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节
秦筱筱伏在战北城胸口，却低低叹了口气，“可是有些事，恐怕并不能任由我的心意来！” 战北城闻言，也在心里叹了一声，他知道秦筱筱说的没错，有些事，并不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欧阳家如今已经知道了秦筱筱的身世，他们不可能不去认秦筱筱，而秦筱筱却不能像对苏家一样对待欧阳家，因为欧阳家一直待她很好。 “好像下雪了哎！”秦筱筱心情总是感觉有些失落，此时忽然感觉眼前飘过白色的雪花，倒是让秦筱筱兴奋了起来，伸出手去抓雪花。 “是哎，怎么忽然就下这么大了！”战北城见秦筱筱高兴，他也便跟着高兴，于是拉起秦筱筱的手，说道：“走，下雪当然要赏梅！” “去哪赏梅？”秦筱筱问。 “我知道一个地方，有许多腊梅花！”战北城只管拉着秦筱筱往前走。 秦筱筱一听有腊梅，也想去瞧瞧，于是跟着战北城来到了一处菜园。 大冬天的，农村的菜地种的大多是耐寒的菠菜和青菜之类的，杵在冻得硬邦邦的土地上，看着就蔫哪叭叽的。 不过这菜园旁边倒是有几株很大的腊梅树，黄色的梅花或含苞待放，或傲然绽开，那馥郁的寒梅花香沁人心脾。 战北城折了一枝梅花递给秦筱筱，秦筱筱凑近鼻子，闻着这冷香，觉得一直混沌的脑袋似乎也清醒了许多。 “漂亮吧？”战北城沾沾自喜的邀功。 秦筱筱抬头冲他莞尔一笑，笑的战北城心花怒放的。 “我在这里住了十几年，怎么都不知道村里有这么大的腊梅树？还有啊，这里怎么看着挺熟悉的？”秦筱筱说道。 “你看那边！”战北城指了指和菜园一墙之隔的几间瓦房。 秦筱筱歪着头瞧了瞧，眉头瞬间一挑，“是陶孝静家！” 这倒是能说明她为什么对这里不熟悉了，因为她从小很畏惧陶孝静，还经常被秦小兵秦小明欺负，所以几乎就不会往他们家门口经过。 “小小，你看，那是谁？”战北城正要给秦筱筱再折一只梅花，他人高看的远，忽然就顿住，示意秦筱筱往右前方看。 秦筱筱一眼看过去，就发现陶孝静正领着秦小兵和秦小明，身上背着个包裹，像是要出门的样子，边走边絮叨着什么。 “马上就要过年了，她们这是要去哪？”秦筱筱纳闷，之前在秦昌川家，她也听秦昌川说了，秦大发在煤窑干活，要到年二十九才放假，现在离过年没几天了，家家户户都在家准备过年的东西，怎么陶孝静反倒这时候领着两儿子要出门？ 真是不太正常啊！ 两人本也没打算管陶孝静的事，不过两人耳力都是极好的，陶孝静嗓门又大，说话的声音一阵阵飘过来。 只听陶孝静在那边教训秦小明和秦小兵，“小兵小明，你们俩个倒是快些走啊，不然走到你们爹那边，天都要黑了！” “妈啊，干啥这时候出门啊，下雪了，一会路上多难走啊！”秦小兵拽着秦小明，估计是天太冷，两人都挂着两行鼻涕，一会吸进去，一会掉下来，说话的时候，不时就要吸溜一下。 “你懂什么！”陶孝静背着个大包，将钥匙塞进裤腰口袋里，一边伸手去拉秦小明，一边说道：“刚刚你们没看见吗？秦筱筱的家人来认她了，张翠花和秦大有都被公安局抓了！” 秦小兵吸溜一下鼻涕，不解地说道：“那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陶孝静敲了秦小兵脑袋一下，“你傻啊，咱们以前也欺负过秦筱筱啊，你们两个有一年还抓洋辣子扔秦筱筱，把秦筱筱蛰的脸都肿了！要是她跟我们算账，把咱们也抓进去怎么办？” 601 严打 秦小兵和秦小明一听要把他们抓去公安局，当时就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想跑，“不，我不要去公安局，大强子说那里面有老虎凳，还不给人睡觉吃饭，我不要去！” 陶孝静赶紧拉住两儿子，三个人都长的很胖，冬天裹着厚棉袄，穿着棉鞋，走路跟老鸭子晃一样，也正因为他们走的太慢，秦筱筱和战北城跟在后面，才能听到他们说的话。 “所以我们得赶快去你们爸那避避，等秦筱筱走了，咱再回来！”陶孝静说道。 “那秦筱筱什么时候才走啊，马上没几天就要过年了！爸那边房子那么小，我们三怎么住得下？”秦小兵问。 “你没看今天来的那些人吗，都是秦筱筱的亲戚，她现在可是上京人，不会在咱这里待很久的，要不了几天就得走！”陶孝静顺手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馒头，分给秦小兵秦小明，继续说道：“不过我们今年过年怕是不能在家过了，我寻思着，咱们就跟你爸去矿上住！” “啊，我不要去矿上住，那边一点都不好玩，天天好大的灰！”秦小明鼻涕都沾到了馒头上，他拿着在衣服上蹭了蹭，继续吃。 “我的傻儿子啊，现在不去不行了！”