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节
霍大贵冷笑一声：“给你脸了，你好意思吗？” 他指着桌子上的酱油：“你要点脸行不行！那是老寇家开的小卖店，里头看摊的还有她娘家嫂子呢。明天寇德旺跟她二叔二婶还有她爷爷奶奶都过来了。你以为那是你家呢，你可别出去给我丢人去了。” 李翠莲撇撇嘴：“她说那是娘家开的就是娘家开的？她手里有钱，霍安的钱都在她手里呢，还她娘家开的。就骗你这样狗屁不懂的吧！” “咋地，你还想去查查账啊？你还想分点钱啊？”霍大贵警告李翠莲：“我可告诉你，我还指望着寇德旺帮我推销挂面呢。你敢给我扯后腿，我就真的打折你的腿！” 李翠莲撇撇嘴忿忿不平却不敢再顶嘴。 霍大贵看着李翠莲真的是越老越不成样子，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想了想又道：“明天寇德旺请吃饭，你们在家里头呆着吧。我领着霍鲁跟孩子去！” 李翠莲闻声原地跳起来，歇斯底里吼道：“凭啥呀？俺们见不得人啊？” 她指着一旁的高丽曼：“我不去就不去了，干啥儿媳妇也不能去。” “你们去了能干啥？帮着干活啊还是能一起唠嗑啊？万一你又说啥不好听的话，让亲家听着不得劲。你得罪人，咱家还过不过？” 霍大贵看了一眼高丽曼，声音渐渐软下来：“你一个人不去，实在是不好看。我让儿媳妇在家里头陪你呗。寇溪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干啥都十分的周到。到时候肯定得让人送两个硬菜来家的，你们娘俩消消停停吃饭，不挺好么！” 李翠莲反唇相讥：“要是不给送呢？你们吃席，让俺们娘俩在家喝粥啊？不行，要去都得去，不去就都不去！” 霍大贵再也忍无可忍，伸手朝着她的头就是一巴掌：“给你脸了！” 高丽曼见到公公动了手，连忙抱着头往屋里跑。霍天一跟在他mama身后，母子二人一溜烟进了屋关上了门。 第三百二十八章 你也懂道理 李翠莲见到儿媳妇跟孙子都躲进屋里了，面上觉得好受一些。她泪眼汪汪的看着霍大贵：“你就不能在小辈面前给我点面子？” “给你面子？”霍大贵瞪眼：“你看看你干的那些事儿，哪一个是给我面子的？哪个不是搅合的家宅不宁？我就问问你，你一天天的好日子不过，作啥？” 李翠莲一脸的委屈：“我咋作了？我是干啥都不对，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总跟我对着干！” “我跟你对着干？”霍大贵怒极反笑，随后咬着牙说道：“是我想跟你对着干？消消停停自己家过日子不行，非得上人家那找不自在去。霍安两口子咋回事儿，你心里没点数啊？” 霍大贵指着李翠莲道：“我告诉你，现在分家了，霍安两口子跟你没关系。你别在贱次次的往人家身上贴，要点脸长点志气！” 李翠莲被霍大贵说的脸色涨红，她不甘心的嘟囔着：“我不是替你委屈么，花那么多钱娶回来的，干啥不让她出点血？再说了，你养了霍安那么多年，他凭啥不孝敬你？” “我养张瑶那么多年，她哪次回来给我买点啥？”霍大贵反问李翠莲，李翠莲语塞半晌说道：“那不是因为她没有钱么，有了就能给你了。” “你可拉倒吧！”霍大贵大声嗤笑道：“你自己说的都没有底气！霍安咋地你不用管，你也管不着。现在你就好好地呆在家里头管管霍鲁、把心雨供到大学毕业就行了。自己家一*子烂事儿，你还cao心别人。” “心雨.....”李翠莲想起这个女儿，就觉得火冒三丈：“你说这个孩子，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的。现在天天也不说个话，耷拉个死驴脸。” “你让她跟你说啥？你就说谁家亲妈联合外人往亲闺女身上泼脏水，你怪孩子自己心寒？你也不看看你做的那些个事儿！”霍大贵没好气的骂道：“我要是心雨，就跟你断绝关系，你该上哪儿死上哪儿死去。” “那玩意怪我啊，你说我......”李翠莲在这件事儿上坚决不认错，她不认为自己做的哪里有毛病。 “你咋地？”