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这一天天训练，太上火了。这水啊怎么喝都不够，把我烦的啊！”高副营长端着一碗井水，咕咚咕咚喝了个畅快。打了个饱嗝，对着寇溪说道：“吃点辣的再喝点水，痛快！” 霍安吃的不多，每样都尝了尝。十分认真的对寇溪说道：“这个血肠可不行，你看都把旁边的蔬菜染上了。有的人不喜欢吃血肠，沾上了不好卖！” 高副营长闻言盯着手上的竹签子，皱眉冷声质问霍安：“咋地，你还真让她出去卖这玩意去啊？” 寇溪反问：“为什么不行？” 高副营长理直气壮：“当然不行了，你一个老娘们家家的在家里头呆着得了。你们家老爷们不挣钱啊，用得着你出去给我兄弟丢人现眼去？” 寇溪愕然，不可置信的看着一直以来让她倍有好感的人。 “丢人现眼？我怎么丢人现眼了？”寇溪大为不解，据理力争：“我在家里的时候，我也是有工作上班的人啊。我出去靠着我自己的劳动赚钱，我又没干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我不偷不摸的怎么给他丢人啦？” 寇溪咄咄逼人，一改往日温柔乖巧好脾气的模样。把高大娘跟牛牛吓了一跳，高副营长更是气的脸都抽搐起来..... 第二百零五章 撺掇 面对咄咄逼人的高副营长，寇溪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丈夫。 此时此刻，寇溪多么希望霍安站出来替自己说话。但是，他居然闭口不言。寇溪不可置信的看着霍安，又看向高副营长。 电光火石之间，寇溪忽然明白过来。高副营长是在替霍安抱不平，是在替霍安说出他心里所想。 霍安的默然不语，让寇溪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突然不懂这个男人，明明之前都十分配合她的，她做生意霍安是从未反对过的，怎么就这样了呢？ “想不到新社会了！”寇溪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掷地有声道：“高大哥居然还是一个奉行大男子主义的人。连国家政策都在说，女人能撑起半个天。没想到到了你们这里，原来还是希望妇女在家里带孩子做饭，或者什么都不干当个阔太太。” 寇溪冷哼一声，故意用眼睛扫视了一圈这个小院子：“一个住在陋室里的军官太太？” “寇溪！”霍安忽然高声斥责她，他眼神如刀射过来。刚才寇溪嘲讽高副营长日子过得清贫却还要大男子主义装样子。这就过分了，这已经不是一个可以好好讨论话题的时机了。 “我怎么了？”寇溪反唇相讥，瞪着眼睛毫无畏惧。她跟霍安过了那么多年，最了解霍安的脾气秉性。他这个人外冷内热，看着一副阎王的长相其实心软得很。 寇溪正委屈着想不通着，霍安忽然的高声将寇溪心底的怒火激发出来：“我说错了么？我好心好意给你们做好吃的，我怎么了？” 寇溪冲着霍安横眉竖眼：“你吼什么？” “你刚才说的那是什么话？”霍安不想当着外人的面跟寇溪吵架，不想将二人的矛盾提供给大家变成谈资。偏偏寇溪这个小丫头片子什么都不懂，任凭高大哥说什么不吭声也就完了。两口子关起门来，有什么事情自己解决，她这样咄咄逼人的，像什么样子。 “哎呀，你高大哥也是好意。”高大娘出面调停，提醒寇溪：“你做的凉面啥时候拿出来啊？快去做！” 寇溪想拂袖而去，可毕竟此时她还住在人家的院子里。气鼓鼓的站起身来去了厨房，留下一脸尴尬的高副营长。 “老霍！”高副营长摸了摸鼻子：“你这媳妇儿可挺厉害啊！” 霍安只能替寇溪道歉：“她年纪小，从小家里宠着惯着，任性的很。” “老夫少妻，你岁数比她大，就得多担待一些！”高大娘出面和稀泥，笑眯眯的夸着寇溪：“这个丫头虽然任性了一点，但确实比别的小媳妇儿强多了。你看她说话办事大大方方的，又能干又能折腾。性格又好，对俺们牛牛对我这个老太太也好。” 高大娘压低嗓音低声道：“她原来就是上班的人，听说她家里头也都是上班卖货的。” “我跟你们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高大娘意有所指：“以前地主老财家里的孩子，脑子都灵活的很。要是放他们出去，都是投机倒把的好手儿。你媳妇儿也是这样的，天生闲不住的人。这丫头吃的讲究穿的讲究，过日子肯定更讲究。你让她在家里头跟一般的媳妇儿似的？” 老太太摆摆手冲着霍安使眼色：“人家不是那样的人！” “那她还想咋地！”高副营长义愤填膺，这一次同样压低声音。但那声音却依然飘到了寇溪的耳朵里，她听见高副营长侃侃奇谈着他那一套大男子主义言论。 “上班是上班，到点下班了回家该干啥干啥。你这是出去干啥呀？卖货啊？来干啥来了，大老远的，来卖货来了？”高副营长气鼓鼓的劝着霍安：“你不能因为媳妇儿年纪小，你就惯着她。你说她任性，她当你是你丈夫了么？一声不吭的说干啥就干啥？