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您好。”林棉有几分局促。 谢知非目光落在两人之间交握的手上,又很快移开。 “我是谢知非。” 林棉感觉到他的目光,留意到两人刚才因为跑着躲粉丝交握在一块的手,连忙将沈泽的手挣开。 她总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过了一阵子反应过来:“啊——没想到是您!” 谢知非是业内有名的编剧,京大历史系出声,写的大多是历史剧剧本,历史功底很深厚,国内不少历史大做的剧本,都是出自他手。林棉其实对这方面了解不多,不过沈泽之前出演的一部电影,编剧是谢知非,两人据说交情不错,因此记住了名字。 “好了,不过是个小编剧,没必要用敬语,我和阿泽算是好朋友,没必要这样客气。” “嗨……”沈泽拍了下林棉的头,“没什么好客气的,你直接叫名字就好。” 谢知非带着两人穿过院子,院子是个很漂亮的日式庭院,树木修剪齐整,在寒冬腊月里依旧苍翠,庭院一角,用白色的细石作出枯山水,带着几分禅意。 三人在茶室坐定。 “刚刚阿泽说想带你来看看画……”谢知非替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茶。 林棉点点头:“听说您这收集了不少名画。” “嗯……顺便再来蹭顿饭,剧组的饭太难吃了。”沈泽补充了一句。 沈泽说着,揉了揉林棉的头:“他菜做的还可以,你等会儿想吃什么,和知非说儿。” 谢知非笑着撇了他一眼:“你这理直气壮的。刚刚接到电话,我今晚得去和投资方一块吃饭,不过厨房里有炖着的花胶鸡汤,从上午就开始炖了,算是便宜你了,冰箱里食材也有不少,你等会让可以拿着涮个火锅。” “走吧,我今天时间不多,先带你去看看画。” “真是麻烦您了。” 说着带着两人进了书房。 “我这收集的日本的画家的画作多一些,不过现代比较少,也有收集一两张草间弥生的。” 谢知非看林棉的眼睛又亮了几分,从书柜中拿出几幅卷轴。 沈泽练过书法,但对画,也就懂点皮毛。谢知非收集的这些画,也早就看过,但此刻依旧跟着两人,看过去。看林棉带着手套,小心翼翼的拿着画作,神情认真的和夏知非讨论用色和用笔,倒也不觉得无聊。 林棉对这些的掌握,倒是有些出乎沈泽和谢知非的意料。沈泽本来以为林棉不过业余喜欢画一画水彩或者简笔画,到没想到林棉对于浮世绘这种几乎是过人很少有过接触的画种都能对它的用笔技巧、构图说的头头是道,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都闪着光。 谢知非就更是惊讶,娱乐圈里,像沈泽这样科班出生,书香门第,已经算得上是圈里的文化人了,现在圈里年轻点的,倒是立学霸人设的不少,真仔细算起来啊,高考不过考了个2或者3开头的数字,考名气和背后砸钱进了数一数二的艺术类院校,但粉丝依旧吃着一套,四处吹嘘学霸人设,这让他和沈泽两个真学霸看起来,倒是挺可笑的。他本来以为沈泽不过带着林棉来看看热闹,到没想到林棉是真的懂。 谢知非和沈泽对视一眼,沈泽挑了挑眉,一脸的自得。 谢知非无奈——沈泽一个连浮世绘该归在哪个风俗画还是文人画都弄不太懂的人,有什么好骄傲的。 谢知非在他耳边调侃的低语:“听夏宸说你还没追上?” 星√空√团√队√day√整√理 他这声音很轻,林棉不过是听到两人含糊的说了一句,没听太清,有些疑惑的扭过头来。 回头时,正见沈泽怼了谢知非一肘子,有点疑惑的看向两人。 谢知非被撞的身体一晃,不再去戳沈泽的痛脚,笑着说到:“没想到阿泽带回来了个专业人士。” “没有没有……”林棉摆摆手,“不过有时间的时候看了基本相关的书。对这方面,我其实也就懂一些皮毛,我还是更喜欢草间弥生之类的日本当代艺术家的作品。” “会自己画吗?” 