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历史小说 - 晋王今天和离了吗在线阅读 - 第60节

第60节

    神医宫琰七岁学医,是为了自救。

    “您怎么会中毒的?”顾七七觉得宫琰和先帝说不定是同一个人下毒。

    宫琰没有回答,看向了萧祺然。

    萧祺然神色不自然:“老头子下的毒。”

    顾七七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两次都是吗?”

    “第二次是为本王挡箭。”萧祺然又说。

    顾七七感觉脑子要不够用了:“您也差点中毒?”

    “这事我一会儿跟你解释,但十九叔的确是我的救命恩人。”萧祺然摸了摸顾七七的头,又问宫琰,“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推翻老头子?说实话,哪怕你有证据证明他弑父篡位,也没用。他如今登基三十多年,江山不说固若金汤,也轻易无法动摇。”

    “若我有这个呢?”宫琰从枕头下摸出一方沾血的长条形锦盒,花团锦簇的锦盒边缘已经褪色,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东西。

    萧祺然接过打开,看见里头明黄色的龙纹锦缎眼皮狠狠跳了两下,望着上面的内容,越看脸色越是凝重。

    顾七七诧异不已,踮起脚尖偷瞄。她要是没认错,这可是圣旨。

    这份圣旨已经有些年头,内嵌的蚕丝白绢泛黄透着沧桑,但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可见。省去那些冠冕堂皇的话,里面要旨只有一句——传位给第十九子萧衍!

    宫琰的真名就叫萧衍,他离宫时不仅仅改了姓,连名字也一同抛弃了。

    “你哪来找到的?”萧祺然又是震惊又是不可置信。

    “棺椁正上方的夜明珠旁,我的好父皇还真没让我失望。”宫琰提起此事带着一股子可悲的笑。

    今上登基靠的并不是先帝遗诏,而是凭借着强大的兵力和掌控朝堂的苏家,以强硬手段坐上了皇位。

    为此他没少被人诟病,也没少杀人。

    三十多年过去,当年敢直言不讳的人几乎死绝,所有人都对此讳莫如深。

    当初不少人觉得他是篡位,但也有不少人觉得他继位并没有问题。究其原因在于曾有传言先帝驾崩前留下过遗诏,但翻遍整个皇宫都没有找到。

    既然没有指定继承人,那自然是各凭本事上位。

    没想到遗诏竟然会在墓中,若不是宫琰一心想要验尸,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知晓此事。

    萧祺然神色凝重的将遗诏卷起放回原处,连着锦盒一道还给宫琰:“如今已经是他的天下,你拿出这东西用处不大。老头子过去那些年没杀你,是不想坐实自己弑父夺位的罪名。可今日这事要是传出去,你死定了。”

    宫琰轻狂的笑:“你可以拿着这东西去找他邀功,指不定太子之位就稳了。”

    萧祺然翻白眼:“拉倒吧,那我怕是得死在宫里。他可没容人的气量。留着我的命,也不过是不想让人说他鸟尽弓藏杀功臣。”

    见宫琰没接遗诏,萧祺然手一翻,直接将东西丢回到他的枕头旁,“这东西本王留着没有,什么时候谋反知会一声,本王跟着你一起干。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先养好这破身子吧。”

    “还是侄儿注意节制。纵欲过度,小心肾亏。”宫琰似笑非笑的扫了眼他们两人。

    顾七七心虚,霎时脸就开始红了。不明白宫琰是怎么瞧出来的,毕竟晋王殿下今天脸色红润光泽,一点也不像是纵欲过度。

    第55章 鸿门宴

    萧祺然瞪着宫琰骂了句不要脸,带着顾七七离开。

    回去的路上,顾七七支开糖浆,有些犹豫的问萧祺然:“您和十九叔的关系,比和皇上还好呢?他还为您喝过毒药?”

    萧祺然知道她心中疑惑多,一一为她解答:“当初老头子想让小叔叔喝了乌毒早死早干净,母后得知后,夺走了毒药。但当时他已经喝了一半,因此还是晚了。后来,其他夺位失败的皇子开始攻击老头子,制造舆论说小叔叔才是真正的皇位继承人。为证明自己名正言顺、问心无愧,老头子就留了十九叔一命,并加以优待。”

    顾七七更加糊涂:“当初十九叔也不过才七岁吧?他们为什么会把焦点放到一个孩子身上?”

    萧祺然的嘴角弯了弯:“你有没有觉得十九叔特别漂亮?”

    顾七七乖巧无比,声音糯软、神情认真又肯定的告诉萧祺然:“没殿下好看。”

    萧祺然满意的笑了,对王妃的贴心深感幸福,又继续为她解释:“十九叔的生母是外邦进贡的圣女,进宫时也才十七岁,深得先帝宠爱,封为静妃。小叔叔是先帝最宠爱的儿子。”

    “就跟您现在一样?”

    “不,先帝那是真宠他,甚至不止在一次醉酒后说要立他为太子。后来先帝病重,所有人都觉得他要不行了,谁知先死的却是年轻的静妃。”

    “怎么会这样?”

    “因为她是外邦人,若是十九叔继位,她就是太后。十九叔年幼,无法亲政,万一作为摄政太后的她联合外邦,我朝将置于何地?”

    顾七七感觉背脊发凉:“所以先帝杀了她?”

