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寇溪又道：“寇家那边要送的礼我爸都给买好了，这边我寻思还得跟你们商量商量。霍家这几个叔叔大爷姑姑都喜欢什么，罗家那边买什么更合适一些。” “为啥不去我们老李家，咋地我就见不得人啊？管咋地霍安也是我从小带到大的！”李翠莲又跳出来找存在感。 “既然您觉得要去，那我就去。到底是送烟送酒啊还是罐头饼干的，你们准备好了，日子一到领着我去就行了。”寇溪笑盈盈：“我是新媳妇没经历过，当年霍鲁他们两口子怎么弄，我们也怎么弄，不搞特殊！” “当初霍鲁他们去也是自己掏钱买的东西，那边给的压岁钱我们也没要。反正也赚不了几个钱，就是走个过场。”李翠莲果真是雁过拔毛的主：“你要是让我们准备也行，到时候给的压岁钱就交上来。我们手里也没钱，到时候人情也都是我们还的！” 霍大贵被李翠莲的话臊的通红：“你可别扒瞎了！” “这点钱家里要出不起，传出去都让人笑话！”霍大贵大手再挥：“一会儿我写个单子出来，你找你们王主任开仓库取东西。喝酒的人家就是两瓶酒两盒桃酥四样，不抽烟喝酒的换上罐头就行了。” “妈呀这得多少钱啊！”李翠莲rou疼的嘴角都跟着抽抽：“那我这么长时间白干了，还寻思卖点挂面家里能攒点钱呢。这下可好了，存款都不够了。” “别扯那个屁话！”霍大贵呲牙瞪眼：“儿媳妇为了咱家的挂面，搭了多少人情送了多少礼，你心里没点逼数啊！你就盯着脚后跟过日子，跟你这样的人办事儿就是费劲。” 一家照着五块钱的标准，霍安有两个大爷、三个叔叔、两个姑姑、两个舅舅、六个姨妈。其中大舅家跟着姥姥姥爷过，姥爷的还要多买两样。这十五家，按照五块钱一家的标准那就是最低要花七十五到八十块钱。 再加上李翠莲娘家的四个亲戚，这就是一百块钱的成本。 “我说！”霍大贵皱着眉头他也算出来这笔账真的太让人心惊rou跳了：“你们家那几个亲戚能不能给孩子钱？那年霍鲁两口子去，五六年前了一家就给了两块钱。要不然就别去了，抠抠嗖嗖的都不够车费的！” 第六十六章 过年了 除夕对于寇溪来说，其实就是一个需要跟霍家人一起吃饭的日子。除此之外，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早上寇溪一如往昔的早起，她将炉子点燃屋子烧热之后。从厨房的面粉袋子里取出一点面，和了浆糊之后拿起对联走到门外。先在门框上贴了对联，又在正中间贴了一张大大的福字。 回到房间里，她撕掉了窗户上已经晒掉颜色的‘喜’，换上了一个同等大小的福字。最后又在水缸上贴了一个福字！想了想又在窗户上挂了一个灯笼，只等着天黑之后插上插头让那灯笼亮一夜。 收拾好这些，寇溪换上一件黑色的毛衣然后套上一件自己做的及膝围裙。将自己屋里的钥匙放在围裙兜里面，慢悠悠的去了隔壁。 李翠莲与霍大贵已经起床了，屋里面的炕虽然已经收拾好了。可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的炕烧的不太好。一股又一股的烟从炕沿里冒出来，寇溪忍不住开了门放一放呛鼻的味道。 “老二家的，赶紧起来了！”李翠莲点好了炉子，看见寇溪拿着水瓢站在屋里面浇花。看着炕席光洁如新，柜子上收拾的整整齐齐，地上的瓜子花生皮也都被扫干净了。一时之间找不到寇溪的毛病，想着小屋里的那个懒货忍不住发脾气。 高丽曼给孩子穿着衣服，这边推了推霍鲁：“赶紧起来，老太太那边急眼了。” 霍鲁翻了个身嘟囔一句又睡了过去，高丽曼气的咬牙切齿的低声咒骂：“昨晚玩到三更半夜才回家，早上也不死起来。就知道耍钱，啥时候你也一个月给我一百块钱花花！” 