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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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她当真要来护这个秀女?”梅嫔不可置信地惊呼了一声,程青灵的耳朵动了动。 这意思,是有人要护她? 程青灵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张华美之中又带着点笑意的面容,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希望,那个人会不会……会不会是皇后娘娘? “怎么办?主子?” 梅嫔虽然心中也是很慌,但是看到自己的宫女一副露怯的模样,忍不住骂了一句:“你怕什么,皇后来了又怎么样,难道本嫔还不能惩戒一个对本嫔不敬的秀女?” 香雪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不再出声。 而一旁听见这一段话的程青灵,目光顿时燃起一抹欣喜,真的是皇后娘娘来救她了! 第29章 储秀宫的宫人们跪了一地,现场是死一般的寂静,梅嫔的左手搭在香雪抬起来的手臂上,在看到虞惜晴走进来的那一刻,死死地握紧了。 虞惜晴的目光落到梅嫔身上,清晰可见的看见对方身体颤抖了一下,虞惜晴对着梅嫔露出一抹恶意的笑容,然后提起脚步,向她的方向慢慢走过去。 梅嫔见到她的笑容,下意识退后一步,待看到对方越走越近,愈加紧张起来,面上也流露出一两分惊惧,眼睛一眨也不敢眨。 程青灵低垂着头跪在地上,余光瞥到一抹红色的身影慢慢走进,随着对方越走越近,程青灵的心蓦然揪紧起来。 “你、你想要干吗?”梅嫔色厉内荏地质问道。 虞惜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觉得本宫到这储秀宫来,是为了什么?” 梅嫔抓紧香雪的手臂,咽了咽口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本嫔不就是想教训一个对本嫔不敬的秀女,皇后娘娘您连这点都要管?” “哦?本宫怎么听说的不是这样?”虞惜晴的目光从储秀宫众人身上扫过,储秀宫众人一个一个低着头,半点声响也不敢发出。 “你们倒是说说,那名秀女怎么对梅嫔不敬了?” 储秀宫众人心里也直打鼓,都说梅嫔在宫中骄纵跋扈,传言之中,梅嫔甚至还三番两次挑衅皇后,可现在瞧这梅嫔见了皇后,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宫人们犹豫万分,这个时候,不论她们说什么,都会惹上一身腥。 “不,请皇后娘娘明鉴,臣女并没有冒犯梅嫔娘娘!”一道清亮的女声横冲直撞地打破了安静,梅嫔闻言,顿时黑下脸。 “你是觉得本嫔故意冤枉你一个小小的秀女?”她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你觉得你配吗?” 程青灵脸色不变,只抬起头淡淡地看着梅嫔:“臣女不配,娘娘您只是觉得臣女碍眼,想找个理由出气而已。” 她的话音一落,周围顿时一片吸气声,这丫头真的是什么话也敢说。 哪怕是梅嫔也被她这直言不讳吓了一跳,但是她很快便像是抓住了生机一样,对着虞惜晴说道:“皇后娘娘,您听听,她这话不就是在指责本嫔,本嫔惩罚她,不应该吗?” 虞惜晴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声音隐含着淡淡不悦地开口:“本宫问的是储秀宫的宫人们,不是让你们在本宫面前吵吵嚷嚷的!” 梅嫔的神情一顿,愤愤地闭上嘴,此刻的她完全忘了是自己先过来找程青灵的麻烦,反而记恨上了对方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皇后训斥。 “你们两个随本宫进去。”虞惜晴目光冷冷地从她俩身上扫过,“还有储秀宫的掌事也给本宫过来。” 她的话音一落,便转身向着殿内走去,梅嫔恨恨地看了一眼程青灵,带着人转身跟上。 程青灵也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跟着另一旁的掌事姑姑一块走进去。 “好了,现在没有其他人了,你们俩个谁来解释?” 梅嫔和程青灵对视一眼,俩人各自冷哼了一声。 虞惜晴手指轻扣桌面,这代表她有点不耐烦了,沉闷的笃笃声仿佛能直接敲到人心底一般,最先开始受不住的是储秀宫的管事。 她直接跪下,行了一个礼,开始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个清楚明白。 “……这批秀女还未仔细学习宫中的礼节,也许是秀女程青灵面见梅嫔娘娘之时,无意中在礼节上冒犯了梅嫔娘娘,故而才惹得梅嫔娘娘动怒,这才略施惩戒。” 她这话,说的是半点不漏,既回答了虞惜晴的问题,又将梅嫔摘了个干净明白,以至于不惹怒对方。 唯有一个程青灵,被扣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帽子,但她还只是秀女,能不能选上都难说。 掌事姑姑认为自己先前忽悠梅嫔,让她同意透露储秀宫的消息出去,试探坤宁宫态度的办法,引来了皇后娘娘,保下了程青灵一条命,这便算是仁至义尽了,此时这一番话说下来,竟是半点不心虚。 虞惜晴淡淡地睨了那名掌事一眼,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梅嫔,“你觉得这名掌事说的可是事实?” 梅嫔微不可察地咬了咬唇,自知认下来是最好的办法。 “是,嫔妾本来是好奇,想来储秀宫见一见这名得了娘娘您喜欢的秀女,可是这秀女也太不知礼数。 她见了本嫔,礼行不好便罢了,竟然还敢偷看嫔妾,嫔妾身为宫妃,岂是她一名小小秀女能够直视的!” 上座的人沉默不语,梅嫔咬咬牙,单膝而跪:“嫔妾一时冲动,便让她罚跪在宫门口,再加上香雪这丫头给嫔妾出了个主意,说是让人在她头上放一盆水。说是这样,她为了不让水倒下了,便不会跪着跪着便分心走神。” 虞惜晴睁开眼睛,不悦地目光落到她身后的香雪身上,香雪顿时觉得一股压力扑面而来,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便惊出一身冷汗。 “所以,你就令人在她头上放了一盆热水?” 梅嫔盯着她冷冷的目光,不由地怂了怂,小声地回答道:“是……她们只拿来了热水。” “不是这样的!”一直沉默的程青灵忽然开口,指着她身后的香雪愤愤道:“臣女明明听见,是梅嫔娘娘身边的这个宫女吩咐的,让人拿guntang的开水过来。” 程青灵说着说着就红了眼:“请娘娘为臣女做主,要不是您来了,她们差点就把那盆水放到臣女头上了,哪怕臣女没丢了性命,臣女的头发肯定会被那盆guntang的热水烫秃了!” “香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梅嫔目光惊讶地看着跟了自己许久的宫女,仿佛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不、不是的。”香雪脸色雪白,砰砰砰地对着虞惜晴磕了几个头,颤抖着声音解释道:“奴婢只是见不过主子被一个小小秀女冒犯,这才故意想吓一吓她,为主子出气的。” “都是奴婢自作主张,请皇后娘娘不要责怪主子,要罚就罚奴婢吧。” 梅嫔见她磕的满脸是血,心中有些不忍,拧着自己的手帕,看着上座虞惜晴阴沉的脸色,颤颤巍巍地开口:“反正那个程青灵也没出什么事,香雪也只是吓一吓她,就让香雪给她赔礼道歉算了?” 虞惜晴目光落到倔着一张脸的程青灵身上:“你觉得呢?” 第30章 虞惜晴本以为程青灵会拒绝, 没想到她突然露出来一个极大的笑容:“好啊, 就是不知道香雪姑娘想怎么赔礼道歉了?” 程青灵说完后, 像是皱着眉思索了一下:“娘娘,要不让香雪姑娘也跪在储秀宫宫门口,然后头上放上一盆热水?” “你放肆!”梅嫔愤怒地抢在虞惜晴出声之前开口, 生怕对方同意了这个小贱人的说法。 “你这不是诚心要香雪的命吗?” 程青灵轻哼了一声, 也冷冷地回望她:“那梅嫔娘娘,你现在是否知道了, 这位香雪姑娘之前也是这样,想要臣女的命?” 梅嫔被她呛到噎住:“牙尖嘴利, 反正本嫔不会同意的。” “主子。”香雪面上流露出一抹感动,又对着虞惜晴磕了一下:“皇后娘娘明鉴, 都是奴婢的错, 奴婢愿意接受惩罚。” “本嫔在这里,倒要看看谁敢动你!”梅嫔气的眉毛一竖, 也顾不上害怕虞惜晴了,直接闪身挡在香雪前面。 “不就是跪了一下, 又没真受到什么伤害, 大不了本嫔赔她点东西就够了。” “你说完了吗?”