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赵铁牛看着自从照相馆出来以后，就不再跟他亲近的月月，对照相馆多管闲事的老头恨的牙痒痒。 这几天别说小亲亲了，就连牵牵小手的福利都没有。 即使他一直在田间地头追着韩小月哄着，到出发上火车那天依然没有拉上小手。 赵铁柱赶着牛车把他们送到了火车站，又匆忙赶回去上工去了。 火车站里，赵铁牛看着前面挤挤挨挨的人，怕跟韩小月挤散了，他右手稳着肩上一大袋干货，熏rou，左手终于又牵上了那柔嫩的小手。 紧了紧手心儿，有点儿紧张的装作一本正经的看了一眼韩小月说:“我拉着你！别走散了。” 因为是回家，往家带的东西都是赵铁牛扛着，韩小月穿着那身绿军装，背着军挎包，一身轻松的跟在赵铁牛身边。 感受到手上里那令人心安的熟悉的感觉，看着赵铁牛紧张的样子，叹了口气，也握紧了他的大手，没有再说什么乖乖地跟着他往火车上挤着。 本来韩晓月跟赵铁牛甜甜蜜蜜的谈着恋爱，都快忘了70年代该要怎样小心翼翼了，那天被照像馆的老大爷严厉的训斥了一顿，话里话外都是要她庄重自爱，好像她有多放荡一样，韩小月气的差点儿跟他吵起来，还是那个小徒弟在后面打圆场的说有一对小情侣脸挨着脸照了相，但相片被人拿去举报了，最后被挂了牌子游街，知道了那个老大爷也是好意，不过也给她吓得一身冷汗，不敢跟赵铁牛太亲近了。 即是害怕这个有点疯狂的时代，也是觉得这时候的人有点儿保守封建。 韩小月这几天跟赵铁牛保持距离也忍得挺辛苦，趁着这时候人多容易挤散，才又心安理得的重新握上了那双粗糙温暖的大手。 不过两人一上火车，韩小月又把手放开了，她觉得这时候的人还是保守，而且已经被人训斥不庄重了，要是再跟赵铁牛那么亲密，也怕他觉得自己太随便。 想到这儿，韩小月也发现了铁牛在她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了，一点儿也不希望自己在他心里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赵铁牛感觉到了紧握着的小手抽了出去，虽然心里有点儿失落，但是也知道那天小姑娘被训的都差点儿哭了，面子薄，估计结婚以前再也不敢跟他亲热了。觉得这个相片照的真亏，小姑娘年纪小，还有一年才能结婚，这一年国别说亲亲小嘴儿了，就连小手拉的都千难万难了。 两人在火车上相处的也都克制着，不敢太亲密，一直到下火车的时候，人多起来才又默契的拉着对方的手，十指相扣，握的紧紧的。 这默契的动作让他们都发觉了对方的心意，这种两情相悦，心有灵犀甜蜜一下就冲散了现实给他们画上的小沟沟，这几天因为照相馆老大爷的训斥带来的那种别扭的气氛也都消散了。 两人手牵着手走出了火车站，到了外面人少的地方默契的放开了对方的手，相视一笑，虽然两人走在路上隔了好几步的距离，但他们的感情好像经历了这点儿小小的挫折更加好了，心里比刚开始的时候还要甜蜜。 —— —— —— 韩小月一路愉快的走着，一直到看到药厂的家属院儿的时候才踌躇的烦恼了起来，回过头看了一眼赵铁牛。 “这是……到了吗？”看见韩小月停了下来，赵铁牛紧张地声音都有点抖。 带着赵铁牛回家韩小月想也知道家里人是个什么态度？这时候也有点儿紧张，害怕，可看着赵铁牛这从来没见过的紧张的有点儿怂怂的样子，差点笑了出来。 又觉得这时候看自己对象的笑话是很不道德的，急忙把那想要脱口而出的笑声憋了回去，有点儿急，呛的都咳嗽了两声。 “想笑就笑吧！”赵铁牛看到韩小月憋笑的样子有点儿无奈地说。 偷笑被发现的韩小月也破罐子破摔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只是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怂的样子，有点儿没忍住。” 怕赵铁牛被笑的恼羞成怒，又安抚他说:“好了好了！我不笑，不笑还不行吗？” 赵铁牛看着韩小月如花的笑颜，想到这一路看到的整齐的街道，林立的小楼，和京城里的人对他明显的白眼和嫌弃，突然自卑了起来，勉强对小姑娘扯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又低下了头。 从火车站到药厂，坐公交车经过的都是繁华气派的地方。这一路看到的房子，要么是好几层的楼房，漂亮的小洋楼，要么就是以前那些达官贵人住的气派的大院子，最不剂的小院子都是用的青砖黛瓦，修的整整齐齐的。 而且这里是首都，这里的人，不管是精神面貌还是穿着打扮，东北偏远小县城里的人怎么都比不了的，更别说村里的人了。 公交车上那些看着他扛着个大袋子，土里土气的都不挨着他坐，当时韩小月没反应过来，对他们那儿没人挤还挺高兴，这时候也回过味来人家估计是嫌弃农村人都离他们远远的。 