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节
老人看着寇溪，忽然神色变得古怪起来了。 寇溪疑惑道：“大爷，你这么看我干啥？” 老人极力控制着情绪，手伸进上衣内兜掏出一个药瓶。 吃了一粒速效救心丸之后，靠着枕头被子喘了一会儿才慢慢地看着寇溪。 “你妈是老郑家哪个闺女啊？” 第四百六十一章 林良 “我妈是老三，叫郑卫红！”寇溪看见老人听见这个名字，倒吸一口气捂着胸口好像要昏过去了似的。 “妈呀，大爷，大爷！你咋地了！”寇溪慌张起来，忍不住跳到他的床上。伸手翻着他衣服兜里的药：“药呢，药呢？大爷，你别吓唬我啊！” “没事，没事儿！”老人缓了一会儿，让寇溪给他顺了顺气，觉得好多了。 “大爷，你认识我妈么？咋这么激动呢？”寇溪歪着头，忍不住道：“我没听我爸说过，家里还认识你这么一号人物啊。” 老人穿戴很讲究，衬衣领子洁白干净外套熨烫的一个褶都没有。地上的皮鞋擦得锃亮，旁边还放着一双干净的拖鞋。手腕上的手表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货，靠近他身上不仅没有汗味烟味反而有股洗发露的香味。综合看来，眼前这个老人是一个非常讲究生活品质的人。 这样一个人物，若是跟家里人很熟悉，寇德旺不可能一丁点都不提起啊。 “大爷，你回去是找我们家么？”寇溪忍不住好奇：“找我大舅？我姥姥已经没了，我大舅还在世呢。” “呼.....”老人长吁一口气，摇了摇头：“不是，是找个一起下乡的老同志。你们家在农垦住了一辈子，提起来肯定有人能记得。我那老伙计早就搬走了，我去打听，都没有人知道在哪儿！” “哦！”寇溪点了点头：“那你认识我大舅？跟我大舅很熟么？” “嗯，当年我们知青点住的离你姥姥家挺近的，我们都去你姥姥那挑水。平时你姥姥还会给我们知青做鞋缝袜，很照顾我们！” “原来我姥姥还是个热心肠的人啊！”寇溪恍然一笑。 那老人听寇溪这么说话，忍不住反问：“怎么你跟你姥姥不熟么？老人家还在世么？” “早就不在世了，我对姥姥的印象很淡的。”寇溪有些伤感：“我都是听别人说过姥姥。” “哦，老太太去世了？那你妈呢？现在身体可还好？”老人殷切的看着寇溪，却没想从寇溪嘴巴里听见了更加残忍的回答。 “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去世了。我妈没得太突然了，我姥姥那时候身体也不好，听见我妈去世伤心过度也跟着没了。” “你妈去世了？在你小时候就没了？怎么没得？”老人又惊又怒，像是要吃人的样子。寇溪看着他忍不住往后缩了缩，感觉眼前的人从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一下子变成了豺狼。好似眨眼间就要将寇溪给吃了一般！ “大爷，你，你是不是太激动了？你怎么了？心情起伏这样，对你身体不好！”寇溪紧张极了，想不通眼前的老头怎么这样喜怒无常。 老人见寇溪一副胆怯害怕的样子，稳了稳自己的情绪。轻咳一声，尴尬的说道：“没事儿，孩子，我就是一时激动没控制住。” “你妈怎么死的？那么年轻怎么就能死了呢？”老人对郑卫红的死耿耿于怀，任凭寇溪想的再少此时也觉得不对劲起来。 “我妈在供销社上班，有一次拉着货回单位。下着大雨车翻进沟里了去了，当时人特别少等我爸出去找的时候，我妈已经咽气了！”寇溪皱着眉头，警惕的看着那老人：“你跟我妈很熟悉么？” “啊，还行，我们就是认识。当年在农场的时候，挺熟的！”老人脸上带着几分伤感：“没想到回来这一趟，老伙计们都变成了这样。” 寇溪看着眼前男人的脸，直觉这里面的事情肯定不对劲。寇溪心里直突突，脑袋嗡嗡作响。她脑海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是又觉得这个想法太突然了。 “大爷，你叫什么？我回家好跟我爸提一提，兴许你们也认识呢！”寇溪觉得自己后半个脑袋都是麻的，感觉要得脑梗了一样。 “我叫林良！你叫什么？”老人看寇溪的眼神与刚才又不同了，似乎带着某些情感。 “我叫寇溪！大爷，您现在有几个孩子？应该有孙子了吧？”寇溪使劲攥着手，心里面为自己的疯狂的想法而感到内疚！ “你姓寇，你爸是寇德旺？”林良眼睛里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你认识我爸？”寇溪惊呼一声：“原来你们真的是旧相识啊！ “嗯，我认识你妈的时候，你妈跟你爸已经订婚了。他们是从小父母就定下来的！”听见林良说的话，寇溪松了一口气。 “哦，原来是这样！但是我们为什么长得这么像？”寇溪忍不住问道：“你跟我妈家里是不是亲戚啊？