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节
于大明不明白王雅芝说这些干什么，有些不耐烦道：“你说这啥意思？谁家媳妇儿不是这么过的啊？” “我怀孕的时候.....”王雅芝刚开个头，于大明便抢先说到：“你怀孕的时候，我妈对你多好！家里的鸡蛋都攒着给你吃，你天天吃个卧鸡蛋补营养。我妈养了三十多个鸡都让你吃了，要不你的奶水能那么好？你还想咋地啊，你还有啥不满足的！” “我不满足？”王雅芝怒极反笑：“我八个月的身子还在打帘子呢，生的头一天我刚下了一大缸的酱。我对你，对你们老于家，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那你想咋地？”于大明脸上渐渐起了怒容：“这个家就是这个条件，结婚之前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现在挑理？你生个闺女，我妈可以点都没挑理。这要是搁别人家的婆婆，早就给你上脸子了。我妈还不是好好地伺候了你一个月的月子，你说，那一个月你窝吃窝拉谁伺候的？” 王雅芝语噎，她承认自己坐月子的时候婆婆对自己是很好。 “呵！”她瞪着于大明：“你一口一句你妈，你妈。我承认，你妈对我是挺好。让我心寒的不是你妈，是你！” 于大明大惊：“我咋地了？” “我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居然还打我！”王雅芝说完于大明便急切道：“我就知道你得翻小肠！你这个人就是不讲理，我那是打你么？我就怼了一下你，你说有啥事儿跟我妈好好商量呗。嗷嗷的一顿喊，把咱家闺女都吓到了。” 王雅芝摆摆手不想跟于大明说什么了，她是发现了，这个男人根本不懂自己的委屈在哪里。他觉得自己就是平白无故的作，觉得所有的矛盾都是她跟婆婆的。 看着王雅芝突然不说话了，于大明以为她想通了。得意洋洋的说道：“咱妈昨天说了，今天给你卧鸡蛋吃。你啊差不多就行了，你说上哪儿找我妈这么好的老婆婆啊。回头我好好劝劝我妈，盖房子的事儿再等一等。” 说完又给王雅芝打包票：“你放心，肯定让你住上新房子。” 王雅芝也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她昨天翻来覆去想了很多。很多事情，她想做，但是真的没有办法去做。破釜沉舟的闹一场，最后的结果也许就是两败俱伤。 老于婆子趴着窗户看儿子跟媳妇儿说话，见王雅芝说了一大通自己的不容易。开始她还挺生气，后来发现儿子把她给说通了。放下心来，笑呵呵的去做早饭。 夫妻俩进了屋，见到兜兜早就起来了。正乖巧的趴在被子里玩呢。见到王雅芝走进来，连忙坐起来张着嘴巴喊：“要，要抱抱！” 王雅芝看见女儿这副可爱的小模样，心里早就软成了一滩水。默默的走过去将女儿抱起来，兜兜小脑袋立即贴近她的颈窝里。 软软的小身体就在怀中，王雅芝心里的那股子委屈顿时烟消云散起来。说什么自己委屈，说什么过去的不容易。这段婚姻毕竟是自己选的，再不好也不可能离婚。毕竟有这么可爱的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什么都能忍。 于大明冷眼旁观着，见到王雅芝的脸色越来越平静，心里那颗大石头也放下来。悄悄的走到厨房，高兴的对老母亲说道：“好了，兜兜跟她一撒娇就好了。” “女人啊，这辈子就是被儿女牵连着。”老于婆子眉开眼笑，指着里屋的方向小声嘀咕：“再咋地，还有个孩子呢。她现在孩子都生了，还能跑了是咋地。两口子干仗，顶多回娘家呆两天拉倒了。你以为她是寇溪呢！” 王雅芝家里可是有兄弟的，断然不可能在娘家住多久。寇德旺就寇溪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不管寇溪作成什么样，她都是有靠山的。 