她将霍天一放到地上，拍了拍他的屁股：“去玩吧！”又将女儿天凤的衣服穿好，摸了摸她已经皲裂通红的小脸想了想抱着女儿去找寇溪。 “嫂子！”高丽曼头发随意挽了个髻儿，走到寇溪跟前让她看看女儿天凤的脸蛋：“你看看她的脸，是不是太皴了。” “你得擦点东西啊！”寇溪心疼的摸了摸天凤的脸蛋，那明显是干燥寒冷造成的。 “蛤蜊油没有了，你那有没有借我给孩子擦一擦！”高丽曼一双眼睛盯着寇溪，就怕她说一句‘没有’。 罢了罢了，寇溪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跟高丽曼计较。她是打心眼里心疼这两个孩子，若是自己是他们的母亲必然用尽全力呵护他们成长。 “跟我来！”寇溪领着高丽曼回到自己的屋里面，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新的‘万紫千红’。 “这个香脂我还没打开过，你给孩子擦脸吧！”寇溪心疼的看着天凤，见她一双眼睛被桌子上什么东西吸引过去。寇溪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看上了自己樟木箱子上摆着的麦乳精罐子。 她从托盘里拿出一个玻璃杯翻过来，又拿过麦乳精罐子。从里面舀了两勺放进杯子里，倒了开水进去，再用小勺子搅一搅。打开电视柜下面的柜子，取出一包桃酥来。 对天凤说道：“差不多得十点才能吃上饭，奶奶今天煮面条吃。下午才开始有好吃的呢，你先垫垫肚子。” 高丽曼何曾对自己的孩子这样奢侈过，大早上的吃着桃酥喝着麦乳精，可真是过年了。 “行了，行了！”高丽曼制止住女儿：“给你小哥留一点！” “留什么呀！”寇溪蹙眉脱口就是指责：“天一要吃就再冲一杯麦乳精呗。我这又不是没有了！” “那我们哪好意思啊！”高丽曼舔了舔嘴唇有些悻悻然：“这些东西都挺贵的！” “只要有心赚钱，什么吃不起啊。孩子天天上午大饼子咸菜，晚上土豆子萝卜，营养跟不上去个头能长高么？”寇溪也不是想要教育人家，但看见高丽曼这种我穷我应该我穷我有理的态度就生气。 “哎呀，我们可没有你那本事！”高丽曼撇撇嘴一副寇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子。 寇溪懒得理她，几十年的相处她要是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人那就奇怪了。 “mama！”天一跑进来，看见天凤站在炕边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啜着什么。上前几步就抢到了手里，仰着头咕咚咕咚将那麦乳精喝了个干净。 天凤原本早就应该喝完的，可是平时喝得少她此时舍不得才喝的慢。 谁说两岁的孩子不懂事，天凤这个孩子已经很敏感了。见到自己心爱的东西没有了，仰起头哇哇大哭起来。 “你这个孩子，你抢你meimei东西干什么！”高丽曼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也没有对儿子怎么样。天一理直气壮：“你们在这偷吃东西，不让我看见！” “你要吃，大娘能不给你吗？你至于抢你meimei的东西么？一杯麦乳精也值得你闹腾，你可真有出息啊。再说了你meimei的东西，她没有允许大人也没有允许，你凭什么抢她的？”寇溪很是恼火，她发现天一的任性已经到了让人不能容忍的地步了。 “哎呀，大过年的你说他干啥！”见到自己的儿子被训斥，高丽曼脸上挂不住了。 “来天凤！”寇溪将那杯空杯拿起来，对天凤说道：“大娘再给你一杯！” 