霍大贵看着那扇亮着晕黄色灯的窗户，压低嗓子说道：“李小娜再是你亲侄女，有没有亲闺女亲？李小娜在家里又偷又讹的，人品啥样你心里没数？心雨啥样，你心里没数？别人说啥就是啥，心雨说啥都是撒谎。你就说，你是不是个大虎逼！” 李翠莲再一次语塞，过了半晌她长长叹一口气：“唉.....小娜咋变成那样了，小时候挺好的一个孩子啊。” 霍大贵看着她的背影，同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开了挂面房的门，自己钻进去又是一整夜没有出来。 第二天下午，霍大贵早早收了工。领着出去耍了一宿钱睡得迷迷糊糊的霍鲁以及蹦蹦跳跳的霍天一去了红旗镇市场。 高丽曼在家里面呆着难受，无奈今天又是星期二下午没有电视。她忍不住频频看向座钟，猜测着寇溪那边进行到了哪一步。 “妈，要不做饭吧！”高丽曼试探着问李翠莲：“万一不给咱们送饭，咱俩也不能不吃啊！” “不送就不吃！”李翠莲没好气：“一顿不吃饿不死你，看你胖的跟猪似的。” “本来肚子里就没有油水，晚上不吃饭还能睡着不。”高丽曼不高兴的嘟囔：“分家以后一个月吃不上一回rou，天天苞米茬子水饭，吃的我直烧心。好容易有个机会吃顿席，我爸还不让去。真是偏心偏到姥姥家了！” “有能耐让你娘家也请酒吃，你就能吃个够了。巴人家那点破玩意干啥！”李翠莲没好气的训斥着高丽曼：“能不能有点骨气，长点志气。你要能跟寇溪一样挣钱，你愿意天天吃排骨吃大肘子我都给你做！” 高丽曼撇撇嘴背过脸自言自语的无声嘟囔：“要是有那能耐，我还嫁霍鲁干啥。” 这边霍大贵三人已经到了寇家，因为第二天要开业相熟的人有过来送东西的。这个年代不时兴送花篮，但时兴送点五谷杂粮送点鞭炮。五谷杂粮意味着五谷丰登，鞭炮意味着一鸣惊人。都是好意头，霍大贵从家里拿了点豆子。黄豆、黑豆、绿豆、大豆跟花豆，包了一大包看着很实在。 到了寇家，霍大贵父子二人再一次被寇德旺的大手笔给镇住了。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寇家在这买了一个门市房，之前霍大贵也来看过具体的样子。今天过来却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事情也不是那样的简单。 原本他们想着这个店面虽然看着不小，但是前面四十来平卖货后面三十平又是住人又是放东西的很狭小。吃饭的时候铁定是要在外面吃的，要么就是后面不大的小院子要么就直接在店门口开两桌。 结果没想到的是，吃饭的房间居然是另外一间。两个院子打通，在南边出口修了一个很大气的蓝色大铁门。一人多高的砖墙将这小院围成了一个独立的清净的小世界。 寇溪姑嫂二人在隔壁房间里做着饭，那前面还是满是水泥墙未曾收拾过的空当门店里摆着两张圆桌。一张桌子上坐着寇老爷子、寇德旺、寇德友、物资站的王主任、收购站的程站长、粮库的周副主任，以及站在桌子旁边愣神的霍大贵与霍鲁父子二人。 “这屋是谁家的啊，在这吃饭能行么？”霍鲁忍不住率先问起来。 霍大贵回过神来，白了儿子一眼冷声道：“你这蠢材还用问?这也是你寇叔买的呗！” 霍鲁不由咂舌起来，心说：真有钱啊！霍安也不知道咋有这么好的狗命，找到了深藏不漏的老丈人。就这家底子，当上门姑爷也行啊。 霍大贵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很是庆幸李翠莲没过来丢脸。他现在觉得寇德旺深不可测，一点都不简单。他一个外乡人，开个店顶多就是来个王主任罢了。怎么就把本地几个有名望的人物都请来了呢，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此时外面有人喊：“哎呀，这人都哪儿去了？ 寇德旺立马站起身来，将这边冲外的大门打开了。他站在门口笑着喊道：“这屋呢，在这边呢。”随后他走过去，高声大笑：“哎呀，老哥啊，你可来了。大家伙都等你呢！” 霍大贵皱着眉心里嘀咕着，本地几个大佬都在，他这样捧别人，是不是有点虎啊。 