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哎！”

    第二天赶大集，距离上一次赶集已经快三个月了。可想而知，这一次的大集人肯定特别多，特别热闹。

    陈立夏怕没有好位置，天刚蒙蒙亮就起来了。可她赶到的时候，还是有好几家都在那摆上了。其中就有同村的李嫂子一家。

    他们家在那卖筐，大大小小的编筐得有一百多个，李嫂子李大壮两个人赶了个牛车才拉来的。那筐子编的巧，大的能装下个成年人，小的只有小孩儿巴掌那么大。

    陈立夏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将带来的布往他们家旁边一铺，立上昨儿写好的“收菜”的牌子就算完了。

    旁边的李大嫂见了，不由得疑惑地问道：“立夏，你要收菜啊？”

    “是啊，嫂子你家有吃不完的菜，也匀我些？”

    “好说！”李嫂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前两天就听村里人说，这陈立夏天天一大早就去城里卖菜，她还觉着就是小打小闹，笑话人家瞎折腾。没想到，现在竟然开始收菜去卖了。如果不是利润大，挣得多，能傻乎乎地在这儿收？想着，她看向立夏的眼光变得不一样了。

    “立夏，你收这菜，是拿到城里去卖？”

    “是啊，”陈立夏也不藏私，笑道：“蔬菜那城里卖得也不少，我都是做成拌菜拿去卖的。”

    “喔……”李嫂子心眼儿活分，立马扫了眼自家的编筐，问，“立夏，那你看我家这筐能不能拿到城里去卖？”

    “这个嘛……”陈立夏想了一下，比了比城里人买菜拎的筐，“大概只有这么大的，太大的，城里人也用不上！”

    毕竟，城里也没有人种地挑粪，自然用不上太大的编筐。

    李嫂子点点头，这时候旁边的李大壮忽然喊了一声，“别拉呱了，这么多筐呢，快过来帮忙！”她赶紧过去了。

    见李大壮两口子的筐还没摆完，陈立夏也走过去帮着摆放起来。

    第37章 公社大集

    “哎呦，你放着，我们自己弄就行！”李嫂子客气道。

    陈立夏笑笑，“没事儿，我闲着也是闲着！嫂子，我觉着你这筐，这么摆不太好啊！”

    李大壮两口子把筐都直接放地上了，然后大筐装小筐，摆了满满一地。

    且不说人家挑选不方便，就是他们收钱也不方便啊！

    她想了想，挑了几个没有把的平筐倒放着，然后再在上面坐一层，这样就节省了不少空间。

    李嫂子眼前一亮，照葫芦画瓢，用筐子摆了个葫芦，看上去像个工艺品似的。李大壮看了她一眼，夫妻俩都笑了。

    “立夏，你这脑袋可真好用啊！”

    “这我可不敢当，是你自己摆的，说明嫂子你创造力强呢！”

    李嫂子被陈立夏说得微微有些脸红，那笑止都止不住。

    不远处一个卖早点小摊子油条刚出锅，陈立夏摸了摸瘪瘪的肚子，买了十根油条，想了想，又买了三碗豆浆。

    豆浆没法儿拿，她就直接招呼陈大壮两口子一块过来吃。

    李嫂子和李大壮对视一眼，“哎呦，这怎么好意思啊？我们自己从家里带饼子了，立夏，你自己吃吧！”

    “饼子带来就再带回去嘛！嫂子你别跟我客气了，快过来，一会儿豆浆可就凉了！”

    陈立夏热情邀请，李大壮两口子只能过去了。李嫂子再三道谢，还让她回村之后一定要到家里吃饭。她也不推辞，都应了下来。

    这李大壮和李丽娟是表亲，平日里关系十分亲近。既然是国年的亲戚，她多走动走动肯定是好的。陈立夏如是想着，却不知道，她这一个小小的举动，成全了她和赵国年的婚姻。

    三人吃完了，便回到摊位上守着。这时候，集市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一般集市都是从卫生所侧门开始，往东一直摆到杨树林的第一棵大杨树。这段路两边有柳树，白天也有阴凉。又经过各个岔路，连通着各个大队。总共大概一百米多一点的距离。

