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舒珞明白，哪能不明白啊。 她还是微笑，没办法啊，能怎么办？ 主持人好心地问台下的观众：“你们谁会弹奏李斯特老师的《爱之梦》？可不可以帮她一把？” 台下顿时静悄悄的，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很明显没有人会，就算有人会，台下多数都是参赛者的亲友，谁会给敌人帮忙啊？ 一个会场的，都是敌人。 主持人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对舒珞说：“好像没人会，那祝福你，请开始你的表演吧。” 就在主持人准备退下的时候，人群里出现了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我会。” 大家齐齐地向着声源处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运动衣，坐着轮椅的少年从会场过道里走向了舞台。 舒珞的心倏地一紧。 她也望向那少年，只见那少年不卑不亢地推着轮椅停在了舞台下方。 他的神情清冷，却让舒珞忽而有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安全感。 他抬眸看她，又看向一边的主持人，声音是很少开口的沙哑：“我可以试试。” 舒珞忽而觉得自己的心不控制地开始跳动。 沈峥，他竟然也来了？ 第8章 他豁出去了 钢琴家弗朗茨·李斯特带有浪漫主义色彩的《爱之梦》弹起来并不简单，它对所弹钢琴之人的手指要求也是比较高的，手指不够长后面两只手并用，音符键跨度比较大的话，很容易出错或者断音。 陈岳驰试着给舒珞编舞的时候还给舒珞看过他的手，舒珞依旧记得陈岳驰得意的模样：“小珞珞，你看我的手，不仅好看还长，天生就是用来弹钢琴的手，这首《爱之梦》学钢琴的人或许大多数都会试着弹，但是不一定都能弹得好，我就是那个既会弹也弹得好的人，认识我你是不是很开心？” 当时舒珞只给他一个白眼。 此刻看沈峥走了出来想要帮她，舒珞还真的担心他行不行。 主持人见有人毛遂自荐，还是个残疾人，眼神里划过一丝鄙夷，就连观众台上，都开始窃窃私语，很明显大家都在怀疑这个残疾少年。 沈峥坐在那里就像等待宣判一样，他的手微微抖了起来，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观摩的滋味可真不好受，要不是看到没人帮她，他不会站出来被人这样用各种诧异的眼神羞辱。 他会弹钢琴，是因为从小自卑自闭，没人肯和他玩，他想听见声音，于是他爱上了音乐，爱上了一个人在孤独的日子里独自坐在钢琴前弹奏自己心中的夜曲。 这首曲子他学了很久，他不敢保证有大师级的水平，但是对于舒珞比赛，还是可以的。 主持人有点尴尬地看着沈峥，笑着问：“你确定吗？你行吗？” 他的能力受到了质疑，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他没有退缩，他鼓足勇气，对着主持人点了点头。 主持人说：“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然后她又回头问舒珞：“虽然你独舞会给你扣分，但是不会扣太多，如果曲子弹到一半没弹好，那一定是很扣分，你想让他帮你么？” 舒珞看向沈峥，沈峥低下了头，舒珞几步走上前去，肯定道：“我确定，我相信他。” 一句话，让沈峥重新抬起了头，他望向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姑娘，他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她跳下舞台，像个坠入凡间的仙女，明艳动人，光彩夺目。 她走向沈峥，对着沈峥鞠了个躬，声音甜软温柔：“谢谢你愿意帮我。” 沈峥没有答话，他的手紧张地按着轮椅，舒珞走到他身后，推着他上了舞台。 会场一时间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大家窃窃私语，对沈峥都表示怀疑。 沈峥的身子都僵直了，他太紧张了，她就在他身后，她身上的香味袭击他的嗅觉神经，撕碎他为她疯狂的理智。 他今天疯了，他为了不让她难受，把自己的所有脆弱和不堪都撕碎在了众人面前。 可是为什么，他心里这么开心？ 被质疑被指指点点的阴霾一扫而光，他满脑子都是她可爱又美丽的笑容。 她化了浓重的妆，樱桃小口艳丽的不像话…… 他在她面前就像个小丑，无处躲藏。 她把他推到了钢琴前，她轻声细语道：“别紧张，也别怕，你平常怎么弹的，就怎么弹，我们不在乎结果，我们努力了就行。” 他沉默地点头，他甚至连抬头看她一眼都不敢。 他连开口的自信都没有了。 他现在满脑子就只有一个想法：她信任他，他就不能让她失望，他得帮到她。 这是他暗恋了五年的姑娘，从她上初中开始，他就比她高一级，他注意到了她，可是她的眼里从未看到过他。 能让她看到，注意到，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啊，他很开心，也很紧张。 