娘家靠不住，还有个女儿拖累。王雅芝即便怎么强势，也终究逃不出老于家。 但她却不曾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昨天那场架，却把王雅芝的疑惑吵了出来！ 第三百零六章 小心思 王雅芝看着异常丰盛的早餐，心里面已然明白了一切。婆婆用这样的方式跟自己服软，难道自己还真要上纲上线了不成？ “来，鸡蛋，你最愿意吃鸡蛋了！”老于婆子早起煮了挂面，那还是寇溪过端午节的时候送过来的节礼。 她给王雅芝盛了满满一大碗，还在上面放了两个橙黄橙黄的鸡蛋。又将面前一个搪瓷小碗推到了兜兜面前，那是一碗浇了不少香油的鸡蛋糕。一小碗鸡蛋糕嫩黄的颜色，上面飘了一层细细的葱花。上面还有一层厚厚的香油，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馋的兜兜看的直吧唧嘴，口水都淌了下来。 王雅芝见状放下筷子，端起了那碗鸡蛋糕准备喂女儿。 这边老于婆子率先将兜兜抱在了怀里，笑着说道：“我先喂孩子，你吃饭！” 说完不由分说的将那碗鸡蛋糕从王雅芝手里夺过去，拿着小勺子在碗里面搅拌。然后舀了一小勺放在嘴边吹一吹，送进了孩子的嘴巴里。 王雅芝也不客气，端起了饭碗开始大口大口吃起来。 一旁的于大明忽然怪叫一声：“哎，妈，我咋没有鸡蛋呢！” “你一个大老爷们吃啥鸡蛋啊！”老于婆子呵斥一声：“以后家里的鸡蛋都给你媳妇儿跟兜兜吃！”说完她瞄了王雅芝一眼，又补充道：“家里有鸭蛋，随便你吃。那鸡蛋比鸭蛋有营养，给你媳妇儿留着吧。” 于大明笑看着王雅芝，用胳膊肘推了一下她：“你看，我妈多偏向你。让你吃鸡蛋，让我吃鸭蛋。那鸭蛋土腥味多重啊，哎呀，我这儿子是后的，你这儿媳妇才是亲的！” 若换到从前，王雅芝肯定要将碗里的两个鸡蛋分给于大明一个。可是一想到昨天婆婆那话里的意思，又想到今早于大明言语里透漏出来的不满。 “我吃鸡蛋补身子，还不是为了将来给你们老于家生个儿子！”王雅芝冷着脸瞥了一眼丈夫：“所以啊，我这鸡蛋不白吃！” 老于婆子眼睛一亮，笑着抬头说道：“对，多吃鸡蛋养养身子。将来好给咱们兜兜生个弟弟！” 果然！ 王雅芝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那么的难过了。她不是个傻子，昨天吵架吵得自己虽然迷迷糊糊的有些罪恶感。就因为她觉得自己似乎哪里做错了，不然婆婆也不会那样对自己，丈夫也不会平白无故动了手。 她将整件事来来回回的想了很多遍，越是回忆婆婆当时说过的话，心里面越是害怕。 王雅芝的记性是出了名的好，小时候上数学课总是一遍就能听懂。她跟寇溪不一样，寇溪是家里有条件，偏偏她吃不了读书的苦。王雅芝是家里压根就没有那个条件，让她不当个睁眼瞎就行了。 她本来想着这三年，跟婆婆还有于大明一起过的日子。一家人一起努力，赚了钱盖了房子，住在亮亮堂堂的家里面，热热呼呼的过日子。 昨天才发现，原来这个家不是自己的家，是于大明母子二人的家。 只有生了儿子之后，她才有资格住进新房子里。即便那盖房子的钱，基本上都是自己跑出来的。 就是这个资格，还是得那未出世的儿子长大之后结婚才能盖。而自己，只能一辈子老死在这破败的黄土泥巴房子里。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一口一口狠狠地咬着鸡蛋。她实在是想要找个机会去宣泄一下，想要找个人好好的帮自己分析分析。 老于婆子见王雅芝没有像往常一样，把碗里的鸡蛋分给自己儿子一个。心里有些不高兴，觉得王雅芝太贪嘴了。 从前她总是会给王雅芝两个荷包蛋，故意不给自己的儿子。王雅芝心疼自己的丈夫，自然会分给儿子一个。 这样多好，儿子既可以吃到鸡蛋，她这个做婆婆的又赢得了儿媳妇的好感。 