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易嶟那手帕擦了嘴,说道:“哥,你能和嫂子好好过日子,我看着心里就高兴,就比什么都强。”说着,他将声儿低了低,才又说道:“再说了,就是要娶媳妇,我也得好好看看。人品比不上春娇的,那绝对不行。娶妻娶贤,这要是弄个搅家精回来,天天把家里弄得天翻地覆的,那还怎么过日子?咱村子里,这样的女人还少?” 易峋见他话里提起娶亲的事儿,便是想开了,也浅浅一笑:“好,你说得对。哥不管你,你自己找。” 丁虎在边上听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插口说道:“这董香儿怎么忽然和赵三旺好上了,不然二哥你娶她不是挺好?” 他这话一出口,易家哥俩顿时都打了个寒颤,连易峋的脸色都变了,易嶟更是大声说道:“虎子,你快说点别的!董香儿给我当媳妇,我想想就害怕。” 丁虎说道:“咋的了,春娇和董香儿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就是亲姐妹也没那么好。她要是进了你们家的门,两个人当了妯娌,怎么也不会红脸拌嘴。再说,董三姐为人也好,模样也好,那没出嫁前也是咱们下河村的一朵花儿。那李家瞎了眼睛不识宝,那么作践人,才硬生生把她逼回来。” 易峋和易嶟对望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易嶟从桌上盘子里拿起一块酥饼,塞在丁虎嘴里,说道:“虎子,我和我哥都吃饱了。你多吃点,全吃完都行。” 丁虎被他塞了个满嘴,说不出话来了。 吃完了饭,结账出来,易峋忽然笑了一下,低声跟易嶟说道:“其实,虎子这主意也不错。”易嶟瞪着他哥,说道:“哥,你这话说完,我夜里睡觉都要做噩梦了!” 易家的家教,好男儿不和女人为难较真。但董香儿那张嘴,聒噪起来实在让人受不了。以前,为了秦春娇,她没少和他们哥俩闹过。娶董香儿当媳妇,他连想都不敢想! 三个人乘车回了下河村,到家时,已经将近傍晚了。 丁虎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家门,一踏进门槛,就兴冲冲的高声喊道:“爹,儿子回来了!” 老丁头正在炕上躺着,听见动静,颤巍巍下了地,拄着个木棍出来,说道:“虎子回来了,你咋买了这么多东西?” 丁虎把一包包的东西放在桌上,挨着打开,眉开眼笑的说道:“爹,这是我给你买的点心,你牙口不好,这糕软的很。还有这个龙虎膏,是京里名医配的,对你的老寒腿好。我还买了些补品,都是问了大夫,人家给配的。这儿还有一匹细布料子,给您老做身新褂子。” 老丁头瞧着满桌的东西,不由说道:“虎子啊,你咋买这些东西?这得花多少钱啊,咱们庄院人家,可不兴这样大手大脚的乱花钱。” 丁虎笑着说道:“爹,您就安心。今儿我跟着峋大哥他们进城,把咱们存的那些山货皮子都卖给了大货行,换了几十两银子呢!儿子有钱了,这些没花多少。” 老丁头听着,连连点头:“易家的哥俩,都是有本事的人啊。咱自己个儿卖,哪能卖到这个价上。虎子,人家愿意带着你,你可要好好的给人家干。耍滑偷懒,可不是咱丁家的作风。让爹打听出来,爹不饶你。” 丁虎笑道:“爹,哪儿能呢。您儿子,您还不知道?我再咋样,也不能叫赵三旺那臭小子给比下去了!” 