有什么血缘关系么？” “我跟你妈年轻时候是挺像的，那个时候大家都说我们像亲兄妹！”林良面无表情，眼神里透露出一副莫测的神色。 “可能是上辈子有缘吧！”寇溪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只要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就行1 “孩子，你妈去世的那么早，这些年你过得好么？”寇溪听见这话眉头紧锁，觉得这不是他应该cao心的事儿。 “我妈去世之后，我爸怕我挨欺负，一辈子都没有再娶。我的生活一直都很幸福，不管是精神上的宠爱陪伴还是物质上，从来都没有亏待过我。”寇溪满脸的骄傲：“我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最好的丈夫最好的父亲。我觉得我妈真的很欣慰了！” “你爸确实对你很好！”林良饶有兴致的看着寇溪：“你结婚了么？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这是想去哪儿？可是有亲戚在那边？” “我结婚了，我嫁给了一个军人。这一次是出去办事儿，嗯，我自己做点小买卖。想去跑一跑厂家，直接跟厂家对接，节省中间环节。”寇溪没有将霍安的事情说出来，对林良她心里面有些介怀。 “我有一儿一女，儿子今年上四年级，女儿才上幼儿园。挺好的，家里一直都很幸福。我很满足！” 林良看着寇溪，半天没有说话。两个人共处一室竟然又变成了冷冰冰的感觉。 “大爷，你先休息一会儿吧。”寇溪站起身来，指了指外面：“外面都黑了，估计你也饿了吧。我这里有大碗面，或者你去餐厅吃点东西？早点吃早点睡觉！” 林良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行动间竟然有些蹒跚的感觉。他穿上鞋子，慢慢的扶着墙壁往外走：“你在这歇着，我去餐车吃点饭！” 第四百六十二章 骗子 寇溪等了很久，直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再睁开眼看了一眼手表，林良还是没有回来。 “不会出了什么事儿吧？”寇溪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下了床要出去看看林良。 才开门就碰见一身酒气的林良走了进来，寇溪忍不住开口埋怨道：“林大爷，你这么大年纪了，身边也没有个人。跑出去喝这么多，万一犯病了谁管你啊？” 林良不发一言，倒在卧铺上面。寇溪将枕头垫在他的脖子下面，用力将被子从他身下拉出来，却怎么都拉不动。索性将上铺的被子拿下来，盖在他的身上。 昨晚寇溪因为呼噜声睡不好，今天却因为林良睡觉一点声音都没有反而心里不安更睡不着了。 她时不时地爬起来，用手伸到林良的鼻子下面探一探他是不是还有呼吸声。 林良白天醒来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之前顶多算是一个慈祥的老人，现在就变的古道热肠到让寇溪有些手足无措。 “大爷，真的不用，我不吃，不用请我吃！”见到寇溪吃大碗面、茶蛋，老人就以为寇溪不舍得吃也没有条件吃。便去餐车把里面的菜全都买了回来，像是搬家似的端到了包间里让寇溪吃。 “不怕，不怕！”林良笑着说道：“左右我一个人也不完，你吃，咱们一起吃热热闹闹。” “大爷，餐车里的饭又贵又不好吃。你看着菜量也少，不要花这么多钱。”寇溪忍不住开口挑剔这菜的毛病。 “出门在外，只要舒服就行了，花点钱无所谓！”那老人看着寇溪：“你说你有孩子，还是两个。看你这岁数，结婚挺早啊！” 寇溪不好意思捂着嘴浅笑：“我没有上过学，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农村人结婚都早！” 林良露出遗憾的表情，随后又安慰寇溪道：“没关系，不上大学也一样有前途。你找了个当兵的？那人是什么兵种，在什么单位，什么级别？” 寇溪略微惊愕的看着林良，林良不好意思道：“现在这个年代跟过去也不一样了，如果有人能帮得上忙。想要升官还是比一般人容易一些的，我也有一些老熟人在部队里。你们若是有这个需要，我可以帮上忙的！” 寇溪看着他半天没吭声，低下头往嘴巴里扒拉着饭菜。林良看着寇溪不说话，还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有些着急道：“孩子，我不是骗钱的。我跟你家里人是老相识，我不能骗你。再说调动工作这个事儿，也得看缘分不是。你爱人要是不愿意，也没用。你也别担心钱的问题，既然是老熟人，也不能收钱。