难道是因为昨天打架，王雅芝还在使性子？ 老于婆子暗自摇了摇头，心说这女人啊就是不能惯着。有时候惯着惯着，就蹬鼻子上脸了。 她放下手里的勺子，装作好奇的样子问王雅芝：“寇溪买了个门市，这钱是她陪嫁啊还是你老姨夫买的？” “你咋不问问是不是老霍家给买的呢！”于大明笑着打趣道。 “你当你妈老糊涂了呢？”老于婆子没好气道：“李翠莲那个娘们能虎到给别人的儿子买门市？” 她看向王雅芝，脸上带着十分的不解：“你老姨夫咋想的？手里那点钱都给闺女糟害了？以后能指望闺女养老么？再说了，寇溪不是要随军么。买门市干啥啊！” 王雅芝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她一脸正色的看着婆婆：“她那么一个有眼光的人，她说买门市，那就肯定挣钱啊。” “哼！”老于婆子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干个体是挣钱，这话不假。可是你看看那门市房多少钱呢，啥时候能挣回来个本钱啊。要我说，不如租个摊子干。租金少，挣的钱都攒着了。” 她一脸怀疑的看着自己的儿媳妇：“寇溪就没撺掇你也买门市？” 撺掇？这个词就昭示了婆婆心里满满的恶意。王雅芝不懂，这个家能在大半年之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最应该感谢的不就是寇溪这个大贵人么。之前她还口口声声说着寇溪的好话呢。怎么，现在怕自己把钱要回去，所以开始诋毁寇溪了么？ “没有！”王雅芝面无表情的否认道：“她只跟我说她想买，她也知道我没钱。” “上回了家，不是找你说买门市的事儿”老于婆子有些不信的试探着王雅芝：“不过也是，咱家跟她家比不起。她爹有钱啊！” “她知道我对这些事儿从来不上心。当初拉我一起卖小鱼干也是知道我没钱盖房子。”王雅芝木着一张脸，盯着自己的婆婆：“上回她来找我，问我啥时候盖房子。要是手里钱不够，能借我点！” 一听寇溪要主动借钱给他们盖房子，老于婆子眼睛瞪得老大。很是兴奋道：“你咋说的？哎呀，她借咱钱盖房子行啊。你们俩是两姨姐妹，不可能不还她的。先借过来呗，以后你慢慢挣钱还给她！” 第三百零七章 争执起 “你不是不同意盖房子么，借钱干啥呀！”王雅芝开始搞不清楚自己的婆婆咋想的。 昨天为了盖房子的事儿，她们婆媳二人吵了结婚三年来的第一次架。这会儿又要撺掇自己跟寇溪借钱盖房子了。啥情况啊，家里虽然没多少钱可盖房子的钱还是够的啊。 “她有钱你就先跟她借呗！”老于婆子没好气的瞪着王雅芝：“你这个人就是死脑筋，不会转个！” “借钱不用还啊？还能白给咱们钱盖房子啊！”王雅芝吃完了饭，放下了饭碗。一脸疑惑的看着婆婆，眉头紧蹙不大高兴的样子。 “她借钱咱们就盖房子呗，你不是想住亮堂的砖房么。”老于婆子将心里的打算说给王雅芝听：“她又不缺钱，咱们大不了给她一分利息呗。之前我不同意盖房子，那是因为咱家里头就有这么点钱啊。你说都花出去了，以后我有病了，兜兜她小弟念书，你俩搁啥供啊？” “这个钱咱家留下，用借来的钱盖房子？”王雅芝觉得不可思议：“一年一分的利，就这么祸祸出去了？” “你欠了她的钱，她不得想法让你挣啊？你不挣钱，哪有钱给她啊。这不就是相当于你给她干活，她先把工资支出来给你么。大不了你给她白干呗，十年八年的工资也都出来了。”老于婆子觉得自己这个主意不错。这样的话王雅芝也能有个活干，家里的房子也盖了起来。 “这个好啊！”于大明拍着桌子，赞叹自己母亲智慧无双：“还是咱妈脑子好使啊，这老姜就是不一般啊！” “要不咋说，姜还是老的辣呢！”老于婆子心情大好：“这房子也盖了，你也不用在家嚎了。”她苦口婆心劝着王雅芝：“你说妈为啥死攥着这俩钱不给你？不是真的不让你盖房子！我死了能把钱带到棺材里去？