老丁头点着头,又叹息道:“爹老了,用不着这些好吃好穿的。你把钱存着,往后娶媳妇用。有了银子,你可以再说个好姑娘了。” 丁虎却摇头道:“爹,我想开了。从今往后,我就好好挣钱孝敬您老人家。这亲事,还是要看缘分。你看,当初峋大哥把春娇带回来的时候,一村子多少人憋着看他们的笑话。可是人家如今日子过得,多红火兴旺。我昨儿在易家吃饭,这小两口好的蜜里调油似的。我是明白了,女人是不是真心和你过日子,那就是不一样。我听峋大哥说,这开铺子的事儿,春娇给出了许多好主意,甚至还拉了京里的线卖油。春娇和峋大哥情投意合,这日子过得就好。这靠着钱硬把人弄来,心不甘情不愿的,能过得下去也没意思。” 老丁头连连叹道:“春娇是个好姑娘,可惜没个好爹,让秦老二生生折磨了这些年。她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说着,又拍了拍丁虎的肩膀:“爹啊,就只是愁你没算计。成,你拿的定主意就成。” 易家哥俩回到家中时,也提了满手的东西。 易峋惦记着秦春娇爱吃零嘴儿,替她带了一包童记铺子的琥珀核桃和半斤玫瑰松子糖,还有一块绸缎料子。 秦春娇接了东西,把料子放在箱子里,随口问了几句路上情形。 易峋一面答着,一面将银票拿了出来,也交给她。 秦春娇看着银票上的朱漆大印,心里也是高兴,把银票也锁在了那口小箱子里。如今家里的钱,几乎都是由她管着。 易峋脱了外衣,说道:“今日在京里,没因没由的,虎子忽然说起二弟的婚事来了。他嘴上还硬,但话却活络了。你以后就是他嫂子了,这样的事多cao点心。” 秦春娇当然点头答应:“嶟哥看上哪个姑娘了,我知道了一定请人去说合。”说着,停了停又说道:“咱们如今在一起过日子,钱都收在我这儿。等将来,嶟哥也娶了媳妇,这钱粮就要分出去。峋哥,你想过要怎么分么?” 易峋沉吟道:“我想着,田地、银子和粮食分一半给他们,油坊有他一半的分成。等他也娶了亲,这家里的房子就不够住了。在村里再找个地方,给他们盖间院子。”说着,他看着秦春娇,微微有些犹豫的问道:“春娇,你同意么?” 秦春娇听着,不由笑了:“我有啥不同意的?这家里的家产,也不是你一个人挣下来的,他是你兄弟,分一半是理所当然的。” 易峋便也笑了,他对秦春娇的品性是信的,但也怕她心里有芥蒂。这一家子人什么都不怕,就怕算起利来。多少家庭,就被个利字生生闹垮了。 他有些动容道:“春娇,谢谢你体谅我。” 秦春娇起来,搂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膛上,浅笑道:“我是你媳妇,当然要帮着你好好过日子,说这个干嘛?嶟哥和你是亲兄弟,一家子人和睦比吵闹要强。所谓打虎亲兄弟,这是一辈子的手足。”说着,她又不由叹息道:“当初,我要是有个亲哥哥就好了,家里也不至于任凭我那个爹胡作非为。” 易峋捧起了她的脸,柔嫩的脸颊在灯火下,泛着淡淡的蔷薇色,他捏了捏,轻笑着:“我不就是你哥哥?”说着,他将唇覆在了她樱红的唇瓣上:“我既是你哥哥,又是你的男人。” 第91章 这忙里易过,转眼就到了六月中旬。 麦子已经收了上来,打场的时候,全村的男女老少都上了场,到底是关系着所有人一年的口粮生计,平日里的恩怨矛盾都撂在一边了,相互搭着手干了活。 打场磨面,一袋袋细白面粉扛回了家中。看着再度丰富起来的粮仓,秦春娇心中充满着踏实感。