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节
秦小龙呆坐在地上，正冷的发抖，冷不丁被秦小凤揪着衣服质问，秦小龙烦躁地抬头看着秦小龙，伸手想甩开秦小凤，“我做什么了？秦小凤，你还不滚去给我做饭，要是饿死我，我告诉妈打你！” 秦小凤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秦小龙，你说，那些信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拿去给秦筱筱的！？” 张翠花趴在地上哭嚎，“天杀的啊，我这么掏心掏肺的养你，你竟然为了一百块钱把信卖了啊！” 秦小龙却呆滞地扫视了一圈，见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更加莫名其妙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信？我什么时候拿过信给秦筱筱了？我都见不到她好吗？” 秦小凤闻言，当即一窒，脸色猛地就变了，扭头看着一脸似笑非笑表情看着她的秦筱筱，手都在发抖。 张翠花也不哭了，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哆嗦着嘴唇问：“小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信不是你卖给秦筱筱的？” 说到后面一句，张翠花的嗓子几乎都破音了。 秦小龙不耐烦地摇头，“不是不是！我再说一遍，我没卖什么信给秦筱筱，老东西，我饿死了，快拿饭给我吃！” 张翠花突然尖叫，眼里迸出蛇蝎般的恨毒，一跃而起就要扑向秦筱筱，“秦筱筱你个狗娘养的，你敢诈我！” 苏红刚这回反应十分迅速，一脚踹在张翠花肚子上，将张翠花踹的倒卧在地。 秦大有和李兰英这回都没去扶张翠花，因为两人也傻了。 “张翠花，你这张嘴是吃屎的吗？从来没什么好话，对小小也是从小各种难听的话骂，都这种时候了，你竟然还敢怪小小？！你自己干了这么丧天良的事，真的不怕报应？”张丹怒道。 欧阳家几人和苏红刚都气的咔咔在捏拳头，要不是这里有警察在，他们真恨不得亲手撕烂张翠花的嘴。 村民们看着张翠花一家人丑态尽出，也都在摇头，纷纷露出鄙夷神色。 “张翠花刚才还说信是假的，要真是假的，她能那么紧张？这就是不打自招了，秦筱筱这一招可真是高！” “刚那些信我都看了，没想到张翠花七八年前去上京就去认了她那亲生女儿，那姑娘也是心狠啊，知道了自己身世，竟然还心黑到要张翠花使劲虐待秦筱筱，说什么一定要把秦筱筱养废掉，不让秦筱筱上学，让她只能做一个一辈子在土里讨生活的村姑！” “太不要脸了！真的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子会打洞，张翠花以为她把自己女儿调包到富贵人家养，就能养出一个金凤凰来，也不撒泡尿照照她们自己什么德行！看看人家秦筱筱，那才是金凤凰啊！” “这么一说还真是！秦筱筱从小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从前被张翠花打骂，畏畏缩缩的，动不动还被秦小龙欺负，前年那会，她不就被秦小龙推到水里，差点淹死了，要不是看牛棚的老王在附近，哎，作孽啊！” “……” 村民们这么继续一讨论，欧阳勤几人眼底又红了，看张翠花和秦大有的眼神更加恨了。 “闭嘴！都给我闭嘴！”张翠花歇斯底里的叫着。 秦筱筱冷眼盯着张翠花，面无表情，语气依然平静的可怕，“张翠花，我是诈你了，那又怎样？我现在不过只是诈了你一下，你就这么愤怒，那么，你毁了我一生，从小到大不给吃不给穿，各种打骂羞辱折磨，好几次我都差点死在你们手上，我又该怎么和你算这笔账？” 张翠花这次被踹的狠了，几次想爬起来，都没能爬的起来，在地上跟只死狗一样的扑腾，她吐出一口血水，想必是知道现在已经无从否认了，竟然疯癫地笑着：“秦筱筱，我只恨我当年没一把掐死你！没把你掼粪桶里淹死！你个比样的贱人，就你那样子，还想过好日子？呸！你个不要脸的贱货，你就只配——” 战北城忍无可忍，一脚踢过去，正中张翠花那张嘴，这下张翠花满嘴的牙齿都被踢掉了，她捂着嘴，呜呜的痛哭着，满脸都是血和灰尘，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秦大有和李兰英都吓傻了，秦小凤看到战北城一脸杀气地看向她，吓得差点尿裤子，就连秦小龙也反应过来现在情况不对，没敢再嚎。 