    萧祺然微微颔首,同样也是这样,更加让旁人肯定了宫琰就是储君的猜测。

    可先帝没能活到宣布储君的那一天,便先一步毒发身亡。

    顾七七想起宫琰苍凉的笑:“十九叔知道他母亲是先帝杀的吗……”

    萧祺然约摸是也想起了自己,沉沉的应了一声:“嗯。”

    顾七七的心突然也跟着沉重起来。

    两人一言不发的回到正院,坐下没多久,皇帝的口谕突然来了。

    萧祺然听完脸色凝重:“七七身子不适,本王一人进宫面圣即可。”

    来人是张富贵,忙劝他:“殿下不可。皇上特地点名要晋王妃同您一道进宫,若是您单独去了,怕是还得再宣王妃。皇上明白您心疼晋王妃还在小月里,因此特意吩咐入了宫晋王妃便能坐软轿去章台殿,绝不让王妃累着。”

    萧祺然心想老头子这么示好,生怕他们夫妻俩不去,十有八九是鸿门宴。

    该来的躲不掉,有些人非要把脸凑过来,他不打也是浪费。

    只是他不解:“为何还要十九叔一起?”

    张福贵很为难:“这老奴也不清楚……十九爷既然已经回来,还请一道入宫吧。”

    萧祺然知道晋王府一直被暗中监视,宫琰回来时浑身是血,想瞒也瞒不住:“十九叔受了重伤,恐怕无法同行。”

    传旨的张福贵也是尴尬:“皇上同样派了软轿……”

    萧祺然去问宫琰的意思。

    宫琰当即吩咐甘草更衣:“我是受了伤,但没残。入宫一趟也无妨。”

    “我担心你盗墓的事露馅了。”萧祺然说。

    “那不会叫上你媳妇,铁定是另外的事。”宫琰说。

    萧祺然一开始以为是因为他殴打顾国良,才非要叫上顾七七,可宫琰不涉及此事。

    “难道是假小产被发现了?”萧祺然问。

    “我的好侄子,你就这么不信我?”宫琰不满反问。

    “那还能因为什么?”萧祺然问。

    “谁知道呢。”宫琰似乎毫不在意,他喝了解药,嘴唇上的紫色已经退下,变得毫无血色。

    跟萧祺然夫妇对了可能会被问到的口供,三人便入宫。

    托宫琰的福,这会儿顾七七依旧是脸色苍白、面色憔悴,实际却身强体健、吃嘛嘛香。

    坐在马车里,她有些忐忑:“欺君是要杀头的吧?”

    “老头子要真有证据,今日来的就该是御林铁卫。本王估摸着是又有人作妖了。”萧祺然若有所思。

    顾七七觉得他是想说萧浩言,鉴于两人尴尬的关系,没有搭话。

    宫琰因为受伤和中毒的缘故,精力不济,一路上都闭眼假寐。快到宫门口的时候,他缓缓睁眼,神色严肃道:“我心里不踏实,不然让你媳妇先回去。”

    萧祺然放下打起的窗帘,冷声道:“怕是晚了,一路有人暗卫监视,七七若是单独回去,铁定落入他们手中。”

    宫琰蹙眉:“这么大阵仗,怕是比陷害皇后更大的事。难不成你爹不行了?老三母子假传圣旨、请君入瓮,想借机除了我们?”

    萧祺然沉默不语,抱紧了因为害怕而钻到他怀里的顾七七。

    宫琰调整了下身体,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似乎对生死毫不在意。

    萧祺然蓦然问:“你到底打不打算当皇帝?”

    宫琰歪头看了他一眼,本想玩笑几句,见他问的极为认真,慢慢笑了:“以前想过。现在……不想了……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带着我的小徒弟游山玩水来的自在。”

    “行,到时候可别说我抢了你的。”萧祺然道。

    顾七七震惊,没想到这两人就跟买菜似的决定下这么重大的事。

    她想提醒两人慎重一些,可转念想到萧祺然要是不继位,就是萧浩言登基,到时候整个晋王府都得倒霉,又默默改了想法,在心里祈祷萧祺然一切顺利。

    眨眼便入了宫,三人分别上坐上软轿。

    宫琰的轿辇独自走在前面,萧祺然与顾七七并肩。

    她忽然听到萧祺然温柔的声音:“怕吗?”

    顾七七想点头,又努力告诉自己要坚强:“有殿下在,也不是很怕……”

    萧祺然对她露出一抹笑:“一会儿别离开我身边。”

    顾七七郑重的点了点头:“嗯嗯。”

    已经入冬,天黑的也早。昏暗的天色下,山雨欲来,寂静的诡异。

    很快到了章台殿,宫琰由小太监扶着进屋。萧祺然扶着顾七七跟在身后,瞧见章台殿正厅已经坐满了人。

    皇帝冷着脸坐在一边,对三人的行礼只是微微颔首。

    皇后坐在后位上,冲他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下首坐着几个顾七七不认识的妃嫔,意料之中顾国良也在。

    顾七七躲开他的眼神,和萧祺然一起坐到属于他们的位置上。

    “十九弟脸色这么难看?怎么会受了重伤?”皇后假惺惺的问。

    宫琰看也不看她,漫不经心的说:“去了趟皇陵,被守陵军当成盗墓贼动了手。”

    皇帝只知道有蟊贼进了皇陵,没想到这人是宫琰,不解的问:“去祭拜父皇正大光明不就行了吗?怎么还动了手?”

    “我跟他们说了我是先帝十九皇子,没人信。”宫琰很无奈,甩锅甩的飞起,还刻意强调,“他们先动的手。”

    皇帝白了他一眼,责怪他没事找事。

    萧祺然冷冷的问:“找我们来就为这?”

    “老五,你殴打顾相是怎么回事?”皇帝不满他的态度,沉声问。