日头晒过的谷仓,散发着谷壳干燥的甜味,她心里也洋溢着淡淡的幸福感。 麦子割了,地又重新收拾了,等着种越冬的麦子。 等到了八月,就要收水稻了。村口老钱家搬走,是把房子和地都卖了。因为秦春娇帮他们摆脱了赵桐生,他们心中念恩,就问易峋要不要。也是三亩好水田,易峋当然就买下了。 那地里也长着稻子,虽说收成多了,可八月的活也多了。 一家子人商议着,铺子的事都筹备好了,也不能再拖,便选了个七月初一这个整日子,开张营业。 店铺开张这日,易峋和易嶟在店铺门前大树上放了一大挂鞭炮。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合着火药的气味儿在空气里喧嚣着,似乎在彰示着铺子的热闹和兴旺。 易家兄弟两个、秦春娇、董香儿同着董大成,今日都穿了见人的好衣裳,在铺子跟前发喜钱,迎客。 铺子屋檐下头,挂着一块簇新的招牌,写着“易家食肆”四个大字。 这名字,是秦春娇和易峋商议出来的。两人起初也不知道该叫个什么,秦春娇要继续卖饭菜、豆腐和豆干,易峋要卖油,总归离不开一个食字,所以就起了这个名字。 秦春娇的老客,都知道他们家的铺子今日开张,果然如之前所说,凑了份子,前来捧场。 从村口到店里,车水马龙,人流滚滚,甚嚣尘上,热闹非凡。 秦春娇和易峋在人前人后的忙碌招呼着,在人群中甚是显眼。 易家兄弟两个都是出类拔萃的青年男子,易峋生的高大挺拔,五官线条如刀刻一般,双眸深邃幽黑,通身的脱俗气派,怎么看也不像庄户人家的出身。 秦春娇今日也是着实打扮了一番,梳着留仙髻,乌油油的发髻上,依旧插着那支芙蓉玉钗,额外簪了几朵红绒绢花,耳下还坠着一对明晃晃的琉璃坠子,像两滴水滴,随时要滴落在那白润的酥胸上。她穿着一袭水红色绣了玫瑰纹的高腰襦裙,外头搭着一件牙白色碎花半臂,艳而不俗。 她容貌原本就妩媚动人,这细心打扮过,说笑招呼,来回走动,娇艳的宛若一朵海棠,在人群里绽放着。 围观的村人,都暗暗赞叹这两个人当真般配,也羡慕着易家这峥嵘向上的日子。 有人指指戳戳:“易家的人当真就是能干,来咱村子里满共才两代人,就攒下了这么大一份家业。他们家如今,水田旱田坡地是连着片儿了,老钱家那三亩水田听说也是卖给他家了。现下又开了这么大一间兴旺的店铺,别说咱村里,我看就是镇子上那些员外老爷,也未必赶得上易家有钱了。” 另一个说道:“那你说,他家能有里正家有钱吗?” 村里一个叫王铁根的小伙子,便啐了一口:“里正,他不靠着刮地皮,能有这份家业?易家哥俩可不一样,人家靠的是自己的本事,踏踏实实挣出来的,不是靠捣鬼!我跟你说,人家这铺子里,伙计一天给二十文钱,油坊里一天给二十五文钱,还都管两顿饭。” 那人吓了一跳:“竟然有这样的好事儿?这么高的工钱,还是家门口,咱们也去求人家用?” 王铁根就说道:“你可别做梦了,早有人去问过了,人家峋大哥说了,人手暂且够。至于铺子那儿,你敢朝秦春娇探一下头,峋大哥不把你狗头砸烂!不过人也说了,油的生意做得好,咱村以后再种了什么油菜、芝麻、花生啊,人都收。油坊开大了,也会多雇伙计。峋大哥可放话出来了,他们不会关起门来过的,以后要带着咱大伙一起过好日子。” 周围人听着,都觉得精神为之一振,还有人扯着那人问道:“你说这话能当真吗?人家自己日子好过了,还能带着村里人一起赚钱?” 