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爷爷？” 这一句话喊出来的时候，声音像被沙子给哽住一样，干哑难受。 那头急慌慌的人听到声音，身体突然一滞，连忙回头，脸上全是欣喜。 从老人的瞳眸倒映来看，他能看见自己的脸上还戴着氧气罩，虚弱的他，头上还有大半部分的头发因为伤口被剪短。 “阿瑞，你醒了，你醒了？谢天谢地，孩子，你总算醒了。” 老人欢喜着，急忙喊着助理去叫医生过来。 没一会，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带着人急急忙忙赶来。 他们对沈瑞做了一连串的检查，最后告诉边上站着的老人，“沈董，沈总没事了，一切指标都正常，现在只要好好休息，注意一下，很快就能痊愈了。” “好，好，谢谢医生啊，小林，你跟医生去看看阿瑞还有什么事情要注意的，我在这里看着他。” 助理小林颔首，“好。” 等人都退散出去，热闹的病房内，只有爷孙俩。 从始至终，沈瑞的眼睛都在看着天花板，脑袋放空。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做梦梦到爷爷了，而且那么真实。 是太想念爷爷了吗？是因为太久没见到爷爷了吗？ 看着病床上的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头顶看着，老人又喜又忧。 布满皱纹的手，颤抖握着床上孩子的手，声音颤抖着，“阿瑞，你总算醒来了，爷爷担心你啊！” 或许是被握着的手的触感太真实了，或许是爷爷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失落，沈瑞的眼睛动了动，总感觉这不像是一场梦，像是真实存在一样。 他扭头，看着眼前的人，终于，从嘴里吐出两个字：“爷爷……” 老人一听，心都软了一大半，“诶，阿瑞，爷爷在呢，爷爷在呢，你没事了，你没事，都过去了。” 他木然的看着眼前的老人，看他脸上布满的皱纹，看着那向来清明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浑浊，写满了的担心。 他问：“爷爷，我是在做梦吗？”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做什么梦？都是真的。” 老人知道他睡的有些久了，宽慰道：“你放心，都是真的，爷爷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老人说着，又叹道：“爷爷宁愿这一切是假的，就不用看你受那么大的伤害了。不过阿瑞，你放心，车祸的事已经过去了，肇事者也已经找到了，法律不会放过他们的。” “车祸？” 肇事者？ 记忆随着这些字眼，开始慢慢的复苏。 他记得了，他记得了。 那天他下班之后，开车上了高速，后来下高速之后，打了林巧巧的电话。 那天林巧巧说她要回一趟福利院，说让他回家之后让他叫外卖，也可以让钟点工过来做饭。 自从林巧巧到了他家，虽然不喜欢林巧巧管着自己，。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做的饭好吃，很有家常的味道。 那天林巧巧电话这么说，他还嗤了声，说让她最好这辈子也别回来了。 后来…… 后来是怎么样的呢？ 好像是家里看了空荡荡的，自己无聊又开车出去，半路上，突然莫名其妙的给林巧巧打了电话。 电话被接了起来，那头却没有声音，之后，听到了林巧巧在哭。 他不知道怎么了，甚至有些慌乱，询问了林巧巧在哪儿，就去接她了。 两人心情都不好，最后相约之下，去了酒吧，两人喝的酩酊大醉，好像突然冰释前嫌了。 再出来的时候，两人是走路散着酒劲，一辆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车辆像疯了一样到处乱窜，后面的警笛声紧紧跟着。 刺眼的灯光照了过来，眼睛在一瞬间失明，随后，身体凌空而起。 被撞击的一瞬间，他感觉到有人推了自己一下，耳边传来林巧巧大喊的声音，“沈瑞，小心……” 可最终，两人却还是闪躲不开，被乱窜的车子撞的飞起。 连林巧巧也不能幸免。 对了，林巧巧呢？ 像想起什么，他左右看了又看，可都没有林巧巧的身影。 她人呢？ 他们一起在年代文经历了那么多，难道就是做了一场梦，然后现在梦醒了，回到他在病床上的情况吗？ 可那么真实，怎么可能只是他在做梦了。 就算是做梦，那她呢？她去哪儿了？ “爷爷，林巧巧呢，林巧巧去哪儿了？” 沈瑞突然激动起来，氧气罩都被他拆了下来。 沈爷爷还是第一次看自家孙子那么急切林巧巧，虽然说那孩子也跟着一起车祸了，但是想到两人之前都是互相嫌弃互相斗着，虽然不是仇人，但是怎么看都是冤家。 可沈瑞没听到爷爷的话，还在急切着，“爷爷，林巧巧呢，她怎么样了？