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米朵原来看书的时候，书上提到普通的野兰花也会出现一两株比较出色的品种时, 她还有些不相信, 如今素裳和绿梅的出现让米朵彻底相信了这句话。 因此整个春天，米朵隔上两三天就要进山一次, 每回回来, 竹筐里都有好几丛兰花。 这天, 米朵又往家里背了一竹筐野兰花回来，把这些刚从山里移来的兰花栽下，花圃便不余一点地方了。 当初垒砌兰花圃的时候，米朵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这么大一块地方差不多够种兰花了，哪里想到这点地方远远不够。 不过再开辟地方已是不可能了，院子就这么大，光是兰花圃就已经占据了这么多地方，不能连一点菜地都不留。 想来想去，米朵决定把那些挑剩下的普通兰花移出来，只是扔掉有些可惜，移回山里又太费时间。想了想，她打算把这些普通的兰花栽到瓦盆里，准备日后留着送人。 米朵先后忙了两天时间，才将那些挑剩下的兰花尽数栽到瓦盆里。 这些兰花移出来以后，花圃里就又有了不少空地，米朵打算过几天再去一趟山里，把原来没转过的地方都转上一遍，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外形比较好的野兰花。她也不要求和那丛素心兰一样出众，只要比普通的春兰好上一些就行。 从前进山的时候，米朵中午的时候还要给贵子做午饭，每次进山时间都不长。 如今贵子去了镇上的私塾，中午不回来吃饭，米朵现在通常是早上就去了山里，一直要到黄昏才回家。 今年这几次进山，她把原来未去过的地方转了一半多，如今只剩下西北边的一两处高坡没有踏足过。 那一两处高坡长满了灌木和乔木，依照米朵的经验，这样的环境生长出品种比较特别的野兰花的概率还是比较大的。 这天，米朵送走了贵子，就再次去了山里。 这时候正是阳春三月，多的是去山里挖野菜的大人和孩子。米朵夹在其中，倒也不是很显眼。 再往山里深处走了一里地来许，那些采野菜的大人和孩子们就被她远远的抛到了后头。 米朵一口气不停歇的走到了西北边，两个高坡一大一小，大的目测得有几百米高，小的也约莫有几十米高。 两个高坡上都落满了落叶，相比其他地方，地上的草木要稀疏不少，一眼就能望得到老远。 可是有落叶的原因，要在这么大的地方搜寻野兰花的踪迹，还是有些困难。 米朵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一直搜寻到半下午，终于让她在一堆落叶下找到了一丛野兰花。 这丛野兰花已经过了花期，地上还留有几朵枯萎的兰花，从花瓣的颜色上看这株野兰花开的应该是深紫色的兰花。 米朵这些日子采得野兰花虽多，但是开深紫色兰花的却还是第一次见，但更让米朵觉得这丛兰花特殊的是它的叶子，这丛兰花的叶子不仅比其他兰花的叶子都要修长的多，而且特别细弱，这份细弱不仅不有损美感，反而给整丛兰花带来了一种婉媚绰约的感觉。 米朵动手挖掘的时候，比任何时候都要小心，生怕破坏掉它那细弱的叶子。 回到家，米朵查阅了一遍手头的书，也没找到类似的兰花。米朵猜测这应该是一种比较稀有的品种，估计比一线雪和素裳、绿梅的价值还要高。 这丛属于稀有品种的兰花，米朵暂时没给它取名，打算等明年开花的时候再说。 正好张福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说，他打听到明年就是三年一次的摆花会。这样的摆花会主要是为选出名贵的兰花，因此日期定在三月或四月。 而米朵现在拥有的这四种可以称得上是名品的兰花，花期恰巧就在这段时间内。 米朵精心照顾兰花的时候，贵子已经学完了《千字文》，现在正式开始学习四书五经。 四书五经比起《三字经》、《千字文》的朗朗上口，因为句子的字数长短不一，相对来说给背诵多加了一些困难。 贵子初学《大学》的时候，晚上常常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将先生留的课业背下来。 米朵看他背的那么辛苦，便每天晚上给他熬一些可以增加记忆的药膳，另外还用各种干果做成点心给他吃。