那人说道:“那是当然,峋大哥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不会说谎骗人!” 也有人点头叹道:“其实你们说峋子能干,我瞧着春娇那个姑娘也是个能人。之前她在村口做小买卖,多少人看笑话,还说啥一个女人抛头露面,能干出来啥。你们瞧瞧,人家生意做得多好,这么多客人都是冲着人家来的。我可是听说,开铺子的事儿,峋子压根没管,都叫她一个人拿主意。这老钱家的房子,是她做主买下来的。人家一个娇嫩妹子,把生意做成这样,开了这么老大一间的店铺。别说女人,就是咱们男人,有几个能赶得上的?” 众人连连赞叹称是,也有那不服气的,满肚子酸水压不住的往外冒,冷嘲热讽道:“那还不是靠着她那张狐媚子脸,把她男人迷得神魂颠倒,钱也给她,话也听她的。换成我,我也能干!再说了,她一个城里卖回来的奴婢,神气个啥呀!” 大伙听见,认出这说话的人是谁来,都轰然一笑。 有人嘲讽:“赵四媳妇,你是会磨豆腐啊,还是能做豆皮啊?你连给你家男人烙个饼,都能烧糊了!” 那媳妇还不服:“哎,我说这秦春娇是哪坟里的狐狸精转世?!易家俩男人晕头转向了不拉到,瞧你们这一个个被迷的!打从她回来,我现在连村子里的孩子都要使不动了。一说叫干个啥,就说着春娇姐给他们糖吃,给他们铜板,还问我能给啥,我给个屁!” 她只顾骂的痛快,大伙越笑越欢,她男人上前抡圆了胳膊给了她一巴掌,嘴里骂着:“就知道一天天嚼裹人家的闲话,人家的好是半点学不来!我八辈子倒霉,娶你这种婆娘!”说着,就把哭哭咧咧的女人拉走了。 大伙笑了一阵,就有人看出来,私下捅王铁柱,悄悄问道:“你这么帮着易家说话,是不是他们答应了收你家的油菜籽儿啊?我晓得,你家今年也种了油菜。” 王铁根抿嘴一笑,没有吭声。那人看着有戏,便拉着问了起来。 原来,王铁根家里不止种了油菜,还有半亩的花生。他心思活到,看易家开了油坊,便自己找上门去问要不要。 易家兄弟两个看货不错,就一口应了下来,还比外地来收购的贩子多给了些钱,并且说等花生下来了,如果好也都要了。 王铁根简直欢喜坏了,外地来的收购商人,不仅挑三拣四,给的价还低。易家开了油坊,他守在家门口就把油菜籽儿卖了,赚了更多的钱,花生也有了着落,他怎么不高兴?得了易家给的恩惠,那当然死命帮着易家说话了。 旁人听了有这等好事,有人欢喜有人愁,种了花生油菜的当然高兴,那些没种的懊恼的恨不得立刻去自家地里拔了菜改种。 其实易家并没有吃亏,收购的贩子做的是倒手买卖,这边收了菜籽儿那边卖给油坊,当然这边压价那边抬价,好从中盈利。易家给的价,虽说比他们卖给贩子高些,但其实比从市面上收购菜籽儿要便宜的多。 铺子第一日开张,捧场的老客固然多,但因是靠着村口道边,易峋先前还请马师傅给打了一块牌子,立在村口的路上,言明村中有食肆。过路的行人,有想寻地方歇脚吃饭的,便都找了进来。铺子的生意,十分兴隆。 店铺是原住房改建的,地方宽敞,前面是待客的大堂,后面因没人来住,就做了厨房和工坊,炉灶一应俱全,还垒了个烘烤用的炉子。 秦春娇仔细想过了,自己和母亲的厨艺固然不错,但这食肆到底只是间路边的小店,也不会有谁跑到这儿来吃大菜,若要做那些考究大菜,各种配料配菜都要细讲究,一味不对,味道就蹿了。这预备下了配料,本钱就上去了,卖不掉就是亏本,这是其一。其二,这些考究的菜肴,刀工火候全都要精细到位,家里有这个手艺,除了自己和娘,其他人真不行。刘氏要管着家里的事,不能一直在铺子里帮忙。