林棉有几分羞涩的抓了抓头:“偶尔会画点水彩素描什么的,算是平时玩一玩罢了。” “我觉得你画的挺好的。”沈泽补充到。 “这么说的,我都后悔答应今天的饭局了。不过我这阵子都住这边,你和阿泽有时间,也可以过来坐一坐。” 谢知非又拿了几幅画出来,两人鉴赏一番,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吃的在哪,阿泽门清儿,钥匙你一会儿给我放在老地方。” 沈泽将人送出门外,笑得灿烂:“多谢。” 谢知非这临时饭局来的简直好的不能更好,正好留给了两人一点私下相处的时间。 谢知非捶了下沈泽肩膀:“小姑娘人不错。” 送走谢知非,林棉坐在餐厅里,反倒有些不自在。主人没在,她和沈泽反倒在这开始准备吃起来了。 “没事……他也不常住这,钥匙就放门卫那里,我还有其他几个朋友,如果在横店拍戏,只要他在的时候一定会过来蹭个饭,不在的时候借着他屋子吃个饭,喝个小酒,都是常事。” 谢知非在吃方面一向精细,鸡用的都是向下散养的走地鸡,rou很嫩,花胶炖的都要化开在汤汁里。 沈泽说着,撇去鸡汤上炖出的那一层金黄色的油脂,递给林棉:“尝尝看。” 汤刚从砂锅里舀出来,林棉拿着勺子,小小的抿一口。 鲜美的不行。 沈泽见林棉鼓着脸,呼呼将汤吹凉,喝的眼都眯了起来,一脸享受的样子,拍了拍她的头,扭头去准备涮火锅的食材。 林棉将那一小碗鸡汤喝的干干净净,见沈泽将一会儿要涮的丸子、rou类分类装盘,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开口:“我去洗点蔬菜吧。” “你坐那喝汤吧,水冰。”沈泽说着,拿了个小卡式炉放在桌面,“哒”的一声,将火打开,调到小火,将盛着鸡汤的砂锅放了上去。 热气上扬,鸡汤中满满鼓起一个一个泡泡,浮上来,又破裂开,发出轻轻的咕噜咕噜的响声。 沈泽其实不太会做家务事,洗个菜的动作都是笨手笨脚的,一片菜叶都要小心的用水冲很久,最后摆盘。 林棉经历了白天那番事情,她和杨文茵感情平平,但她心情其实是有些说不出的失落和难过,刚才看了会儿画,分散了些注意力,这会儿林棉蒸腾的水汽,闻着鸡汤诱人的香味,看着沈泽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突然觉得心里没来由的暖呼呼的。 “可以吃了。” 林棉帮着沈泽,将一盘盘的蔬菜和rou类放在桌面,碗筷摆好。 头顶的吊灯洒下带着暖意的光,映照的食物格外诱人。 沈泽舀了两碗鸡汤出来,准备下菜进去。 “先下rou,后面再下蔬菜。”林棉看着沈泽正准备将一把金针菇下进锅里,开口道。 “好。”沈泽动作一顿,将金针菇放了回去。将丸子下了几颗进去:“匆匆忙忙,食材也不是很多,不过知非吃东西讲究,这些丸子都是他去潮汕的时候,买的手打的牛rou丸和鱼丸,真空包装带回来的,很香。” 林棉点点头:“已经很好了。” “还有……今天谢谢你。” 沈泽轻笑:“有什么好道谢的。” “只不过怕你因为白天的事情不开心,所以带你出来转一转。白天那些事,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说话不注意,才引起了那么多风波。” “这和你没关系。她一直不喜欢我,同一个班,她演技最好,我演技差,但资源总是最好的,所以她内心不平衡才……” 林棉说着,又觉得有点委屈。 她没招谁惹谁,手头的影视资源也不算多好,待人温和,被人针对的感觉,并不好受。 “好了。事情过了,就别在纠结原因了。你还小,我在这圈里混的时间长些,你……” 沈泽抬眸,将涮好的鳕鱼片放在林棉的碗内,看她眼眶有点红,本来那句“你见多了就好了。”突然说不出来。 他算得上是少有的星途很顺的明星,一路都没经过什么波折,但在这名利场里,哪有不勾心斗角、针锋相对的时候。