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明明不痛不痒,可是他的手猛然一颤,僵硬住了。 驰厌看着姜穗,她明透的桃花眼里带着浅浅的厌恶,她说:“你别碰他,他不是故意的,”她又转头道,“孙小威,我们走了。” 驰厌喉结动了动,死死咬住牙,还是不能阻止那股苦涩蔓延开。 他第一次这样清楚自己的立场,孙小威是光明正大的保护者,而他站在敌对面,在她看来又坏又面目可憎。 她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趴在他背上为他挡雨,也不会做出去后山救他的傻事。 她那么好,可她讨厌他。 孙小威心想,小爷才不要走,还没收拾段玲呢。 姜穗知道他的性格,于是道:“孙小威,我把院子里的多rou送给你。”她温和地笑了笑,眼眸瑰丽,孙小少爷完全没听到她说什么,然而魂都要飞了,呆呆重复道:“送、送给我?” “嗯,给你。” 孙小威倨傲道:“哼,那今天就暂时放过段玲,我们走吧。” 驰厌收回自己的手,她打那一下仿佛还烙印在身上,疼得他心脏微微颤抖。 他身体僵硬着,许久才若无其事一般,把那只手放进兜里。 = 这件事最后是孙晨出面解决的,孙小威添油加醋激昂告了一状。 孙晨亲自上门道歉,又赔了很多礼物,姜水生这才知道这件事。姜水生气得要命,一件礼物都没要,站在门口臭骂段玲。 孙晨苦笑,姜穗心中却觉得温暖:“孙叔叔,你的道歉我接受了,礼物拿走吧,我和爸爸不会要的。” 孙晨说:“对不起,我教训过段玲了,但是我不是她爸爸,只能点到为止,我已经给段天海说了,让他好好教女儿。穗穗,老姜,我真对不起你们。” 发生这样的事,孙晨也对段玲很失望,提前把她送回家了。 段玲赌气说:“不待就不待,我回家去。” 坐在汽车上,想到舅舅竟然也责怪她,她眼里出现些许泪意,又憋了回去。她就知道舅舅说不定还记恨孙小威小时候那件事,孙小威才是他亲儿子,她这个外甥女根本算不了什么。 路过南边姜穗家时,她转头深深看了一眼。 见驰厌目不斜视的冷淡的模样,她心中终于舒坦点,也不再看姜穗家了:“张叔,开快点,我想我爸了,舅舅竟然骂我。” 张叔叹口气:“好的,小玲。” 段天海接到了孙晨的电话,皱了皱眉,然而他想到段玲的缺陷,放轻语气意思性讲了两句,就把这件事带过了。 何况他心中也有不满,孙晨只指责自己教女儿,他自己怎么不把孙小威教好,竟然为了别人和jiejie动手。他明明知道段玲最在乎脸了,还打了段玲好几下。 暑假很快过去了,再开学时,段玲和驰厌已经高二了。 段玲后半段暑假过得挺愉快的,以至于她都忘记姜穗这件事了。 直到某一天,她从学校楼梯上摔了下去。 当场鼻子出了一滩血。 同学们吓得尖叫。 有人去喊驰厌,驰厌慢慢放下书,他目光平静极了,一步一步走向倒在地上的段玲。 他冷冷看着她,像在看一滩死rou。 周围有人惊恐地说:“驰厌,你不把她送医院吗?” 驰厌平静道:“摔伤患者不能动。” 驰厌拿出手机,先打医院的电话,又打段天海的电话。电话那头,段天海目眦欲裂。 救护车声中,驰厌在段玲身边蹲下。 周围吵吵闹闹,他撩开她头发,上面沾了她的血。段玲完全失去了意识,驰厌低声问:“怎么样,段玲小姐,痛不痛?” 段玲身体微微抽搐。 驰厌笑了一下。 上课铃响了,再多看热闹的同学也只能一步三回头回到教室。驰厌拍了拍段玲的头,也像拍狗那样拍。 “你可没我难受。”他一颗心,在暑假那时都快碎了。偏偏还要像狗一样,她指哪儿打哪儿。 驰厌慢慢把指尖的血擦干净,看着段玲被抬上救护车。 这件事让段天海焦急又大发雷霆,段玲摔得很严重,在手术室里抢救了很久,接下来可能住院都要住两个月。 她的门牙掉了一颗,有轻微脑震荡,右腿骨折,鼻梁骨受损。 段天海一巴掌打在驰厌脸上:“废物!我让你看着她,你都做什么去了!” 驰厌低下头,面无表情。 段天海等段玲能说话了问:“小玲,谁把你推下去的?” 