董香儿帮她打下手,揉面烧火做个家常小菜还成,旁的就不成了。董大成这伙计,对下厨更是一窍不通。 所以,她还是打算每天熬一大锅豆腐脑,有豆子拉磨,刘氏帮忙,能多做不少。其余,就配一些时新的小菜,她自己琢磨的酱菜、咸菜,很招客人喜欢,用料虽然平常,都是自家地里来的东西,或是山里挖的野菜菌子,但调味却是她自己的独门,客人吃着和家里的就是不一样,味道更丰富多变,就爱吃。 之前,她炖的棉花条子鱼,几个男人吃了都说好吃。她思忖着,这道炖鱼是能当小菜吃的,提前做好了,拿酱汁泡着,不仅坏不了,味道还能渐渐浸透,放着慢慢卖就行。 此外,铺子照旧卖时令的点心。这些点心,既有她从相府里学来的,亦有她自己改良的乡间点心,都是这段日子她摆摊时,夜里一点点思索琢磨出来的,也是别处都没有的。 铺子后院厨房里,一口大锅白汤翻滚,里面放了十几斤的鸡骨、猪骨。这些东西不值几个钱,但熬出来的汤,味道极鲜。秦春娇试了几回,找了个最好的配比,放了许多香料进去,便是一锅上好的高汤。灶上额外烧着一锅开水,用来下面。 面下好盛在碗中,浇上一大勺骨汤,放上切细的酸笋香葱,汤鲜面滑,不比京里的汤面馆差哪里。 豆腐、千张自然是照样卖的,易家油坊里榨好的油也放在店里跟着卖。附近村子里的女人,可是高兴极了,以后不止豆腐有地方买,连油也能在家门口打了,偶尔还能买些小菜回去。 这日铺子一直到了黄昏时分,路上行人渐稀,才打烊关门。 一家子人几乎是累瘫了,刘氏随意下了一锅面,大伙吃过就罢了。 晚上,秦春娇在灯前,将一天的账目盘了一下,核算了本钱盈利。 除掉工钱和成本,开张头一天,居然就净赚了五两银子。豆腐脑、豆腐、千张全卖光了,菜籽油也卖掉了不少,来吃饭的人也很多,除掉老客,看见牌子摸进来的行人也多。 秦春娇喜上眉梢,合了账簿,仰身倒在床上,对她娘刘氏笑道:“娘,果然开铺子比摆小摊赚钱多了,光今儿一天咱们就净赚了五两银子呢!” 刘氏也没想到,这头一天就赚了这么多钱,放下手里的针线,呆了呆,说道:“这难怪大伙都说,做买卖赚钱,喜欢做生意的人多,原来能赚这么多啊。”说着,轻轻叹息着说道:“娇娇啊,你真的要好好的谢峋子。如果不是他把你接回来,还给你本钱,让你做生意,又这么疼着你,护着你,你哪儿能有今天。你早不知去哪里了,我也被你那混蛋爹给打死了,哪儿还能有咱们的好日子啊?” 秦春娇便嘟着嘴说道:“娘,我都知道了,我每天都在心里谢峋哥,一天都没敢忘。再说了,我是他媳妇,我这么拼命的想法子挣钱,也是为了他,为了家里。”说着,她一轱辘从床上爬了起来,嘴里念叨着:“我找峋哥说去!” 刘氏笑道:“去,你这个丫头!” 秦春娇走到隔壁,易峋的房门只是虚掩着,她轻轻一推便开了。 悄声进房,只见易峋正在桌前灯下看着什么。 她轻轻走上前去,自后面环住了易峋的脖颈,将头依在了他肩上,甜甜叫了一声:“峋哥!” 易峋合上了书本,侧脸看着他,薄唇微勾:“早听见了,坏妮子还想吓我?” 秦春娇嘻嘻一笑,探头看了一眼桌上的书,竟然是一本《孙子》。 她晓得这书,之前在相府里,大少爷跟她讲过,说是春秋时期一位了不起的军事家著作的兵法,不由问道::“怎么想起来看这个了?” 易峋说道:“父亲在世时候留下的,我想起来就随手翻翻。”说着,又问道:“怎么了,这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