正在心里想着的时候，寇德旺拉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霍大贵看见那人的脸，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他？ 第三百二十九章 耿镇长 寇德旺真正的贵宾着实让霍大贵大吃一惊，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红旗镇一把手耿镇长。 “耿镇长？”霍大贵不由得站起身来，一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的霍鲁一脸懵的抬头看着自己的老爹。 “别卖呆儿，这是咱们红旗镇的耿镇长。”霍大贵推了一把霍鲁，霍鲁这才诚惶诚恐的站起身来。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见寇德旺拉着耿镇长走进来，笑眯眯的同大家介绍。王主任、程站长、周副主任这些人对耿镇长并不陌生，他们热情的将耿镇长簇拥着让到了上座的位置上。 一落座耿镇长身上那身官.僚姿态就露了出来，笑着朝大家摆手：“坐吧，大家不用客气！” “就是，大家都不是外人。来来来，坐坐坐！”寇德友边说边拎着茶壶倒水，他捧着一杯茶水递到耿镇长面前：“镇长，这个是碧螺春，说是啥好茶，俺们也不懂，您给品茗品茗！” 耿镇长笑着双手接了那杯茶水，放在唇边啜了一口笑着说道：“不愧是中国十大名茶，味道就是好。” “我们也不知道啥好，但是喝着确实比茉莉花强！”寇德友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略黄的牙齿来。耿镇长见多了讨好他的农民，见怪不怪了。他看着旁边坐着的眼熟的男人，笑着说道：“这个瞅着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呢。” 寇德旺笑着介绍：“这是我亲家霍大贵，就是镇北那个卖豆腐的。现在开了一个挂面厂，也是咱们镇上个体户的优秀代表了。” 耿镇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连连点头说道：“对对对，我们食堂还买过呢。” 霍鲁在一旁诧异的挑眉：“镇政府食堂没买过俺家豆腐啊！” 寇德旺眼神微闪像是看傻子似的瞥了一眼霍鲁，霍鲁露出一副迷惑的神色来。霍大贵连忙笑道：“你不知道，镇政府食堂可照顾咱家买卖了。总在我这买豆腐吃！” “那是你做豆腐水平好，你看物资跟供销社的豆腐做的确实不行。”寇德旺给王主任使了个眼色，王主任像是个弥勒佛一样：“那是该咋说就咋说，老霍大哥做豆腐确实是咱们红旗镇的这个！”他竖起来一个大拇指，笑着恭维道：“我自己家买豆腐都他家的，卤水点豆腐就是香！” “不是我吹啊，我这个亲家啊就是个能人。做的一手好豆腐，那挂面做的又细还好吃！”寇德旺笑着对耿镇长说道：“一会儿让寇溪给你下点面条你尝尝，真的很不错！” 霍大贵听的心里头热乎乎的，对寇德旺的提携很是感动。一旁的霍鲁也听出来了，今天这桌酒席意义非凡。他心惊胆战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着刚才自己一开口就被寇德旺那鄙视的眼神看着，就恨不得下桌去别的地方饱餐一顿。 但是他既想好好的吃一顿饭又想在酒桌上涨涨见识。鱼和熊掌都想要，折磨的他抓心挠肝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今天的酒菜寇溪早早就准备了，请客的人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出任何的差错。原本寇德旺想的是去饭店里请个厨子回来做，可一想到十里八村的好厨子做的菜哪个没让这几个人吃过。怕是早就吃腻了，而且家里请客找个厨师炒菜也太没有诚意了。 