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为什么他们泄露的布防图没有取得丝毫作用？ 为什么他们安插的卧底迟迟没有传信回来？ 难道那人叛变了…… 不顾家人的死活？ 现在全皇城……不……是整个大康的百姓都在讴歌九皇子的战绩，要是等他回京，太子之位还怎么能拿到手？ 可军队中，他们安排的好几个卧底都没有刺杀成功的消息，这又令七皇子一派焦虑不已。 “母后，我们动手吧，儿臣想拼一把。” 七皇子不想等什么‘名正言顺’，也不想在等什么‘有利时机’，他觉得，自己再不出手，就永远也得不到皇位了。 “那就动手吧。” 贵妃风韵犹存的面容上，一双狭长魅惑人的桃花眼里沁出毒蛇般的冷光： 是皇帝逼的，都是他逼她的！ 曾经京城第一美人的她，现在尤有一张美艳夺目的脸庞，可当年京都多少贵公子追求的她，一心只爱着那时还不是太子的皇帝。 为了他，她怂恿他哥哥助他排除万难登上天子之位，为了他，她耗尽自己所有心血进宫就只为得到他的爱。 可皇帝的眼里，从太子时期一直就只有相貌才华样样都不如她的太傅之女秦瑟。 即便她也为他生儿育女，即便她在皇帝出征秦瑟没有人保护时暗地里铲除了她，可无论那人活着还是死去，皇帝的眼里都从来没有她的存在。 她愤怒啊…… 既然得不到他的心，那就也要让他尝尝痛心疾首的滋味。 但是她那时残存的爱意又令她不舍得直接朝皇帝动手，那就只好用秦瑟的孩子的命来抚慰她内心的创伤了。 眼见着太子惨死，眼见着陆染小崽子腿残，而皇帝无可奈何的样子，她就觉得快慰。 皇帝这天下，最终还是要留给她的儿子。 而不是秦瑟的。 …… 原本想要继续看着那小崽子苟延残喘，痛苦不堪的模样，哪知道事情有变。 不过……不急…… 他哥哥手握重兵，西南部守卫的将军又都是只服从皇帝，不服从个人的，只要他们先下手为强，让她的宝贝儿子登基，那么他们手里的兵力自然比陆染小崽子多。 只要陆染敢领兵进攻京城方向，那么他逼宫谋反的罪名就逃不了。 贵妃想到这里，眼里的悲戚与恨意转化为可以凝为实质的恨辣。 *** 三天后的夜晚，七皇子带着禁卫军包围了皇宫，以捉拿刺客为由。 “七皇子，皇上不见了！属下以搜捕刺客为名，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没发现他的踪迹。” “玉玺呢？” 七皇子的眼里闪现震惊，他没想到皇宫竟然还有逃生密道之类可以使老皇帝神不知鬼不觉逃走。 但在焦虑后，他又想到关键点玉玺。 “属下无能。” 禁卫军首领赵铁锋眼露惶恐不安。 “废物！连个没武功的老不死都找不到，还没有玉玺的下落，我要你有何用？” 七皇子一脚踢翻了正在禀报事实的赵铁锋，眼里的戾气就像是打气到极限的气球，仿佛随时都会炸开。 赵铁锋仰面栽倒而去，谁也没看到的地方，他的眼里有不屑鄙夷闪过。 玉玺没有可以伪造，老皇帝手里的兵权已经被自己掌握，翻不了天。 七皇子的手用力一拍，皇帝处理公务的案桌桌面顿时一震，最上面讴歌九皇子的奏折也掉落在地。 他看到奏折上“战神”“无敌”等字眼，眼里有厌恶嫉妒恨闪过。 就是这个九皇子，抢走了属于他的父爱，还让他母妃日日哀愁，原本他还打算顾及点儿兄弟情在自己登基后留他一条贱命守皇陵孤苦终老，现在看来，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七皇子抬起他高贵的靴子，用力一碾，奏折上顿时被落下一个黑漆漆的脚印，把原本白字黑字的奏折弄得模糊不堪。 七皇子用上位者鄙视蝼蚁的架势瞥了眼已经看不清任何赞颂词的奏折，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在赵铁锋惶恐的目光里一步步慢慢踱向皇帝处理朝政的椅子。 等他坐下，他的眼里没有什么焦距，显然已经在想象几天后的登基仪式和他踏上皇位的美妙时刻。 过了好一会儿，七皇子漆黑的眼眸终于聚焦，同一时刻，里面的愉悦被狠辣代替。 “即刻封锁皇城，以搜捕刺客之名捉拿逃跑的老皇帝，死活不论。” 在七皇子看来，就算皇宫有密道，也挖不到郊外。 而他也巴不得老皇帝快点儿死，反正可以把罪名推给莫须有的刺客。 “属下遵命。” 看到赵铁锋离去的忠犬背影，七皇子的眼里闪过满意之色。 *** 三天后，赵铁锋来报，在皇城北部络芝山发现皇帝逃窜踪迹，在他们的追击下，皇帝逃窜到悬崖，追兵赶到之时，只在悬崖下的枝丫上发现了皇帝当时所穿衣服的被勾住的布条。 