段玲眼中怨毒,然而她仔细回想,什么都想不起。似乎真的是自己掉下去的?可是好好的,怎么会掉下去呢? 他们学校是普通学校,楼梯上自然没有装监控,而且段玲是上了厕所回来出的事。这件事要怪也怪不了驰厌,因为那时候驰厌在教室里面看书。 段玲和段天海只能自认倒霉。 段玲住院,驰厌便不能再继续读书。 因为他的失职,段天海想要解雇他,可是段玲不同意,毕竟驰厌能力的确出色。 段天海想想也算了,换个人,也不会比驰厌做得更好。 于是干脆让他去公司打杂,等段玲身体好了再去学校念书。 驰厌算准了这个结果,平静地应了。 十月份,他开始去段家的服装公司帮忙,只是最底层的打杂而已。 然而时间却空下来了,周末时他忍不住去了一趟阳光中学。 风微凉的早秋,校园里一派欢声笑语。 来的路上,他买了一块可爱的粉色蛋糕,往校园里面走。 陈淑珺拉着姜穗的手,从小卖部回来。 姜穗看见驰厌时,小脸皱了皱,拉着陈淑珺绕开走。 陈淑珺问:“那是……驰厌吗?” 姜穗点点头。 “他来做什么呀?好像拿着蛋糕。” 姜穗想了想:“来看他弟弟吧。” 第28章 疯狗吗 驰厌也看见了姜穗,她拉着另一个圆脸少女绕开他走。 他皱眉, 手指紧了紧, 追过去:“姜穗。” 姜穗抬眸看他。 他想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臂, 最后指尖蜷缩放下:“我能和你说说话吗?” 陈淑珺左看看右看看, 松开拉着姜穗的手:“那我回教室啦, 大课间还有时间, 你们说吧。”她一溜烟儿跑了, 心里满是八卦。驰一铭的哥哥怎么会找姜穗说话? 驰厌低声道:“抱歉。”他把手中蛋糕递给她。 姜穗不接,她摇摇头:“你是替段玲道歉的吗?我已经不生气了,孙叔叔也替她道过歉了。” 驰厌抿抿唇,他看着姜穗的眼睛:“不是。” 姜穗疑惑看他。 驰厌说:“是我自己, 想和你道歉。” 姜穗愣了愣, 然后她摇头道:“我明白的,你不是故意的, 你只能听段玲的话。”她这段时间调整过来心态了, 因此对他也不太在意,她甚至能友好地道, “我没有生你的气。” 因为她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她眼里带着轻快释然的笑意,驰厌喉间干涩, 这世上最可怕的情感约莫就是不在意。 然而他能奢求什么呢?在姜穗眼里, 他就是段玲的走狗,为了生存不择手段。 驰厌平静下来, 他问:“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姜穗摇摇头,她退后一步, 似乎不太喜欢他的眼神:“我要回去上课了。” 驰厌默了许久:“好。” 她绕开他,从他旁边走过去。 他收紧手指,连回头的胆量都没有。 那一年还没有流行“白月光”这个词汇,他一辈子的胆怯几乎用在同一个人身上了。这个人不在意他,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不需要他为她做任何事情,然而却是他年少的辗转反侧,念念不忘。 他甚至,很难见她一回。 = 姜穗做完教室的卫生,拎起教室垃圾的时候,天空已经下雨了。 十月秋雨凉飕飕的,她裹紧外套,从教室外面拿了伞就往楼下走。这个点校园几乎没几个人了,她为了躲驰一铭,这两年着实不容易。 她下到一楼,转去学校的垃圾堆,天空划过一道闪电。 教学楼下的垃圾堆转角处,有细微响声,姜穗来不及收脚,她才拐角,就连忙捂住了嘴。 少年衬衣解开两颗扣子,扣住一个白色衣服的女孩子在接吻。 他姿态懒散,明明扣住人家下巴反复摩挲,他眼里的笑意却冷嘲极了。 那女孩一直喘,手攀上他的肩膀。 驰一铭听见脚步声,微微抬眸,就看见了转角处的姜穗。 他动作顿了顿,唇还落在那女孩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