我不是害怕，就这么两个钱儿花完了就没有了么。将来你们还得生老二呢，儿子不比闺女啊！” “兜兜将来上到初中毕业，找个婆家出门子了，你这辈子算是省心了。那儿子咋整啊？你不得寻思寻思啊，不得供他上个大学，将来分个好工作啊。你说这大学念下来，得多少钱啊？不得个金山银山，也得个铜山啊？咱家称狗比啊，说供个大学生就供一个出来？” 她一拍大腿，抬起脸认真的看着于大明：“我看这主意不错。寇溪既然有心借给你们钱，那说明她兜里是有俩籽儿的。回头你们俩一起去跟寇溪借钱，能借多少是多少。完了再回你娘家再借点，也不怕丢磕碜。盖房子没钱这事儿不磕碜！” “一分钱不拿，全靠借啊？”王雅芝觉得啼笑皆非，想不懂自己的婆婆怎么想出来这么一个馊主意呢。她怎么好意思呢？ 像是见到了一个陌生人一样，王雅芝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婆婆：“你跟我闹笑话呢？” “咱们也不是不还，这都是实在亲戚。”于大明很是兴奋。他终于可以盖新房子了，终于可以脱离这个阴霾不见光的地方了。 “啥闹笑话啊！”老于婆子这才发现王雅芝并没有高兴：“你看我像是跟你闹笑话吗？” “让我回娘家借钱？你咋不让大明出去借钱去呢？去老于家的亲戚里借，去他大舅家去借。”王雅芝生气道：“你们嫌磕碜是不？” “那我们出去借，也得有人借给我们啊！”老于婆子终于看出来，王雅芝这是又再跟自己生气。 她一把将怀里的兜兜放到身后的炕上，拍着桌子冲着王雅芝发火：“你这一天天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咋地！” “让我回娘家借钱盖房子，肯定是不行的。”王雅芝气的眼泪在眼眶里乱转：“我王雅芝就是饿死，也不会跟娘家人要一分钱。我没有那个脸，没有！”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于婆子气急：“昨天说不让你盖房子，你嚎丧的跟死了爹似的。今天说让你盖房子了，你又不乐意。咋地，你非得把我骨头渣子敲碎了呗？” “哎呀，行了行了！”于大明左看看老母亲，右看看自己的妻子。只能站出来和稀泥：“好好地又吵吵起来了！没有钱不盖房子了，先不盖了。等以后攒够钱再说吧，着啥急啊！” “着急？”王雅芝怒极反笑，冲着于大明发难：“你是不着急了，你一辈子就只配住在这个破房子里头。你就是个没出息的软蛋！” 王雅芝站起身来，腿肚子直接将凳子给推到在地。气鼓鼓的往外走，于大明怒道：“跟我有啥关系？你是狼狗啊，见谁咬谁！” “呵！”王雅芝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气的咬牙切齿：“你但凡像个老爷们似的，努点力吃点苦，也不至于把家里过成这样。我一个女人都能挣几千块钱，你一个老爷们三年了连一千块钱都挣不出来。你这种人也配生儿子，呸，断子绝孙吧你！” 人在盛怒之下，可是什么样的狠话都能说出来的。 王雅芝骂完了扭身就往外走，屋里面却是炸了锅了。 老于婆子气的把桌子上的筷子，搪瓷碗都摔了。指着儿子怒吼道：“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她说啥？说你断子绝孙？”老于婆子一双小脚像是圆规一样跑出去，早已经看不见王雅芝的身影来。 她指着天破口大骂：“小娼妇，你个不下蛋的鸡，真是给你脸了。把你惯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你走啊，有能耐你再也别回来！” 于大明在屋里面也同样被气得够呛，胸脯子起起伏伏。从脸到胸膛都事红彤彤的，整个人散发着“生人莫近”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