还记得您的亲哥哥，赵府的二老爷曾买回去一位名叫陈霓裳的妾室？”齐荣问这话的时候，双眼一直紧盯着老太太，只见老太太听见陈霓裳这个名字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就连眼睛里，也露出些许嫌恶的神情来。 “记得，她曾是我二哥买回来的一个卖身女，后来入府之后，便成为了我二哥的妾室。”老太太声音淡漠的说道。 齐荣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听闻二老爷的这位妾室，出身于市井之家，从小便与自己的父亲生活在一起，家里也一直是靠杀猪为生。后来父亲死于一次意外，家里便被叔叔和婶婶洗劫一空，竟连给她父亲下葬的钱都没能留下，于是陈霓裳便走投无路，只好靠卖身去下葬自己的父亲。” 听到这里，老太太的面容上明显露出了一丝讽刺的模样来。“不错。”她冷冷的说道。 “后来她在街上等了三日，终于等到了来买她的……”齐荣话还没说完，便被老太太给打断了。 老太太重重的将手中拿着的生辰八字给拍在了桌上，冷声说道：“那一切都是她算计的，是她算计二哥的！凭她那一脸的狐媚相，那三天之内不知有多少人家想要将她给买回去，可她偏偏一直等到我二哥去了之后，才肯卖身，这明显就是她一开始就算计好了的！” “可她这般算计到底是为何？”齐荣的眸色微微闪了闪。 “为何？她的目的就是要闹得我们赵家鸡犬不宁！”老太太看着齐荣，脸上露出了些许怒容来。 如今老太太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这是在当着一群外人的面，说她自己娘家的事情，显然是被愤怒给冲昏了头脑。 齐荣沉默了一阵，才继续说道：“据我们荣显国公府所查到的消息，陈霓裳去往赵家不过两年的时间，府里便接连死了二夫人和陈霓裳两个人，二夫人是因为在陈霓裳怀有身孕之时，想要将她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掉，最后被二老爷给发现，活生生的将她给打死了。而陈霓裳，则是在生下赵家五姑娘赵芸初的时候，难产而死的，后来二老爷因为对陈霓裳用情至深，不到一年的时间，也随着她病逝而去了。” 老太太瞪大了眼睛看着齐荣，就连身子都有些微微的发抖，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你们、你们荣显国公府为何要查我们赵家的事情？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老太太，您先别激动，您先听我们把话说完。”齐荣面色平静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其实当年赵府二老爷，所买回去的那个妾室，并不是陈家所亲生的孩子，陈父一生从未娶妻，更不可能会有陈霓裳这个孩子。这只能说明，陈霓裳其实是陈父多年前捡回去收养的孩子，而他收养的那个孩子，却正好是老太君多年前失踪的那个女儿。”常嬷嬷在一旁突然开口说道。 这个消息就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将老太太的脑子给炸得嗡嗡直响。 坐在一旁的沈长漓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伸手将老太太给扶在椅子上坐下，才对着齐荣问道:“你们如何确定陈霓裳就是当年失踪的齐雨裳？况且这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荣显国公府不是一直都未曾查到过齐雨裳的下落吗？” “这也是我们今日要过来的原因之一了。”齐荣说完，便对着身旁的随从低语了一番。 那随从会意，立刻走了出去，没一会儿，便见他从门外带了一个人进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要刺杀陆芊芊的淼儿。 第77章 沈长漓一眼就认出了淼儿来, 那日他同淼儿交过手, 自然也是记清了她的模样，只是他没有想到，荣显国公府的动作竟然会这么快，连李绒都没抓到的人，竟是被他们给抓到了。 齐荣看向坐在对面的沈长漓说道：“长漓兄可认识这个人？” 沈长漓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答话。 “这人正是那日追杀长漓兄和芊芊姑娘的人, 今日我将她带过来，便是想要交给长漓兄去处置的。”齐荣转头看向一旁跪着的淼儿。 淼儿瞪大了眼睛, 死死的盯着齐荣。 “她是镇远将军府老夫人身边的人。”齐荣继续说道。“当年我的姑祖母, 也正是被镇远将军府的老夫人，也就是祖奶奶的亲meimei, 给带出府的，于是才有了后来我姑祖母失踪那一事, 如今长漓兄应是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果然，沈长漓的脸上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来，他早就猜到了当年齐雨裳是被镇远将军府的老夫人给弄丢的，如今听到这样的答案，他也就丝毫不会觉得惊讶了。 “不知可否问一下，当年镇远将军府的老夫人，为何要害老太君的女儿？”沈长漓看着齐荣问道。 齐荣微微顿了一顿，才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站着的常嬷嬷身上。 常嬷嬷看了一下老太君，才对着沈长漓，将所有的事情全都给说了出来。 原来当年是因为老太君的meimei杀死了齐姥太爷的弟弟, 又被当时年幼的齐雨裳给撞见了，她害怕齐雨裳将此事告知于老太君和姥太爷，于是便先下手为强，将齐雨裳给带出了府外，弄丢了。原本她以为齐雨裳丢了之后，便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想到在三年前的一次外出之际，却在长安街上遇到了当时正带着陆芊芊出门的赵芸初，直到那个时候，她的心里才开始慌了。她派人四处打探赵芸初的消息，终于被她给查出来，齐雨裳便是被陈家收养的孩子陈霓裳，于是她害怕当年的事情败露，便派人想尽办法去追杀她们母女俩，却没想到陆芊芊福大命大，最后还是让她被荣显国公府的人给找到了。 “她已经赎罪了。”老太君听完，突然这么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是是是，就您心善，总是能这般轻易的原谅二小姐。”常嬷嬷一脸无奈的看着老太君。 她口中的那个二小姐，正是镇远将军府的老夫人。 直到几日后，从镇远将军府传来丧讯，沈长漓才知道老太君口中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原来早在镇远将军府的老夫人被荣显国公府的人给找到之时，便已经自杀了，得到这个消息的老太君，即使是将那些事情梗在了心里那么多年，但终究在老夫人死的时候，选择了原谅她。 “我想见见芊芊那孩子。”老太君这话是对着沈长漓说的。 沈长漓看着她点了点头，命一旁的雪芙去将陆芊芊给带过来。 齐荣坐在对面没有再说话，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芊芊被带来的时候，依旧规规矩矩的对着堂厅内的众人行了礼，最后当她准备退到沈长漓身旁的时候，却被老太君给叫住了。 “孩子，你过来。”老太君对着她招了招手。 陆芊芊有些不安的看了看沈长漓，只见他对着自己点了点头，她这才敢朝着老太君的方向走过去。 待她走近之后，老太君便一把将她给抱在了怀里，轻声说道：“孩子，我的好孩子，这么多年来，你受苦了。” 陆芊芊站在原地，心里一阵一阵的，没有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旁的常嬷嬷见状，便急忙向她解释了一番，她这才知道老太君为何会如此待她了。 原来，她的外祖母，竟真的是老太君的女儿。 只是如今不仅是外祖母，就连她的母亲也死了，他们陆家也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老太君想要补偿这么多年以来对齐雨裳的亏欠，于是提出要将陆芊芊给带去荣显国公府的请求。起初老太太原本是不想答应这件事情，甚至还想着让二奶奶过来阻止老太君请求，可奈何迫于老太君给他们宁国公府施加的压力，她却是不得不同意这个请求。 陆芊芊原本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荣显国公府，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也不知道去了之后，究竟要面对什么样的事情，可是沈长漓却是对她点了点头，让她同意随老太君一起回去，于是当天傍晚，陆芊芊果真就随着老太君一道回了荣显国公府。 来到荣显国公府的这天晚上，陆芊芊又认识了很多人，老太君一整晚都将她留在院子里说话，她虽眼睛有些识不大清了，可是脑子却是十分的清醒，拉着陆芊芊东扯西扯的，竟是将她外祖母小时候许多的事情，都给说了出来。 陆芊芊并未见过她的外祖母，在她出生的时候，她的外祖母早就死了，可如今听老太君提起，她好似能够想象得到，自己外祖母还是个小孩时调皮的模样。 夜幕降临，老太君想让陆芊芊在自己的院里留宿，却被陆芊芊给拒绝了，她第一天来到荣显国公府，虽然府里的人都待她特别的好，可她终究还是不习惯的。 老太君见她态度坚决，便也没有将她强留下来，倒是命一旁的齐荣送她去今日刚准备出来的院里歇息。 走在回去的路上，齐荣时不时的会转头看看她，玉瑶和檀香就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地方，有些担忧的望着陆芊芊的背影。 “今日表妹初来府上，可还习惯？”齐荣看着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