今天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唯一一次的勇敢，为她勇敢。 他摒弃了众人的嘲笑，摒弃了自己的尊严，他豁出去了，就像上次他一个人跑去医院看她，却只是在她病房门外待了几分钟就走了一样，他所做的，从来都不要求她回报。 可是，她注意到他了。 第一次，她把他在医院门口扶了起来。 第二次，冰雪纷飞，她把伞遮在了他头顶，怕他手冷，塞给了他一双手套。 第三次，她在所有人质疑他的时候，选择了相信他。 本来今天他得知她要比赛，他只是来远远地看看她而已。 他发誓不会靠近她，但是还是靠近了。 — 他的手指落在钢琴上，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已经准备就绪。 舞台上的灯光暗了下来，她像是静止在黑暗里的精灵。 他深呼吸，平静下来，开始弹奏。 音符开始在他指尖上跳跃，似乎只有在沉浸在自己内心世界的时候，他才不是残疾的…… 他心无旁骛，一心一意按着记忆里的节奏弹奏这首难度九级的钢琴曲。 他甚至都没看她翩翩起舞的样子。 很意外的，全场寂静，似乎都在听音乐会，大家开始心照不宣。 周小芬紧张的握紧了自己的手，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中央灵活舞动的舒珞。 她家珞珞不愧是学了多年舞蹈的，身体柔韧度很高，好多高难度动作她都游刃有余，周小芬捂住嘴巴，热泪盈眶。 舞蹈和曲子的意境相互结合，竟是如此迷人，观众席前面的几个经纪人开始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秦姒气死了，不仅因为和她搭档的那个唱歌的选手自己报名独舞参赛，还因为她做好的计划被沈峥破坏了。 秦姒在后台气的大发脾气，摔了补妆的化妆品。 直到舒珞独舞结束，她都还气的不轻。 她咬着牙没哭，没人帮她又如何，她还可以临时放曲子跳，她去找后勤临时换曲子。 舒珞独舞结束后，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几个经纪人都频频点头。 舒珞对着观众台鞠躬，气喘吁吁说了谢谢。 舒珞退下了，她走的时候还不忘去钢琴那里把沈峥也推走。 不得不说，沈峥弹得曲子给她加分很多，她甚至觉得沈峥比陈岳驰弹得要专业一些，他连一个音符都没弹错。 轮到秦姒上场了，周小芬跑到后台去看舒珞，舒珞开心地抱住周小芬给她一个亲吻，看起来很开心。 周小芬得意地捏她的脸：“不愧是我闺女！棒死了！” 舒珞脸红地回头想给周小芬介绍沈峥，可是一转眼，沈峥竟然已经不见了。 第9章 青春回忆录 周小芬也诧异地发现那个帮助她女儿的残疾少年不见了，她还有点惊讶地问舒珞：“他是不是那天我们在医院门口扶起来的男孩啊？” 舒珞笑着回答：“是的，我妈的记忆力就是好。” 周小芬捏舒珞的脸，语气里都是遮掩不住的得意：“你今天可给妈长脸了，就算得不了奖，也让妈在李美娟面前扬眉吐气了，你看她得意成什么样了？好像就她家秦姒长得漂亮似的，我家女儿也漂亮的没话说。” 街坊邻居之间相互比较都是常有的事情，上辈子因为舒珞和秦姒关系好，李美娟便也经常去舒珞家串门，她和人聊天三句不离她闺女秦姒。 秦姒后来一夜爆红成了明星，她就更得意了，卖了他们家的房子搬去了别墅住，走的时候还不忘去她家里给周小芬炫耀一番。 周小芬当时就又气又觉得李美娟恶心，比了这么多年，秦姒是比舒珞有出息，但是她对舒珞要求并不高，只要舒珞好好学习，身体健康，以后有份工作，嫁一个疼她的老公就行了。 她本就不想拿自己家孩子和别人家的比，偏偏李美娟就热衷于攀比，她很是无奈。 舒珞那时候终究是没勇气告诉周小芬，秦姒的成功是她一手促成的。 上天重新给她一次机会，她便想让周小芬也在人前得意一把，她不敢保证她能得大赛第一名，但是她的分数绝对不会太低。 评委都还没公布打分结果，是准备表演结束后一起公布，其实他们心里都已经有了人选，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舒珞笑着拉着周小芬去台下，准备看秦姒的表演。 周小芬拉着她的手，还不忘叮嘱：“回头我做点好吃的，你去学校的时候，给那个帮助过你的学长带点，谢谢人家，要是今天没有他，你估计就惨了。” 舒珞闻言，点头，她的父母总归是开明的，知恩图报。 秦姒跳了一支快节奏的现代舞，打扮火辣撩人，动作尺度很大。惹得台下一片尖叫声和口哨声。 舒珞一个女的都看得想流鼻血。 也还不错，本来她之前找人合作，事先是准备两个人边唱边跳，这样的话会很加分，可是后来那个和她搭档的人去了另外一个赛场独自报名跳了一支民族舞蹈，得了那个赛场的第一名。 于是秦姒就只有这样解救了。 一支现代舞结束，台下一片掌声，舒珞也没多大情绪，如果今天秦姒赢了她，再次重演上辈子成功女演员的戏码，那就代表她舒珞在才艺方面真的不如秦姒，她也没什么不开心的。 她坐在周小芬身边，周小芬对她说：“秦姒这丫头功利性太强了，你看她为了竞争不要命地跳，我都看到她崴脚了，你可不能这样啊珞珞，比赛固然重要，但是身体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