估计赵铁牛刚来就被在繁华的京城镇住了，又在公交车上被人嫌弃，自尊心被打击到了，这会儿有点儿自卑。 看到他的笑容这么勉强，韩小月也想到这些，看着赵铁牛低着头的样子心疼死了。“铁牛哥，其实你不用那么紧张害怕，虽然我爸妈可能会为难你一下，但我已经下乡了，户口都迁走了，我们要结婚，他们隔着这么远，也知道阻止不了，而且你准备了这么丰厚的聘礼，好多城里人结婚都准备不起来，你这么能干，又有诚意，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你，所以我爸妈一定会同意的。” 看见韩小月睁着明亮的杏眼看着他，对他又是夸又是表白的，眼睛里绵绵的情意都溢了出来，赵铁牛心里的紧张和忐忑都消失了大半，一下就自信多了。 要说以前赵铁牛没有这么脆弱，他一个农村人，虽然有点儿打猎的本事，但黑市里面，管得严还危险，他家里日子不错，不想提着脑袋过日子，要是没有点眼力见儿，脸皮不厚怎么可能跟那些厂里的采购拉上关系，这会儿之所以被打击到了，主要还是因为有了在乎的人，而且第一次谈恋爱把人放在了心上才会这么患得患失的。 所以韩小月几句话就把他拉了出来，这时候赵铁牛也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月月对他的情意是真的，哪怕他是个农村人，也是真心实意想要嫁给他，而他也有信心让她过上好日子，他计划着以后踏踏实实的上工赚工分儿，偶尔抽空上山多整点儿rou，农闲的时候再去跟开大货车的王头儿套套近乎，也多学两手，等学到了技术，再找找关系塞点钱，估计还能带着月月重新当城里人。 想到这些，赵铁牛的信心更足了，不过在事情没有落实之前，他也不太有把握，怕办不成落了面子是不会说出来的。 不过在跟着韩小月进了家属院儿以后，再怎么有信心也还是紧张了起来。 第29章 岳父大人 “哟，这是……韩部长家下乡那个小闺女吧？” “怎么回来啦？” “他们家有能耐，回城也没有这么快的？” “怕不是回城吧？你看还带个农村小伙儿，不是谈了对象吧？” “不是吧？哪有这么傻，她家条件那么好能看上农村人？” “小月，这是带对象回家看门儿？” “对，这是我对象，来看看爸妈！”韩小月肯定的回答，让议论声更多了。 “真是对象啊！” “这些小姑娘就是太单纯。” …… 由于这会儿已经下班儿了，他们回来的时候家属院儿人挺多，韩小月虽然没在家住几天，但是最后本来该下乡的韩小雨留下了，刚回家的韩小月却下乡了，都挺可怜她的，而且韩小月穿过来以后，身体好了，跟着买东西进进出出的，看见了也个打招呼，家属院儿很多人都认识她了。 这时候看见韩小月带着赵铁牛回来，好奇的人很多，也有几个胆子大点儿的跟韩小月打了招呼，问了跟赵铁牛的关系，不过看韩小月承认的干脆，大家也不好当面说什么都在背后滴滴咕咕自以为小声的议论着。 等进了楼道才渐渐地听不见外面的闲言碎语，看见韩小月担心的看着自己，已经想通的赵铁牛朝他笑了笑说:“你放心，我哪有那么脆弱，要是这点闲言碎语都受不了，哪还有勇气上你家提亲。” 看见赵铁牛还有心情开玩笑，韩小月虽然不知道他刚才还垂头丧气的，这会儿怎么自信昂扬了，但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松了口气。 韩小月走到自家门口，看见门虚掩着，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 —— —— 韩友根和王素云自从昨天收到电报，就烦恼了一天，韩友根更是把干了几个月临时工都对她心软了的韩小雨又臭骂了一顿。 夫妻俩一晚上觉都没睡好，今天一下班韩友根就在家属院门口磨蹭，远远就看见韩小月带着人回来了，他又别扭的回家拿了报纸，心不在焉地看了起来。 王素云看见他的样子，从窗户下看见韩小月回来了，做饭也是心不在焉儿的。 “爸！妈！我回来了！这是我对象赵铁牛。”韩小月推开门看见韩爸爸的时候也有点儿紧张，看了看赵铁牛还是鼓起勇气介绍道。 “回来啦？回来了就回屋坐，你那屋昨天晚上你妈给你收拾好了，坐这么久火车累了吧？先休息会儿，一会儿你妈饭做好了再叫你。”韩友根放下报纸装作没有看见赵铁牛对韩小月叮嘱道。 “爸……”韩小月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被从厨房出来的韩mama打断了。 “哎呀，小月你回来了，来，我看看都瘦了，也晒黑了，真是受苦啦！”王素云从厨房出来，那这韩小月的手念叨着。 “妈～！”韩小月可怜兮兮哀求的看着韩mama又看了两眼赵铁牛。 “唉！”王素云叹了口气，终于把目光移向了赵铁牛说:“你是……？” “伯母你好！我叫赵铁牛，是月月的对象。”赵铁牛看终于有人正眼看自己了，着急忙慌的跳了出来。 “……”王素云听见这个自我介绍，心塞塞的，不想说话。 屋子里的气氛又尴尬了起来。 韩小月只好用哀求的目光又看向了爸爸。 韩友根叹了口气，想着这可真是女大不中留啊。黑着一张脸严肃的对赵铁牛吩咐道:“赵铁牛是吧？跟我来吧，我有话问你。” 说着就往他们房间里走去。 赵铁牛给韩小月一个安心的眼神，急忙跟了上去。 韩小月担心的眼神，一直盯着那关掉的房门。 看见自己女儿一颗心都挂在了那个农村小子身上，韩mama没好气的说:“好啦！看什么？你爸还能吃了他呀？” 说着把心不在焉的韩小月拉进了厨房，边忙活做饭边跟她唠着下乡的生活。 …… 韩有根已经把赵铁牛审问清楚了，看着赵铁牛已经紧张的满头汗了，韩友根没有再问，心里合计着: 赵铁牛的家境在农村挺不错的，家里有砖瓦房，父亲有点儿文化，是村里的会计，还有个木匠手艺。 家里人也都挺能干，负担不重。 有两个哥哥，他是小儿子，不过家里父母想得开，已经给他们分家了，一家人不搅和在一起，矛盾就少啦。 他自己不仅是村里的拖拉机手，打猎手艺也不错，一盒子的票券人参都拿了出来，人也还算能干又有诚意。 村里的队长还是他二叔，县官不如现管，在村子里至少不会受人欺负。 虽然韩友根自欺欺人的安慰了自已一大堆话，可一想到只要等上一两年回了城，比他条件好啊，一抓一大把，就凭小月的相貌，学历，家世而且她姥爷还给留了个小院子，随便找一个都比他强，如花似玉白与女儿找了一个小学都没有毕业的农村小子当他女婿，韩友根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虽然在下乡的问题上偏了心，但亲生骨rou，哪有不疼的，说起来是不如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亲近，但哪舍得把她嫁去农村，想到老郝家的闺女在农村待了几年，生生老了十多岁的样子，脸色越来越黑，看赵铁牛的眼神像吃了他一样。 韩友根打着主意，不想让女儿嫁在农村，反正小月还不到17岁，他们自己也说了要等到18岁能领证才结婚，还有一年，小年轻谈恋爱，说不定坚持不了多久，还是抓紧点时间找找关系先把闺女弄回来再说。 这时候不能强硬的反对，等会儿跟媳妇儿说一声先稳住他们，要不然就凭女儿看那农村小子的眼神儿，逼得紧了保不齐不等结婚证就跟他在农村办酒结婚了，家里隔得又远，根本管不住。 到明年，把工作和回城都办好了，要是小月还是一定的要嫁给他，那就真没有办法了。 谁让他女儿没有教好，还偏心了呢，心里有愧的韩友根想着要是实在分不开他们，他到时候再找找关系，再把女婿也弄进城，也算是对得起小闺女了。 韩友根缓了缓脸色，尽量和颜悦色的说:“铁牛你家情况，我呢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你们的事儿怎么的也得小月18岁了再说，那一袋吃的我就留下了，这一盒子你先收回去，小月还小不定性，等明年她18岁了，要是你们的感情还是这么好，想要结婚，我也没有意见了。你说呢？” 赵铁牛跟岳父大人谈话的这么点儿时间，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脸色，口都说干了，心里跟油煎似的，焦的不行，这时候听他给了一句准话，虽然也听出来了话里的小陷阱，但对他们感情有信心的赵铁牛还是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了下来。 第30章 郁闷的韩小雨 跟岳父大人较量了一场的赵铁牛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用袖子擦了擦满头的冷汗，趁人不注意对心急如焚的韩小月轻松的眨了眨眼睛。 之后屋子里的气氛轻松多了，韩小月被她妈从厨房赶了出来，跟韩友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各自的生活。 韩小月在农村，虽然没怎么受苦，但经历了一场秋收，皮肤没有以前白了，脸上的婴儿肥也没有了，王素云心疼的不行，做着饭呢，都不消停，一会儿给她冲一杯麦乳精，一会儿又把家里的麻花，核桃，饼干什么的在桌子上摆了一堆。 韩小月来到这个年代以后，不仅把上辈子的挑食治好了，嘴还馋的不行，看桌子上这么多东西，嘴就没停过，拿了一个核桃，想到以前在门缝里夹核桃的记忆，有趣的拿到门边儿去夹了一个，开始劲儿小了，没有夹动，使了大劲儿，夹了个粉碎垂头丧气的拿回去。 赵铁牛看见了，就去重新帮她夹了两个，还把核桃仁挑了出来，递了过去。 看着赵铁牛这么懂事儿，韩小月赞赏地给了他一个甜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