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如果姜穗现在好好的,驰一铭倒是不怕姜穗不回来,毕竟姜水生还老老实实在大院儿待着。 只不过他第一次后悔收了她手机,这样想说些威胁的话姜穗都接收不到。 清晨的雾还泛着些许冷,驰一铭看着还没开门的店铺,讥嘲地想,她又能去哪里? 驰厌早死了。 即便没死,现在也是个丧家犬一样的存在,又能给她什么? 姜穗拿着驰厌给她的早饭,眨了眨眼睛,她小声问:“你昨天不是说我们没饭吃吗?” 暖呼呼的包子和豆浆在她手上,驰厌五点就出了趟门,那时候她还没醒。 等她醒过来,他已经回来了。 驰厌淡淡道:“家里还有点钱,好好吃饭。” 姜穗应了一声。 驰厌骗了她,他五点多出去,帮李子巷巷尾的孙大娘搬了点东西。那老人家眼睛已经花了,认不出他就是当年也住过李子巷的少年,只不过心地还算不错,她开个早餐店,李子巷的人都会去她那里买早饭。 孙大娘说:“谢谢小伙子,今天要不是有你,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好。这些钱你拿着,不多,是我心意。” 驰厌没接,他要了几个小包子和一杯豆浆,就回家了。 小rou包蒸得又软又香,白白胖胖有六个。 姜穗拿了一个,放在他唇边。 驰厌推开她的手:“我吃过了,你吃。” 少女摇摇头:“吃不完。” 驰厌说:“那就放着。” 他性格本就如此,油盐不进的冷硬。 姜穗这几天为了那张横霞岛屿的机票,也着实累得够呛,但是她知道,驰厌一定比自己更加不容易。 见驰厌起身就要去院子,她着急了,蹬蹬起身,跪在他腿上。 “不吃不许走。” 驰厌怕她摔了,扶住她的腰。他皱眉:“你这是什么动作,谁教你的,好好坐着说话。” 姜穗见他严厉的模样,也不怕他,她眉眼都带着笑,另一只手轻轻抚上男人脸颊:“你回来了,真好。” 驰厌便再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有什么好的?换个人,估计都嫌弃死他了。 姜穗再喂他,他沉默张口吃了。 说饿并没有多饿,毕竟一生的风浪加起来,也没有昨晚的情绪多。 故乡这轮小月亮,自己颠颠落在他怀里。 他握住她手腕看了眼,驰一铭捆她的痕迹还在。他眉眼淡淡,眸色却冷冷沉沉。 那么久,他都没舍得动她一下,可是驰一铭到底干了些什么。 姜穗缩回手,背在背后:“不疼真的,就是看着吓人。” 驰厌说:“嗯。” 他顿了顿:“他对你好不好?” 姜穗说:“可坏了,他放恐怖片吓我,不许我出门,不许我上学还绑我。”她瓮声抱住驰厌,赖在他怀里,说完事实以后开始坏心眼告污状,“他还打我骂我,不给饭吃。” 驰厌皱眉。 怀里少女说:“要驰厌抱抱才能好。” 驰厌拍拍她:“下去。” 姜穗被他放一旁板凳上,驰厌冷静地说:“一铭不会打你骂你,也不会不给你饭吃。” 她脸蛋微红,偏偏不服气瞪他。 仿佛在问他为什么那么笃定。 驰厌看她一眼,因为我们都爱你。 但这句话他到底沉默着没说。 好吧,驰厌不好骗,姜穗只能焉哒哒说:“前面的话是真的。” 她至今还记得那一晚自己看着驰厌和水阳他们车子开走的难过无助。 她怕他再次丢下自己。 姜穗说:“我今天出去看看,有什么兼职能做。”显然是还记得她自己昨晚的话,不让他饿着。 驰厌:“老实待着,我不至于那么没用。” 他一旦下定决心的事情,很少有人能动摇。 驰厌说:“一铭肯定在找你,别出门。” 白猫跃上屋檐,驰厌回头,对上倚在门口看他的少女眼睛,他顿了顿:“你不出现,姜叔就不会有事,一铭知道,如果联系不上人,即便威胁,你也不知道,姜叔在他那里反而安全。