陶孝静对秦小明和秦小兵向来都是宠的很，她见秦小明不乐意，于是先朝四周看看。 秦筱筱和战北城急忙躲到墙边上，陶孝静见四下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没看见吗？秦大有和张翠花都被抓走了，现在就剩你奶，你奶是个偏心的，秦小龙现在跟个傻子一样，只会吃，啥都不会干，要你奶照顾的，但是你奶年纪这么大，她自己都没的吃，那还不得赖着我们啊！” 秦小兵深有同感，“对对对！妈说的很有道理！秦小龙是个孬子呢，奶一个人就是累赘了，现在又多个秦小龙，要是来我们家，还不把我们家吃穷啊！” 秦小明听秦小兵这么说，也跟着点头，“嗯嗯，那咱们是不能在家待着！不然把我的糖都吃完了！” “咱们赶紧走，你们二伯背老太婆去看赤脚医生了，要是咱走迟了被看见了，你二婶肯定要把老太婆往咱家塞！”陶孝静三两口把手里的馒头吃完，拽着秦小兵秦小明加快脚步。 等到陶孝静三人身影消失，秦筱筱和战北城从墙根处走了出来，战北城一脸鄙夷，“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秦筱筱摇摇头，没有说话。 战北城见秦筱筱脸色又沉了，以为她还是放不下李兰英，便试探着问道：“小小，要不要给奶奶安排一下？让她住敬老院去？” 秦筱筱闻言嗤笑一声，“她不会去的，秦小龙是她的命根子，从小到大疼的跟什么一样，她去敬老院，谁照顾秦小龙？” 战北城又问：“那继续让大花给她送粮食？” 秦筱筱再次摇头，“不用了，我今天已经说过了，我和她从此再无干系，她的事，我不会再管！” 战北城眼里露出赞赏，他就知道，秦筱筱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从前她照顾李兰英，是因为她知恩图报，念着旧情，然而今天李兰英的所作所为，已经将秦筱筱心里对她最后一点的依恋粉碎。 “其实我早就知道，奶奶性子要强，她给三个儿子娶的媳妇，都有她自己的影子，她根本就不是外表看起来的样子，不然，她也不能忍受的了张翠花的折磨。”秦筱筱淡淡笑了笑，“我给她钱，她还是拿去给张翠花了，我不给她钱和粮食，她也不见得就会饿死！” “你想好了就行！”战北城看着秦筱筱，眼里满是宠溺。 “走吧！”秦筱筱本来还想再去折几枝梅花，但是在发现那梅树就在陶孝静家隔壁，她就不自觉联想起从前去陶孝静家看到的那满地屎尿的一幕，这梅花的味道都好像变了味。 战北城握住秦筱筱的手，两人并肩往秦昌川家走去。 快到门口时，秦筱筱忽然问道：“张翠花和秦大有会被怎么判？” 战北城挑了挑眉，“你怎么想？要不要——”战北城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秦筱筱扭头看他，在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冷酷和凌厉时，她就知道，如果她说要张翠花死，战北城肯定能办到。 可是，她真的希望张翠花死吗？ 那个她曾经极力渴望想要被她认可，让她像其他母亲一样抱着她喊她乖女儿的女人，她是对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但是，秦筱筱从未想过真要她死。 有时候活着反而比死更难受！ “还是让法律去审判她吧！”秦筱筱并不想给自己压力，她现在对什么都看得很淡，当众揭露了张翠花的嘴脸，让张翠花得到了惩罚，让她希望破灭生不如死，对于秦筱筱来说，已经够了。 战北城点点头，“好！” 秦筱筱冲战北城笑了笑，伸手推开了秦昌川家半掩的么呢。 不过，秦筱筱却也知道，张翠花这次，能不能有命回来还是个未知数。 明年全国将会开展一次非常严酷的严打，很多犯了罪的人被拉去游街枪毙了。 张翠花这件事在清含县当地还是造成很恶劣的影响的，到时候就要看她运气了，如果这边有犯罪事实比她恶劣的，那估计枪毙不到她，如果恰好她在指标内，那就只能说她倒霉了。 秦筱筱不打算再管张翠花的事，张翠花这个人，从今天开始，也要从她这里被揭过去了。 进了门，秦筱筱发现屋子里多了人，还是老熟人。 “小小姑娘，你可回来了，我听人说你回来了，就赶紧过来看看！”张前进正站在秦昌川旁边，一脸局促，看到秦筱筱进来，立刻松了口气，几步迎了过来。 “张大叔？你不来我也打算下午去县城找你的。”秦筱筱看到张前进还是挺开心的，当初和张前进合伙做生意，让她坐在家里，只动动手指头就能拿分红。 “嘿嘿。”张前进憨厚的搓着手，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他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布包，小心打开，然后将那一叠厚厚的大团结递给秦筱筱。 