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彩云逐月! 霍九画的图案是她刚从梁洛仁那里打听到的“彩云逐月”! 林菁死死盯着那个图案,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发紧。 “这是什么图案?” 霍九察觉到她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他将水囊递给她,说道:“这个图案最初出现,是在开德元年,旧朝与新朝交替的时候,中原第一高手阎凤双临死前,在宫墙上留下了这个图案。” 作为习武之人,阎凤双的名字如雷贯耳,在林菁初遇左平的时候,对方使出的刀法就是阎凤双所创的“雪中寻梅”,他是前朝大内高手,李氏攻打皇城的时候,他单枪匹马,斩杀近百人,最后成全了对隋朝皇室的忠义。 隋朝的腐朽无道是皇帝的事,老百姓分得清,所以民间对阎凤双的评价很高,甚至有人为他建立祠堂。因其在武学上的建树,未牵涉到朝堂的阎家传人都没有受到影响,仍旧可以传授阎家的刀法。 左平也跟阎凤双的传人习过武,他没见过这个图案也是有可能的……林菁选择相信他。 霍九继续道:“这个图案第二次出现,是在锦琛在长安置办的宅子里,他失踪后,宅院荒废,有一个乞儿在里面找到一枚雕刻着这个图案的玉佩,在当铺脱了手。这个乞儿后来成了我的密探,玉佩已经赎不回了,不过他画了图样给我。” “还有第三次吗?” “还在继续调查,现在离前朝覆灭已经过去了快三十年,对那时候还有记忆的人,已经不多了。” 林菁从袖中抽出那张梁洛仁绘制的画像,递给了霍九。 她道:“这个图案第二次出现,应该是在朔方城。” 林菁将梁洛仁所说的秘闻向霍九详细复述了一遍。 第100章 回家 林菁几乎可以确定, 林逊和林远靖的惨案, 都与前朝势力密切相关, 无论是苏国夫人还是失踪了的锦琛,他们身上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冷笑一声:“想要我命的那群人里, 想必一定有苏曼吧?” “与林家有仇的人不少,但能在皇帝想庇护你的时候仍然下杀手的人不多,如果你身边曾经出现暗杀,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她。”霍九转而又道,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贝提耶的身份会有其他人接手, 长安传来的消息,昭国有屯粮的意向, 皇帝派齐王向我们提出购买一批粮草, 所以我会比你先到长安。” 林菁听了个开头还以为他要回昭武,一听是去长安,立刻高兴起来。 “好!不过到了长安,你还会戴面具么?” 霍九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终于想起要在意我的身份了?” 林菁反驳:“我在意的是那些破面具好吗。” 霍九做出伤心状,沉痛地道:“我心爱的姑娘只在乎我的脸。” 林菁眼神闪躲, 心虚得不敢看他。 霍九:“……”难道被他说中了! 他立刻扑了过去, 把林菁摁倒在地上,凶巴巴地咬了她耳朵一口, 不重,反而潮乎乎的、痒痒的。 “那你以后遇到比我还好看的怎么办?” 这个问题怎么似曾相识啊…… 林菁曲起双腿, 夹着他劲瘦的腰,身子一挺反将他压在身下,捧着那张百看不厌的脸,心里被他这股野劲儿撩得火热。 那时候,贺伊是怎么答的? 林菁笑眯眯地道:“比你好看的没你野,比你野的没你好看,天上地下独一份儿,这辈子,我就只要你,好不好?” “不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喂!” “还有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只能要我。” 这就很过分了。 朔方城的后续处理跟以往战胜后统计不太一样,涉及到的方方面面也很多。 这个时候才显示出左平的强大,他一边平衡朔方城各家族的势力,一边安抚城内的普通居民,还要核对官员品级、俘虏人数、伤兵和死亡人数,接管梁氏留下的资源,清点粮库和国库,所有的东西都要造册做账,还得分门别类,准备回到长安后与六部交接。 就连陆文许都不敢说能完全搞定这些,但左平可以说是游刃有余,还随手解决了几起梁国余孽制造的案子。 这等实力,已令许多同辈人望尘莫及了,就连林菁也十分佩服,她从小成长环境毕竟是在长安底层,对政务十分生疏,这些日子一直被左平带在身边学习。 虽然林菁不准备做文官,但体会一下官场上的待人接物对她来说也很重要,那些富含深意的官腔和喜怒不动于色的城府——不管你想不想学,至少要看得懂。 除此之外,左平还犒赏了七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攻城之难无人不知,尤其是攻下了朔方城这样的庞然大物,为了嘉奖士兵,默认是可以让他们在不sao扰城内百姓的情况下,搜刮一些财务。 这算是相当温和的战后福利了,朔方城的防守时间因为林菁的缘故,缩短了太多太多,昭军并没有大量伤亡,反而场场胜利。 如果战时拖长,伤亡加剧,两方士兵仇恨越攒越深之后,城破时,主将会允许士兵随意劫掠一日至三日不等,更严重些的话,便是屠城了,但大多时候,统治者并不希望看到一座死城,因为死人不会耕种也不会交税。 半个月后,军功的统计也出来了。 作为这一次攻城战的首要功臣,没意外的话,林菁拿着五转的军功,可能会跳过从五品的骑都尉,直接从骁骑尉晋升到正五品的上骑都尉。 目前大昭还没有十六岁的正五品官员,许多寒门出身的官员穷尽一生都无法达到这个品级。 到了上骑都尉这个勋位,林菁一年的禄米有二百石,职田六百亩,月奉三千六百钱,亲兵数量可达到二十四人,都由朝廷养着。 