霍天一眼睛一亮，上前一步：“那我呢？那我呢？” 寇溪居高临下的看着霍天一：“你表现得又不好，一点哥哥的样子都没有，你不是个好孩子，我为什么要给你？” 霍天一傻眼，沉默几秒钟之后咧着嘴嚎啕大哭。大哭还不如意，躺在地上打起滚来。寇溪自己都被吓到了，没想到霍天一反应这么激烈。 “行了行了行了，我真是怕了你了！”大过年的，寇溪也不想计较这么多。虽然心里头明白，他一闹自己就妥协，这就是在助纣为虐。可是今天是除夕，惹一个孩子哭天抢地的，大家心里头面子上都不好看。 霍天一得逞从地上爬起来，得意洋洋的冲着meimei做了一个鬼脸。舒舒服服的喝了一杯麦乳精，又吃了两块桃酥一块蛋糕才罢休。 屋里面正热闹着，就听见窗户那边‘咚咚咚’的声音。众人望过去，是宋建国在敲窗户，冲着里面的人喊道：“吃饭了，出来吧！” “哎呦喂，感情这是刚起来啊！”高丽曼见两个孩子吃了桃酥喝了麦乳精，心情也好了起来。现在她喜欢寇溪这个面冷心热的人比张瑶那个嘴甜心苦的女人多多了。 她阴阳怪气道：“到底是亲闺女啊，不愿意起就可以不起来。咱们这样的人，晚起来一分钟都不行。” 第六十七章 又委屈了 按照当地的习俗，下午三点钟这顿饭是要很丰盛的。晚上酌情处理，看剩菜多寡再添加，如果白天准备丰盛晚上直接包了饺子就行了。 “寇溪，你做吧！”李翠莲将掌勺的位置让给了寇溪：“你做饭好吃，你爸都惦记你的手艺好长时间了。” 这大半年的寇溪在这个家里面也算是抖尽了威风，该儿媳妇做的事情她也得做。这顿年夜饭理应是她跟高丽曼两个人来做，至于张瑶人家是贵客又挺着个大肚子，谁敢让她干活呢！ 按照寇溪的习惯，是要把食材都给准备出来之后再做。这一点李翠莲却从来不会这样，此时她站在厨房门口嘟囔着：“一个老母鸡、一个大鹅、两条大鲤鱼、烀个小肘子、炸个春卷虾片、烀两个猪蹄子、整一盆鸡爪子，造吧！” 寇溪指着那一盆白花花的猪蹄，连指甲都不剪的鸡爪子无语：“这都几点了，怎么弄啊。就两口大锅炖不过来啊！” “你们屋里头不也得烧炕么！”李翠莲翻了个白眼：“用你们屋里的做呗！” 寇溪无奈，吩咐高丽曼道：“你帮我把鸡爪子的指甲剪一剪。我那屋就用来卤rou吧。” 好在家禽类的东西李翠莲都事先收拾干净了，那上面的绒毛寇溪看着恶习。装进大盆里端到了屋里面，对坐在炕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瓜子花生的张瑶：“二姐，你把这个小毛揪一揪！” 张瑶懒洋洋道：“我现在眼睛不好使，看不清。”又道：“那点小毛怕啥的，吃就行了！” 寇溪直勾勾的看着张瑶，张瑶挑衅道：“你那样看我干啥啊？” “没事儿啦！”寇溪将盆放在炕上，回到厨房里对高丽曼道：“弄完了指甲你就回屋揪毛吧，二姐干不了眼睛不好使。” “她眼睛又咋了？”高丽曼愕然：“怀个孕还能眼瞎啊？又不让她出力，咋地，坐在炕上就等着吃啊！” “算了，别为难她了，人家是客！”寇溪从盆里面捡出猪蹄、肘子。高丽曼气恼的大声哼哼：“干活的时候就是客，吃饭的时候就是自己家人。人家金贵咱们不值钱呗！哎呀，还是你好啊，你娘家就自己一个人当个大小姐在炕上养着。我不行啊，我有哥哥嫂子，回家不干活嫂子也不乐意啊！” 高丽曼冲着屋里的方向咬牙切齿：“大姑姐跟小姑子就是不一样哈，哎你说我咋没那好命没摊上个好嫂子呢！” 张瑶在屋里面听得真真切切，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家里头霍大贵领着孙子孙女出去玩炮仗，霍鲁去打牌宋建刚跟着去看热闹。此时屋里面只有张瑶一个人，不然高丽曼也不敢说啥了。 