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节
景逸捏着手机,苏玉琢饱含千言万语的泪目和闻人喜含笑的眼睛交错在他眼前浮现,手机这时又有电话进来。 接通后,他听见老母亲的声音:“你到底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小喜等了你二十多年,婚礼对她来说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景老夫人语气很冲,说完缓了缓情绪,软下声音:“你先回来把婚礼办了,等结束,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没人说你一句,行不行?” 景逸没说话。 景老夫人又道:“你又不是医生,在那儿也没什么用处,结果是好是坏,该怎样还是会怎样,不会因你有半点不同,可是小喜不一样,没有你,这婚礼就进行不下去,她等你二十年受的白眼和苦楚已经够多了,你还要她在今天变成一个笑话给外人看?” “我……”景逸正要开口,抢救室的门打开,里面出来位医生下病危通知。 “伤者出现肾脏衰竭,随时可能有性命危险,请家属做好准备。” 萧爱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吓得两腿发软靠在宋羡鱼和顾欣颜身上。 其他人不约而同抽了口冷气。 萧砚冰冷而紧迫的视线盯住医生,语气不容拒绝:“她不能有事。” “我们会尽力……” 话没说完,萧砚冲过来抓住医生衣领,额角暴起青筋:“我说,她不能有事!” “你把他衣领扯下来也没用。”程如玉从里面出来,拍了拍萧砚右肩,“冷静点,让他先进去救人。” 萧砚收起一身的戾气,左手扶在腰带上,另一手用力搓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看向程如玉:“情况有多危及?” “救人的时候没有医生能给出准确的答案,只能说尽最大的努力……” “别跟我说这些虚的。”萧砚打断程如玉的话,“说实话。” 程如玉默了片刻,说:“很危险,你们做好准备。” 言罢,他戴上口罩,回抢救室并关上了门。 萧砚雕塑般在原地怔了许久,忽地一拳砸在白墙上,紧跟着鲜血顺着墙壁往下淌。 “阿砚!”江南心疼不已,捧着萧砚的手,情急地喊护士。 萧砚挥开她的手,眼神流露出深深的悲痛。 “你的手流血了,快去检查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不碍事。” “都这样了,怎么能不碍事,听妈的话,给医生检查一下。” “我说了不碍事!”萧砚声音又冷又沉。 江南很少看他发火,不由愣住,余有韵过来将她拉开,安慰道:“阿砚三十几的大男人,这点伤不算什么,等小苏出来了再处理也一样。” “……”江南沉默。 景逸听到苏玉琢垂危,更是没法走开,对电话里说:“是我对不起她。” “错过小喜,你一定后悔!”景老夫人说话,撂了电话。 等待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不知道又过去多久,里面出来个护士如释重负地告诉所有人:“伤者情况暂时稳住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 景逸看了看手机,离闻人喜的约定还有些时间。 “有事及时给我电话。” 他跟江南说了一声,离开了医院。 …… 这一晚,罗剪秋在景家婚礼上蓄意杀害苏玉琢的消息不胫而走,哪怕萧家和景家及罗家有意封锁消息,媒体还是嗅到了味道,隔天,报纸上刊登出了相关的资讯。 萧家三儿媳是景家千金的身份,以及景逸为了她抛下新娘守在医院的消息在上流圈传得沸沸扬扬。 罗家对外宣称,罗剪秋早在一周前就被送去奥地利休养,家里人并不知道她又回了国。 这番话无形中告诉外人,罗剪秋所犯的事,与罗家任何人都没关系。 罗剪秋持刀伤人,众目睽睽,想抵赖都抵赖不了,跳窗而逃的男人腿部中枪,掉落在六楼阳台上,无性命危险,在警方审问中,竟顺带破了一桩有名悬案。 牡丹花下花魁之死,也是出自他的手,并且也是罗剪秋买凶。 此消息一出,京城媒体轰然,又是一番大肆报道,最后牵扯出苏粉雕和萧承的一段旧情,萧承因此名誉降到了有史以来最低谷,连带着他负责的影视公司股票一跌再跌,苟延残喘一周后跌停,萧氏集团董事会一致赞同取缔嘉诚影视,身为萧氏集团的长房长子,最终落得个被逐出集团的下场。 罗剪秋的案子从立案,到侦破,再到诉讼,一气呵成,罗剪秋也很快被关进拘留所等待庭审。 时间很快到了四月初。 从苏玉琢受伤,到现在,过去整整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她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医生说她失血过多,抢救过程中心脏停跳过,虽用心脏除颤器救回了心跳,但大脑过度缺氧,有可能会一直这么睡下去。 “睡了这么久,累不累呀?”宋羡鱼办事路过医院,想起苏玉琢,上来看看她,一个月了,她还是那个样子,闭着眼躺在那儿,眉目安详,唇色苍白。 