适合她的职位也比之前更多了,而且正五品算是大昭官员里的中坚力量,大部分都是实权职位。 比如十六卫的郎将、执掌一州的军使、亲王府的典军、军器少监、参军事、长史、折冲都尉等等,而林菁更希望能做军使,手握一方兵权最是锻炼人,还方便培养自己的势力,裴景行、左平都走在这条路上,这是离执掌一道的大总管职位最近的道路。 按理说,等到大昭讨伐东突厥之后,她能拿到的军功更多,成为大总管是迟早的事。但林菁并不信任李家人,从李茂想把她嫁给左平就可以看出,这老皇帝正等着鸟尽弓藏呢,等打完东突厥,大概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所以得在这之前,好好为自己谋划一下。 林菁有点盼着回长安了。 朔方城前线的战报一回到长安,整座城都因此而沸腾了。 居然这么快就打下了最难打的朔方城?恒安镇那里还没打上几场,朔方城那边就结束了? 随着前线消息从皇宫中逐步传出,林菁深入敌城,揭露梁国皇室丑闻,引发梁国皇宫血腥政变的事迹广为人知,怪不得昭军攻城的时机拿捏如此之准,原来竟是应在了这里。 且不说林菁此举为大昭节省了多少资源,单单只算战后剩余的士兵数量,就知道这是大功德。 那可是十万大军,几场攻城战打下来,居然只折损了一成不到! 家中有子弟奔赴朔方城战场的百姓,没一个不烧高香的,林菁之前火烧瓮城时差点被人喷成母夜叉,现在则成了许多人口中的战场活菩萨。 也是令人啧啧称奇。 在林菁不知道的地方,她的名望渐渐提升,乃至长安城的贵女们也在好奇林菁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作为一个十六岁的小娘子,她被退亲、穿男装、进军营,又得了天大的功勋,现在是长泽守捉使,听说等班师回朝后,至少要封个正五品的上骑都尉。 还有,听说在她身边伺候的,不是侍女,而是货真价实的男子。 难以想象她是怎么过日子的,难道她不害臊吗?还有,她怎么洗澡?怎么换衣服?怎么如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们越想越好奇,恨不得这位传奇的女将军赶快回长安。 长安,大明宫。 上官皇后揽镜照了照鬓角,蹙眉道:“海棠,我怎么看见这里有根白发?” 海棠仔细地瞧了瞧,笑道:“婢子可没看见,娘娘最近气色这么好,一根白发都没有,走出去若是不说,只怕还以为是哪家新婚的夫人,不知多少人嫉妒呢。” 上官皇后淡淡地笑了笑,她放下镜子,悠悠地看着窗外盛放的花丛,叹道:“莫哄我,人要是老了,最先知道的就是自己……到底不是年轻的时候了,听说他要回来,也失了平常心。” “听说林将军那边已经快要动身了,要不,婢子再派人去打探消息?” “还是直接叫人去城外守着吧,”上官皇后想了想,又道,“不,去最近的驿站等着,一定要骑着快马,看到人就回来,我好早做准备。” 海棠从妆奁里取出一根翡翠圆珠拧金丝簪子,插在上官皇后的发髻上,然后道:“娘娘放心,婢子都安排好了,跟以前一样。” 上官皇后似乎放下心,一双淡褐色的眼眸垂了下来,轻声道:“可他应该不会在宫里停留太久,那女人又给他生了一个孩子,总要回去先看看的,等到再见面,又 不知道要过多久,只希望这一次他能在长安城里多留些日子……海棠,你去找些赐给孩童的玩意准备着,等他回来,我要带着礼物去看看那孩子,听说是个女娃 呢。” 海棠应下。 上官皇后催促道:“这儿还有别人伺候着,你快去找,要是没有好的,便叫司宝送些过来挑选。” “喏。” 海棠退下,她走到门外,靠在回廊柱旁,掏出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 可泪水终究没止住,还是落下了几滴。 铃兰带着几名端着食盒的宫女过来,她一见海棠的模样,便挥手让身后的人停下来,自己单独走了过来问道:“是不是娘娘又……”她欲言又止。 “嗯,娘娘以为要回来的林将军还是那个人,她还记得林夫人又生了一个女儿,还要我去给孩童准备礼物,想借探望孩子,好看一眼那个人……”海棠说着,咬着手指转过身去,急忙用帕子擦眼。 铃兰急忙劝道:“千万别哭了,娘娘过一会儿便好,看到你这样子,反而要出事。” “希望林将军早点回来,咱们娘娘熬得太辛苦了……” 十六年前,她没能等到那个人,成了一辈子的心结。 等到大昭派去了接管朔方城的官员,和监察战功的钦差,交接各项事务又用了许久,期间还伴随着的各类应酬,直到进入了初秋,军队才开拔。 夏州原有的驻军不动,各折冲府的府兵直接回原地,隶属于右威卫的士兵和少量招募的士兵会跟着左平一起回长安,接受皇帝的检阅,随行的还有用来举行献俘仪式的俘虏、前梁国皇室的人一同启程,剩下的伤员会在后方慢慢行进,不随大部队行动。 车马浩浩荡荡行走在官道上,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看到了长安城的城门。 为了迎接凯旋的将士,长安城开启了用于皇帝祭祀的正南门——明德门,它与皇城的正门朱雀门和宫城的正门承天门在一条线上,连接这三大正门的便是长达十里的朱雀大街。 明德门有五个门道,除了正中的门道,其余四个全部敞开,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军容肃穆,整齐地踏入了长安城。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林爹的迷妹是写不过来的,目前除了尉迟读武的亲娘卢茗妡,又一位重量级的出场了。 第101章 长安 林菁在这座天下闻名的长安城里生活了十五年, 她以为自己对长安应该是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