谁给她的胆子？今天能这样，明天就特么得那样！” 寇溪不知道高副营长嘴巴里的这样那样到底是哪样。但是寇溪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有时候老爷们嘴碎也是挺烦人的。 最恼火的是，寇溪还得耐着性子给这两个人做饭。 心情不好，自然耐性就不高。寇溪懒得去等待洗面水静置，用勺子撇去上面的一层清水。开始搅拌着整个水盆，再过筛留下没有杂质的面水。 找出一个平盘，在盘底抹上一层豆油。舀一勺面水倒入平盘，放入沸水中蒸熟。取出平盘放在凉水中冷却一下，用手轻轻撕开，放在菜板上。如法炮制，一张一张的摊好凉皮。 将凉皮切好，加入刚刚蒸好的面筋。放入准备好的调料，寇溪狠狠地撒了很多辣椒油。将一小盆的凉皮端了出去，分给三个大人吃。 牛牛看见那凉皮，张着嘴巴嚷嚷着要吃好吃的。寇溪回身从厨房里端出来一个大碗，里面是没放辣椒的凉皮。 她一手端着凉皮一手拉着牛牛：“来，跟婶婶一起吃这碗没有辣椒的！” 看着寇溪离开回屋的身影，高副营长有些悻悻然。高大娘不大好意思的调侃着霍安：“这个丫头还挺有脾气的，一点屈儿都不受啊！” 霍安尴尬一笑：“年纪小，不懂事儿！” 高副营长坚持己见，继续劝说霍安：“牛牛她妈就是回娘家学坏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掀起自己的伤疤给霍安：“女人心狠起来真不是人啊。做咱们这一行的，不怕老婆耍就怕老婆不着家啊！” 霍安点点头，没有应是也没有反驳。高副营长看不惯向来处事果决的战友露出一副婆婆mama的样子。不满道：“喂，大老爷们你痛快点。这个事儿你不也是不乐意么？她来了就老老实实的呆着，走之前怀上个儿子就行了。” 他看着母亲，用眼神示意着老太太让她帮着自己说两句话。 高大娘瞬间就忘记与寇溪的联盟，连连点头对霍安道：“没错，生孩子是大事儿。你一个月工资也不少，你俩不差钱的。想挣钱还不容易，生了孩子给家里老人一看，她出去上班去呗！” “她的性子，可不是那么好劝的！”霍安沉默了半天，好不容易开了口却是这样一句话。 高副营长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讽刺他：“你啥时候脾气这好了？” 第二百零六章 冷战 “女人这玩意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高副营长揶揄着看着霍安，冲着屋里面努努嘴：“你不能因为媳妇儿年纪小总不见面，就老是惯着她。要不然等哪天她爬到你脑瓜顶上去了，你怎么整？” 高副营长一副过来人的口气，他淡淡的叹口气：“我以前就是这样，牛牛他妈说啥是啥。我妈更是百年难遇的好婆婆，家里人都惯着，惯出毛病来了。” 霍安对高副营长的家事不予置评，但依然对他的好心表示感谢。 “我知道了，我尽量！”霍安点点头表示将他的话听进耳朵里。 “不过......”高副营长低着头看着眼前的麻辣串：“你媳妇儿做饭是真好吃，花样百出的。就老太太园子里的菜，能翻腾出这么多花样来也是个人物啊！” 寇溪躲在屋子里没有再出来，拉着牛牛看着电视。直到天黑了，霍安跟高副营长收了桌子，她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等到两家关上了门，高大娘跟霍安都在不约而同的教训着屋里面的人。 “你说说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高大娘恨声指着高副营长的头：“你怎么能那么说话呢？你这不是得罪了霍营长么！” “我说的都是实话！”高副营长很委屈：“我哪儿说错了？小茹就是前车之鉴，他要不是我兄弟，我还不说这话呢。” 高副营长梗着脖子不觉得自己有错，高大娘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坐在一旁喘着粗气不搭理儿子的倔强。 另一边霍安劝着寇溪：“你明天主动跟高大哥说话，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忘掉。” “凭什么？”寇溪仰视着霍安，怒不可遏：“我被人欺负了，你就就这样做的？” 霍安心平气和的劝着寇溪：“不然呢，我还跟高大哥打一架？” “他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他以为他是谁？话不会说就别说，省着招人烦！”寇溪气鼓鼓的嘟着嘴，身体别过一边。 “你还来劲了？”霍安深吸一口气，他的耐性已经快消磨殆尽了。 “高大哥是好心，他没有恶意。他说的也没错，在这边生活的军属都是那样过得。只有你一来了就蹦跶着要出去干着干那。人家质疑一下也没啥毛病啊，出发点也是为了我好。”霍安深吸一口气：“再说我自己，我也很不喜欢你这种一意孤行的态度。