但对着林棉,她说不出这话来。 他比林棉年长些,知道人总是要经历一些挫折,才会心智成熟,渐渐成长成一个大人。但喜欢一个人,是会不自觉的心软的,总是希望将一切最好的双手捧上给她,希望能为她挡住外界的风雨,林棉那么好,他甚至希望她能不要经历风雨,做自己温室里温室里舒展花枝,开的灿烂的一朵儿娇弱的小蔷薇。 “这事问题在我,你别多想。我当时就看着她凑过来了,才和陈导走一边去,没想到她跟着走上来了。” “好了,吃饭吧。”沈泽说着,从锅中舀了个鸡块给她。 “嗯。”林棉低头喝汤,声音闷闷的。 室内暖气开的很足,火锅热乎乎的,没过一会儿,身上就热乎袭来,鼻尖就冒出细密的汗来。 牛rou丸和鱼丸在锅里浮浮沉沉,rou丸的形状并不归整,不像超市里密封包装的那种那么好看,一看就是手工制成,煮的时候香气很浓厚,和鸡汤的香味混在一块,蔓延在屋子里,形成了一种冬日里格外温暖的味道。总算熟透,林棉迫不及待的捞了出来。 “呼——呼——”林棉夹着丸子,迫不及待的吹了吹,咬了下午。 “唔……”林棉勉强将嘴里那点咽下,吐了吐舌尖。 “烫到了?”沈泽连忙起身给她接了被凉水,“喝两口,吃这个不能太急。” 林棉喝了口水,总算好些。等着牛rou丸凉了一阵,才继续吃。 丸子很劲道弹牙,香气十足。 rou类吃完,再下蔬菜。菌菇本身就很鲜美,蔬菜清甜,吸收了汤汁的甜香,更是甜的不行。 “白菜多吃点,可甜。知非他嘴叼的很,白菜都挑的是霜打后的。”沈泽一边夹菜,一边和她絮絮叨叨。 两人最后将所有食材解决完,都有些撑。 沈泽将东西归拢收拾好:“走吧。” 说着牵着林棉,拿着钥匙,反锁上门,才离开。 两人绕了一圈,将钥匙还给小区另一头的保安亭,才离开,沈泽带着她,继续沿着仿古建筑之间的小道往回走。 小路上的灯光不甚明亮,好在今夜月色很好,月凉如水,洒下一地清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交叠在一块儿。 晚上温度低了些,但难得无风,所以并不算冷。刚刚吃完火锅,身上暖洋洋的,穿行在冬夜的楼宇之间,甚至有几分惬意。 小路窄,若是并肩而行,两人要紧紧的贴在一块。林棉走在前面,沈泽走在他右后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 两人并不多说话,沈泽只在有楼梯或者路上有小坑时才提醒林棉注意一下,但氛围比前几日还要自然些。 刚刚在饭桌上尴尬结束的话题,走了一阵,寒意让头脑清醒不少,沈泽脑中才想出一些开导的话来。 “娱乐圈,本来就不只看演技,你看剧组里不少长期演配角的前辈,不少演技都比她好。一个人能不能红,资源好不好,演技有一定影响,但很轻微,相貌、人脉、背景、为人处世都是很关键的因素,她不想着好好提升自己,反倒一天到晚嫉妒别人,害人又不利己。” 沈泽见她点了点头,也不知听进去了没。 “今天不坑你,明天也会坑别人。这种人,圈子里有不少,我在这剧组里,没有她,说不准明天谁看不惯我,觉得我一路顺风顺水,还坑我一把呢,为这种人不开心,不值得,知道吗?” 林棉继续点点头。 沈泽叹口气:“别光点头,你不出声,我怕你还在生闷气。” “要不我给你讲两个笑话。” 沈泽见林棉低着头向前走,没什么反应,就挑了件自己第一次拍电影是的糗事出来讲。 “我第一次来横店拍戏,也是冬天,当时特别的冷,我一北方人,觉得自己啥大风大雪没见过,愣时差点冻傻在这南方小城市。那时候也没暖宝宝,大衣穿了不保暖,只好外面再裹着被子,去的片场,那造型,别提有多村了,现在还时不时有我的黑子,拿着这照片出来,说我又丑又土……” “我第一次吊威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