    这一次，摆摊的都进了杨树林又折回来，足足摆了将近两百米，赶上过年的阵仗了。

    不少卖家为了争位置推推搡搡，还有一伙人差点打起来了。陈立夏和李嫂子对视一眼，都庆幸自己来得早。

    不过赶集的都来了，她俩也没闲工夫拉呱，自己顾着自己的买卖。

    这集市上卖菜的不少，但她这么一个摊位收菜的却是独一份。如今家家户户都有蔬菜吃不完，许多人家都带了一些来集市上卖。见到她收菜，都好奇地过来打听。可是听到价格，就都摇着头走了。

    陈立夏也不着急，也不抬价。这集市上这么多卖菜的，同行竞争，加上来赶集的人除了城里来凑热闹的，家里一般都不缺青菜，她就不信这些人的菜真的都能卖出去。

    等到他们发现这菜卖不动了，就到了她的买家市场了。

    她左右看看，总觉得少点什么。一拍脑门才想起来，陈立秋和朱才俊怎么没来呢？他们的调料不卖了？她还想看热闹呢！

    正想着，忽然面前阳光一暗，一抬头，竟是赵国年。

    她下意识扬起笑脸，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招呼他坐。

    旁边李大壮两口子也知道他们俩的事儿，相继看过来。原本以为赵国年定亲了，他们俩就断了，没想到还黏糊着呢！这赵家小子还真有福气，那边一个宋主任家的闺女，这边一个如花似玉的立夏！一个瘸子，性子也不好，没想到还挺有女人缘！

    赵国年被表哥表嫂暧昧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忽然瞥到拐角处蹦蹦哒哒跑过来的陈立春，微微皱了皱眉，俯身在立夏耳边说道：“宝宝，我去卫生所等你！”

    “啊？那谁给我看摊儿啊？”陈立夏话音未落，他就已经直起身走了。她撇撇嘴，一扭头，也看到了立春，才明白他的意思，嘴边又扬了起来。

    这男人！切！

    于是，陈立春便理所应当地被安排在这里看摊儿了，各种菜品价格都写在了板子上，他只要看着牌子就行了。她又给他留了十块钱，如果有卖菜的，他自己就能收菜付账。

    另外，她还嘱咐，有卖菜的就让人帮忙宣传一下，每个村民介绍十斤菜，就给五分钱奖励。这相当于动员全公社的人帮忙收菜了，以后蔬菜来源肯定是不愁了！

    ……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陈立秋和朱才俊才一人背着一个大筐哼哧哼哧地赶到。两人路上拌了嘴，脸上都阴沉着，没有好脸色。

    原来，昨儿借他们自行车的人家今天来赶集，自己也要用车。于是他们只能背着筐步行了。两人本就起得晚，陈立秋化妆又耽误不少时间，调料重，一路过来走一会儿歇一会儿，等到的时候，集市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让你早点起早点起，现在好了吧，连摆摊的地方都没有了！”看着满满登登的集市长龙，朱才俊忍不住数落道。

    陈立秋烦躁地白了他一眼，“我化个妆不也是为了你面上好看？再说了你要是能有个自行车，咱们不也就不用这么赶了吗？”

    说着，忽然看到了看摊儿的陈立春，她眼前一亮，“哎，那不是立春嘛！他怎么在那？这位置不错啊！”

    两人对视一眼，笑着走过去。

    ……

    今天李靖庭不在，卫生所就关门了。赵国年是拿了钥匙，带着立夏从后门溜进去的。

    空荡的卫生所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握着她的手一路将她带到了输液室，一进去，就把门给关上了。

    输液室本就不大，他这大个子站着，更显得拥挤。看着屋里仅有的两张床，陈立夏不由得有些紧张。

    他这是要……

    忽然，赵国年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她，她呼吸越发困难，紧绷着身体后退。忽然腿肚子碰到了床沿，吓得她一激灵。

