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毒让太子的旧疾加剧,损伤五脏六腑,可他拿不到毒方,跟太子一样只能每三个月尝药,从里面一点一点分析出用了拿几味药。 帝王这方子是宫廷里的秘方,原本就是开国太|祖在动荡的时候用来牵制心腹,不让他们反叛用的下乘招数,世世代代只传到帝王手上,外人不得而知。 经历了近两年,他调配了无数解药,都不曾真正见效。那两味,必然是世间稀少,才让他一直寻不到头绪。 太子在连云的反对中一脸无所谓,他们之间的结盟已经散了,他只考虑他要做的事,其他的与他来说无所谓。 “陈后还没死罢。”太子靠倒在一方软枕上,缓缓闭上眼,似乎是累了。 连云收回绢布,去翻自己的药箱,取出两味药给候在边上的内侍,吩咐他跟太子以前服用的药一块煎。 回头看一眼已经倦得直打哈哈的太子,没好气道:“不是正如你心意,她哪里能那么快死。你父皇心虚,怕她多说什么,引起你别的怀疑,让我给灌了哑药!” 太子听着,嘴角又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声音极地的说:“父不父,子不子……冤孽啊……” 是叹是嘲讽,慢慢地就入了梦。 连云望着少年没有血色的脸颊,一咬牙,转身离开,准备去公主府见赵乐君。 就在他要出宫之时,听闻到说楚弈进宫了。 帝王没有召见,他进宫来……连云低头思索了片刻,知道他必然是为了赵乐君,可如今帝王对姐弟俩的态度,大约还是成不了的。 连云还是径直出宫去,他不能再让太子胡来。 至于楚弈,在得于见到帝王之后,根本不过多客套,跪倒单刀直入地说:“臣今日前来,是要跟陛下求娶嘉宁。” 刚刚才被陈后坏事气得不轻的武帝,被他闹得一口气又堵在胸口,脸都憋青了。 第57章 “都过正阳多久了,你这艾草还挂着。” 一身软甲的霍廷风尘仆仆来到颍州城军营,抬头看到主帐门口挂着的枯草,嫌弃地拿手拨了一下。 颍州军的刘秉笑笑:“那些个小崽子挂的,我也没在意。”说着请他入帐,让外头守着的人也退得远远的。 霍廷把腰间的长剑摘下,大刀阔斧地坐下,不客气地先倒水灌了一口。 等解了嗓子里要冒烟的那种干燥,他才说道:“南阳王那里肯定是劝不下来了,既然他不愿意牵这个头,我们另外想办法。” 刘秉联合了几人,早在霍廷差点被当成叛党给剿了的时候商议起义。 实在是帝王和世家欺人太甚,今日有一个霍廷,明日就会有第二个,他们谁也不愿意当这第二个。 后来霍廷和南阳王因为胡人的战事,化险为夷,可帝王如今调的兵还虎视眈眈守在周边,摆明了是随时都可能再来一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戏码。 刘秉索性就和霍廷暗中通信联合在一起,准备说服南阳王,让南阳王直接牵头,控诉帝王不仁暴|政。 而且现在太子还年幼,又没有子嗣,只要他们几军联合,光凭世家和帝王手上的兵力,应该是抵挡不了多久。 但现在南阳王就是不表态,龟缩在那里,叫霍廷气恼。 刘秉闻言后,面上却不见愁容,还显出几分高兴。 “你且不要着急,我给你看一封信。” 信? 霍廷被他卖关子卖得直伸长了脖子,见他在一个带锁的柜子里取出一封信。 等递过来的时候,迫不及待就接过,打开细细地看,再一看下边盖的一个印章,惊道:“你哪里寻到的此人?!不是说他们家子孙后代都被烧死了?!” “非就我去寻的。”刘秉就有些得意,拍着大腿说,“是那人送来的。有这个印章,那绝对就是有遗孤,况且他们对宫里的局势非常清楚。南阳王不牵头不要紧,我们只要能把恒王弄出宫来,陈家倒台,恒王年少,自然就能由我们掌控。” 霍廷眼中闪过精光,又低头看信。 信里的内容正是和刘秉协商,会让人把恒王逼出京城,让帝王把恒王丢到封地。到时他们可以借陈家一事替恒王喊冤,起义的借口有了,皇室血脉也实实在在的,只要攻下来洛城,到时谁当皇帝自然就是他们说了算! 世家欺压了他们太久,帝王荒唐昏庸,根本不体恤替他卖命的将士,那这帝位还不如谁有能力谁当。 他们也是被逼得自保罢了! 如今又有人能跟他们里应外合……“可信?!” 霍廷激动的舔了舔腮,仿佛是已经兵临洛城那样热血沸腾。 刘秉说:“可信不可信,我们且等恒王能不能出宫就知道了。再有,我是信的。毕竟是当年跟太|祖打江山的人,虽然后来怕太|祖忌惮,他们一族缴了大权,隐居许久。但最后还是被这昏庸的武帝给找出来,把上千人给活活烧死,只要有人逃出来,那势必是要让帝王血债血偿!” “那就再等等!胡人还没离开,那昏君也不敢动手,我们还有时间等。只是……”霍廷突然想起一事,迟疑地看向信心十足的刘秉,“你们上回让谁去联系的楚弈?如今那个楚弈重兵在握,听说又和昏君再求娶公主……他那里恐怕已经把我们给卖了。” “那有什么好怕的。”刘秉哈哈地笑,“远水救不了近火,楚弈是聪明的。