王局长和两个警察怕张翠花再这么折腾下去，会被当场打死，这样于他们工作不利，于是赶紧一个去拽秦大有，一个去拖张翠花。 “行了，现在物证人证都有，你们再怎么否认都是徒劳，法律会判定你们到底有没有罪，现在你们必须跟我们回公安局协助调查！” 张翠花现在除了哼哼，已经没了反抗能力，被方脸警察像条死狗一样拖着往外走。 秦大有站都站不起来，瘦高个警察拽着他，却闻到他身上一股尿sao味，当即厌恶地皱了眉头。 眼看形势已经无法改变，李兰英突然扑到秦筱筱脚下，哭道：“小小，小小，奶奶求求你，别让公安把你爸妈抓走啊！当年把你调包的事，不是，不是他们做的，是我干的，是我鬼迷了心窍，想让自家孩子过好日子，不关你爸妈的事啊！” 秦筱筱低头看向满脸是泪，一瞬间好像又老了十岁的李兰英，眉宇间闪过暗色，“奶奶，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吗？” 张翠花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张着血糊糊的嘴，满嘴漏气地大叫道：“对对！公安同志，你们抓错人了，调包孩子的事不是我干的，是那老东西干的！你们快去抓她！可不能冤枉我啊！” 秦大有这时却良心发现，在那哭道：“张翠花，你给我闭嘴！” “真的，是真的，都是我干的！”李兰英拼命摇着头，一头花白的头发都散乱了，她猛地跪倒在地，咚咚朝秦筱筱磕起头来，“小小，我给你磕头了，你就念在我养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放过他们吧！” 596 没有生恩有养恩 秦筱筱往旁边站了一步，避开李兰英，张丹和刘红已经迅速去拉李兰英。 李兰英赖在地上不起来，拼命挣扎着，满脸悲怆，“你们走开，别拉我，小小，小小，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放过你爸妈，我就跪死在这里，不起来了！” 村民们见李兰英可怜，也一个个都唏嘘起来，看过来的目光里都含了同情。 有人就帮着李兰英说话了：“是啊，秦筱筱，你奶奶就算从前做错了，但是她现在一把年纪了，还给你跪下了，你这心不能这么硬吧？” 大牛妈这时也道：“对啊，秦筱筱，你奶奶都给你跪下了，这就是再狠的心肠，也要看在老人家的面上，就此揭过吧！” 秦筱筱目光冷锐地看向大牛妈和郑老头，“以你们的意思，现在若是有人杀了你们，只要跪下跟你们家人道个歉，这事就能揭过不提了？” 老郑头和大牛妈脸色一变，当即反驳道：“这两件事怎么能一样？秦筱筱你别在这里混淆，杀了人当然要偿命，但是张翠花不是没杀人吗？” 秦筱筱看着大牛妈，“所以呢？你的意思是，只要不杀人，不管做了什么犯法的事，只要跪下磕几个头都能揭过？” 大牛妈见三个公安，还有秦筱筱身边站着的那个阿峰，以及那几个自称秦筱筱家人的上京来的，都冷冷在盯着她，她后背都发麻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秦筱筱却不放过大牛妈，一直逼问。 大牛妈脸色难看，嗫嚅着说道：“我就是觉得，这张翠花也就是犯了错，现在她被打成这样，也是得了惩罚，再抓她去公安局，是不是太过了？” 张丹冷笑一声，说道：“戴小翠，敢情这法律在你眼里就跟玩的一样？还太过了？你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到底哪来的脸在这里质疑法律和政府的公正的？” 大牛妈被张丹这一顿怼的脸色发青，本来想回嘴，却又在看到公安在场的时候，硬生生忍了回去。 王局长这时开口，“各位乡亲们，我们今天是接到报案过来带嫌疑人回公安局协助调查，我们是代表政府办案，一切都依法行事，对张翠花和秦大有的处置肯定也要在调查清楚事实真相，有理有据的情况下，如果他们真是无辜的，政府自然不会关押他们！” 村民们纷纷点头，“就是就是！公安局是代表政府的，咱们要相信政府，要是张翠花真的是清白的，政府自然也会还他们公道！” “对对，张翠花秦大有，你们要配合，在这哭喊吵闹有什么用？你们要真是清白的，去公安局把情况说明白了，不就行了！” 