我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他忍不住对寇溪道：“过去我受你家恩惠挺多的，没想到能这么有缘在火车上遇见你。这就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吧，我想为你家做点啥！” “不用了！”寇溪摇了摇头：“人各有命，该来的总会来，不是我的也强求不得！” 见到寇溪这样丧气，林良有些急：“你这孩子，以为我是骗子是不？我.....” 他着急的四处在自己身上摸索，像是想要找什么似的。终于在他的黑色纯皮手提包里翻出来两张名片，递给寇溪：“你看，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你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又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寇溪看了一眼，忍不住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那是一款爱立信手机，在大哥大尚未用的起的年代，林良居然拿着一个可以换一套房子的爱立信手机？ 林良满意的看着寇溪脸上的表情，解释道：“我从东北走了之后，就去南方做买卖去了。这些年赚了不少钱，身体也越来越差。人老了就念旧，老想着从前的事儿。这次回来也去打听过你们家，没想到都搬走了，没想到转了一圈居然在火车上遇见你。” 寇溪不知道林良到底受到过郑家多少的恩惠，能够这样大方的帮助自己。恐怕这里面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不过他能够说出自己的父母、舅舅、姥姥的名字，当年应该确实跟自己家关系很深。 “不用了，林大爷！”寇溪摇了摇头：“我就想过普普通通的生活，别的也不想了。现在挺好的，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再说我姥姥、我妈也去世那么多年，我大舅身体也不好。如果你有这个念想，我给你留一个我大舅的电话。你有时间可以给他打个电话，平时你们唠唠嗑就足够了。” 寇溪连连拒绝，林良也不好再多问下去。既然帮不到寇溪的丈夫，林良又把主意打在了寇溪身上。 “你这次办事儿，是找厂家？”林良笑着说道：“我在南方做买卖很多年，也有些门路。你说说看，兴许我有朋友可以帮你！” 如此热情，寇溪还真是招架不住。她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且她也不太信任林良。毕竟是个陌生人，这样热情，寇溪脑海里忽然想到了一个词“传.销 ” 她虽然没有跟这样的接触过，但也听说陷进这里面的人通常都会千方百计好话说变。每个人骗人的时候，都会化身成为天使。 寇溪怎么想，都觉得眼前的老头一定就是传.销组织里的大头目了。不然怎么会因为过去的一点恩惠，就这样百般示好？ 她姥姥家条件什么样，她心里明镜儿一样。当初就算是有恩惠，也不过就是两碗面条，做两双鞋子的交情。 至于又要替自己的丈夫调动工作，又要帮着自己找厂家么？ 寇溪一边吃一边思索，抬起头说道：“我就是听说南方有很多厂家，有很多的机会。我这次来找我丈夫探亲，顺便寻一下商机。厂家也找好了，下了车就有人接！” 林良很固执，觉得既便如此还是不能相信别人。做生意就是要多长个心眼，提出要跟着寇溪一起去。 这下寇溪更加觉得，眼前这个人就是个骗子。 后悔跟他说了那么多，晚上趁着林良打呼噜睡觉的时候。拎着自己要紧的行李，丢下一大包吃的，匆匆下了火车！ 第四百六十三章 嫂子丢了 寇溪在一个小县城下了车，后半夜举目无亲，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她不敢一个人乱走更不敢去火车站附近的小旅店住下，只能拎着行李再一次来到候车大厅。 坐在凳子上，裹着身上的大衣等着天亮买一张票去乐清的火车票。 而此时，另一边早就得知消息的霍安此时握着电话，整个人都懵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他这许多年都没有联系过寇溪。每隔一段时间都给她打一笔钱，就是想要知道她在那边生活的好不好。 毕竟自己是一个“死人”，名义上是不能给她任何的东西的。自己私底下给她打钱，不仅会暴露自己的行踪也会影响任务的进行。一旦自己暴露了，不仅多年努力付之东流，就是寇溪也会变得危险起来。 可他是个普通人，是个丈夫，是个父亲。他做不到心无挂碍的去执行任务，他有着自己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