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你咋一天天跟我干上了呢！”张瑶气鼓鼓的瞪着寇溪：“咋地，你老公回来了，你有依仗了，谁都不放在眼里了呗！” “我老公不回来的时候，我不也这样么。”寇溪嘲讽一笑：“我老公说了，该吃吃该喝喝，不管我干啥都行，只要我高兴！” “哼！”张瑶气鼓鼓，觉得寇溪是在显摆霍安。可她并不觉得霍安有什么好，首先长得就不如宋建刚好看。 宋建刚浓眉大眼白白净净的，这样的男人多讨人喜欢。霍安那个人长得凶神恶煞的，一瞪眼就像是要吃人似的。 “行了，都别打嘴仗了。孩子还在跟前呢，能不能消停点！”李翠莲出面阻止二人。 霍安走进来，坐在寇溪身边拿起碗筷无声的吃饭。 “少吃点，中午你媳妇儿还要做挺多菜的！”霍大贵没话找话跟自己儿子搭讪。 “晚上我跟我媳妇儿俩回我老丈人家，明后天去看我大舅。”霍安抬起头看着霍大贵：“带两瓶酒去？” 霍大贵一怔：“你要去罗屯？” “成家了，应该去一趟！”霍安理直气壮：“不是应该串新门嘛！” “串新门？那得挣老多钱了！”宋建刚眉飞色舞：“当年我们结婚的时候就挣了不少钱呢。” 李翠莲心急的冲着宋建刚眨眼睛，心说你个山炮你说这玩意干什么。 “钱不钱的无所谓！”霍安不理会宋建刚的兴奋：“主要是看姥姥跟姥爷。我也结婚了，了却了老人家的一桩心愿。我们俩给他们磕个头，算是替我妈尽孝了！” 提起霍安的生母，霍大贵沉默了。他放下筷子，低声道：“应该给你妈上个坟去！” “早上我去了！”霍安虎视眈眈的看着霍大贵：“把她坟头上的草拔了一下，看光景还是我上回回来祭拜过的样子。过年了，你都不去看看她么？” 第八十四章 姑姐回来了 “我看过了！”寇溪拍了拍霍安的胳膊：“我替你看过了！” 她温柔地看着霍安：“你这么优秀能干，她老人家一定很欣慰的。你放心，她在天上保护着我们呢！” 李翠莲的脸色很不好看，大过年的这两口子提那个短命鬼干什么。 “对，寇溪说的对。你现在是咱们家最有出息的人，你妈肯定很欣慰了。”霍大贵习惯性的用筷子敲了敲盘子：“赶紧吃吧，一会儿你大姐她们该回来了！” 桌子上没有什么，就是一盆的大米粥一盖帘的粘豆包。一小盆冻白菜，一碗鸡蛋黄豆酱，一盘子用辣椒酱炒的剩菜外加一份辣酥酥的咸萝卜。 因为中午又有好吃的，大家吃的都不多。 “今天是初一，霍安啊一会儿我领你跟霍鲁去跟前邻居家走一走。”吃完了饭，霍大贵打了个嗝。忍不住从炕头抽出一个笸箩，熟练的捻着旱烟丝卷了个烟卷。 不一会儿，整个房间里飘着一股子火辣辣的烟味。 “我就不去了！”霍安蹙眉：“本来应该初二回娘家的，明天是我婶儿回娘家的日子，我姐才提前一天回来。” 霍安脸色很难看，更将对李翠莲的称呼改成了婶儿。这是抗议霍大贵没有给罗氏上坟呢，李翠莲被霍安当众打脸十分恼怒。 “我去迎一迎！天冷路滑，我姐夫也不知道咋把这一家子整回来！”霍安起身要往外走，对寇溪道：“你早点准备吧！别太晚了，我姐她们早上未必能吃饭。” 寇溪连连点头，乖巧温顺的去厨房做饭。霍安则是去了进镇子的必经路口等待着钱明霍娇娇一家四口的到来。 “老霍！”李翠莲气的眼泪要逼出来了，她低声质问霍大贵：“你看看，你看看，你儿子现在连妈都不喊了。” “哎，我不是忘了去上坟么。孩子跟我生气，你别往心里去！”霍大贵低着头和着稀泥：“霍安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啊，最多就是不说话拉倒了。” 李翠莲气恼：“你不去，他跟我生什么气啊！” “哎呀，你较那个真干什么！”霍大贵对霍安的态度不以为然：“他就是那么个人，你跟他一般见识干什么。他要是真不高兴，也不能让寇溪做饭了。” 霍大贵心里面惦记着另外一件事：“这次他们两口子串新门，我说跟那年张瑶一样，你听见没有？我给你钱，你是不是没给我买东西？” 李翠莲一拍脑门：“哎呀，我都忘跟你说了。之前霍安他不是说不回来得吗！你说寇溪一个人咋好意思串新门，人家不笑话咱家麽。我就寻思先别买了，谁能想他昨天一声不吭的就回来了。大过年的，供销社都不上班，你让我上哪儿买去？” 霍大贵气的咬牙切齿：“你放屁！早前人家寇溪就说了，霍安不回来也得去串新门去。你早咋不买呢？” 李翠莲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明白了霍大贵话里的意思。