过段时间,我会把姜叔带出来。” 清晨薄雾下,她眼里的光细碎又温柔:“嗯呢。”是全然信任的模样。 她声音脆脆的:“驰厌,你要早点回来啊!” 驰厌脚步为此一顿:“嗯。” 姜穗看着男人高高的背影,他很少说情话,至今也没有说过喜欢她爱她。他沉默,有时候还会死板拒绝她的亲昵。 可是姜穗什么都明白,他这辈子少言寡语,却把能给的一切,都给她了。 大海的爱深沉而厚重,有些人不必说,她也应该学着懂。 驰厌迈步走进一个孤寡老头家。 他连着敲了五次门,每次节奏都不同。一个颤巍巍的老头打开门,将一大袋珍珠给他看,颗颗圆润漂亮,都是最好的海水珠。 老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 驰厌说:“去卖了,换现金。” 老头倒不会问缘由,驰厌让卖他就去卖。 如果是水阳在,估计会瞪大眼睛:卧槽你疯了! 老头很快回来,他在的小区老旧极了,一袋子珍珠,换成了厚厚一堆钞票,少说也有几十万。 驰厌用手提箱装了,往外走。 老头知道的事情很少,浑浊的眼睛目送他离开。 姜穗在家把能打扫的地方打扫了一下,井水沉甸甸的,她喘着气弄上来了三四桶。 快中午了,驰厌还没有回来。 她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个浅蓝色和牛仔裤,姜穗觉得,他们接下来,估计会有一段十分煎熬的日子。就像以前的驰厌和驰一铭一样,吃不饱饭,躲躲藏藏之类。 但她一定要让驰厌先吃饱,她甚至趁着这段时间,仔细想了想哪些兼职可以做。 她甚至也应该鼓励驰厌,莫欺少年穷,现在落魄些没事,以后总能好起来。 哪怕他不是未来那个让时代都敬重的驰厌先生了,大家都不爱他,还有她爱他。 姜穗把苦巴巴又励志的故事都想了一遍,驰厌也回家了。 他背着一个大包,手里还拎着一个不太大的箱子,姜穗好奇地看他一眼。 “过来。”驰厌拉开包。 姜穗眼睛圆圆的,看着他的背包。 里面一条秋天的棉质粉色长裙,领口一圈可爱的绒毛,裙摆还好几个白色小兔子,裙子配了秀气又保暖的外套,甚至还有秋天裙子配的袜子。 乖巧极了的一套衣服。 还有给女孩子的小皮鞋,贝雷帽。 他甚至拿出了一个精巧的小蛋糕,就巴掌大,递给她。满满一个书包,全是给她买的东西。 姜穗茫然地看看驰厌。 这和她想象的艰苦生活好像不太一样。 他不是一无所有了吗? 驰厌说:“换好衣服,带你换个地方住。”这房子窗户是坏的,会漏风。他怕她感冒。 姜穗换了衣服,见驰厌要给她戴帽子,她扭开头:“不冷呢。” 驰厌也不勉强:“我给你拿着,冷了给我说。” 驰厌重新收好背包,牵着姜穗出门。她一身可爱又暖和,悄悄问驰厌:“我们有钱了吗?” 驰厌道:“嗯。” 总不可能真让她吃苦。 吃了饭,他们来到了一套山间小别墅。 小别墅占地面积确实不大,但是有的东西一应俱全。 驰厌没有钥匙,他从二楼爬进去开窗,给姜穗打开门让她进来。 姜穗紧张地问:“我们闯进了别人的房子吗?” 驰厌好嚣张的样子。 他默了默:“我的。” 只不过名字不是登记的他的名字,毕竟狡兔三窟这个道理他明白。 姜穗很高兴,她最怕驰厌一蹶不振,毕竟谁都想年少有为不自卑。可是驰厌的年少着实糟糕。 晚上下起了一场雨,春雨贵如油,到处散发着春天的勃勃生气。 驰厌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份横霞岛屿的报纸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