李翠莲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进了屋，抬头冷不丁的看见张瑶在那抹眼泪。气的一下子就跳起来：“干啥呢？作死呢？” 张瑶被吓了一跳，怯怯的看着母亲。李翠莲气的咬牙切齿：“你把那眼泪擦干净，给我憋回去！” “大过年的，你在别人家里头哭，你是咒谁死呢！”李翠莲气急败坏上前就给张瑶一杵子，把张瑶推了个倒仰。她生怕霍大贵看见嫌晦气，压低声音嘶吼：“你嚎啥呀？你懂不懂事儿？坐着热炕头好吃好喝供你，你还想咋地？你是不是想让人给你轰出去，你就高兴了？” 张瑶张口想辩白几句，却不曾想李翠莲根本不给她解释诉委屈的机会。狠哒哒的威胁：“把你那张大嘴闭上！” “告诉你啊！”李翠莲伸手指着张瑶的脸：“别给我惹事儿，你没看看大家都忙成什么样了。也就是看你挺着个大肚子让你在这享福，别没事儿找事儿。” 说完李翠莲连忙往厨房走去，看见高丽曼正在收拾鸡上的绒毛拧着眉毛：“差不多就行了，快点做饭吧。一会儿人都回来了，菜还没做好呢。” 寇溪端着一盆rou往外走，在门口对上李翠莲：“着什么急啊？下午三点才吃饭呢，霍鲁他们俩是不找自己都找不到家的主。你还怕他们饿？” “我去卤rou，你先收拾鸡跟大鹅，务必要干干净净的。”说完回了自己的屋子，李翠莲气的跺脚：“这家真是没老没少的，跟谁这样说话呢！” “妈，要不你来薅毛，我去剁馅儿吧。”一直低着头高丽曼也觉得累得慌。 李翠莲眼神不行了，要不然也不会处理不干净。拧着眉毛：“让你二姐弄，累不着她！” 高丽曼立即告状：“拉倒吧，人家我二姐说了现在眼睛不行了。还是我薅吧，饺馅子我弄完了再剁！” 没办法李翠莲只能剁韭菜剁rou馅，她摸着新鲜的韭菜满脸的稀罕：“还别说，寇溪这个人特归特，干啥真是像啥。这韭菜让她养的，比那花都好。” 寇溪回到自己屋里面，打了冷水倒进锅里面。将肘子、猪蹄倒进锅里去。点了火先去血水，这个时候又从碗柜里找出之前在批发市场买的调料。她的调料可比物资站干调区还要丰盛，花椒、八角、小茴香、丁香、rou桂、豆蔻、陈皮、甘草、香叶、孜然、白芷。用纱布包起来做个调料包，加上葱姜干辣椒，足足十多种。这边水开了将血水也焯好了，捞出来放在一旁。 锅刷干净，倒了少许的油！丢了一把冰糖熬了糖色，在放干辣椒、花椒、大料、姜片、蒜瓣、葱段炒出香味。将猪蹄、肘子下了锅，添了水倒入酱油、盐。将调料包放进去，盖上锅盖大火烧开，小火慢炖。 寇溪又走到隔壁对高丽曼道：“你帮我看着火，我去炖鱼炒菜就行了。” 烧火的事情高丽曼喜欢干，更何况锅里面炖着rou。寇溪又拿了两个地瓜出来递给高丽曼：“放在灶坑里烧着吃，你早上都没咋吃东西。” 高丽曼是个有点小便宜就高兴的人，欢天喜地拿了地瓜去烧柴了。 这边厨房留下寇溪一个人，现在可以没有人打扰的痛痛快快安安心心干点活。 “你还要炒蒜苗啊？”李翠莲看见水缸盖上放着一把蒜苗，忍不住蹙眉：“过年了，多做点rou菜，怕啥！” 第六十八章 都不高兴 寇溪又将高丽曼收拾好的大鹅拿到自己的屋里面，看见高丽曼果然在开开心心的烧柴。 高丽曼这个人的性格，寇溪这一次是摸出来的。这个人从来都不讲理只讲钱的，只要谁给她个便宜她就跟着谁走。但又是个白眼狼，所以不管多少东西都是喂不熟的。寇溪也知道了如何跟她相处，以后小恩小惠的也少让她在自己面前瞎转悠。 大鹅不好熟，寇溪先炖大鹅然后再用另两口锅做别的菜。同样是下水焯血沫，沥干之后倒了油、干辣椒、葱姜蒜爆炒一下。然后倒入鹅rou，翻炒一下用酱油和水调了颜色，加了水盖上盖子大火烧开小火慢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