七皇子手里握着赵铁锋属下递交上来的布料，确认这就是老皇帝出逃那日白天所穿皇宫特贡的稀有云纱锦缎所制，当即大喜。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命令赵铁锋派人去悬崖下搜寻，表示死要见尸。 当天下午，赵铁锋带队在悬崖下找到了被财狼啃噬的只有骨架的皇帝尸体。 七皇子用满面的悲容，昭告天下，帝薨。 当然为了皇帝的颜面，对官员放的消息是死于被刺客所掳后抛尸，对百姓放的消息时染病身亡。 …… 皇帝没了，七皇子一派在朝堂上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拥护他上位。 老皇帝一派的人咬着牙，但即便眼里有反对之色，然而没有一人出来反驳。 七皇子在心里得意，觉得他们十分识时务，毕竟效忠的人死了，而那个九皇子还在遥远的松族，就算他们反对，人也救不了他们。 对于怕死的人，七皇子觉得，只要他们有利用价值，他这样仁德的君主，还是不会拿他们开刀的。 …… 为了早点儿名正言顺当皇帝，七皇子早就看好了最近的适宜登基的好日子，就在三天后。 想到深处松族的陆染听到他登基的消息脸上将会出现的不甘崩溃表情，七皇子这几天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而丞相之女，现如今他的侧妃许嫣，又同时传来怀孕的消息，这更是令七皇子有着人生赢家的豪气。 …… 七皇子的继位出乎意料的顺利，让七皇子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上天的真龙天子。 他已经想好以后要如何使大康成为史上最繁荣的国家了，批阅奏折权掌天下的感觉竟然该死的美好。 然而这种滔天权力握在手的舒爽滋味，在全国范围流传出的他上位名不正言不顺的留言下，忽然就被破坏。 没人可以质疑他！ 他原本就是所有皇位继承人内最优秀的皇子，陆染那个在外八年没有学到多少帝王之术的莽夫哪有资格当皇帝？ 七皇子当即就下令捉拿所有胡言乱语之人。 这可苦了各地官员官兵。 实在是留言太过凶猛，几乎是一夜之间，七皇子如何设计夺取地位的卑鄙手段就在街头巷尾流传，就连官员家里的下人都人手一个版本。 但所有的版本，对于七皇子的评价都是卑鄙恶劣。 他们就算是抓，大牢也似乎太小了啊…… 而且总不能把家里的亲人也一并抓了起来吧？ 所以……似乎……只能做做样子，张贴皇榜禁言了。 七皇子对于各地官员这样的办事效率一点儿也不满意，但是又毫无办法。 正当他气得心火旺盛只能靠多纳几位爱妃消除心头火的时候，八百里加急却传来消息，陆染带着大军回到了大康。 而且据消息所称，他没过一处，百姓就自动为他开城门。 当天，听到急报的七皇子从新纳的美人身上翻身而起，一脚把报告的传令官踢翻在地。 他的身上衣衫还没被整理，脸上还带着兴奋过后的红晕，然而，此刻他的心却拔凉拔凉： “怎么会？” “这群该死的蝼蚁！” 七皇子自然读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文章，但他所知的历史里，更多的是对皇帝换位漠不关心只守着自家一亩三分地的麻木百姓。 在他的想象里，他这样优秀的帝王，能登基就是百姓的福分，哪里有百姓嫌弃他的道理。 然而现实叫他目瞪口呆，也让他忍不住爆粗。 “他们这是脑子全被黄河水浇灌了吗？竟然放任那个只知道杀戮的陆染进皇城……就算他打仗厉害，四肢发达能治国？” 七皇子一边穿衣一边急招他的大将军舅舅进宫，想要商量如何把造反的陆染挡在京城外并暗杀了他。 也正好给他落下一个某你反叛的罪名。 可让七皇子与大将军猝不及防的是，他们还在商量具体的刺杀计划，金銮殿的门就被窜开，而带着陆染进门的，正是七皇子的得力助手与大将军的亲属副将。 “你们？！……背叛我！” 七皇子与大将军都震惊了。 因为这两个人，跟随他们多年。赵铁锋曾在七皇子遇难的时候赴死相救，身中数刀差点儿没命，副将曾熊也在战场救过大将军的命，乃是生死之交。 他们的意识里，这两人是绝对不会背叛他们的可信任的人。 而如今，他们却眼睁睁看着自己信任的下属，对着陆染这个反贼眼露尊敬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