颇为默契的走到了炕边，冲着后面的厨房高声：“寇溪不懂事儿，你也不懂事儿啊。亲戚是随便串的吗？大过年的新媳妇上门就得给钱，但是你给钱也得名正言顺。霍安不回家，咋地你领着寇溪挨家挨户的走啊？不让人笑话你想钱想疯了么。你就真答应了，告诉你，我也不同意。小孩儿不懂事儿，你大人还啥吊不懂啊！” “行了行了，就你有理！”霍大贵摆摆手，高声的冲着厨房吼：“我就问你，你说咋整吧。今天人家两口子还要回老丈人家呢，你让我拿啥给亲家？” “仓子里有鸡有鸭的，家里有豆腐。今天霍娇娇也不能空手来，等他们走了把霍娇娇送来的东西捡两样给老寇呗。”李翠莲理直气壮得很，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再咋的我能让霍安空手去啊，你把我当啥人了。我告诉你，我宁可自己不吃，也不能让人家戳我脊梁骨！”李翠莲冲着厨房继续道：“再说了，寇溪自打嫁入咱们家一直都表现的挺好的。我也是拿她当亲闺女一样，我还能让我闺女空手回家？她回去了，街坊邻居笑话她咋整！” 寇溪在厨房里听得直翻白眼，这种说漂亮话的时候李翠莲绝对不会放弃机会。 只说漂亮话却从来不会办一件敞亮的事儿。这是她向来为人处世的习惯，送君两里地不给一口水的事儿也不是没做过。 寇溪撇撇嘴，当做自己啥都没听见。用大锅焯着鸡鸭大鹅排骨，将这些炖菜先准备出来。然后再处理别的东西，正忙活着听见院子里一阵嬉闹声。 霍娇娇那阔亮的笑声飘了进来，门被打开一个嗓门极大的声音随着主人走了进来。 “哎呀，老爹，过年好啊！”霍娇娇人未进，声音已经通知了所有人。 随后寇溪听见钱明的声音，以及钱墩儿钱多多兄妹二人拜年的声音。 “哎，他大舅妈呢？”李翠莲左顾右看没看见寇溪，忍不住问道。 “大姐回来了！”寇溪穿着围裙站在门口笑盈盈的看着霍娇娇。 前几次不好的经历依然萦绕在寇溪的心里，她生怕自己上前又被暴走的霍娇娇挠的一脸花。偏偏这个时候自己跟霍安的感情又不稳固，她不太相信霍安会站在自己的身边。 “你这是穿的啥啊？”霍娇娇冲着寇溪招手：“来，过来说会儿话！” 说着粗糙的大手附上寇溪的手，硬是将她拉进了屋里面。 “等一会儿吧，我正做饭呢。一会儿给孩子们炸点带鱼吃！”寇溪推开霍娇娇的手：“大冷天的，你们这一趟冻坏了吧。赶紧上炕暖和暖和！” 霍娇娇连忙客气：“我跟你一块做饭吧，看看我能帮啥！” “哎呀，那不行，那不行！”寇溪笑着将霍娇娇按在炕边：“姑奶奶回门是娇客，我应该做饭的。你们先暖和暖和，很快就吃饭了。” 霍大贵也不是一个擅长表达的人，他将化了一晚上的冻梨拿出来。装在一个小铝盆里，放在钱墩儿面前：“大外孙子，吃个冻梨！” “我不，我要放炮。我大舅说带我们出去放炮去！”钱墩儿的年纪已经是招猫逗狗满街跑的年纪，不愿意躲在屋子里吃糖看电视。 霍安笑着上前牵着钱墩儿的手，招呼了钱多多：“走，一起去放炮仗。你舅妈卖的炮仗样数可多了！” 霍娇娇闻言眼睛一眯质疑脱口而出：“她卖的？” 霍安点点头：“恩，头年我老丈人跟她一起卖了几天。你不知道么？” 霍娇娇脸色有些难看，敷衍道：“没人跟我说，我就知道她卖点小鱼干跟挂面！” 霍安没看出来jiejie神色异样，领着孩子们出去玩了。 霍娇娇转过头问霍大贵：“爸，你们今年冬天卖挂面挣钱了么？” 高丽曼与李翠莲的脸立即僵住，警惕的看向霍大贵。 “挣了点钱，不过也是刚开始。寇溪也说了，开了春之后会更好！”霍大贵脸上充满了希望，但这股子希望却被霍娇娇打击：“她说行就行啊？她说话好使啊？” 霍大贵一愣，不悦道：“你咋说话呢？” 霍娇娇翻了个白眼，用下巴指了指与宋建刚并肩坐着的钱明：“不信你问问钱明，俺们在家也做了不少挂面。那都没卖出去，全都砸手里了。” 李翠莲吓得眼睛都直了：“啥，砸手里了？” 第八十五章 委屈 霍娇娇满脸的委屈，看着霍大贵道：“那时候看着你们挺挣钱的，我这寻思着我不跟你们卖一个地方。咱们也起不到什么竞争的关系，大家都一起赚钱是不是挺好的。可哪想到，我们做出来的面条不挣钱！” “歇会再说呗，来了屁股还没做热乎呢！”钱明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妻子，抱怨她连个缓冲都没有，就这样直来直去。 “咋不能说呢？这是我娘家，跟自己家人还用假假咕咕的？”霍娇娇冲着李翠莲使眼色：“我跟你说，我们家现在面条剩老多了。钱明你拿过来给咱爸瞅瞅，是不是我做的不好。” “开春想点别的干吧。