    “宝宝，”他已经走到面前，大手搭着她的肩膀往床上按，醇厚的低音炮有些醉人，“你……”

    第38章 改变观念

    “哎，今天不行，人家还有事儿呢！”陈立夏猛地从他胳膊下钻出去，捂着胸口娇羞地低着头。

    “嗯？”赵国年不解，弯腰从床头柜里拿出五个饭盒，“你说啥呢？我想问你饿不饿？我给你从饭店打了饭菜。”

    “额……”尴尬了……

    陈立夏觉得头顶有一只乌鸦飞过，空气一下子凝滞下来。真是最怕空气忽然安静啊……

    她抓了抓肩膀垂下来的辫子，傻呵呵地笑着走回去，“没啥，我我我我就是那个，我就是说这个饭嘛！立春不是看摊儿呢嘛，不定啥时候就来叫我了。所以吧……”

    我这是在说啥啊？陈立夏心里哀鸣，说的太快，差点咬了舌头。

    赵国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黝黑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他打开饭盒，一份小炒rou，一份尖椒豆皮，还有一盒撒了糖的西瓜，两份饭。

    陈立夏正慌得双手不知道放哪呢，也不跟他客气，端着一碗饭就埋头开吃。

    赵国年看着她狼吞虎咽的，还以为小对象饿坏了呢！心疼地一个劲儿给她夹菜。

    陈立夏吃了半口，发现赵国年一口都没动，“你怎么不吃啊？”

    虽说菜多了点，但明显看得出他是按照两个人的份点的啊！

    “等会儿我去粮库的食堂吃，你把这饭菜给立春带过去吧！”

    陈立夏吃饭的动作一顿，她光顾着尴尬了，都把立春那茬给忘了！没想到，这男人还挺细心的！

    她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偷偷地瞄了赵国年一眼，手里的饭盒往出一递，“我吃饱了！”

    赵国年看着饭盒里大半盒饭都剩着，不悦地皱皱眉。饭量这么少，难怪长得这么小！

    “就吃这么点？不行，都吃完！”

    陈立夏被他吼得一愣，心想反了你了，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大小声了！

    “饱了就是饱了，你……唔……”

    话没说完，就被他喂了一口饭在嘴里。她咽下去了，又被喂了一筷子炒rou。陈立夏也不甘示弱，拿起另外一个筷子，夹着饭去喂赵国年。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一盒米饭，放下筷子，都忍俊不禁地别头去。

    赵国年低咳一声，坐到了陈立夏旁边，顺势搂着她的肩膀，低声说道：“宝宝，粮库要派我和陈主任去省城学习，今天晚上的火车。”

    才刚刚跟她确定关系，他是真的不想走。可是最近陈迹要升任部长了，这个主任的位置就空了。按照粮库目前的情况，下一个主任很大可能就是他。

    此刻正是关键时候，赵书记十分重视，连婚事都不催了，让他一定要去省城参加这一次的学习表彰大会。

    陈立夏也知道这是好事，可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她还是十分舍不得。

    “你路上小心点，在外面不比家里，方方面面都要注意！对了，你是不是给我妈钱了？怎么不告诉我啊？”

    她靠着赵国年的肩膀，忽然仰着小脸问他。

    四目相对，赵国年没答话，挑着她的下巴就亲了下去。跟从前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的架势不同，这一次他的动作格外温柔。

    陈立夏被他亲的七荤八素，早就忘了什么钱不钱的事儿了。

    两个人腻味一会儿，还是赵国年先松开她，抚着她的侧脸柔声说道：“宝宝，看你这几天熬得脸色煞白，乖，先睡一会儿。我去把饭菜给立春送过去，摊子交给我就好！”

    说着，不容拒绝地直接打横将她抱起，放在床上。还像哄小孩儿似的拍了拍。

    陈立夏心里万分甜蜜，枕着枕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