好在寇溪前世见过的世面不少，提前备好了料，大早上起来就开始忙活着。这到了晚上客人齐了，她便开始将菜肴端上桌。 在东北请客人来家里吃饭，那也是有讲究的。铁锅炖母鸡、至少五六斤的大鲤鱼、红烧肘子、杀猪菜是必须要有的。 老母鸡炖榛蘑，清炖了一条七斤多的大鲤鱼，炖烂糊的红烧肘子、酸菜白rou汆血肠。四道最地道的东北菜，尤其是这个季节能吃到最正宗的酸菜，寇溪也是下了一番苦功。 另外做了一份水煮牛rou、九转大肠、白灼大海虾、清蒸河蟹、宝塔rou、清炖羊棒骨，六道各地风味的招牌荤菜。另外五香毛豆、五色大拉皮、酸辣脆藕片、小葱拌豆腐四道清爽的凉菜。 除此之外寇溪又上了两个大海碗，一碗装着黄桃罐头一碗装着什锦罐头。 若不是桌子放不下，寇溪都想做二十道菜好好地风光一下。不过在这个年代的普通家庭来看，这些菜已经是相当的奢侈了。有鸡有rou有海虾河蟹，猪牛羊轮番上阵，怕是外宾待遇了。 霍大贵拉着霍鲁去厨房端菜，趁机嘱咐霍鲁：“今天这场面都是啥人，你小心点说话。像刚才那样，可不行再说了。虎不虎jian不jian的！” 霍鲁苦着一张脸：“我也是顺口一秃噜，那能咋地啊？” “顺嘴一秃噜？”霍大贵挑眉：“人家那么大的一个镇长，犯得着吃你家的豆腐？人家那是跟你客气给你脸呢，你说这话犟嘴就是给脸不要脸。咋回事儿还不明白啊？不明白就赶紧走,看不出来听是不？” 霍鲁是个麻将桌上的英雄，霍大贵这个比喻让他立即明白过来。这酒桌就好比赌桌，坐庄的是寇德旺，他想放水给耿镇长。耿镇长也想给寇德旺一个面子，这些人眼瞅着都听牌了。霍鲁一个不小心来个*，白让这些人高兴一场。 虽然他不懂这里的弯弯绕绕，但起码能明白这桌酒席这么贵重，肯定是要有好处的。他们父子二人吃着饭喝着酒，还能被提携提携，这样的好事儿他能捣乱那不是智商有问题而是精神错乱了。 霍鲁连连点头：“放心吧，这回我不瞎说也不瞎喝。我就吃饭，听你们说话。” “那也不能往死了吃，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就夹自己面前的菜，别虎超超的站起来够！”霍大贵不放心的叮嘱：“愿意吃，下场了跟你嫂子要点剩菜。可不行给我丢人啊！” 霍鲁连连点头，这样大的事儿他可不会马虎的。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似的，左顾右看紧张的问霍大贵：“天一呢?这小子跑哪儿去了。” 霍大贵道：“可能跑出去玩儿了吧，寇溪也不能让他上桌的。” 父子二人一个端着五香毛豆一个空着手进了屋，就瞧见霍天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正要摇头晃脑的哄着大家伙开心，霍大贵就听见耿镇长笑眯眯的问霍天一：“小家伙，你会不会背诗啊。” 霍大贵眼皮子一跳，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上来。他脑海里闪现出平时李翠莲教霍天一骂人的场景。那本来是老婆子怕大孙子上新学校被人欺负，所以教他骂人打人的“技能”。 他鸵鸟似的祈祷着，最好霍天一能长脸背出几句三字经来。 却听见霍天一摇着头一派天真的说道：“你爸好，你爸坏，你爸是我的裤腰带。” 第三百三十章 五脊六兽 霍天一说出这一段‘顺口溜’之后，众人都愣了。霍大贵像是被马蜂蛰了一样，脸色极为难看。 一旁的寇德友忍不住呵斥道：“你这臭小子，让你背诗你这是说的啥话。去去去，出去玩去吧！”他笑看着霍鲁：“你这小子真淘啊！” 谁料霍天一在家里头被李翠莲惯坏了，她经常对霍天一说在外头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只要欺负他，就得‘可劲儿的骂他’。 霍天一倒不敢说什么脏话，但也不肯就这样算了。对着寇德友大声吼道：“你骂我，我不怕，我去北京找我爸，我爸有个大喇叭，吹你一脸大粑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