虞惜晴淡淡地看着梅嫔, 梅嫔脸色一白,连忙福礼:“嫔妾失态, 请娘娘宽恕。” 虞惜晴不再看她,任由她保持着屈膝的姿势,转而看向程青灵:“你决定好了?” “是, 臣女想好了。”程青灵低着头回答,也不敢抬头去看对方,怕看到她眼中的厌恶,怕她认为自己就是这么一个瑕疵必报的小人。 “来人,把宫女香雪拖到储秀宫门口去。” 凉薄而又无情地声音在梅嫔耳边响起,梅嫔却一动也不敢动,她雪白的贝齿紧紧咬着唇,她知道皇后这句话是来真的,要是她再为香雪辩解,对方肯定会连同她一起罚的。 那个女人绝对会做得出。 侍卫很快进来拖着香雪出去了,香雪也不知是不是彻底绝望了,一路上竟也没挣扎,任由侍卫将她拖到储秀宫门口。 “砰——”地一声,香雪被侍卫们扔在宫门口的空地上,香雪脸痛的紧皱在一起,方才侍卫扔的时候,她嗑到下巴了,以至于牙齿一下子把舌头咬了一下重的。 香雪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笔直着身体跪在储秀宫宫门前,她的头发散落在额前,有灰尘飘到了眼里,她眨了眨眼睛试图把灰尘弄出去,却听见周围细碎的脚步声与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这不是梅嫔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么?” “对啊对啊,方才我还见过呢,跟在梅嫔娘娘身后,那叫一个气派。” “梅嫔娘娘不是很受宠呢,那她的宫女怎么会跪在这儿?”有不知情的人悄声问道。 “仗着自己主子乱逞威风,被罚了呗。” “就是,一个下人也敢教训起主子来,我等虽然还只是秀女,说起来却也是比她身份高贵,也就她自己看不清楚形势。”有人不屑地嗤笑道。 香雪忍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心中是万分的被羞辱感,原来之前那个秀女跪在这里,便是这般的感受么。 “采荷姑姑!”身边有宫女惊喜地喊出声,香雪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是热水来了吗? 采荷走到香雪面前,看着她散落的头发,懒洋洋地开口:“你倒是好运,程姑娘松口为你在皇后娘娘面前求情,不用你再在头上顶热水盆了,你只需要跪到明天日出就自行回去。” 香雪闻言,一直绷紧的身体松懈下来跌坐在地,她很快反应过来,又恢复跪着的姿势。 “奴婢谢皇后娘娘开恩。”她向着储秀宫宫内磕头谢恩,却绝口不提程青灵。 采荷冷笑了一声,也懒得再和她多说,严厉的目光从四周围观的宫女太监们身上扫过,呵斥道:“都看什么看,活干完了吗?还不快散开!” 周围的太监宫女们闻言,顿时如鸟雀一般惊散开来,采荷提起步伐就想往另一边走去,香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了:“采荷jiejie,请等一下。” 采荷转过头,娇美的脸庞上有着些许疑惑:“你还有什么事?” “我…我家主子……”香雪咬着唇小声问道。 采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梅嫔娘娘当然没有事,皇后娘娘只是让她禁足三天,现下她应该已经回到永乐宫了。” 香雪闻言,眼神里闪过一抹复杂,却仍是开口感谢道:“多谢采荷jiejie告知。” 采荷瞧着她的神情有些不对劲,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可别做什么傻事。” 香雪勉强笑了笑:“怎么会呢?采荷jiejie你就放心吧。” 采荷带着些许不安转身离开,香雪的脸上也渐渐变得面无表情,像一个木头人一样跪在储秀宫门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香雪动了动先前已经痛到无知觉的膝盖,才刚刚微微抬起,便感觉到一阵撕扯的痛楚。 香雪目光落在沁出斑斑点点血迹的裙面上,她的膝盖,定然是红肿裂开了。 “快看,还跪在这呢。”路过的宫女端着东西,用手肘推了推身边的宫女小声说道。 “就她一个人跪在这。”那宫女也跟着看了一眼。“她到底犯了什么错?竟然被罚跪在这儿?” “嘘——”先前说话的宫女神色顿时紧张起来,“这可是皇后娘娘亲口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