现在下午三点多,萧砚不在,病房里有两个女护工,外加两个从萧砚别墅调过来的佣人。 “你考研复试时间就在这周,再不醒来,人家可要当你弃权了。” 宋羡鱼来时带了束风信子,成簇的粉红花朵,给病房添了些生气。 “听小爱说,苏伯伯一直打电话问你的情况,每次三哥都找借口搪塞,苏伯伯说梦到你出事了,心里慌,要过来看你,你再睡,三哥可要兜不住了。” 宋羡鱼看着苏玉琢毫无反应的模样,握住她的手,“三哥找了京城最好的律师,有萧家和景家的影响,罗剪秋肯定不会轻判,我帮你问过裴艇了,罗剪秋这情况,证据确凿,要求判死刑不是难事,还有她收买的凶手。” “你高兴吗?” 宋羡鱼叹了叹:“你这是何苦呢?抓到凶手有这么重要?甚至不惜赔上自己性命?” 第347章 你抢了你jiejie喜欢的男人(3) 无论宋羡鱼说什么,回答她的,只有监测器有条不紊的声音。 滴——滴—— 一声又一声,显示着床上的人还有生命特征。 这时,输液袋里的药水滴完了,护工叫来护士封针,宋羡鱼起身打算回去,门口进来一个人。 “景二叔。” 景逸颔首,“要回去了?” “嗯。”宋羡鱼笑了笑:“我先走了。” 景逸把外套搭在椅背上,闻言点了下头,声音温和:“注意安全。” 他是位慈祥的长辈。 宋羡鱼想着,反手带上门,听闻他一个月来,每天都会抽时间过来医院陪一会儿苏玉琢,他的身份多有忙碌,显然是推了不少要紧事的。 四月初,京城天气渐暖,回到家,隔着铁艺门,宋羡鱼看见季临渊牵着念念在一丛迎春花中间,这一幕看起来寻常却温馨。 宋羡鱼把车停在门口,下车后靠着车门,静静地看着。 季临渊一早就注意到她,见她迟迟不进来,抱起女儿朝她走过来,夕阳下,男人挺拔高大的身影在草地上拉出长长的黑影。 “怎么不进来?”季临渊拉开门,念念看见mama已经迫不及待扑过来。 “不忍破坏你跟姑娘的二人世界。”宋羡鱼玩笑,伸手拍了下男人黑西裤上的小脚印,低头间,她说:“刚才去看苏苏,遇到景二叔了。” 季临渊嗯了一声,嗓音低醇。 宋羡鱼哪怕生了孩子,也才二十出头,脸颊满满的胶原蛋白,是一眼看得出来的细腻柔软,季临渊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一时移不开。 却见她忽然抬起一双清亮的眼睛,嘴角笑窝荡漾:“我们再生个孩子吧?” 季临渊看着她,没开腔。 宋羡鱼抱着念念蹭到季临渊怀里,把自己和孩子的重量都放到他身上,等季临渊双手抱住她们母女,宋羡鱼笑容加深,额头靠在男人喉结的位置,“刚才看了苏苏,心里挺难受的,世上那么多意外,我怕哪天我们不在了,留下念念一人孤孤单单的,遇到事连商量帮衬的人都没有……” “我们给她生个弟弟或者meimei,这样以后我们不在了,他们姐弟可以相互扶持。” “你若是担心这个,我们可以领养。”宋羡鱼说得再煽情,季临渊还是没上当。 宋羡鱼抬头:“为什么?” 季临渊搂着宋羡鱼紧致的腰肢,思绪飞到去年六月份的某个晚上。 几个老友聚一起喝酒,程如玉一喝多酒,话就止不住,跟他说了一件事。 宋羡鱼生念念之后,程如玉无意听见两个医生闲聊,两名医生一个是给宋羡鱼接生的,一个是先前抢救过她的,前者说宋羡鱼生产过程如何艰难辛苦,后者说宋羡鱼抢救过程中心脏停跳过,人险些没了。 程如玉听了着实吃惊,也不敢告诉季临渊,怕他秋后算账,借着酒劲,嘴上没把持住。 季临渊当时,只感觉自己的心跳险些停了,鲜少做梦的人,那晚之后连着好几夜梦到一觉醒来,身边的人儿没了呼吸,每每惊醒总一身冷汗,即使紧紧把人拥在怀里,后怕的情绪依旧如影随形。 宋羡鱼感觉到季临渊胳膊上的力道变得很重,要把她的腰勒断似的,他的表情也有些怪怪的,周身气息很沉重。 “你怎么了?” 娇软的声音,让季临渊从回忆里抽身。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妻子,按下她的脑袋亲了亲她的额头,鼻端萦绕着洗发素的清香。 “进去吧。”季临渊没再说什么,从宋羡鱼怀里抱走念念,另一手搂着她的肩。 “别转移话题。”宋羡鱼被男人的力道带进院门,嘴里的话还在继续:“五月底我就毕业了,到时候怀孕,我可以安心在家养胎,你四十岁之前,争取让你儿女双全。” “洪姨做了你爱吃的醋溜排骨,晚上多吃点。” “别转移话题。” “念念许久没去看太爷爷和太奶奶,明天过去吃晚饭。” 宋羡鱼:“……” 她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对生二胎这么排斥,先前她把家里的套套挨个戳了个洞,想着他不同意,就偷偷怀,之后两人用了好几个月的有洞套套,她这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直到半个月前她才发现,这个男人早就识破了她的小伎俩,偷龙转凤把有洞的都换成了没洞的。 宋羡鱼为此跟他生了两天闷气,季临渊并没服软或者来哄她,最后还是她自己先坚持不住跟人家和好了。 她琢磨许久,想以情动人,时不时给他来点煽情的,没准这男人一动摇,就答应了。 结果很显然,她低估了这男人的冷硬心肠。 这一晚,季临渊靠过来求欢,被宋羡鱼无情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