你说你做之前有没有跟我商量过？你算是尊重我了么？你什么事情都不跟我商量，最后通知我一下，你让我怎么想。” 寇溪表情松动，有些心虚起来。发现自己确实有些‘太过独立’，完全忽视了霍安的存在。这一点上，确实算不上尊重他。 可是高副营长对自己这样说话，霍安完全没有维护自己的意思。这不就说明了，自己在他心里面根本没啥分量么。 此时的寇溪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她完全忘记了眼前这个丈夫曾经在婆家人发难的时候维护自己。她一味的沉浸在‘备受冷落’的情绪中出不来，板着脸耍着小性子给霍安看。 霍安是个糙汉子，正如高副营长所说，因为夫妻二人年龄相差比较大又是新婚小夫妻相处时间短。所以霍安对寇溪容忍度极高，总是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 但这次，寇溪根本不卖他的面子。完全无视高副营长母子二人对他们夫妻俩的照顾，因为几句话而翻脸，这让霍安觉得寇溪很不懂事。 事先不报备不商量，事后恼羞成怒耍脾气，丝毫不去反思自己做了什么。最过分的是，在自己耐着性子跟她好商好量的时候，继续耍着性子不搭理自己。 霍安感到深深的无力，开始理解其他已婚的战友说女人不可理喻是什么意思了。 难得夫妻二人同枕共眠，却因为矛盾两个人开始了冷战。 寇溪堵着气将被子全都裹在了自己身上，背对着霍安独自睡觉。霍安见状也来了脾气，坚持不肯再跟寇溪服软，看他们谁杠的过谁。 早上寇溪醒来，翻了个身发现身旁早就空空如也。她坐起来，板着脸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穿好衣服，故意拖沓的走出房门。 “天要下雨啊！”高大娘从厕所回来，一边走一边拎着裤子。她从来不用腰带，而是自己用布条做的腰带。一边走一边系，好奇的低声打听：“昨晚儿，你俩咋样啊？没生气吧？” 寇溪当然不会承认：“挺好的，我要出去干买卖，他没说不同意！”当然也没说答应，最多算是不反对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高大娘松了一口气，暧昧的用眼睛斜睇着寇溪：“两口子，床头吵架床位和。我跟你说，女人稍微使个手腕就能把男人收拾的卑服的。” 寇溪心里苦笑，还手腕，还卑服的。霍安可不是那么容易靠着女色就拿下的，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昨天晚上自己那样耍性子，肯定让他心里极为不舒服了。可以说她彻彻底底的将霍安给激怒了！ “他起来了么？”高大娘继续打探着，一脸的八卦兴奋。 寇溪看了一圈这个不大的菜园子，想着高大娘刚从厕所出来，房间里又没有人。霍安的行踪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回队里了！” 吐出这几个字，寇溪莫名其妙的哽咽了一下。随后她就将卡在嗓子眼的委屈狠狠地咽了下去。 高大娘震惊的看着寇溪，不可置信的问道：“咋地，昨晚儿你俩没好啊？” “他想好就好啊？”寇溪心里的火又鼓了上来，隔了几天才见面。自己好心好意做了那么吃的，他冷脸也就罢了。居然还来个不辞而别，真是上赶着不是买卖啊！ 寇溪一扭头气恼的回了自己的屋子，高大娘到底是个过来人转瞬之间就想明白了。连忙回到屋里面，将躺在炕上还在酣睡的儿子推醒。 高副营长一个激灵坐起来，茫然的扫了一眼周围。下意识的看向座钟，松了一口气：“哎呀妈呀，我以为睡过头了呢。” “你个死小子，昨天喝了一碗猫尿惹了大祸了！”高大娘又急又气又忐忑：“隔壁那两口子干仗了，霍营长大半夜的就走了！” 第二百零七章 僵持不下 高副营长立即清醒过来，颇为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啧，我昨天一激动说多了。” “可不是！”高大娘也是一脸的埋怨：“人家寇溪做买卖咋地了，用的咱家菜地里的菜，还给我钱呢。再说这一天天给牛牛做不少好吃的，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你得罪她干啥啊，是不是虎啊。我一个劲儿跟你使眼色，你就看不见！” 高副营长后知后觉：“我这不是昨天跟老霍喝了点酒，唠嗑唠的激动了么。” “有啥激动地？你们天天见面，又不是两口子激动啥？”高大娘气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知道你们昨天回来，寇溪大中午的就跑出去。又买这又买那，昨天晚上就开始熬什么辣椒酱的。就等着她爷们回来，好好地让人家品尝品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