一门心思种地也比干这个强。寇溪啊，太坑人了！”霍娇娇将自己做的面条拿了一把递给霍大贵：“爸你尝尝，一会儿烧锅水，下一碗你就知道了。跟你做的真的没一丁点的区别！” 霍娇娇气鼓鼓：“好容易这两年攒俩钱儿，现在好了，都他么赔出去了。早知道不干了，哎呀！” 她今天回娘家来也是带着任务来的：“寇溪啥时候上班啊？我看不行寇溪把我家的面条拿点过去，在她们单位卖点吧。我也不挣钱了，把本钱给我就行了。” “你们做面条咋没跟家里说呢！”霍鲁挑眉有些不是滋味：“感情你们学了点手艺就出去干私活去了？那寇溪给你们卖，咱家的面条咋办啊？大姐，你这买卖不能这么做啊。你赔钱就坑娘家，你脑瓜挺好使啊！” “我说不给钱了么？我这不也是赔钱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么。再说了，我都赔成这样了，你们还打算干啊？没有脑子啊，我这叫啥，啥车来着。”霍娇娇想不起来那个词，索性摆手：“爱啥啥，反正你们以后别卖面条就行了。” 本来还打算开了春大赚一把的霍鲁有些慌张，他连忙站起身去后面找寇溪进来。寇溪在厨房里隐约听见霍娇娇说的话，知道她卖挂面赔了钱。 霍娇娇看见寇溪进来，索性推开门将带着孩子们放鞭炮的霍安喊了回来。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呢也是这么个情况。我们家赔钱了，说明普通老百姓不接受这玩意！”霍娇娇拧着眉毛，气势汹汹的样子。 “我早说过了，临近年底销量不会太高的。家家户户包粘豆包、冻饺子，蒸馒头花卷。谁家会煮这些个玩意？”寇溪摆弄着霍娇娇做的挂面，成色跟质量上与霍大贵略有差距，不过也算是用心了。 “啥？” 霍娇娇听不懂寇溪话里的意思。 “前段时间咱爸卖的好，是因为有销售渠道。别人需要多少，我们去做多少。再者这挂面也算是个新鲜玩意，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走亲戚的也需要买东西。买点挂面看着新鲜价格又不贵，所以需要的数量也大。那批做完之后，我就让咱爸收工了。”寇溪看着霍娇娇：“你们不调查市场，盲目的做了那么多，压在手里面卖不出去，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那你啥意思？”霍娇娇气鼓鼓：“你爸门路那么多，你给我们介绍个三五个采购员不成问题。你不管我们，现在说风凉话！” 霍娇娇指着寇溪的脸，冲着霍安吼道：“霍安，你媳妇儿就这样处事儿，你看看！” “姐，我也觉得你太冲动了。你卖挂面也不是不行，事先跟我媳妇儿商量一下啊。你们推着车出去卖，卖不出去了回来发火，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啊！”霍安说的话很是中肯，他现在并没有片帮谁。毕竟一边是jiejie一边是老婆，他只能讲理。 可惜家里面是最不讲理的地方，霍娇娇见霍安才回来心就偏向了寇溪。只觉得浑身发冷，有种别人背后捅了一刀的感觉。 “好，好啊！”霍娇娇面露悲切：“人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真是，你真行啊！” “我谁也不像着这谁，我讲的是这个道理。再说事情已经出了，大家一起想解决的办法呗。你闹有什么用？”霍安见jiejie有点胡搅蛮缠的意思，心底隐隐有些不快起来。 他觉得这些个家长里短的实在是太讨厌了，而且有事儿说事儿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对对对，你这个人！”钱明是个极其圆滑的人，见小舅子说了一句明白话。立即将话头接过：“赶紧想想怎么解决咱家那些个挂面是正经，说那些个叽叽歪歪有什么用！” 如今能够处理这些挂面的人，除了寇溪还能有谁？ 霍娇娇扭过脸抹了一把眼泪，深吸一口气开始苦情来：“也不知道我是什么命，干啥啥都不挣钱。活该我是一辈子受穷的命！眼瞅着钱墩儿要上初中了，家里这点钱都让我造出去了。这我老婆婆还不知道呢，知道了以后可咋整啊！” 霍大贵脸色也不好看起来，抬起头看着寇溪：“你不是说开春了能卖的好么，要不先把你大姐的那些货都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