他也绝对不会去跟昏君说这些,你没有听说吗?他在朝堂上说长公主可能怀了他的孩儿,但那是连家的连云向帝王求娶,那个昏君当朝没有答应,楚弈前不久又去求了一回,被昏君用陈家事情未了当借口再推了。” “你说他被一推再推,还能对那昏君有好脸色?我若是他,肯定是趁乱把长公主抢了,再自立为王,把上郡北地河西一片都给吞了。谁要受昏君那鸟气!” 男人天性就是掠夺和占有,自己的女人都怀着孩子了,还被硬生生给分开,换了是他早就把那昏君头都给拧下来了。 霍廷闻言沉默了片刻,觉得是有那么些道理,可还是谨慎为主。 不过坐了这么些时间,就站起来,朝人一拱手说道:“那我就静待刘将军的好消息,我霍廷必为刘将军鞍前马后!” “瞧你说的叫什么话!当年不是你给我送来铁,我哪里有能打仗的家伙!该我给你开道冲锋!” 两人相视一笑,霍廷来去匆匆,暗中又回到南阳。 成为两人口中可怜虫的楚弈此时正阴沉着脸在公主府。 他在已经开始结果的石榴树下打拳,赤着胳膊,挥汗如雨,在凌厉的拳风中试图发泄被帝王推脱的不爽。 在边上伺候的一应女使都不好意思抬头,银锦更是挤在赵乐君身边说:“公主,楚将军这是不回去了吗?这么赖在公主府里,外头恐怕也要风言风语。” 两人都和离了,帝王又没有旨意准许楚弈再娶她们公主。 这算什么嘛。 赵乐君低头看外祖父来的信,头也没抬地说:“赶了有用?半夜又偷偷摸摸跑进来,闹得侍卫跟捉老鼠似的,一通乱追。我的名声更不用要了。” 这夜里私会还不如让他光明正大赖在这里。 银锦直翻白眼。 赵乐君好半会后终于从信上抬头,扫了一眼露出精壮腰身的青年,视线在他手臂和肚腹上紧绷的肌rou又瞥了几眼,心想这男人这么看挺好看的。 她伸手捏了捏耳垂,把信放一边,吩咐银锦去取纸笔来。 楚弈进宫求娶那日,连云带来了太子最近变得乖戾的消息,说他不顾身子,接连在陈后身上废心神,眼见咳嗽又厉害了。想让她管管。 她次日去了宫里一趟,但她的阿弟面上还是笑着答应,一句二话没有。 上回他也是这样,让她一点也不能再相信他。 正好外祖父来了信,她准备让外祖父也去信劝劝他。 就在银锦转身去拿笔墨的时候,楚弈收了势,沉着脸进屋,就那么一身是汗的坐在她边上。 她侧头扫了他一眼:“你不去沐浴?” 一身臭汗。 楚弈就坐在哪里不动,任汗水滴落。 赵乐君有些无奈,皱皱眉头,起身去找了干布巾,丢到他身上。 “擦一擦。” 哪知他一伸手,就把她拽到怀里。 湿热的感觉就包围着她,指尖碰触的都是他坚实的肌rou。 她被烫着似的要躲。 他却死死抱着,咬牙说:“君君,再拖下去,胡人要都要离开了!你父皇就是不松口,不就是等着把我赶出洛城……怎么你肚子没有动静?要不我们再试个几回?” 自从那晚,两人就再没有过。 他原本想着等等也无所谓,可是这又半个月过去了,随着胡人离去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就越发着急等不下去了。 大白天的,他就在这里求|欢……赵乐君真是要被他臊死! 气得冷声道:“松开!你以为有了孩子,我父皇就能爽快答应?搞不好,是你外强中干!” 一句话叫楚弈气得眼前发黑,把她抱起来,就准备想让她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外强中干。外边却是传来窦正旭几声咳嗽。 赵乐君忙挣扎下了地,窦正旭低垂着眉眼禀报道:“公主……太子身边的司寝,传出有身孕一个半月了。” 此言一出,赵乐君愣在了那里。 楚弈则是双眼通红,妒忌的! 第58章 “太子……的司寝有了身孕?” 赵乐君听闻消息愣了片刻,在风吹枝叶的沙沙声中回神,重复了一遍窦正旭嘴里的话。 窦正旭站在廊下,拱手应是:“是太子方才着人送来的消息,肯定不会有错。” “人呢?” 很快,一个还算眼熟的内侍被领进来,跪在廊下行了大礼,对赵乐君提问话一一答来。 “司寝先前就有夜宿过,不过一月一回,殿下都有赐下药,都是奴婢看着喝下的。今年开年,殿下便没有再赐药,司寝身孕时日和上回夜宿的时间是能对上,殿下就着奴婢来报信了。” 内侍说完,赵乐君目光看向庭院,有些发虚,似乎还恍惚的样子。 太子已经十六,十四那年就已经派了司寝伺候,倒不是她觉得太子真幸了司寝有什么,毕竟太子已经成年了。而是他不给司寝赐药一事,让她觉得奇怪。 帝王前阵子还说要给他选妃,该大婚了,为何他还让司寝怀上身孕? 皇家血脉,以嫡为重,多了个庶出长子,可能会引起朝局的动荡。 太子不该不懂。 赵乐君千头万绪,不知道为何不愿意再去琢磨太子的心思,或者是她不敢深想。 也许……太子现在想着需要一个子嗣来稳固储君的位置,不管什么时候大婚,但现在就需要这么一个血脉。 而且未必就是个男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