偶尔她还往药膳里面加一滴可以增加记忆力的紫色灵泉水。 贵子读了这么长时间的书，米朵也已经看出来了，他念书的天赋并不算太好，只比普通人好那么一点，属于中上游的那种。好在他平时还算勤奋，孔老先生对他又重视，他在学堂还算是课业比较出色的学生。 照他这样的天赋和用功程度，米朵觉得中个秀才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是再往上，米朵就不抱什么希望了。左右系统也没要求贵子一定要和公务员一样中进士，所以米朵觉得还是顺其自然，看贵子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许是药膳和紫色灵泉水起了作用，贵子只花了几天时间就将《大学》背诵了下来。 孔先生听他背诵完最后一段，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做私塾先生这么多年，见过有天赋的不少，但是深知有天赋并不代表能走到最后。走到最后的，还是要靠各人的用功程度，像贵子这样虽不算是有天赋但比较用功的，还是有希望在科举的路上更进一步的。 记忆力提升上来以后，贵子的背诵速度比从前快了许多，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就背完了四书，超额完成了先生给他的任务。 而和他同时上学的两个村里的同窗，才刚刚背到《论语》。 贵子说起此事的时候，语气里不乏带出了一些骄傲。 米朵看他骄傲虽骄傲，但是该背书的时候也不含糊，还知道提前预习《诗经》，就没多管。 贵子将五经中的最后一本《春秋》也背下来时，日子已经溜进了腊月，马上又到了私塾放年假的时候了。 每年放完年假以后，米朵照例要带着些东西和贵子去孔先生家走一走，俗称走年礼。别家来不来，米朵不知道。但是贵子自从进了私塾后，孔先生多有照顾，看在这个份上，米朵也不会落下这个礼。 今年张福在外挣了不少钱，米朵准备的年礼就比去年丰厚了一些。两条上好的腊rou，两包镇上买来的点心，两瓶酒，还有米朵从山里采得两串干蘑菇。 以前每次接待他们的都是孔先生的儿媳孙氏，可是今年米朵来了以后，却被孔家的老仆人领到了孔先生的书房。 孔先生为了避嫌，特地叫来老妻朱氏一起来接待米朵和贵子。 米朵虽心中纳罕，但还是拉着贵子给两人行了礼，问了好。 孔先生呵呵笑道：“快起来，快起来。”又让他们母子坐下。 朱氏看脸色似是有病在身，话并不多，只让两人吃果子。 简短的寒暄以后，孔先生便说出了他出面接待米朵的原因，“贵子今年多大了？” 米朵算了一下，“他是夏天的生日，如今已过了十岁生日。翻了年就十一岁了。” 孔先生摸了摸胡子，“看来我估摸得不错，他年纪确实还不大。”说完这话，孔先生的面色便正了正，“我今日特意叫人把你们带到书房，是有件事要跟你们商量。我看贵子的天赋并不算差，平日里又很用功，年纪也还不大，要是肯下一番苦功，估计再过两三年就可以去考县试。所以我想着让贵子开春以后在这里住下，除掉两个长假以外，每旬回一次家，你们觉得如何？” 米朵没想到贵子的记忆力被提升上来以后，竟让孔先生起了惜才之心，有了好好培养贵子的心思。 但是这事她同意了不算，得问过贵子的意思，毕竟他今年还只有十岁，难免有想家的念头。 米朵便下意识的看向贵子，目光中透着询问之意。 贵子马上就拉了拉米朵的袖子，“娘，我愿意住先生家。” 孔先生马上就露出了笑容，“孺子可教也。” 米朵轻声问道：“想好了？” 贵子点点头：“十天回一次家也不算难捱。” 原主从他生下来以后，就对他这个儿子不甚疼爱，贵子也就对亲娘没有那么多依恋。这也导致他比较早熟，同时不自然的会讨好大人。 如今得知先生想要对他重点培养，贵子出于不想让先生失望的念头，马上便应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米朵又问了一遍：“你真想好了？” 贵子这次迟疑了一下，“想好了。学堂里那么多学生，先生只对我一人提出来要住在他家。我想先生应该是对我抱有很深的期望。我不想让先生失望。” 