602 要出远门了 秦筱筱伸手捏了下，就知道这一沓得至少三四千块钱，她立刻挑眉惊讶问道：“张大叔，你给我这么多干什么？” 张前进搓着手，笑着说道：“这是小小姑娘该得的，要不是小小姑娘帮我，我哪有今天的好日子过！这个一点都不多的！” 秦筱筱却摇摇头，“当初是我们合伙做生意，我也就给你提供技术，说好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多的我不能要！” 说着，秦筱筱就要从那一叠钱里分出一部分来。 张前进闻言急了，连忙摆手说道：“小小姑娘，使不得，这钱放我跟前也烫手，你要是不收，那我心里就更加不安了！” 战北城这时按住秦筱筱的手，“小小，这是前进大叔的心意，你就收着吧！” “可是——”秦筱筱还想说什么，但是一抬头，看到屋里众人都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她，她想了想，也没再拒绝了。 “那好吧，张大叔，这钱我收下！我一会送你一瓶作料，你可以用来做一些咸菜搭着卖。” 张前进大喜过望，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谢谢，那可真是谢谢小小姑娘了！” “张大叔，我明天下午走，走之前我会让人把作料送去给你的！不过——”秦筱筱有些话要和张前进私下说，便和他走到屋外，在院子里一角。 张前进这半年来，看样子应该是过的不错，人都长的富态了，原本瘦不拉几的排骨身材也跟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 他一听秦筱筱语气不对，立即就紧张了，“小小姑娘，不过什么呀？” “张大叔，我可能要出远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大概只能再给你配一次那加工营养粥的水了。”秦筱筱扫了眼站在屋檐下，正朝着这边看的战北城，刻意将声音压到了最低。 “啊？小小姑娘，你要去哪啊？啥时候回来？”张前进一听这话有点懵了，他从前卖阳春面，一天也挣不了几毛钱，自从认识了秦筱筱，还和她合伙做生意，卖这个养生粥让他赚大发了，家里那摇摇欲坠的几间房都翻成了敞亮气派的大瓦房，三转一响都买齐了。 现在左邻右舍，还有家里那些亲戚，哪个不羡慕嫉妒他的，一个个都上赶着来巴结他，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一本万利的生意了，现在冷不丁听秦筱筱说这是最后一次给他配这个水了，他当时就急了。 “去上学，很远的地方！”秦筱筱不能再多说，战北城耳力比她还强，她担心他听见了会问。 “那，那总要回来的吧？”张前进急的脸都涨红了，他无法想象，他没了这个水，还怎么卖粥，不卖粥，他难道又要重cao老本行去卖阳春面去？ “张大叔，你卖这粥，应该也赚了不少钱了，你按照现在的行情来算，普通工人一个月才二三十块钱的工资，你一个月就能挣几百块，甚至更多，应该不差钱，我觉得，你是不是考虑去开拓别的事业！”秦筱筱斟酌着用词，开始劝说张前进。 这次回来，秦筱筱就打算劝说张前进去做别的事，不要再卖粥了。灵泉空间现在极其不稳定，维持灵气的冷泉水越来越少，她自己都不确定空间还能维持多久，一旦空间坍塌，那之前的所有生意就不能再做了，所以秦筱筱这也是提前给张前进通知一下。 至于上京城的小小粥铺和小小餐厅，秦筱筱也不知道还能开多久。 “干别的事？我，我能干啥啊？我只会做面条，小小姑娘你也知道，我卖的阳春面都没人吃的。”张前进急的都快哭了。 秦筱筱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还是提点道：“张大叔，你不必局限于卖吃食这一方面，现在社会发展很快的，我在上京就看到很多人在跑运输，你也可以去学个驾驶，然后跟着车队跑，这个来钱很快，秦叔这边的水晶矿山，马上要开公司，只要出了产品，就会往大城市运送，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张前进听的一愣一愣的，“小小姑娘，你这去了首都读书，果然眼界就不一样了！” 秦筱筱笑了笑，“我也是听的多见的多了才知道这些的，好了，张大叔，我说的话你回去考虑考虑，明天下午我离开之前，会吧营养水送去给你的！走吧，秦婶叫吃饭了，你也留下一起吃吧！” 张前进晃了下神，但还是摇摇手，“不了不了，我还是回去吃吧，小小姑娘，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