张翠花却趴在地上，拼命叫道：“不，我不去公安局！我没罪，都是秦大有他妈干的，和我没关！” 刘红嘲讽道：“不管那事是谁干的，现在政府都说了，带你们回去就是协助调查，要是你没干，政府会还你清白，张翠花你在这拼死拼活不肯去，还不承认是你心虚，不敢去！” 张翠花囫囵不清的叫道：“我才没有心虚！就不是我干的！” 苏红刚气的发抖，欧阳勤眉头皱的死紧，他总算知道秦筱筱为什么一直没有和张翠花正面杠了，这分明就是个搅屎棍，无论你说什么，怎么说，她就是死不承认，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简直让人作呕。 一想起秦筱筱过去的十七年就是在这样一个女人身边长大，每日里都被这样的折磨，欧阳勤几人感觉心里既酸涩的难过，又有怒火在烧，现在就是把张翠花打死都不能解他们心头之气。 “小小，小小，我求你了！就算你爸妈做错了事，对你不好，但没有生恩还有养恩啊，他们好歹没有害死你，还把你养大了啊，你不能做的这么绝啊！”李兰英见秦筱筱脸色冷静，她早就看不透秦筱筱在想什么了，只能拼命磕头哀求。 秦筱筱像是第一次认识李兰英一般，非常陌生地看着她，“奶奶，你竟然好意思在这说，他们对我没有生恩，有养恩？你聋了吗？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我从小到大过的是什么日子，就你不知道吗？我五岁那年，大雪天被张翠花打的躺在雪地里动弹不了，流的血都冻住了，那一夜下着大雪，我一个人躺在院子里，没人管我，是隔壁陈婶子看到雪鼓起来，才发现我，要不然我就被活活冻死了，也是陈婶送我去医院，后来呢，后来张翠花和秦大有就把我从家里赶出去了。现在你跟我说，他们对我有养恩？！” 秦筱筱原本一直很冷静，却在这时激动起来，而且越说她就越激动，说到后面，她只觉得喉咙哽的难受，鼻子酸涩，还没说完，就咬紧了牙关，说不下去了。 李兰英啜泣道：“我知道，是他们对不起你，但是，但是我呢，我养你了啊！” 战北城将秦筱筱拉开，不让她和李兰英正面接触，他目光森冷，毫不留情地说道：“你口口声声说你养了小小，是，你是养了小小，但那是因为你们为了满足你们的贪心和无耻，送你们的孩子去霸占了本该属于小小的一切，你们毁了小小的一生，你养她，不是因为你高尚，而是你心里有愧！更不能成为现在你拿来要挟小小的借口！” “对！没有你，小小可能已经死了，但同样的，没有小小，你也早没了命！刚才乡亲们的话你不会没听见吧，小小几岁就上山挖野菜，五六岁就上工挣工分，那时候你在哪里？没有小小，你连野菜和糙米都吃不上，你觉得你现在还会有命在？” “然而，你表面上似乎对小小很好，可实际上，你心里一直把她当外人，一遇到什么事，就要她忍让，不让她反抗，你明明早就知道她的身世，却在她察觉到端倪时，拼命掩饰，甚至在小小要被张翠花卖掉时，还劝小小就从了吧！” 597 不是真心 战北城目光冷锐，声音更冷，“到了这时候，你见事情都彻底暴露了，还在拼命帮着张翠花遮掩，你以为你把事情揽到你身上就行了？你这是欺瞒政府，做伪证，罪加一等！” “你明知道小小对你有很深的感情，却利用这感情一直在伤害她，你现在跪在这里，看着好像很可怜的样子，但其实你就是想折煞小小，让小小难过，让小小被人谴责，说她不念情分！以达到你的目的！” “你这个老太婆真的坏透了！就别在这装着好像很弱的样子，其实你从来都不弱，你只是在小小面前装弱！” 战北城这一番话说出来，直接就把李兰英给说傻掉了，连反驳都不知道从哪反驳，只呆呆跪坐在地上，眼睛干涸了，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秦筱筱都没想到战北城竟然看的这么通透，她心里不由苦笑，从前的她真的是太蠢了，一直到现在，她其实都不肯相信两世伴她的奶奶对她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周围的村民们也都沉默着，有人小声说道：“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李婶看起来好像对秦筱筱好，实际上秦筱筱是村子里最可怜最辛苦的孩子，那么小，就要干活，那时候李婶说她身体不好，我真就以为她不能下地的。” “村里裹小脚的老太太也不止她一个，我娘就下地了，真有那身子不中用的，也会帮忙做些绣活，或者缝缝补补的，好像咱村真的就李婶一个人什么事都不干，那么多年，都是秦筱筱在干活，难怪以前秦筱筱长的又瘦又小！