米朵道：“住先生家也没有什么不好。不过若是以后你遇到问题，可以趁旬休的时候回家告诉娘。” 贵子的性格已经养成，米朵觉得强行改变他会比较困难，不如一点点的纠正他习惯讨好大人的这个性格特点。 第76章 诰命夫人 母子两个回家来, 张福正在院子里做花几。 米朵支开贵子去西屋读书，把贵子以后要住在孔先生家里的事告诉给了张福。 张福道：“这是好事啊！你们答应了没有？” 米朵点了点头：“贵子自己也愿意。” 张福呵呵笑道：“看来这小子倒是个有造化的, 能得先生的青眼可不简单。”然后忽然想起一事, “只是以后既然要住到先生家里，那么明年的束修是不是要多加一些。” “这个孔先生没提。我想着明年交束修的时候在五两银子的基础上再添五两，凑足十两银子。”米朵细细算了算, “这一年多，你给了我不少银子, 我差不多攒了十六两银子，交了束修也还剩下六两银子。” 自从米朵越变越勤快, 对贵子也越发上心以后, 张福就把自己挣来的大部分钱都交给了她，自己只留一部分私房钱以防万一。 如今听米朵说这一年多攒了十六两银子, 张福算了算这一年多的花销, 能攒下这么多银子，说明媳妇真是改掉了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 “就依你所说。那多出来的五两银子就当是贵子的食宿费。” 两口子说完贵子的事，话题便转到了采买年货上。 明日就是镇上过集的日子, 米朵准备再给贵子扯几尺布做衣裳。 贵子这两年吃了不少药膳，个子窜高不少, 原来的旧衣裳差不多都不能穿了。现在他又进了学堂，若是穿的不好，肯定会被同窗笑话。所以米朵索性多给他做几身衣裳, 将来住进孔家也有的替换。 临近年下, 镇上过集那天, 真是人山人海，方圆几十里地的乡下人几乎都来到镇上采买年货。 令米朵意外的是，今年的集上竟然有卖花卉的。卖花卉的是镇上的方花匠，摊子上摆了十几盆腊梅，这时候腊梅开的正好，一股浓香扑面而来。 米朵上前问了下价格，方花匠指着两盆较小的腊梅，“这两盆便宜一些，二两银子一盆。剩下的大盆都要五两银子一盆。” 米朵留意了一下栽种这些腊梅的花盆，不同于灰扑扑的陶土花盆，这些栽种腊梅的花盆是相对更美观一些的陶瓷花盆。 “这些腊梅的花盆倒挺好看的。” 方花匠道：“这些花盆是我特意从县城买来的，光是这一个花盆就值三钱银子。” 米朵不动声色的套出了买花盆的店址，牡丹虽好也要绿叶扶持，她养出来的四样兰花虽然已经可以称得上名品，但是却也需要这价值不菲的陶瓷花盆来提高档次。 正月十五一过，贵子就带着行李住进了孔家。 米朵等张福一走，就独自一人去了县城。 据方花匠说，县城卖瓷器的店铺虽不少，但只有一家叫德清瓷的瓷器却是产自县城仅有的一个瓷窑。若是客人看不上店里的瓷器，还可以自己提要求让瓷窑帮着烧制出来，当然价格也要高上两三成。 米朵去的就是这家德清瓷，一到店里，就有一个年轻伙计迎了上来，“大姐要买些什么瓷器？” 米朵扫了眼店里的瓷器，边看边说道：“我想定制几个花盆。” 这种事，伙计就做不了主了，他很快把掌柜喊了出来。 掌柜的看了一眼米朵的妆扮，心下虽纳闷不已，但面上还是不露分毫，“不知这位娘子想要定制什么样式的花盆？” 米朵来之前已经绘好了图样，当下便将图样从怀里掏出来递给掌柜，“就照这个图样做，先定制五个再说。” 掌柜的展开图样，三尺宽六尺长的毛边纸上绘着一幅淡墨山水画，画的右侧还有一首五言诗。 “这山水画和五言诗之间要有一点间隔，最好留点空白。”米朵简单的提了一下自己的要求，然后问道，“这个图样应该不难烧制？” 为了怕这个时代的瓷窑工艺不行，米朵绘制淡墨山水画的时候，下笔的时候尽可能做到简洁二字，所绘的景物也非常普通。而那首五言诗也是用小楷写成，力求做到工整。 掌柜的仔细看了眼图样，“这上面没有特别难绘画的东西，应该不难。” 米朵就松了口气，看来她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的陶瓷艺术，也许下次可以随心所欲的绘制一个自己喜欢的图样。 图样没有问题以后，掌柜的就说起了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