她当时跟我在一起的，我……” 他知道当时遇到车子来的时候，林巧巧下意识推了他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把他推开了，所以他现在能醒过来，那林巧巧呢？她又有没有事？ 想到之前在年代文的种种，他多么害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他宁愿是自己的魂魄给穿过去，包括林巧巧的魂魄也穿过去了。 那林巧巧的魂回来了吗？ “爷爷，林巧巧呢，她怎么样了？她怎么样了？” 沈瑞急了，抓着爷爷的手，恨不得马上出现在林巧巧面前。 现在有太多未知数了，他在害怕。 抓着爷爷的手都是在颤抖的，连声音都能感觉的到自己的颤抖。 沈爷爷哪里见过他这个样子，连忙喊他平静一些。 可沈瑞哪里能平静的下来？经历了那么多，如果只是一场梦，如果林巧巧因为救他而出事，他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难道就在梦里过完了吗？ 想到这里，浑身就像被一盆冷水给浇了个透。 “爷爷，她人呢？” “这……”沈爷爷面容有些为难，似在找更好的措辞。 看到爷爷这个样子，沈瑞更慌了，他急道：“爷爷，她人呢，巧巧人去哪儿了？她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沈爷爷从没有看到孙子为谁这么担心过，他眼眶因为激动紧张而通红，像有眼泪在他眼睛集聚着。 在孙子的再三询问下，沈爷爷面上为难的说了句，“她……她比你伤的严重，现在还没醒来，医生说，她醒来的机会，比你渺茫……” “什么？”沈瑞惊起，急忙道：“不行，我要去看她，她在哪儿？” “诶，阿瑞，阿瑞……” 沈爷爷想阻止，可哪里阻止的了，虚弱的沈瑞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扯掉身上的一切东西，连忙下地。 这吓的沈爷爷连忙搀扶，“阿瑞，你别担心，她会醒来的，你都能醒来，她肯定也能的，你才刚醒，先休息，休息好了，你再去看她，好不好？” 沈瑞哪里肯听啊，急急忙忙要起来说要去看林巧巧。 可他刚走了两步，身体虚弱的直接往地上倒了下去。 沈爷爷惊呼一声，急忙把人扶起来，幸好出去之后的林助理回来了，帮忙扶住了沈瑞。 一旁的沈爷爷不停的劝着他，让他放宽心。 可越听，沈瑞心里越担心。 他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如果仅仅是两人出车祸严重受伤，没有其他情感纠葛，也许沈瑞会只是让人去确认林巧巧伤的怎么样，能不能醒来？ 可现在不同了，他和林巧巧在另一个世界待了那么长的时间，感情都建立起来了，现在突然醒来，却被告知出车祸醒不来了，他怎么能不担心？ 他担心林巧巧醒不过来，他担心林巧巧还在那个世界而他回来了，他也担心这一切只是自己做了一场梦，根本不曾存在过，而林巧巧依旧是没有醒来。 他害怕，只能急忙的抓着爷爷的手，“爷爷，我要去看看她，我要去看看她。” 孙子满脸的祈求，沈爷爷哪里敢不答应。 不过沈爷爷还是先稳住孙子，然后让助理去把医生找来，询问能不能行走。 医生说，身体已经康复的差不多，现在醒来除了虚弱，还是可以动一动的。 最后沈爷爷给准备了轮椅，让林助理推着人朝着林巧巧所在的病房而去。 一路上，沈瑞心里却十分不安，他在心里做了很多假设，但是每一种假设都是不好的。 越想，他心里越害怕，手紧紧捏成拳头，却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心里祈祷着，林巧巧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可当他们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却被告知，不能进去，人正在抢救。 有人拦在门口，一问之下，原来刚才护士进去换药，心电图突然直了，医生听说了这边的情况，急匆匆赶来抢救，这不，人正在抢救。 听到这里，沈瑞差点晕死过去。 只是最后却还是强撑着，煞白着脸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生命力那么顽强的人，怎么可能会死呢，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要去看看她，我要去……” 沈瑞说着就要从轮椅上爬起来。 沈爷爷和林助理哪里敢让他去闹，连忙安慰，“现在医生正在抢救，你现在去打扰了医生也不好。” “可是她，她……”沈瑞说了半天，却说不个所以然来。 他只想说，他不想让林巧巧出事，可是这哪里是自己一句话就能不出事的？ 当初他就不该为了劝林巧巧伤心就该去喝最辣的酒，如果不是喝醉了说要散散酒劲，没那么快回家，走在路上，他们也不会遇到被横冲直撞而来的车子撞伤。 可是，如果不是被撞，他也就不会做一场似梦似真的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