她太懂事了，家里粮食不够，都紧着她奶奶先吃，偶尔捡了野鸡蛋什么的，她自己舍不得吃，李婶还偷偷给秦小龙还有那对双子留着……” “啧啧，真是造孽啊！” 村民们说着说着都开始叹气，李兰英呆坐在地，听着这些话，她脸色一时白一时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羞愧，反正头是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秦筱筱深呼吸了几口气，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她淡淡扫了眼李兰英，随即移开视线，冷声道：“奶奶，不管你从前怎么对我，我心里一直感激你收留了我，确实，没有你当初收留我，我可能早就已经死了，但是换句话说，没有我，你也活不到今天！” 李兰英手指一颤，花白散乱的头发动了动，像是想抬头，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她的背看着更加佝偻了。 “各位乡亲们应该都记得，前年张翠花要把我卖给那个老男人，却反被那个王经理告骗钱，然后被抓进公安局时，在公安局前面，奶奶她当着众位的面要我同意嫁给那个王经理，这样他就不会告张翠花的事吧？” 村民们闻言都点点头，“记得记得！我是跟支书一起去的，我们都在场的！” “那大家也应该记得，我当时拒绝了，被奶奶打了，我让她考虑让秦小凤嫁过去，她却不同意的事吧！” 村民们继续点头，一个个都气愤不已，“对对，我记得！” 秦筱筱看了眼脸色剧变，已经快要站不住的苏红刚，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后来，我就被奶奶赶走了，要不是有师父收留了我，我恐怕也没有今天，但即便如此，我担心奶奶一个人住茅草屋不安全，后来出钱请了跃进哥给修了两间瓦房，又拜托大花每个月给奶奶送粮食。” 秦跃进和李大花连忙从人群中挤出来，拼命点头，“对对！” 村民们都点头，“这个我们也知道，大家都称赞秦筱筱孝顺，念旧情，是个好孩子呢！” 秦筱筱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澎湃的愤懑，“那我想请问大家，我秦筱筱可有什么做的不好，对不住奶奶的的地方？” 村民们都摇头，“没有没有！就是那些亲生的，有几个能做到小小你这样的？” “就是啊，李婶她自己养了三个儿子，除了秦大贵和刘红还有点良心，会给她送吃的，另两个简直就是狼心狗肺，恨不得把这把老骨头都榨油。” 秦筱筱笑了笑，只是笑容未达眼底，她的神色冷的像冰，“奶奶你听见了吧？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管你了，省的你住着我出钱造的房子，拿着我给你的钱，吃着我让人送的粮食，心里却只想着怎么帮你那对比豺狼还狠毒的儿子媳妇来害我！” 李兰英慌了，她拼命摇头，想爬到秦筱筱身边去，“小小，奶奶没有帮他们害你，奶奶一直有劝他们的啊！” 秦筱筱往后退一步，看着李兰英的眼神已经完全就是个陌生人了，“有没有，不用我再说，你自己心里有数！今天，我的话就说到这里，从此以后，我们路归路桥归桥，那房子修好了，算是我报你的养育之恩了，我不会收回，但是我不会再养你，从此我们再无相干！” 李兰英还想说什么，却被刘红拉了一把，她怔怔地看着秦筱筱，干涸的眼睛里再次流出了浑浊的眼泪。 秦筱筱又走向张翠花和秦大有，就是这两人的贪心和无耻，导致了她前世的悲剧，老天垂怜，让她重活了一次，才有机会查明真相，否则，她还是要像前世那样，糊里糊涂地被张翠花骗到最后，还以为张翠花是她亲生母亲。 “秦大有，张翠花，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们！” 秦大有已经恐惧的不会说话了，两条腿一直在抖，张翠花趴在地上，跟死狗一样，没了一颗牙的嘴里还在不停咒骂着。 此时秦筱筱一说话，两人同时抬头看向秦筱筱，张翠花满眼满脸都是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